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9月5日,身軀魁偉,戴付茶色眼鏡的陳毅,沒有興師動眾,僅帶著一個秘書,興致勃勃地來到了八一起義紀念館參觀。
在中央領導人裏麵,陳毅談吐的哲理風趣是出了名的。“打響第一槍”的提法最初就出自於他。南昌起義之後,中共中央一直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說它“始終是中國曆史上最光輝的一頁”,但尚沒有“打響第一槍”的提法。1955年9月,在中南海元帥授銜儀式結束後,陳毅用歡愉的口氣對賀龍打趣說:“元帥閣下,當初你在南昌與葉挺打響第一槍時,可曾想到當元帥?”從此,這一提法漸漸流傳開來,最後是毛澤東在“文化大革命”時,製止造反派造“八一建軍節”和南昌起義的反,而把這一提法作為對南昌起義的評價正式確定下來的。
進入館內後,陳毅健步登上二樓陳列室,他看得很專注,不時和秘書輕聲交談。在一張合影照片前,他停下了腳步,用四川口音很重的普通話,一個一個講出了照片上的人名字。這引起了講解員的注意,便迎上前去,才發覺這是陳毅副總理。講解員不好意思地說:“首長來參觀,怎麽沒有先打個招呼呀?”陳毅朗朗地笑了笑,爽直地說:“我是來學習的,學習還要先打招呼嗎?”這時,陳毅來到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紀念館。陳毅熱情地和大家握手,說:“南昌起義我隻參加了後一半,今天來,是想向同誌們學習,多了解一點當時的情況。”大家七嘴八舌地說:“我們有許多問題要向您請教呢?”陳毅搖搖手說:“不敢,我在南昌起義中經曆的事情,可以寫幾個小故事,但能夠上版麵的材料不多。”幾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陳毅告訴紀念館的同誌:這是他第三次來南昌。第一次來南昌就是趕來參加八一起義。他說:“那時我在武漢中央軍校負責黨的工作。8月4日,全校學生乘船到九江,張發奎不準船靠岸並要共產黨員和國民黨員分開來站。當夜我們在黨內開了個會,決定有的回家去搞農民運動,有的連夜去南昌,沒有暴露的繼續留下來。我當時屬於著名紅色分子,太暴露了,雖有些同情分子要我留下,我還是決定來南昌找葉、賀。”
陳毅說:“來南昌那一段,還是蠻緊張,蠻有意思的哩。我們連夜從九江出發,一路上,敵人武裝盤查很嚴,家家關門閉戶,旅店也不敢收留當兵的。我們抄小路向南昌方向走,一口氣走了100多裏,才在一個小鎮找到一條船,經鄱陽湖到南昌。6號晚上,我到了南昌,葉、賀已經走了,滿街都是張發奎的兵,到處喊叫要殺共產黨,我有幾處接頭地點,但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敢去問。當晚我和幾個同伴沒有住處,不敢投店,也沒有熟人,非常危險,決定連夜出城去追部隊。在城外十多裏的渡口上,遇到了一個回鄉隱蔽的參加學聯會的學生,在看守渡船,我們把情況向他說了,他很同情我們,把船劃到江心,讓我們平安睡了一覺。第二天,又叫船夫把我們送到離臨川不遠的李家渡。”
“這就是我第一次來南昌。匆匆忙忙,莽莽撞撞,幾乎叫敵人抓了去。第二次來南昌,是抗戰開始,我作為新四軍的代表,與國民黨談判,迎接南方幾省遊擊戰士下山,我住在南昌月宮飯店,那時沒有動刀動槍,但天天唱鴻門宴,時刻要提防敵人的暗算。第三次就是這一次,南昌的建設搞得不錯,麵貌有很大變化。”
在參觀到起義軍南下的陳列時,紀念館的同誌詢問陳毅南下的一些情況。陳毅說:“到了臨川,見到了周恩來、劉伯承同誌。當時,有股土匪武裝,和我們接頭,要求給他們幾百條槍,我們可以派人去領導。這時前委考慮:當後麵敵人追來時,他們多少可以起點牽製作用,便決定我和另一位同誌去當領導。結果受了他們的騙,差一點被敵人抓住,送了命。我們沒辦法,又連夜追趕隊伍,一個晚上走了50多裏,趕到宜黃,黨就分我到七十三團當黨代表。從這時起,我就帶兵打仗,在戰場上幹了20多年,敵人打跑了,我的頭發也快白了。”說著,哈哈笑了起來。
紀念館的同誌問:“你領導的七十三團,參加了會昌、三河壩兩次戰鬥,這都是很激烈的惡仗,戰鬥情況你還記得吧?”
