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石柱

第26章 附錄

　　關於秦良玉墓，不少文人有過頌揚、詠懷的詩文。祟禎末南京兵部侍郎呂大器(四川遂寧人，官至南京兵部侍郎；後隨永明王，官封四川總督)於順治六年(1649)來石柱籌糧征兵時，題寫了“萬派歸宗”的匾額，作下了《遊三教寺》：

　　遊三教寺

　　呂大器

　　賓山頎兮賓水滂，

　　萬物芸芸芬且芳。

　　婦子嘻嘻怡其堂。

　　庚癸頻呼樂欲央，

　　我來陟此彼其康。

　　天開日霽鳥回翔，

　　山亦芬兮水亦芳。

　　明末貢生高作霖(江南金壇人，初任定遠令，曆官至觀察使；明亡後出家為僧，法名淨石。)到石柱時作下了著名的《題三教寺壁上》和《過秦夫人墓》：

　　題三教寺壁上

　　高作霖

　　陌上紅塵易白頭，

　　深山招隱梵王樓。

　　青鬆巢得雲中鶴，

　　碧澗浮來水上鷗。

　　題額相公聞遠戍，

　　分符侯爵見荒邱。

　　何如老衲禪關坐，

　　長晤吾身物外遊。

　　過秦夫人墓

　　高作霖

　　俄來行腳見鬆楸，

　　積雪猶凝凍未收。

　　宦海我憐官作衲，

　　墓台人指女封侯。

　　幹戈百戰稱名將，

　　香火千年賴比邱。

　　靜夜鍾聲知喚醒，

　　宜予白日已回頭。

　　破山禪師，四川大竹縣雙拱橋人，原名蹇棟宇，一字懶愚。本姓蹇，明朝大學士蹇義之後。自幼聰慧，熟讀孟子、老莊。8歲上鄉校，13歲結婚，14歲父母雙亡，依靠兄嫂度日如年，親曆世態炎涼，憤世嫉俗。19歲棄妻削發出家佛恩寺，法名海名，有感於人生坎坷和山河破碎，自號破山。明萬曆四十四年(1616)，破山19歲出川東下，到佛教發達的浙江、福建一帶的名刹參禪，先參雪嶠，再參湛然，後參天童，得法雄居九山，名聞四海，世稱小釋迦。明崇禎五年(1632)返回巴蜀，巡遊各地佛寺，廣納弟子，傳播佛法，先後主持萬峰、祥符、無際、蟠龍、佛恩、雙桂等9刹。有《破山禪師語錄》傳世。

　　破山是西南名刹雙桂堂的開山祖師。他除精通佛法外，還是著名的詩人和書法家，是當時披著袈裟的文化名人。所著《破山禪師語錄》風格豪健，久享文壇盛譽。明崇禎十七年(1644)，為明末清初的大動亂年代，李自成在北方、張獻忠在南方領導的農民起義如火如荼，明王朝搖搖欲墜；清王朝虎視眈眈，大兵壓境；各地豪強勢力、地方武裝趁火打劫。在這戰亂蜂起的年代，許多人流離失所，生產遭到嚴重破壞，號稱天府之國的四川變成了“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的荒涼之地。此時，正在梁山(今梁平)萬峰山中太平寺躲避戰亂的破山深感不安，派人四處打聽消息，尋覓安身之地。當他聽說石柱有秦良玉的白杆兵據險守衛，相對比較安寧，便派弟子星夜馳書秦良玉，要求到石柱避難。秦良玉接書後立即派當時三教寺住持永貞和尚及其徒弟常然到忠州去迎接。受秦良玉邀請，破山禪師到石柱躲避戰亂，入住石柱三教寺，題寫了“白雲深處”匾額，寫下了《寓三教寺示三客禪人》。

　　寓三教寺示三客禪人

　　破山

　　扣門識賢者，

　　野外語頭回，

　　避透安心旨，

　　機投結念灰。

　　長鬆富一枕，

　　短錫聲三台，

　　戲語益君省，

　　怡然笑我儕。

　　明崇禎十七年(1644)正月，農民起義軍張獻忠部攻取夔州，秦良玉馳援兵敗後，退回石柱。張獻忠攻陷四川，建立“大西政權”，秦良玉凜然不為所懼，發布了有名的《固守石砫檄文》。

