費霞比史曉穎先飛來寧泉市,是去況部長家的第二天一早飛過來的。盼待她來的李正家愁得像苦瓜的臉才有了笑容。費霞剛進到李正家那經理室裏,還沒有來得及談正事,那個受傷農民工的家屬就來了。不是一兩個人是九個人,父母、親戚等人都來了。他們已經來吵鬧過幾次了,這次把費霞抓了個正著。其中有那受傷農民工的工友,他是認識費霞的。李正家想掩護費霞也不行了。
李正家還是挺身而出,站在費霞身前:“跟你們說過多次了,這事兒歸塔吊公司負責,他們已經賠償你們了,而且你們雙方還簽了一次性賠償協議……”
李正家的解說全然沒用,對方人多勢眾,團團圍困了他倆,要求飛霞公司要負責這個受傷農民工今後的所有治療、生活費,還提出了孩子的學費問題。其中的幾個人去抓扯費霞打費霞。幸好,公司的保安及時趕來,費霞才沒有被打傷。這場圍困持續了一天一夜,派出所來人進行調解才得以緩和。而那些人還是三天兩頭來鬧。李正家就叫費霞別來公司了,就呆在她在寧泉市那兩室一廳的住屋裏。費霞又氣又怨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她問李正家,怎麽另外那個受傷的農民工沒有來鬧?李正家說,那個農民工傷勢較輕,再說了,人與人不同,那個受傷農民工聽話,說他還要在飛霞公司找飯吃。費霞就歎道,還是得給些補償吧,包括那個沒有來鬧的農民工。李正家卻說使不得,否則,今後要是再遇上這事兒又咋辦?費霞說,還盼有這事兒呀?一定要抓好安全施工,不能再出事了!
最終,還是給了對方兩萬元補償,那些人才走了。事情平息下來,李正家在經理室裏關切地問費霞:“啊,費總,你去獻血了?”
費霞道:“哪有那麽快,人家是通知我去驗血、體檢、簽字認可,完後我又處理了總公司的麻煩事情,這才飛過來。”
李正家覺得費霞也好難的,又還要去捐獻幹細胞,搖頭說:“中國、世界,這麽多的人,咋偏就挑上你去獻血?他們也不知道我們費總有好多的難事兒急著要辦!”
費霞笑道:“人是多,幾十億呢,可願意捐獻又適合的人就少了。那個病人吧,好幸運的也好懸,人家醫生說,驗血能夠合上的是十五萬分之一,想不到,跟那個病人合上的就有四個人。”
“啊,幸運,確實幸運!”
“可是,那三位反悔了,有的是家屬不願意。這不,就剩下我了,你說我也能反悔嗎?”
“我們費總的心好。呃,會得到巨額報酬吧?”
費霞笑道:“四千來元吧,算是營養補貼。”
李正家說:“也太少了。”又問,“費總,全國有多少人登記願意捐獻啊?”
費霞說:“聽說也就幾十萬人。我國大陸開展得晚,台灣都有幾十萬人登記捐獻呢。”
李正家點頭:“對,我看過電視報道,台灣就有人為我們大陸的同胞捐獻過,好像我們大陸的人也向台灣同胞捐獻過。”
費霞說:“都是中國人,都是龍的傳人唄。李正家,我看你也去登記吧。”
李正家搖頭:“呃,我可沒有費總這膽氣。啊,那個病人是誰?”
“人家有規定,不能說,供血者和受血者在一年之內不能見麵。再說了,雷鋒精神還得要提倡吧,做了好事不留名呀。”
“對,對。”
費霞想到什麽:“啊,對了,李正家,我們那‘霞飛花園’的竣工剪彩儀式你準備得怎麽樣了?”
李正家說:“一切都是按照費總的安排進行的,按期剪彩。”
二人說話時,史曉穎進屋來了。那天深夜,好不容易把況部長等到了,可是,人家不買賬,不收她們送去那支票。費霞好喪氣,怏怏地回到住屋。史曉穎說,費總,你先飛去寧泉市,我留下來搞定這事兒。費霞懷疑她能否辦成,還是同意了。昨天晚上,她接到史曉穎從上海打來的電話,說人家不退貨了。她半信半疑,問她怎麽回事兒。史曉穎說電話裏不好講,明天飛過來詳細匯報。費霞想,史曉穎這姑娘長得乖巧,又是個見人熟,還真能把事兒辦成,也擔心她可別吃虧。
“你這個死丫頭,電話裏吊我胃口呢!”費霞急切問,“說說,你是怎麽辦成的?他收下那張支票了?”
史曉穎喝李正家送來的綠茶:“收了。”
“可那天夜裏他咋不收?說他從不拿不該拿的錢。”
“那時候他不敢收。”
“為啥?”
“你我都在場,不是多個證人麽。”
費霞點頭:“也是。呃,你還沒有告訴我,他怎麽又收了?”
史曉穎一臉嚴肅:“第一,我那天是一個人去的;第二,我送給他的是兩條中華牌香煙。”
費霞納悶:“你沒給他支票?”
“那張支票我放在了香煙裏。”
“那多危險,他要是把那香煙又送給其他人咋辦?”
史曉穎很自信:“不會。那兩條煙嘛,一條是沒有拆開塑料包裝的,一條是拆開了的。我給他煙時特地做了暗示。”
費霞問:“怎麽暗示的?”
“我指著那條裝了支票的煙說,況部長,這是從煙廠搞來的,絕對不是假煙,你可一定得要嚐嚐。他拿了那條煙嗬嗬笑,說,是呀,現在的假貨實在是太多了。我又指了指那看得出是開過的封口處,說,對,假貨太多,真煙難得,你可一定要全都留著自己抽啊。”
“他怎麽說?”
“他嗬哈笑,說,小史呀,我聽你的。”
費霞還是不放心:“可你還是不能證明他拿到那張支票沒有,那可是10萬元!”
史曉穎亮出底牌,事實證明他拿到了,而且已經提到錢了。他已經為我們辦了事情,雖然他拖延了些時間。我們的那批貨不退了,那家公司還答應繼續與我們飛霞公司簽約。費霞鬆了口氣也自責,自己這是在行賄啊,擰史曉穎臉蛋,你厲害。史曉穎嚷,費總,你輕點兒,別弄壞了這門麵。
李正家樂顛顛在屋裏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