陳毅說:“還記得一些。我到七十三團後,覺得戰士們情緒很高,很有信心。戰士們對蔣、汪很不滿意,對共產黨很信任,並且也很自豪,誇稱自己是共產黨的黨軍。普遍的戰鬥信心很強,對國民黨的追兵是瞧不起的。會昌戰鬥打得很激烈,但戰果輝煌,消滅了敵人4個團又2個營,打得錢大鈞、黃紹竑夾著尾巴逃跑。三河壩那個仗,敵人傷亡很重,我們也有損失。後來,朱德想接應葉、賀,才決定退至饒平,得到了潮汕失利的消息。這時,部隊的處境非常困難,朱德召集大家開會,決定向山區轉移,這是這支軍隊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陳毅接著深情地說:“在最困難的時候,朱德成了這支軍隊的領袖,有了他的堅強領導,這支部隊才沒有渙散,終於保存了下來。朱總司令在最黑暗的日子裏,在群眾情緒低到零度,灰心喪氣的時候,指出了革命的光明前途,增強了群眾的革命信念,這是總司令的偉大,沒有馬列主義的遠見,是不可能的。總司令成為人民軍隊的領袖,不是偶然的,是革命鬥爭裏考驗出來的。”
紀念館的同誌懷著崇敬的心情對陳毅說:“當時,你有力地協助朱德同誌工作,鼓勵戰士要做失敗時的英雄,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陳毅擺了擺手,笑著說:“我算不了什麽!一個好漢三個幫嘛,朱德身邊有幾個人,工作好做一點嘛。失敗的時刻,不想當英雄,難道要做狗熊?這與共產黨員的稱號相配嗎?在贛南,有人勸我開小差,我是發了脾氣。我說:現在我拿著槍,可以殺土豪;我一離開隊伍,土豪就要殺我。隊伍存在,我也存在;個人犧牲了,革命仍有希望。你們要走,請把槍留下,我們繼續幹。”說到這裏,陳毅非常激動,聲音洪亮,字字斬釘截鐵。停了一下,陳毅又說:“當時在贛南堅決跟朱德幹革命的,約有800多人。其後大多數同誌在戰爭中犧牲了,現在剩下的隻有十來個人。這些同誌是人民解放軍的奠基者,他們對黨、對人民、對國家的功績,我們永遠也不要忘記。”
離開陳列室,興致很高的陳毅欣然揮筆疾書,一口氣寫下了200多字的題詞,並應紀念館同誌的要求,給紀念館題寫了“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館名。
歲月飛逝,青史永垂。
南昌起義,那場開創共和國軍史的艱難曆程,那場讓世界永遠驚歎的革命,離人們越遙遠,越能引發人們走近南昌起義,越能引起當代人更深的思考——
走近南昌起義——每個勝利都包含著三分之一的失敗,每個失敗也都包含著三分之一的勝利。失敗是人們不向往而又是人們所經曆的,它和成功一樣對人們有價值,假若沒有失敗做台階,也就沒有可能到達勝利的頂峰。換句話說,勝利是露出地麵的豐碑,失敗則是深埋地底的基石,沒有基石就不會有豐碑。
走近南昌起義——這向國民黨反動派打響的第一槍,是中國共產黨對大革命失敗說的“不”!它似拉直了那彎彎的淌血的問號,使它變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紅色感歎號。從此,在中華大地崛起的新軍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最後走向新中國……這鐫刻在中國革命史上創世紀英雄史詩的開篇,似豐碑與山河同在,與日月同輝。
走近南昌起義——從塵煙中揮散不去的往事到今天巍然屹立的鐵骨脊梁,歲月奔騰,星球浩瀚,南昌起義第一槍鑄就的“八一軍旗”永遠燦爛永遠輝煌永遠高揚共和國。
§§南昌起義大事記
1927年
7月
12日 根據共產國際的指示,中共中央進行改組,由張國燾、周恩來、李維漢、李立三、張太雷五人組成中央臨時常務委員會。陳獨秀從此離開中共中央最高領導崗位。