　　固守石砫檄文

　　秦良玉

　　為傳檄布告我父老軍士同心禦侮事。慨自獻賊犯蜀，石砫震恐，有議降者，有議遷者。嗚呼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高皇帝以布衣提三尺劍，四征不庭，乃定丕基。今皇上神聖英武，獨運廟謨，獻逆雖狡，指顧成擒。我父老軍士，奈何不詳查虛實，妄聽謠諑，滋長賊寇之威，挫餒軍旅之氣耶鑰本使以一弱女子而蒙甲胄者垂三十年，上感朝廷知遇之恩，涓埃未報曰下賴將士推戴之力，思其功名。石砫存與存，石砫亡與亡，此本使之誌也浴抑亦封疆之責也浴然有謂獻賊善於用兵，戰無弗利者，噫嘻浴此實虎之倀，雉之謀，□□□□□□也。夫襄陽乞降，熊巡撫受其紿曰澧州潰圍，左軍門傲其誌。若令其當本使，則其技立窮矣。往者播州之役，殲厥精銳八千曰藺州赴援，解嚴不越九日。他若重慶之捷堯成都之捷堯夔門之捷，均彰在人耳目。想我父老軍士，共見共聞，非本使一人私言也。今者賊之前鋒，已逾荊關，距石砫僅三日程耳。乃複盤旋如蟻，遊移如狐，欲前複卻，欲進又退，本使不知其何所顧忌而若此鑰雖然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聖人之格言，兵家之要道也浴本使國憤家仇，痛心交並，漢賊不兩立，其勢直不可以終日。然而不敢恃血氣之勇，昧壯老之意，而學匹夫撫劍之態浴其有盤澗碩人，泉石逸士，懷留侯之奇謀，隱淮陰之雄略，足以製賊之死命，而供諸本使前者，固當虛衷翁受，拱聽明誨。即降至輿台走卒，或有一策可師，片言足采，本使亦無不樂與周旋，崇以禮貌。惟本使鰓鰓過慮，不得不與我父老軍士約者，則以全蜀淪陷，群賊猥毛，其偵騎之密布，邏卒之四出，禁無可禁，防不勝防。是在各奮報國之心，共作同袍之氣。毋惑妄論，毋聽謠言，毋許越界，毋許私徙。臨陣身必先，殺賊誌必果。勿奸淫，勿劫擄，勿囂張，勿浮動。遵所約則賞有差，悖所約則殺無赦。本使令出法隨，雖親不貸。檄至之日，其各凜遵！

　　讚頌秦良玉詩文

　　讚頌、褒揚秦良玉偉大曆史功績的詩文有很多，從古代帝王到新中國的文化部長，從外地官員到土司舍人，僅讚頌秦良玉的詩文就不下百餘首。

　　崇禎三年(1630)，秦良玉率石砫白杆兵北上勤王有功，莊烈帝明思宗朱由檢在平台召見時賜秦良玉詩四首：

　　其一：學就西川八陣圖，鴛鴦袖裏握兵符。

　　古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

　　其二：蜀錦征袍手剪成，桃花馬上請長纓。

　　世間多少奇男子，誰肯沙場萬裏行。

　　其三：胡虜饑餐誓不辭，飲將鮮血代胭脂。

　　凱歌馬上清吟曲，不是昭君出塞時。

　　其四：憑將箕帚掃虜胡，一派歡聲動地呼。

　　試看他年麟閣上，丹青先畫美人圖。

　　此詩為明祟禎三年(1630)，秦良玉率師勤王有功，莊烈帝召見時平台所賜。選自《補輯石砫廳誌·藝文》詩後附有重鐫明莊烈帝賜先太保詩章後記：“明祟禎庚午，先太保奉命勤王，召對平台，賜詩四首。歸作玉音樓，以奉宸翰。庚寅寇變，遂至亡失，傳聞記憶者，惟‘蜀錦征袍’一章而已。曆九十年至我朝乾隆庚申，得見全詩於臨江熊氏扇麵上，捧讀如獲球圖。謹勒石示子孫。其第四章首節蠹蝕三字，敬闕之。乾隆五年冬十月孫宗大沐手敬書。”

　　董說(1620耀1686)，字若雨，號俟庵、月函、漏霜，浙江義烏人，清初文學家。明亡後為僧，法名南潛，字寶雲。曾從黃道周學《易》，精通經學，工於草書，且善詩賦。著有《董若雨詩文集》等，小說《西遊補》以犀利的筆法對明末世態進行諷刺，較有名。他也寫下了《秦良玉讚》：

　　追奔一點繡紅旗，

　　夜響刀環匹馬馳。

　　製得鐃歌編樂府，

　　姓名肯入玉台詩。

　　一代文豪郭沫若寫有《詠秦良玉四首》：

　　其一：石柱擎天一女豪袁提兵絕域事征遼遙

　　同名愧殺當時左，隻解屠民意氣驕，

　　其二：兼長翰墨世俱欽，一襲征袍萬裏心，

　　豔說胭脂鮮血代，誰知草檄有金音，

　　其三：平生報國屢爭先，隆武新頒瞬二年，

　　八月關防來蜀日，南朝天子又賓天，

　　其四：萑苻滿目咎安歸鑰漲地胡塵接紫微，

　　無複當年風虎意，空餘白杆映斜暉，

　　早期革命先驅者秋瑾寫下了《讚秦良玉》：

　　題芝龕記

　　古今爭傳女狀元，誰說紅顏不封侯？

　　馬家婦共沈家女，曾有威名振九州。

　　執撐乾坤女土司，將軍才調絕塵姿。

　　靴刀帕首桃花馬，不愧名稱娘子師。

　　莫重男兒薄女兒，平台詩句賜蛾眉。

　　吾儕得此添生色，始信英雄亦有雌。

　　百萬軍中救父回，千群胡馬一時灰。

　　而今浙水名猶在，思見將軍昔日才。

　　謫來塵土恥為男，翠鬢荷戈上將壇。

　　忠孝而今歸女子，千秋羞說左寧南。

　　忠孝聲名播帝都，將軍報國有良姝。

　　可憐不倩丹青筆，繪出娉婷兩女圖。

　　結束戎妝貌出奇，個人如玉錦駝騎。

　　同心兩女肩朝事，多少男兒首自低。

　　肉食朝臣盡素餐，精忠報國賴紅顏。

　　壯哉奇女談軍事，鼎足當年花木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