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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以武會友

  好痛,全身都痛……尤其是肩膀,更是痛得厲害……感覺有雙手撕開了我的衣服,在我赤裸的肩膀上來回遊移著……“唔……”那種痛滲入骨髓,就好像有一把尖刀在骨頭上來回刮著,劇烈的痛苦奔竄在失去力量的身軀裏,它不停地折磨著我,我的神誌在清醒與昏迷之間徘徊著……

  “嗯……痛……”終於,我忍受不住低吟出聲,意識頓時有些清醒。不,不對,衣服……我的衣服……衣服!不,不要碰我,不要解開我的衣服,男子的身份是我最後的屏護,一旦失去,後果不堪設想!不,不能讓人發現我是女子,不能!

  我猛地睜開眼睛,整個人翻坐起來,低叫一聲:“不!不要!”“你這麽快就醒了?”床前站著一個大夫裝扮的老人,看見我忽然醒來,他顯然也吃了一驚,瞪大眼睛望著我,“麻藥對你也不起作用麽?”“我……”肩膀傳來一陣刺痛,我低頭看去,右肩上整齊地纏著繃帶,“這,這是……”老人邊整理放在桌上的藥物邊對我說道:“我已替你包紮妥當了。放心吧,你的肩骨隻是有些開裂,並未碎掉,敷上藥,修養一段時日就會痊愈。”“你,你是大夫?”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房間一塵不染,整潔而明亮,桌椅被褥一應俱全,牆上還掛著刀、劍、弓……我猶豫地問道,“這是什麽地方?”“我是王大夫,這裏是宇文將軍府。”王大夫回身看著我,“是宇文將軍急招我來為你診治……”宇文將軍?是宇文成都吧?難道我躺的這張床是他的?但如今我沒心思去琢磨這床是誰的,我懇求道:“大夫,請你一定要幫我個忙。”“幫忙?嗬……我不會把你是女子的事張揚出去。”王大夫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輕笑著說,“你不必多說,我知道你一定有難言之隱,而大夫的職責就是為病人保密。”“大夫……”我怔住了,心中還有疑問,但到了嘴邊卻隻剩下一句話,“那,那剛才你看見我的時候……”雖然我的話隻說了一半,但王大夫還是明白了我話中的意思,“我看見你的時候,你的衣裳仍是齊整的。”我怔怔地想著,我的衣裳仍是齊整的,如此說來,宇文成都應該還不知道我是女子,“王大夫,他的情況如何?”房外忽然傳來宇文成都的聲音,我隨即反應過來,趕忙把褪了一半的衣服拉了上來。“咦?你已經醒了?”宇文成都推開房門,幾個大步便來到我麵前,他低頭看著我,“好些了麽?”

  “回將軍,她的傷並不重,隻是肩膀的骨頭有些開裂。藥方我寫好了,擱在桌上,隻要按方服藥,安靜休養,過段時日自然就會好起來。”王大夫回身背起藥箱,“宇文將軍,既然她已無大礙,我就先告辭了。”

  “好,你就退下吧。”宇文成都擺了擺手。王大夫躬身施禮,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就退出房去了。“將軍……”看他走近,我立刻想下地行禮,卻被他一手按住:“你身上有傷,不必多禮了。”“多謝將軍。”雖然我是被他打傷的,但我還是必須向他道謝,“對了,那個孩子呢?”“我已經放他走了。”宇文成都說著,也在床沿坐了下來。我輕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在此討擾了,一會兒我便會離開將軍府。”

  “你……”宇文成都頓了下才說道,“你可以不必走。”“嗯?”我疑惑地看著他。“風明,”宇文成都定定地望著我,“我很欣賞你的膽識和武藝,不知你能否留下助我?”“我……能為將軍效命是我的榮幸。但……”讓我留下為宇文成都效命,那不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朝不保夕麽?我急忙推辭,“請將軍原諒,我一向逍遙自在慣了,不想就此……。”“不是我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敵人。”宇文成都毫不客氣地打斷我的話,“不能為我所用的人,我也絕不會讓他為別人所用。”

