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謇雖然出生於海門,可他的祖上並不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張謇的遠祖原來居住於江南常熟的土竹山,元代末年,一位叫張建(字惟賢)的中年人,為了躲避戰亂,舉家遷移到了通州金沙場,成為張氏遷至南通一係的始祖。此後子孫繁衍,到了張謇這一代已是第16世。
張謇的祖父張朝彥因為父母早逝,又因受族人的唆弄,導致家產破落,幸好被在金沙鎮上經營瓷器業的東台人吳聖揆收留,並招贅為婿。此後吳聖揆移居海門常樂鎮兼事農業,而張朝彥也遷居通州西亭。吳聖揆逝世後,張朝彥命兒子張彭年移居海門常樂,孝奉母家。張彭年生子五人,張謇排行第四,在五兄弟中最為聰穎,年方四歲時,父親就教他念《千字文》,第二年被送入鄰居的學塾讀書。塾師邱畏之(大璋)因張朝彥兼祧吳家的緣故,為張謇取名吳起元,小字長泰。
在父母親的嚴格督促下,幼時的張謇學習發奮。同治二年(1863年),11歲的張謇已讀完蒙學的基本書籍。這一年江南兵亂,許多人逃難到江北,張謇在街上,聽見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外鄉人大聲念誦《滕王閣序》以乞討食物,張謇記在心裏,回家後對他父親說:“這個人是不是拿‘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四句話來訴說他的苦境?”張謇的理解力使他父親深感欣慰,第二年就從老家西亭延請秀才宋蓬山(效祁)來家中授讀。
這年有一天,張謇的父親和宋蓬山老師在書房談話,見一武官騎白馬在門前走過,宋老先生隨口說出“人騎白馬門前去”七字上聯,在旁的張謇不假思索,立即對出下聯“我踏金鼇海上來”。張謇父親和老師為張謇的才思敏捷而高興,以後被傳為印證張謇金榜題名、高中狀元的預兆。
宋老先生從年輕時代起就參加科舉考試,50多歲了仍是一介生員,還要連續應考歲試、科試、鄉試;加上年邁多病,精力明顯不支。
張彭年見宋先生垂垂老矣,而仍舊孜孜以求,百折不撓,明白“學而優則仕”的道路困難重重,並不容易。因此,他有意為兒子準備一條“不得已而求其次”的退路:自食其力。
首先,他不讓兒子成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紈絝子弟,要求他們必須能放得下讀書人的架子,從事賤役。他不僅要張謇兄弟為先生灑掃侍應,而且還要他們隨雇工在棉田鋤草,在家中建房時充當小工雜役,學習土木建築工藝。
其次,灌輸“農本”思想,督促張謇兄弟從事農業生產。由於張彭年家庭日漸寬裕,張謇兄弟曾勸父親把20多畝良田佃出收租。張彭年告誡兒子說:“子弟非躬親田間耕刈之事,不能知稼穡之艱難,汝曹日後無論窮通,必須有自治之田。”這種以農業經濟為個人事業根本,進退可資依靠的思想,對張謇日後走向實業救國道路,產生了重要的啟蒙作用。
同治五年五月(1866年6月),張謇13歲時,通州餘東的灶民抗繳厘稅,清軍出動鎮壓,鄉民驚惶外逃遷徙,宋先生辭館歸家。
兩年後,宋蓬山病亡,父親命張謇到西亭,改從秀才宋紫卿先生讀書,並且食宿也在老師家,同時也向舉人宋璞齋先生學習。璞齋與紫卿先生分別是宋蓬山的兒子和侄兒。兩位老師對張謇的學習都管得很嚴,尤其是宋璞齋,有時竟近於苛求,他有兩句警語被張謇終身銘記,這兩句便是:
若蹉跎又是一日,
肯發憤何須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