13日 中共中央發表《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對政局宣言》,宣布“本黨黨員退出國民政府”,號召“國民黨黨員群眾及一般民眾起來反對背叛革命的國民黨中央及其政府”。隨即又發表中共關於《國民革命的目前行動政綱草案》。
15日 武漢汪精衛集團召開國民黨中央常務委員會擴大會議,通過“取締共產黨案”,正式宣布和共產黨決裂,隨即在武漢大肆搜捕和屠殺共產黨人。
16日 吳玉章奉中共中央指示由武昌到達九江,立即成立國民黨中央辦事處,以接應“我黨同誌和國民黨左派人士到南昌去繼續參加革命工作”。
16日至18日 中共中央召開會議,決定了土地革命和“民眾武裝暴動的新政策”;並計劃“集合我們的武力,依張發奎回粵徐圖發展”。隨即中央派李立三、鄧中夏去九江指導工作;中央軍部派聶榮臻、賀昌、顏昌頤組成前敵軍委,聶榮臻為書記,亦赴九江,組織革命的武裝力量。
19日 李立三、鄧中夏奉中共中央指示,由武漢到達九江。
20日 李立三、譚平山、鄧中夏、葉挺、聶榮臻等在九江舉行會議。會議根據形勢的變化,認為“我們應該拋棄依張(發奎)之政策,而決定一獨立的軍事行動”;“決定在軍事上趕快集中南昌,運動二十軍與我們一致,實行在南昌暴動”的計劃。會後,李立三、鄧中夏上廬山與瞿秋白、鮑羅廷等商議,瞿等“完全讚同這項意見”。
21日 朱德秘密返回南昌。
23日 惲代英、賀龍等到達九江。譚平山“將在南昌舉行暴動計劃,探賀龍之意見,賀表示甚為熱烈”。當晚,第二次九江會議召開。
24日 瞿秋白把在南昌舉行暴動的決定由潯帶到漢口,中央常委開會。對暴動計劃,“中央常委及國際代表都表示讚成”,並決定以周恩來為書記,李立三、惲代英、彭湃為委員組成前敵委員會,組織和領導南昌起義。
同日 李立三、鄧中夏、譚平山、惲代英等繼續召開第二次九江會議,在軍事方麵,決定“軍隊於28日以前集中南昌,28日晚舉行暴動。並急電中央征可否”;在政治方麵,決定“組織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為集中政權、黨權、軍權之最高機關,以反對寧漢政府中央黨部,繼承國民黨正統”,等等。
同日 朱培德邀賀龍、葉挺去廬山開會。朱培德走後,賀龍、葉挺、葉劍英和廖乾吾、高語罕等在九江甘棠湖中的小劃子上會晤,商定賀、葉不去廬山,立即率部集中南昌。
25日 周恩來到九江,同李立三等開會。周恩來“報告中央意見,認為形勢既已如是,對在潯同誌的意見完全同意”。會後,周恩來等“積極進行軍事之準備,並由中夏同誌將詳細計劃回武漢報告中央”。並指出,暴動應以土地革命為主要口號。
26日 葉挺、賀龍率部相繼到達南昌。
同日 午後4時,中央常委在漢口開會,討論共產國際關於南昌起義問題的來電,並決定派張國燾赴南昌,“以堅決前敵之發動”,並參與南昌起義的領導和決策。
27日 周恩來、李立三等在南昌正式成立前敵委員會。“當時因軍事的準備來不及”,前委會“遂改定於30日晚舉行暴動”。
同日 張國燾到達九江,提出要重新“討論這回在潯發動的事件”,企圖拖延南昌起義,遭到惲代英、廖乾吾等一致反對。
28日 周恩來會見賀龍,傳達前委關於起義的決定,並要賀龍擔任起義軍總指揮。
29日 前委連接張國燾自九江發出的兩封密電。張國燾在密電中說:“暴動宜慎重,無論如何候我到再決定。”當時前委決定:暴動絕不能停止,仍繼續進行一切準備。
同日 “由譚平山、韓麟符等負責召集國民黨左派中央執行委員及各省黨部負責代表,準備組織國民黨政治及黨務機關”。
