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炎熱的1927年7月31日。
一切都還是那麽平靜。敵軍照樣按每天的公式進行:起床、吃飯、操課、收操……
起義軍各部隊的指揮員根據本部的戰鬥任務,開始分頭行動,有計劃、有目的地對敵情和作戰環境進行偵察。由於敵我雙方同屬北伐軍係統,同駐一地,有的甚至同住在一座營房中,官兵中有的是黃埔同學,有的在廣州或武漢時就互相認識,作戰的條件十分特殊,所以起義前偵察敵情的方式也很特殊。指揮員們多用會朋友、訪友軍等名義進行偵察。
按照計劃,進攻敵第七十九團的教導團開始行動了。他們將換防到與敵七十九團一牆之隔的院子裏。教導團侯團長、周參謀長帶著各總隊長,以換防為名,前去拜會該團的蕭胡子團長。他是朱培德的嫡係軍官,40多歲了。那蕭胡子確實名符其實,胖胖的臉上蓄著老長老長的一大把絡腮胡子。
“歡迎,歡迎!”蕭胡子大概以為是自己人吧,對侯團長等人的到來蠻熱情,一個勁地讓座,還客客氣氣地說,“嘿,你們都這麽年輕,真的英雄出在少年哪!”
“哪裏,哪裏,我們是晚輩。蕭團長經驗多見識廣,我們初來南昌,難得有這麽個同院駐防的機會,特地來討教討教!”
“好說,好說。”
侯團長等人幾頂高帽子往他頭上一套,他就滿口答應道。
蕭胡子團長眉開眼笑,高興地又是介紹這,又是介紹那。把全團有多少人,裝備如何,甚至連每個士兵配發多少子彈全都抖出來了。這還不算,蕭胡子又領著侯團長在營房內外參觀了一番。
侯團長他們弄清楚了,這是一幢很大的青磚瓦房,全團都住在這幢房子裏,房子被一圈一人多高的矮牆圍著,牆外是一道一人多深的幹溝。
當走到圍牆邊的時候,侯團長看到圍牆有幾處坍塌,他心裏一動,故意裝著一副關心的樣子問道:“蕭團長,這幾處地方豁著,會不會跑兵啊?”
蕭胡子滿不在乎地搖搖頭,理著胡子說:“不要緊,晚上有警戒。”
侯團長連忙點頭,裝做無心地告訴冷總隊長:“看見了沒有?這裏放警戒了。”
這樣看了約莫有一個多鍾頭,當侯團長他們辭謝蕭胡子,走出敵人營房大門的時候,一個具體的戰鬥方案在侯團長心裏已暗暗擬成了。
當時任葉挺第十一軍第二十四師七十一團三營營長的黃序周也偵察了天主堂的敵軍。
31日這天,黃營長帶著一個人進敵營偵察,因為敵軍穿的衣服和起義軍的一樣。黃營長就裝做他們的夥夫給他們挑水。敵人也是剛到南昌不久,營區內到處都是亂七八糟。黃營長乘機從這個營挑到那個營,一邊挑水一邊打聽,回來後,畫了個草圖給團長。第幾營在哪裏,團部在哪裏,一清二楚。緊接著,他又去了兩次,很快搞清楚了他們的槍支數量、警戒布置……
戰鬥各項準備在順利進行。
起義軍摸清情況後,各部即以“移防”“打野外”等名義接近敵軍營房,進入預定地區。
31日晚,駐在城內的敵第三、第六、第九軍各部及第五方麵軍總指揮部、省政府、衛戍司令部等首腦機關,全部處於起義軍的嚴密監視之下,市區各主要街道,都有起義軍的步哨和遊動哨。整個南昌實際上已處在起義軍的控製之中。而此時,槍口已頂腦殼的敵人卻昏昏然然地仍蒙在鼓裏。
為了防止反動派搗亂,擔負暴動保衛工作的李立三、陳賡秘密逮捕了一批反革命分子,接管了江西省銀行,把銀行行長扣押在第二十軍指揮部內,那些沒收的大批錢財大擔大擔地挑進了江西大旅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