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的事兒

第十六章

　　晏婷微笑著坐在季明對麵，她深情地凝視著季明，季明對她微笑，眼神閃爍。近兩個月未見，在晏婷的眼裏，季明似乎成熟了許多，也更有男人味了，舉手投足間沉穩而瀟灑。他的眼神時而狂野，時而溫柔，麵容冷峻英俊，這種矛盾的結合體對晏婷來說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最近還好嗎？晏姐。”

　　“好不好你都看到了。”她幽怨的口氣、憂鬱的眼神讓季明又是一顫，他把菜譜遞給晏婷，“你吃些什麽？”

　　晏婷接過菜譜那一瞬間，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季明的指尖，她深深地看著季明欲言又止，季明含笑望向別處。侍者過來了，晏婷點了四個菜。

　　“最近忙嗎？晏姐，我看你都瘦了。”晏婷意昧深長地看著他說：“瘦也是你害的。”季明微笑著說：“要多保重身體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以後你別再叫我晏姐了，都把我叫老了。”

　　“嗨，我怎麽又忘了。”

　　“你最近怎麽樣？業務做得還順利吧？”

　　“還行，多虧你的幫助，要不然我現在可能都露宿街頭了。”

　　“別跟我這麽假惺惺地客氣。”

　　“真的，我真應該好好謝你。”季明由衷地說。

　　“你打算怎麽謝我啊？”晏婷嬌說，眼神淒迷而戲謔，季明突感骨頭有些發麻，他躲開她的凝視，說：“這頓算我的，然後我再請你去看電影。”

　　“真的要看電影呀？”晏婷是不太喜歡看電影的，她好不容易見到季明一麵，她向往的是床弟之歡，聽季明這麽說，她感到很失望。

　　“嗯，看電影。我打聽過了，今晚太陽城影院上映一部美國大片《阿凡達》，我們去看三維的，這可是絕大多數老百姓一輩子都碰不到的三維電影啊，怎麽樣？”

　　晏婷眼神暗淡下來，她淡淡地說：“好吧，聽你的。”為了能和季明在一起也隻好將就一下了。

　　吃完飯，季明坐進了晏婷的小車裏，晏婷緩慢地開著車，夜晚的風輕柔地吹拂，她打開車窗，風吹著她臉頰兩邊的發絲，輕輕地磨搓著她的臉，感到很愜意，她心想要是季明能永遠這樣陪在身邊兜兜風聊聊天該多好呀。她側過臉悄悄地看著季明，說：“季明，你會開車嗎？”

　　“目前還不會，但是想過一段時間去學車。”

　　“去學吧，有空我也可以教你，你先去考個車牌。”

　　下了車，他們來到了太陽城電影院。來這裏看電影的大多數是成雙結對的情侶，季明和晏婷也一樣被視為情侶。晏婷風姿卓越、楚楚動人，季明瀟灑、英俊、陽剛，相當吸引人的一對。

　　他們進播放廳時，電影剛剛開始上映。廳裏幾乎已經滿座了，要對號入座。電影院管理人員拿著手電筒帶著他們去找座位。由於廳裏光線很暗，晏婷穿著高跟鞋，岌岌可危，晏婷跟在季明身後，小心翼翼地走著。晏婷腳下突然一滑，差點摔跤，季明連忙攙扶住她，晏婷順勢緊緊地抓住季明的手，季明隻好拉著她的手，終於找到了座位，他們的座位是中間偏左，位置還算不錯。

　　電影開頭並不太緊張，季明端坐著認真看起了電影。晏婷心思並沒放在電影上，她時不時會望向季明，然後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裏，溫柔地撫摸著，幸福地微笑。季明感到有些不自在，他把手抽出來，若無其事地盯著電影屏幕。