同日 汪精衛偕孫科、張發奎等到九江,旋赴廬山召開“清共”會議。議決:(一)嚴令賀龍、葉挺限期將軍隊撤回九江;(二)封閉九江市黨部,九江書店,九江《國民新聞報》館,並逮捕其負責人;(三)第二方麵軍實行“清共”,通緝惲代英、廖乾吾、高語罕等人。
同日 負責政治保衛工作的李立三、陳賡等在南昌市區逮捕了一批反動分子,並封閉了江西省銀行,把銀行行長扣押在第二十軍指揮部內。
同日 周恩來主持召開了起義軍領導幹部會議,闡明起義的重大意義,並擬定了起義部隊的編組。
30日 晨,張國燾到南昌,前委當即召開擴大會議。會上,張國燾在報告中曲解中央意見與國際電文,認為起義“應極力拉攏張發奎,得到張之同意,否則不可動”,遭到周恩來等多數人的反對。因張“係代表中央意見,不能以多數決定,故未解決”。30日起義的原定計劃被迫推遲。
同日 賀龍部召開團以上軍官會議;葉挺部召開營以上軍官會議。分別傳達起義的決定和戰鬥任務。
同日 葉劍英自廬山返九江,將廬山“清共”會議內容告知廖乾吾、高語罕等。次日,廖、高等赴南昌。
31日 晨,再開前委會議,“又辯論數小時之多”。這時張發奎來電,稱其“準1日到南昌”。張國燾乃被迫“表示服從多數”。會議當即決定於8月1日淩晨4時起義。午後,賀龍以第二方麵軍代總指揮的名義下達了作戰命令。為配合起義,中共江西省委召開了黨的活動分子會議。晚,朱德宴請敵第二十三、第二十四團的團長、副團長等,巧妙地拖住他們,為起義戰鬥的勝利創造了有利的條件。由於發現第二十軍一團副營長趙福生叛變,前委決定將起義時間提前兩小時。
月底 譚平山、周恩來等出麵組織國民黨特別委員會,聯絡國民黨左派與我黨一致行動。
8月
1日 淩晨,由周恩來、李立三、惲代英、彭湃組成的中共前敵委員會,領導國民革命軍第二十軍,第四軍、第十一軍各一部以及第三軍軍官教育團等共2萬餘人,在南昌舉行起義。殲敵3000餘名,繳獲槍支“共5000支,子彈70萬發,大炮數門”。上午,在原江西省政府所在地西華廳,召開了國民黨中央委員及各省區特別市海外各黨部代表聯席會議。選舉產生了革命政權機構──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並通過了革命政綱──《聯席會議宣言》。午後,聶榮臻在馬回嶺率領第四軍第二十五師起義。午後7時,參謀團為實現“回粵去號召農民暴動,實現土地革命,建立新的革命根據地之目的”,討論了起義部隊南進廣東的路線問題。決定由贛東經尋烏直取東江。
同日 南昌《民國日報》發表7月31日由22名國民黨中央委員聯合簽署的《中央委員宣言》。
同日 聶榮臻、周士第領導第四軍第二十五師的大部在馬回嶺起義,趕赴南昌,阻截了張發奎的專用列車,將其衛隊繳械,張發奎被迫逃回九江。
2日 南昌市軍民5萬多人舉行聯歡大會,慶祝起義勝利和革命委員會成立。革命委員會主席團發布《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令》,任命了革命委員會機關、江西省政府和起義部隊的負責人。
3日 《中央委員各省區特別市海外黨部代表聯席會議宣言》和《執監委會對時局宣言》在南昌發表。這兩份宣言斥責了蔣介石、汪精衛等破壞孫中山“三大政策”的行為,闡述了革命委員會的政治綱領。
同日 朱德率第九軍、蔡廷鍇率第十一軍第十師為先頭部隊,離開南昌向廣東進軍。
4日 葉挺部第十一軍第二十四、第二十五師離開南昌南下。
同日 武漢中央軍事學校千餘名學員,從武漢來南昌途中,到達九江,被張發奎繳械,陳毅和一部分學員脫險後,由小路向南昌方向追趕起義軍。
5日 上午,第十一軍第十師師長蔡廷鍇率部脫逃。
同日 前委、革命委員會機關和賀龍率領的第二十軍撤離南昌。一些參加聯席會議的代表返回原地開展工作。