  “我……”宇文成都突然變得凶狠的眼神十分可怕,那早已斂起的黑瞳狠狠地盯著我,嘴角那似有若無的冷笑令我不寒而栗。此刻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小命就捏在他手裏,隻要他一個不高興,恐怕我就會無聲無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隻得答應道:“我明白了,我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如此最好。”得到我的回答,宇文成都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那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來看你。”

  我這次受的傷雖然不重,但要完全痊愈卻需要很長的時間,我老老實實地在床上躺了幾日,在良藥的調養下,身體漸漸恢複,肩膀也能活動自如了,便又開始不安分起來。這日傍晚,我實在悶得發慌,就提起長劍往校場走去。校場上空空蕩蕩的,隻有宇文成都一人在那裏練箭。我養傷的這段日子,宇文成都時常來探望我,我們談論武功,商討天下之事,彼此間倒也沒那麽生疏了,我大步上前招呼道:“將軍,這個時候還來練箭啊?”“是你?”宇文成都有些意外,“你的傷還未痊愈,不好好休養,來校場做什麽?”“多謝將軍關心,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目光一轉,一指他手上的弓箭,“將軍如果不信,我可以用射箭來證明。”“射箭?”宇文成都搖了搖頭,“不是我看輕你,但這弓恐怕你拉都拉不開,更不用說射箭了。”

  “哦,這弓有何稀奇?讓我看看。”我伸手拿過他的弓,仔細端詳起來。這是一張鐵胎弓,比一般最大的弓還長出尺餘,豎立起來,比我還要高出幾寸,握著手裏沉甸甸的。弦是用上好的牛筋製成,整張弓發出暗藍色的奇異光芒。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弓,沒有兩三百斤的力氣恐怕是拉不開的。如果真的拉開了,那射出的箭應該能將百步外的厚重木板射穿,我不由歎道:“好弓……好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果然是至理名言……”

  “如何?這弓比你人還高呢。”宇文成都見我兩眼發直,遂打趣道,“依我看呢,不如再等幾年,等你長得比它高了,再來試它也不遲。”“哼。”我原本還有些猶豫,被他這麽一激,反而來了勁頭,“不用等幾年,我現在就能拉開它!拿箭來!”“給。”宇文成都看我一臉堅決,也不再勸阻了,回身遞給我一支箭。那箭配合弓身染成褐色,有三十寸長,窄長尖銳的獵殺箭頭,箭身相當堅韌,可以承受任何強弓產生的拉力。我橫握住弓,慢慢仰起頭,呼吸吐納,靜極生動,氣向丹田聚斂,心中沒有一絲雜念起動,脈搏不覺跳動,血液仿佛也停止了流動,全身定於虛空。“喝!”我啟唇輕嘯一聲,猛地一運氣,輕舒兩臂,弦在手指間飽滿地張開,富有彈性的弓身彎曲成一個優美的弧度。呼吸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停住了,一陣涼風輕輕掠過,吹起我鬢旁的幾縷亂發,手指一鬆,隻聽弓弦“砰”地一響,那箭破空呼嘯而出,如閃電一般,射中宇文成都剛才射出的箭的箭尾,將箭杆一劈兩半,再射穿了靶心。“呼……”我緩緩呼吸,平複著體內亂竄的真氣,慢慢地,四肢百骸,細微末梢,肌膚腠理、五髒六腑漸趨平衡。“好小子!挺厲害的,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宇文成都呆怔片刻,才頷首讚許,“方才看你緩緩運氣後才開弓,不知你用的是什麽呼吸吐納法?”

