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自古以來本無險可守。
9月28日,敵艦“飛鷹”號上的敵軍在汕頭登陸,襲擊革命委員會各機關。很快被起義軍及武裝工人糾察隊擊退。可這僅僅是敵人的小打小鬧試探而已。當起義軍主力正同陳濟棠部陷於苦戰時,30日,敵軍黃紹竑部兩個加強師的兵力繞道插入起義軍後背,乘虛而入發起襲擊。
此時保衛潮汕的兵力遠遠不足,危在旦夕。
周逸群的第三師,經會昌激戰,已元氣大傷,雖說名為一個師,而能上戰場的僅有數百人,加上教導團一個總隊,本來還有千餘人,而當起義軍主力在山湖與敵鏖戰時,為了希圖取勝,又調走了守軍一個營。結果,僅剩數百人。這數百人還要維護城市治安、鎮壓反革命,配合城郊農民自衛隊攻打反動民團、打擊土豪劣紳,還要保衛革命委員會的安全。
30日上午9時,來勢凶猛的黃紹竑部先頭之敵與周逸群守軍交火。到11時,敵人向守軍陣地猛烈攻擊,周逸群一麵組織部隊抵抗,一麵電調第六團。
堅守在主要陣地的起義軍官兵打得尤為慘烈。敵人組織了敢死隊,在炮火掩護下,整隊整隊地向著山頭衝鋒。第三師第六團是南昌起義前半個月才組建的一個團隊,絕大多數是新兵,沒有經過什麽大的戰鬥鍛煉。可是在保衛潮州戰鬥中,卻打得勇猛頑強,激戰數小時後,士兵子彈幾乎打光,大家隻好在犧牲的同誌身上翻揀子彈。有的甚至利用戰火的短暫間隙,冒死滾到敵人屍堆裏去揀子彈、揀好槍。為了節省子彈,他們把石頭和圓木順山坡滾下,將衝上來的敵人打得抱頭鼠竄。
到了下午3時多,情況更加險惡。惱羞成怒的黃紹竑將兩個預備隊也拉了上去,繞道攻占潮州城西南的火車站,切斷了起義軍的後路。使起義軍腹背受敵。這下子,仗打得更激烈了,起義軍官兵們同敵人絞在一起,展開了肉搏戰,雙方都拚得很頑強,前邊的人倒下了,後邊的又衝上。
與此同時,敵軍約一個團的兵力,分成三股,沿潮汕鐵路向第三師司令部凶煞煞地撲來。第三師司令部身邊滿打滿算還不到一個連的兵力,根本無法抵抗。不一會,敵人突進潮州城,市內展開了激烈的巷戰。新委任為潮州行政委員長的陳子堅,這天下午,他正召集潮州大字號的商人開會,商議籌款問題,陣陣密集的槍聲傳來,越來越近,不得已趕緊撤退。由於事先完全沒有估計到要撤退,後勤部門已經籌集到的大批冬衣、物資和幾十萬元軍餉,絕大部分都丟給了敵人,被黃紹竑揀了個大便宜。周逸群率師部人員和特務連數十人在與敵人進行激烈巷戰之後也隨之衝出城來,沿韓江退卻。走了十餘裏,遇到了潰散了的第六團四連部分士兵,會合後不久又被敵人包圍。於是,周逸群又率部沿鐵道向汕頭方向撤離……
汕頭也危在旦夕。起義軍駐汕頭的守衛部隊本來就很單薄,在周恩來等領導人身邊,隻有由李鳴珂率領的不滿40人的手槍隊,由李立三掌握的第三師教導團抽出的一個總隊的兵力。敵人仗著人多勢眾,已經氣勢洶洶地向汕頭逼近了。
起義軍主力離開潮州後,周恩來留在潮汕組織工作。此時,他煩躁地在室內來回走動。他沒想到敵人如此狡猾,竟避開起義軍主力,像陰溝裏鑽出來的毒蛇一樣,神不知鬼不覺,無聲地溜出來大施淫威。
周恩來手上已經沒有兵了。連他自己身邊的4個衛兵也全部交給了陳公培。周恩來反複交待做保衛工作的陳公培,重點保護好林伯渠、吳玉章、張國燾、譚平山等領導人。
周恩來很焦急,他急著要告訴葉挺,讓他立即派部隊回來增援。
“接通了!”正在向湯坑搖電話的參謀拿著話筒遞給周恩來。
“喂……喂,湯坑嗎?”
對方聲音很小,嘰裏咕嚕說著什麽,不知聽清了問話沒有。
“喂,我是湯坑,對……對,我們是黃紹竑的部隊,請趕快搞幾個車皮過來。”
原來對方也正急得往這邊掛電話。什麽?黃紹竑的部隊,難道葉挺他們已經撤離了?周恩來一聽覺得不對頭。
對方還在大聲地催問:“喂……喂,聽清楚了嗎?我們是黃紹竑的部隊,趕快發車皮……車皮過來。”
“嗯……嗯,好……好,你們等著,馬上就派……對,馬上就派。好……好。”周恩來機智地應付著,說完後,他“叭”地放下電話。
他抬起目光,微微皺起眉心,掃視了屋裏的同誌一眼,果斷地命令道:“敵人很快就要過來,葉挺那邊一時聯絡不上,我們趕緊準備一下,馬上轉移。”
終於,紅了七日的潮汕又陷敵手。
秋風在街巷裏嘯叫著,枝頭的黃葉被一夜秋風掃盡。但誰又能不相信:來年的春天,枝頭又會是一片嫩綠,一派生機。
▲起義軍戰鬥陣地慘景
▲蔡廷鍇
▲俄國顧問(左)
▲葉挺部在行軍路上
§§第八篇 鐵流滾滾競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