4日至5日 中共中央分別致函中共廣東、湖南等省省委,要求“把南昌政變的意義向城市和鄉村作極廣大的宣傳,並牽製敵軍對南昌的壓迫”。
6日 第二十軍參謀長陳裕新帶一些參謀人員和第五團700餘人叛逃。
6日至8日 起義部隊相繼抵臨川。前委決定休整隊伍,停留一周。在此期間,正式組建了第九軍和第二十軍第三師。因第二十軍、第十一軍的參謀人員叛逃,前委決定到瑞金後改變行軍路線,經汀州、上杭取東江。
7日 中共中央在漢口召開緊急會議,確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總方針。
8日 武漢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第四十四次會議議決開除跨黨共產黨員之國民黨黨籍:(一)中央黨部下令,凡列名南昌革命委員會的跨黨黨員譚平山、林祖涵、吳玉章、惲代英、高語罕,開除黨籍,並免職通緝拿辦;(二)列名國民黨執監及候補執監委員的跨黨黨員楊匏安、毛澤東、董用威、鄧穎超等,一律開除黨籍並免職。
10日 武漢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第四十五次會議議決,列名革命委員會的共產黨員徐特立、李立三、張國燾、彭湃、周恩來等一律通緝拿辦。
13日 起義部隊到達宜黃。從宜黃開始,起義部隊沿途開展了反土豪的鬥爭。
18日 起義部隊到達廣昌。此後,起義部隊分為兩路:第十一軍為右縱隊走寧都;第二十軍為左縱隊走石城。兩軍平行向瑞金進軍。
22日 中央指示廣東省委:做好接應南昌起義部隊的準備工作。
25日 賀龍率領的第二十軍,在距瑞金30裏之壬田市與敵錢大鈞兩個團遭遇。經激戰,敵軍向會昌方向潰退。
26日 起義部隊進占瑞金。為防集聚於會昌的敵軍襲擊我軍後方,參謀團召開軍事會議,決定殲滅會昌敵軍。
30日 晨,起義部隊向會昌守敵錢大鈞部發起總攻擊,至下午5時,攻占會昌。計殲敵4個團,俘敵官兵900餘人。
31日 前委決定開始實施由長汀、上杭入東江的計劃。
同日 朱德率第二十軍第三師教導團、第六團從會昌撤回瑞金。
8月中、下旬 賀龍以“兼代第二方麵軍總指揮”的名義,發布《告全體官兵書》。
26日至9月1日 前委、革命委員會機關在瑞金停留約一周。賀龍、郭沫若在瑞金加入中國共產黨。
9月
2日 賀龍率第二十軍為前鋒,由瑞金向汀州進軍。
同日 敵黃紹竑部5個團由洛口進攻會昌,被第十一軍擊退。
5日 葉挺率第十一軍由會昌返回瑞金。
7日 第十一軍開往汀州。
5日至11日 起義部隊先後到達汀州,進行休整。在此期間,召開了軍事會議,討論了奪取東江的計劃。決定以主力取潮汕,留一部分兵力於三河壩;再經揭陽出興寧、五華取惠州。
12日至17日 起義部隊駐紮上杭。
18日至19日 起義部隊到達廣東大埔縣。
19日至22日 起義部隊先後到達大埔縣境內的三河壩,並按汀州軍事會議的決定,實行了第一次分兵:朱德率第九軍、第二十五師約2500餘人駐守三河壩,警戒梅縣方麵的敵軍;主力部隊向潮州、汕頭進軍。在三河壩,前委召開軍事會議,詳細研究了敵我軍事形勢,並決定了主力到潮、汕後的作戰部署。
23日 起義部隊進駐潮州。
24日 起義部隊主力進占汕頭並實行了第二次分兵。周逸群率第三師約上千人警衛潮、汕地區,革命委員會各機關駐汕頭;參謀團隨葉挺、賀龍兩軍主力向揭陽、豐順進軍。
26日至27日 賀龍、葉挺率主力第十一軍第二十四師,第二十軍第一、二師約6500餘人進占揭陽。此時,敵錢大鈞部3000人,在梅縣方向牽製駐三河壩的起義部隊;黃紹竑部兩個師9000人由豐順、阝留隍窺伺潮州;陳濟棠部三個師15000餘人,經湯坑趨揭陽。
