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我要你……”宇文成都灼熱的氣息拂過我的唇,他的眸光焰亮,似乎要將我燒成灰燼。他的左手製住我的雙手,右手則撫著我因擺動掙紮而拱起的身子,那手慢慢地往下搜尋,放肆地往我雙腿間探去……
“渾蛋!”我怒罵一聲,猛地抬腿,提起膝蓋用力頂向他的兩腿間。宇文成都沒料到我會這麽一擊,悶哼了一聲,而後痛苦地閉上眼睛,但他沒放開對我的鉗製,依然蠻橫地壓在我身上。
“明,你非要逼我……那就怪不得我了……”宇文成都緩緩睜開雙眼,眼中再無一絲清明,有的隻是欲火與殘暴。他的手猛地往我的前襟抓去,一聲清脆的裂帛聲,我的衣襟已被他完全撕開,露出纏著白色布條的胸膛。
“住手!”我驚恐地低叫出聲,而身下的長袍在瞬間也被他撕裂,“不!住手!”
“明,不要妄想逃脫,我說過,倘若你是女子,我定會不顧一切地得到你……”宇文成都的大手覆在我的胸前,壯碩的身體將我緊緊地壓在他和地板之間,兩腿被他用膝蓋強行頂開……
難道今晚就要這樣被他侵犯麽?隻能任他奪去我的清白麽?不,我不要!冷靜,冷靜,我要冷靜,一定有辦法脫身的……我不停地深呼吸,平複著心緒,將緊張與恐懼硬生生地壓了下去,腦中念頭疾轉。
宇文成都一邊用手撫摸著我的身子,一邊伏下頭想吻我,眼看他的唇就要壓上我的,我扭頭躲開,再一提氣,使出太極中的撞肩之術,腰部擰轉,帶動右肩撞向他的下顎。宇文成都一驚,隻能抬高上身躲過這一擊。機會來了!我抽出右手,回身一扯桌布,案上的燭火頓時倒傾下來,刹那間,熊熊火焰將桌布點燃了。“這……”宇文成都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怔了一下,我趁機將他推開,從他身下溜出,閃到角落去。宇文成都皺了皺眉,扯過榻上的棉被捂了上去,那火勢本就不大,很快就被撲滅了,“明,過來……”他回過身來,目光異常熾熱地看著我,逐漸漾深的眼眸透漏出明明白白的欲望。
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隻見衣領被扯得大開,腰帶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被拉斷,連袍子都被撕裂了……我趕忙一手掩住破碎的衣襟,一手拉緊身下開裂的袍子。他粗重的呼吸聲與越來越近的熱氣令我下意識地朝後退去,但背靠上了牆壁,已退無可退,我隻能看著他步步逼近。
“將軍,不要再上前了。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我竭力使自己的語調平靜下來,“但我若想驚動外頭的人,卻不是難事。”“驚動外頭的人,那又如何?”宇文成都不以為然。“若是驚動了外頭的人,必有人進來查看,到時候,恐怕宇文將軍和我都不好解釋。”我緊緊抓住衣襟,心情慢慢平複下來,“今晚的事情很快便會傳到皇上耳中。將軍此時正暗中謀劃大事,在這非常時期,一定不想節外生枝,使皇上起疑吧?”