　　對於季明的疏離，晏婷並沒放在心上，她實在是太喜歡季明了，可以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幾乎為零，她把頭靠在季明的胸前，他們給人們的感覺完全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這時，有一雙眼睛正緊緊地盯著季明和晏婷，她坐在季明和晏婷的後麵一排，與他們幾乎是成60°角，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她是誰呢？她是喬罌的同事楊倩倩，她和她的朋友也來看電影，雖然光線較暗，但是季明那輪廓分明的臉實在太吸引人了，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季明，而在季明身邊的女子不是喬罌，卻是別的陌生的女人，楊倩倩發現那女人長相並不輸給喬罌，氣質也很好，婉約動人，對季明很癡迷很上心的樣子。

　　看到他們如此親熱，楊倩倩感到非常意外，對她來說，季明和晏婷比電影更加吸引她的眼球了。旁邊的友人看到她一直在看季明他們感到很詫異，就問道：“你在看什麽呢？”

　　“噓，別說話。”楊倩倩生怕讓季明發現了她，“你看你的電影吧，別管我。我看到一個熟人，一會再跟你說。”

　　季明曾幾次想推開晏婷挽在他胳膊上的手，這場電影讓他看得很鬱悶，無法專心致誌地觀賞電影不說，還有可能會被熟人看到他和晏婷在一起。

　　近三個小時的電影終於放完了，燈全都打開了，廳裏亮堂一片，人們井然有序地離開放映廳，季明和晏婷卻坐著不動，他不想去和別人擠，他想等大家散得差不多了才離開。這可愁壞了後麵的楊倩倩，她和友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友人提醒她說：“我們先走，燈這麽亮，他很可能會看到你，你如果真想跟蹤他，我們出去後貓在暗處，然後等他們出來，你再跟在後麵。”

　　楊倩倩想想也對，於是她們走了出去。季明和晏婷看到人走得差不多了，起身往外走。走到晏婷停車的地方，季明對晏婷說：“我自己打車回去，你開車小心點。”

　　晏婷戀戀不舍地瞅著季明：“還是我送你吧，時間還早。”

　　“不用了，我們相反方向。”季明說，不安地四處張望，唯恐被熟人看到他和晏婷在一起。

　　“沒關係，要不你去我家坐坐？”晏婷滿臉期待地看著季明。

　　季明知道她的意圖，他摸出一根煙塞進嘴裏：“不去了，晏婷，我還是回家吧，我有些累了，想早點睡。”

　　晏婷感到一絲酸楚，失望深深地攫住她脆弱的心，她強忍著悲傷，打開車門，倚在門上，對季明說：“我知道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我一個離過婚、遭到拋棄的女人是沒有權利再追求幸福的……”她哽得說不下去了。

　　季明連忙打斷她說：“晏婷，你千萬別這麽說，你年輕又漂亮，應該去追求屬於你的幸福。”

　　晏婷黯然低頭，淚水悄然滑落，令她猝不及防，更令季明猝不及防。季明心裏輕顫了一下，他心間變得很纖弱，他抓起她的雙手緊緊握在手裏，凝視著她真誠地說：“晏婷，你別這樣，我會難過的，真的，我其實並不好，我配不上你的……”季明咬了咬嘴唇，他微皺眉頭，左顧右盼，總有些不踏實。

　　這一幕都被貓在不遠處的楊倩倩看得一清二楚，那種動作和神態是情侶特有的，因此她確定季明和晏婷的關係不一般。她對季明感到失望的同時，又為蒙在鼓裏的喬罌感歎，她心想喬罌真可憐，她對季明一心一意，所有心思都放在季明身上，何曾想過她的心上人在外麵還有別的女人。

　　楊倩倩在友人的再三勸說下依依不舍地離開，她一步一回頭，想看看季明和晏婷等一會要去哪兒，可友人說這種事情千萬別管，更不要告訴喬罌，那會出大事的，楊倩倩不置可否，心裏卻在暗暗盤算著。