28日 起義軍主力部隊向湯坑進軍。在距湯坑30裏之白石、汾水一帶與三倍與我之敵遭遇。起義部隊浴血奮戰兩晝夜,傷亡2000餘人,於30日退至揭陽。
同日 敵艦“飛鷹”號上的敵軍在汕頭登陸,襲擊革命委員會各機關,被起義部隊及武裝工人糾察隊擊退。
30日 敵黃紹竑部兩個師,分兩路進犯潮州。起義部隊腹背受敵,被迫撤出潮州。
下旬 張太雷奉中央指示到達汕頭,傳達中央對起義部隊今後行動的指示和“八七”會議精神。
10月
1日 前委主動退出汕頭,向海陸豐轉移,2日到達普寧縣境內的流沙。
2日 駐三河壩的起義部隊,遭敵錢大鈞部襲擊,與敵激戰兩晝夜後,於3日晚向潮、汕方向轉移。
3日 起義軍主力部隊陸續到達流沙。周恩來召集前委、革命委員會、各軍及地方黨負責幹部聯席會議。會議根據中央指示的精神,決定起義部隊立即撤向海陸豐;非武裝人員由海口分赴香港或上海。午後,起義部隊在烏石圩遭敵陳濟棠的第十一師和徐景唐的第十三師截擊,遭受嚴重損失。
7日 由烏石圩突圍的第十一軍第二十四師約1000餘人,在師長董朗等率領下,經甲子港進入陸豐縣,在碣石溪與當地農軍會合。
同日 從三河壩撤出的起義部隊,在饒平縣茂芝與自潮、汕撤退的起義部隊約200人會合。隨即,這支隊伍在朱德率領下向閩粵贛邊山區轉移。後來,這支隊伍參加了湘南起義,並於1928年4月與毛澤東率領的秋收起義部隊在井岡山會師。
10日 與指揮機關失去聯係的第二十軍第一、第二師約2000餘人,在陸豐縣被敵陳濟棠師繳械。
中旬 周恩來帶病處理善後事宜,在安排其他領導人由海路安全轉移後,與葉挺、聶榮臻一起到達陸豐縣南塘區黃厝寮村。半月後,他們一同乘船到達香港,不久,周恩來抵上海回黨中央工作;葉挺、聶榮臻到廣州,參加了廣州起義的組織和領導。
§§後 記
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
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
——“西漢”司馬相如
我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那年,還是唱“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的紅旗掛兩邊”的年代。
很幸運,一穿上國防綠就邁進了南昌這座英雄的城市,撲進了共和國軍隊的母親懷抱。從此,南昌成了我無限熱愛的第二故鄉;“八一”,這孩提時就知道的節日,又更深地鐫刻在我的腦海之中。
然而,當時的我和許多同齡人一樣,更多的則是知道今天的“八一”:隆重熱烈的盛會,威武雄壯的閱兵式,載歌載舞的軍民聯歡……昨天的“八一”呢?南昌起義的來龍去脈呢?我一知半解,不得不搖頭。記得有次部隊進行政治常識測驗,其中有填寫5名南昌起義主要領導人這一道題,填寫的結果,竟湧出了10餘個,除了正確答案的:周恩來、朱德、賀龍、葉挺、劉伯承外,還填出了:毛澤東、劉少奇、鄧小平、葉劍英、陳毅、聶榮臻、惲代英等人,甚至還有陳獨秀、張國燾。
作為軍人,不了解自己的軍隊;作為子弟,不熟識自己的故鄉。這很是讓人感到羞愧……
借助部隊交給我編撰《南昌軍事誌》的極好機會,我開始執著地追尋。我一次次地穿街走巷,勘察當年起義所涉足到的一切現場;一次次地上門采訪,盡可能地得到革命前輩和那些年邁的當事人、見證人及他們知情子女的幫助。更多的是泡在檔案館、圖書館,查閱著大量的、包括公開發表的和未公開發表的曆史資料。
親身實地的真情感受,熱情洋溢的動人介紹……特別是檔案館裏一些極為珍貴的文字圖片記載,那無聲的字畫像注入了生命般在我心中鳴響……
南昌起義,那場開創共和國軍史的艱難曆程,那場讓世界永遠驚歎的革命,離人們越遙遠,越能引發當代人更深的思考——