“唔……”宇文成都定定地看著我,停下了迫近的腳步。
“將軍是想要一個可以共謀大事的同伴,還是隻想要一個女人?”我見他有些動搖,就繼續勸誡道,“將軍,我知道你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所以,你還是回去吧,我也會將今晚的事徹底忘記。”
“我……”宇文成都的眸色慢慢黯了下來,他蹙起眉頭思索著。忽地,門外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騷動,其中還夾雜著此起彼落的喊殺聲:“有刺客!抓刺客!”“有刺客?”宇文成都下意識地轉身朝外走去,他邁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明,唉……你好好休息吧……我,我走了。”說完,他便開門出去了。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我緩緩鬆開緊抓著衣襟的手,無力地靠向身後的牆,全身的氣力仿佛都已耗盡,我再也站不住了,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呼……”我拚命地深呼吸,竭力抑製著眼淚,顫抖著想拉好衣服,低頭卻看見手臂、肩膀、胸前明顯的淤青和吻痕。
“不要哭,不要哭……這沒什麽……不要怕,不要怕,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我喃喃自語,全身不停顫抖著,忽然低頭一口咬住左手背,嘴中嚐到了血的甜腥,麻木的神經漸漸沒有了痛覺,我隻有吃掉自己的血肉才能平複心中深深的恐懼和抹不去的恥辱……
“風護衛!風護衛!快快起身,有刺客!”屋外傳來呼叫聲。我這才清醒過來,記起自己還有一個身份——風護衛。“知道了。”我答應了一聲,咬了咬牙,命令自己立刻起身。我換上衣服,紮好頭發,隨即推門出去。隻見整個皇宮燈火通明,殿前、廊下、園內人影四躥。“怎麽了?”我問站在門外的一名侍衛,“刺客在哪裏?”“方才有幾名黑衣人闖進宮來,被守夜的侍衛發現,雙方就動起手來了。”那名侍衛答道,“而後宇文將軍來了,將那幾名刺客都逼到了偏殿前。”“走,去看看。”我拔腳往偏殿跑去。到了偏殿,隻見幾十名侍衛圍成一個大圈,將幾個黑衣蒙麵人圍得水泄不通。而那些黑衣人顯然各個武藝高強、訓練有素,在侍衛的重重夾擊下依然應付自如,並不見膽怯與慌亂。雙方拚命廝殺著,一時之間,竟誰也拿不下誰。“都給我退下!”一聲奔雷似的斷喝,宇文成都緩緩上前。軍令如山,那些侍衛立刻退下。宇文成都微眯著眼,手中持著寒光閃閃的鳳翅鎦金鏜。我心中一顫,他是瘋了麽?鎦金鏜這種隻有在戰場上才用得著的長兵器,他居然在這個時候拿了出來。“嗬……”宇文成都嘴角鉤起一抹詭異的冷笑,邁步徐徐走向那些黑衣人。他的眼眸中忽現利芒,一股令人心顫的殺氣從他的身上暴卷而出。那些黑衣人似乎被他的氣勢壓住了,拿著兵器的手在微微顫抖。連一旁的侍衛都忍不住心驚膽寒,離我較近的兩名侍衛居然嚇得雙腿索索發抖,眾人紛紛退後避禍。因為他們都知道,落到宇文成都手中的人絕對不會有善終。“喝!”宇文成都暴喝一聲,揮動手中的鎦金鏜,他身上那股吞天滅地的殺氣隨著那一擊,化作無形有勁的真氣,挾風雷之勢向黑衣人橫掃過去。寒光閃爍中,前頭的幾名黑衣人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頭就已經離開了身體。砍瓜切菜之時聽到“乒乒乓乓”的響聲,不論旁觀者也好,持刀者也好,都必定覺得十分暢快和有趣。但如果將幾個大活人的頭顱當做瓜果來切砍,那情形就大大不同了。腦漿迸裂,鮮血橫流,內髒爆出,絕不能令人生出快感,而生命的毀滅更是讓人心驚膽戰、噩夢連連。