  “我用的是太極心法。太極講究的就是柔中寓剛,剛中含柔。太極可以化百煉鋼為繞指柔,並且越柔軟則越堅剛。”我沒有刻意隱瞞,照實說了,“剛缺柔是浪費力氣,而柔缺剛則是攻而不克。隻有兩者相輔相成,才能無往而不勝。”

  “原來如此。無怪你以如此纖瘦的身軀,卻能輕而易舉地將這張大弓拉開……”宇文成都接過我手上的弓,“你的箭法也十分精妙,居然能射穿我的箭。”“嗬……我隻是僥幸而已……”這時我才覺得肩膀隱隱作痛,看來我的傷確實還沒全好。“僥幸?”宇文成都笑了,“想不到你年紀雖輕,武術造詣修為卻已十分高深了。”我一挑眉:“修為?我以為將軍隻注重實踐,不講究修為呢。”“修為高的人,武功往往才是最高的。在武術修煉中,精神修養與技術訓練有著同等重要的地位。”宇文成都將弓放回弓架上,“我的修為遠遠不夠,但殺人的伎倆卻有很多。而無數次的實踐告訴我,結束對方的最好方法就是擊倒對方。”“不,結束對方最好的方法是用毒藥。”我忽然有了開玩笑的心情,“用毒藥不是比打殺來得更快,更有效麽?”“毒藥?”宇文成都不屑地哼了聲,“我從不用下三濫的招數。”“嗬……我當然知道將軍不會用這樣的手段,說笑而已。”我看他似乎有些不高興,連忙說道,“治世文為重,亂世武為先,要安邦定國,武更是必不可少,而像將軍如此神勇的人,定會在這樣的亂世裏創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宇文成都忽然正了臉色問道:“哦,創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若真有這天,你是否會不顧一切地助我一臂之力呢?”“我……”我怔了下,一時之間居然答不上話來。“嗬……我也是說笑而已。”宇文成都浮起笑容,拍了拍我的肩,“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說罷,他轉身大步走開了。說笑而已?我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感到一種隱隱的不安,似乎嗅到一絲不祥氣息,這事似乎並不如我想象的那樣簡單。

  接下去的一段日子,我便開始思量著怎麽逃出去。可惜將軍府守備森嚴,固若金湯,不用說一個大活人了,就是一隻蒼蠅想要飛出,都不那麽容易。我謹慎地觀察著,不敢輕舉妄動。

  在這裏的時間越久,我越感到孤立無援,宇文成都一直對我禮遇有加,但我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雖然這一刻我是安全的,但下一刻很可能就身首異處了。“唉……”在府裏我還是可以自由走動的,隻是始終無法出府去,我在園子裏慢慢地走著,無奈地望著天。花園的樹木在這黃昏的風中鬼魅般豎立著,穿過一片小花叢,我正準備回房去,忽然聽見一陣說話聲,前方有人正交談著向這邊走來,我下意識地躲到園中的假山後頭。“丹陽宮殿這幾日終於建造完成,今早陛下下旨,限一個月內,必須整頓車駕軍馬,要遷都丹陽宮,有不遷移者,立即斬首。不知爹對這事是如何看的?”我一聽就明白了,來的人是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建造丹陽宮的那些大小官員、兵士,離開家鄉好幾年,誰不日夜想念父母家小?恐怕這次遷宮,又要怨聲載道了。”宇文化極說道,“聽說劉武周已占據了汾陽宮,又聽說李淵打破關中,直入長安,眼看天下就要大亂了,陛下居然不聞不問,看來這楊家的天下真是已經坐到頭了……”

  宇文成都說道:“陛下荒淫無道,沉迷酒色,江山社稷早已不顧,這等昏君,不如早早推倒。”難道這宇文父子也在準備推翻隋室的江山,奪隋煬帝的寶座麽?我心裏暗暗叫苦,你們要討論,也麻煩去別的地方討論,沒看見這後麵還有個人麽?為什麽大家都喜歡在假山前商討重要事情呢?這父子倆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如果被他們發現我躲在這裏偷聽他們的談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想著,我屏息靜氣,動也不敢動。但世事總是怕什麽來什麽,一陣陰風吹來,我覺得鼻子一陣發癢,忽然很想打噴嚏,我強忍著,最終卻還是無法控製,發出輕微的聲響來。“是誰在哪裏?”宇文成都的耳力異常敏銳,立刻就發現了有人,他一閃身,竄到假山後麵,望見是我,他也愣了一下,“你在這裏做什麽?”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索性側頭攤手,嬉笑道:“如果我說我隻是碰巧在此納涼,不知道將軍是信還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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