南昌起義是創世紀英雄史詩的開篇,這個偉大的事件,以打響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第一槍的英雄壯舉,以黨獨立領導的新型人民軍隊誕生的重要標誌,載入了中國革命史冊。“八一”這個光榮的日子,成為人民解放軍的盛大節日。
誕生於南昌起義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這支英雄的軍隊,從南昌起義向國民黨反動派打響第一槍開始,已經走過了80周年的曆程。從塵煙揮散不去的往事到今天巍然屹立的鐵骨脊梁,南昌起義第一槍鑄就的“八一軍旗”永遠高揚在共和國。
“沒有一個人民的軍隊,便沒有人民的一切。”中國革命的曆史永遠記載著這個真理。1924年至1927年的大革命,在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人民掀起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浪潮推動下,國共兩黨合作曾經取得了很大勝利。然而,國民黨內的蔣介石、汪精衛集團卻相繼背叛了孫中山決定的國共合作政策和反帝反封建政策,勾結帝國主義,大肆屠殺昔日的同盟者──中國共產黨人和革命人民,致使大革命遭到了慘重失敗。但是,失敗不是死亡的默念,而是再生的沉思。為了挽救革命,中國共產黨決定組成以周恩來為書記的前敵委員會在南昌領導起義。周恩來以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的雄偉氣魄,卓越的軍事才能和領導藝術,與賀龍、葉挺、朱德、劉伯承等一起,領導受我黨掌握和影響的部分北伐革命軍舉行了南昌起義。正因為有了這場起義和繼而舉行的秋收起義、廣州起義,才使我們黨擁有了一支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的人民軍隊。
南昌起義的功勳在於它揭開了曆史上新的一頁,奠定了中國革命的戰略方向。這次起義,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表現了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不畏強敵、前仆後繼的精神,開始了中國共產黨獨立領導革命武裝鬥爭的新時期。起義前後,對革命政權、土地革命、軍隊工作、勞動保護政策、財政政策、黨的策略、黨的建設等的討論和實踐,為中國共產黨在爾後的鬥爭中正確解決這些重大問題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南昌起義誕生的新軍,雖在以後曾被稱為國民革命軍、工農革命軍、工農紅軍、八路軍、新四軍、人民解放軍等,但其實質都一樣,都是人民的軍隊。南昌起義還鑄就了共和國一代軍魂,中國人民解放軍首批授銜的10位元帥中就有6位參加了南昌起義。曆史永遠不會忘記,從南昌起義中走出來的中國革命的一代功臣們,他們是:周恩來、朱德、賀龍、葉挺、劉伯承、陳毅、聶榮臻、葉劍英、粟裕、陳賡、蕭克、郭沫若、周士第、李立三、徐特立、惲代英、彭湃、林彪、周逸群、王爾琢、賀錦齋、黃鼇、周子昆、盧冬生、李碩勳、李鳴珂、賀文選、陶鑄、彭幹臣、李天柱、唐天際、袁也烈、洪水……
無疑,每個勝利都包含著三分之一的失敗,每個失敗也都包含著三分之一的勝利。失敗是人們不向往而又是人們所需經曆的,它和成功一樣對人們有價值。假若沒有失敗做台階,也就沒有可能到達勝利的頂峰。換句話說,勝利是露出地麵的豐碑,失敗則是深埋地底的基石,沒有基石就不會有豐碑。