宇文成都的鎦金鏜如利刃斬破布,旋風般橫掃那些黑衣人,所到之處血肉橫飛,隻是瞬間的光景,地上就都是血跡、殘肢斷臂和碎肉屑,教人目不忍睹。我隻覺得胃裏一陣翻騰,隨即別過頭去,不敢再看。“嗬……”宇文成都嘴角的冷笑已變成了歡笑,他回身問道,“闖入宮的就這些人麽?”邊上一個侍衛顫抖著應道:“回,回將軍,還有一個方才朝後殿跑去了,我,我已經派人去追趕了……”“一定要把那人抓住,他是唯一的活口。”宇文成都命令道,他轉頭望見我,大踏步來到我麵前,“我不是讓你留在房裏好好休息,你為何又出來了?”“我……”宇文成都雄偉如山的身軀中仍散發著肆無忌憚的殺氣,我驚駭得險些說不出話來,“我,我既是侍衛,宮中有刺客,當然要出來查看了……”“捉拿刺客的事情有我,你趕緊回去休息。”宇文成都說著,伸手想來撫我的臉,“今夜不要再出來了,知道麽?”我連忙後退,避過他的手:“我知道了,我立刻回房去。”說完,我當即轉身拔腿就走。“呼……呼……”我氣喘籲籲地跑著,穿過偏殿,向自己的房間奔去。忽聽得前方一棵樹上“哢”的一聲輕響,我一驚,立刻心生戒備,穩定心神,放輕腳步,躲在一棵樹後,凝目向前方望去。借著皎潔的月色和蒙朧火光,隱隱見到有人伏在前方大樹的枝上,似乎正打算攀樹越牆而出。我猛地想起方才那侍衛說還有一名刺客跑到了後殿,莫非就是這一個?江都離宮的城牆是磨磚對縫的,四丈高,就算借助飛抓繩梯也翻越不了這道高牆。為了確保安全,在宮牆旁的樹下還挖了壕溝,溝內暗藏利箭,不知情的刺客若貿然翻牆跳下,就會掉進溝中被利箭刺死刺傷。
我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提醒那人,又聽“嚓”一聲,此時我看得更清楚了,隻見那人已翻過牆頭,正打算往下跳,而牆外就是一道壕溝,一旦跳下,觸到那溝裏的利箭,輕則受傷,重則送命。
“小心!那溝裏有利箭!”我忍不住低呼一聲。那人已經往下跳了,聽到我的驚呼,他伸手在牆頭上一推,身子在空中翻了兩翻,越過壕溝,正落在我麵前。就在這時,雜亂的腳步聲、侍衛的叫喊聲由遠而近,那黑衣人立即轉身往後殿跑去。“等一下!”我拔腿在後窮追不舍,眼看著那人閃身躲進一間房內。我追到房外,停住了腳步。那間房是禁地,隋煬帝下令不準任何人進去,違令者立即處死,我就曾親眼看見一個誤闖進房的小太監被杖斃。我想了想,趁著四下無人,幹脆進去看個究竟,滿足下獵奇心理。“咿呀”一聲,我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而後回身再將房門關上。房中點著明亮的燭火,雖然收拾得十分整潔,看仍得出很久無人居住了。“啊,那是……那是誰?那是我麽?”我抬頭看去,隨即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那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中的女子與真人一般大小,隻見她眉若遠黛,秋水無塵的媚眼,紅豔欲滴的唇,俏臉生波,桃腮帶嫣,凝膚似雪,柔媚柳腰……她迷離的眼眸裏仍殘留著昔日的似錦繁華,眼波輕輕搖曳,便可顛倒世人。最美的是她那頭七尺長的發,雲瀑般的青絲用一根琉璃簪子隨意盤起一縷,散垂下來的發絲光滑如緞,那一縷縷長長的發絲,就這樣飄來飄去,糾纏住我的臉、我的眼、我的身,直至我的靈魂。我怔怔地看著,無法思考、無法感覺、無法呼吸,一種莫名的窒息阻在胸口。
這畫上的女子和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若真要說有什麽地方不一樣,那就是她有一雙彎彎的長眉,好似新月一般,而我卻是兩道斜飛入鬢的眉。雖然我們長相相似,但氣質完全不同,有著雲泥之差。她那媚惑的眼神、妖嬈的身姿,舉手投足間便可蠱惑眾生,這是粗俗的我無論如何都學不來的。
我呆呆地望著,冷不防腦後一陣劍風襲來,我低頭避過,頭巾卻被挑開,長發瞬時飄散下來。那柄冷冰冰的長劍回繞過來,架上我的脖子,我回身看去,是那個黑衣人。“你……你不是……”他看清了我的樣子,立即驚訝得直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