南昌起義的教訓是深刻的。周恩來曾把這個教訓集中到一點,就是沒有“就地鬧革命”。他說:“當時武裝暴動的思想,不是馬上就地深入農村,發動土地革命,武裝農民。”“它用國民革命左派政府名義,南下廣東,想依賴外援,攻打大城市,而沒有直接到農村中去發動和武裝農民,實行土地革命,建立農村根據地,這是基本政策的錯誤。”回首遙望曆史:1927年秋至1929年冬,中國共產黨在全國12個省先後領導發動了100餘次武裝起義,都是以攻打城市為目的。實際上,毫無獨立領導武裝鬥爭經驗的中國共產黨,最初借鑒的完全是俄國式“城市暴動,奪取政權”的經驗。南昌起義軍南下廣東,目標是攻打大城市;秋收起義目標也是會攻長沙;廣州起義則原原本本照搬照套俄國“十月革命”城市武裝暴動的路子。其結果,南昌起義軍轉戰到廣東尚未立足就被打散了;秋收起義隊伍則連個瀏陽縣城也蹲不住就被迫撤退上山;最先豎起蘇維埃政府大旗的廣州起義僅僅生存了兩天,就被瘋狂反撲的反動軍隊用大炮摧毀了。
但是,應當實事求是地看到:當年,中國共產黨成立才6年,處在幼稚時期。走著前人沒有走過的路,幹著前人沒有幹過的偉大事業,沒有現成的經驗可資借鑒,書本上沒有答案,實踐中也無先例。就南昌起義來說,當時起義領導人都很年輕,周恩來29歲,李立三28歲,葉挺和賀龍同為31歲,朱德也才41歲……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他們有朝氣蓬勃、無畏無懼的長處,也有鬥爭經驗欠缺的短處。特別是缺乏武裝鬥爭方麵的經驗,還沒有認識到建立農村革命根據地的重要性,更沒有樹立起農村包圍城市那樣明確的理念。由於受諸多條件限製,又是與強敵博弈,敵眾我寡,終遭挫折。在今天,世人或許根本不會想到,作為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標誌的南昌起義,其領導者起義後都背上了程度不同的處分。當時的中共中央在“左”傾錯誤思想指導下,於1927年10月24日發出了關於南昌起義失敗的通告;於1927年11月14日做出了政治紀律決議案,指責南昌起義犯了右傾機會主義錯誤。共產國際代表羅米納茲以所謂“政治紀律”問題,給周恩來、李立三、惲代英、彭湃警告處分;給譚平山開除黨籍處分;給張國燾開除中央臨時政治局候補委員和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的處分……
由此,在創作中,既有滿腔熱情的謳歌,又有深沉凝重的嗟歎;既寫了起義軍將士的驍勇,又寫了遭遇挫折後的沉重。立足翔實的史料,將文學的激情浪漫與史學的冷靜嚴謹有機結合,盡最大的努力,來保持書中所寫事件所寫人物的真實性,寄希望作品具有文學和史學的雙重價值。特別對起義領導人受曆史條件限製發生的這樣那樣的某些過失,當如日月之蝕,堂堂正正公之於眾亦無損於他們形象的光輝。當然,寫作並不可能依樣畫葫蘆,不差毫厘。作為紀實文學,有其紀實性,也有其文學性。因而,對於一切事件和人物,進行了必要而合理的剪裁和潤色。運用這些藝術手段的目的是為了使既往的曆史更加形象,更趨真實。這需向廣大讀者說明。同時,書中還沿用汲取了一些目前的研究成果,引用了一些曆史圖片資料,在此,特致誠摯的歉意和謝意。特別是建軍元勳們的子女對本書創作提供了寶貴素材和意見,一並表示衷心的感謝!
再需要說明一下的是,此書僅是自己對南昌起義的思考,一孔之見,特別在事實和觀點方麵的疏漏和不當是難免的,我竭誠歡迎讀者品評、賜教。
羅政球 二○○八年建軍節於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