　　最終，季明敵不過晏婷的眼淚，答應讓她送自己回家。

　　此時的喬罌正在家裏一邊吃著薯條一邊看著煽情的韓劇，她一直在等季明回來。下午臨下班時，喬罌接到季明的電話，說他晚上要請一個客戶吃飯，很可能會晚些才能回家，讓她先睡。可喬罌現在已經養成了季明不在身邊睡不著覺的習慣了，季明要是更晚不回來，她就會窩在沙發上睡。季明經常回來看到電視開著，喬罌卻已經沉沉睡去。他就會抱著她走進臥室。這時，喬罌往往會醒來，然後勾住季明的脖子，纏綿一翻。

　　今晚也不例外，季明回來的時候，喬罌已經綣縮在沙發上睡著了，季明把包放下後，把電視關掉，鬆鬆領帶，脫下西裝。然後蹲在沙發前端祥著喬罌，五味雜陳。他今天不像往常那樣立即把喬罌抱進臥室，而是坐在她身邊，思緒飄忽著，想起了剛才和晏婷在一起的情形。

　　送季明回來的路上，晏婷一直默不作聲，反倒是季明為傷害到她感到惴惴不安。她兩鬢的發絲輕飄飄地隨風拂動，微風凝固了她臉上的淚痕，臉上的溫婉已淡去，換之是一臉的淡漠，目光空洞失神。季明也想著心事，沒有說話。

　　晏婷把季明送到昌盛街，他們下了車，季明向晏婷伸出手，說：“我到家了，你早點回去吧，開車小心點。”晏婷輕輕握一下，很多放開手。

　　晏婷暗淡的眼色透露出一絲冷豔，季明感到她有些陌生，在四目瞬間的交織中，季明看到她眼裏似有淚光，也許是為了維持那丁點可憐的自尊，她打開車門，毫不猶豫地進去，然後啟動車子緩慢地開走了。

　　一隻溫暖纖秀的手伸過來，季明在被握住的那一刻，回憶完全被打斷。

　　“你回來了？”喬罌低聲問道，剛睡醒她的聲音像綿羊般溫柔。季明伸出右手撥弄著她額前散亂的發絲：“我剛回來，親愛的，你醒了？”

　　“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我好擔心你，外麵那麽亂。”

　　“沒事，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麽？”季明站起來，“我先去衝個涼。”

　　他沒敢太靠近喬罌，怕她聞到晏婷留在他身上的香水味兒。喬罌伸長雙臂撒嬌著：“抱我進去。”，季明說：“我一身臭汗，你自己進去吧，乖。”

　　“不，我要你抱我進去。”

　　“那你等等，我先去衝個涼。”

　　“沒事，我不嫌你臭，我喜歡聞你身上的氣味。”

　　季明咬咬牙，無奈抱起她，喬罌輕叫：“你身上什麽味兒啊？”

　　季明一驚，連忙說：“不就是臭汗味兒嗎？我都說你會嫌我，果然不出我所料。”

　　“嗬嗬，沒事，逗你玩的，瞧你緊張成這樣。”喬罌嘻嘻地笑著，其實她什麽也沒發現，她經常是粗枝大葉的。

　　“小壞蛋，看我一會怎麽收拾你。”季明把她丟在床上，轉身走向衛生間，喬罌在床上打滾，得意地笑著。

　　那天晚上，季明伏在喬罌肚皮上做愛時一直心不在焉，總是無法集中精力，腦子裏總是浮現出晏婷傷感的麵容和幽怨的眼神，他覺得自己欠她太多，不知如何彌補。那是和喬罌唯一一次失敗的性愛經曆。

　　第二天，喬罌在公司的衛生間裏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是楊倩倩的，她們好像在議論些什麽。喬罌仔細聆聽著。

　　楊倩倩說：“你不知道，我昨晚花了幾百塊去看《阿凡達》，卻不知道片子演的什麽，唉，我後悔極了。”

　　“你光看帥哥了吧？那能怨誰？”

　　“我的確是看了帥哥了，但那帥哥卻是別人的男朋友。”

　　“你認識呀？是誰呀？”

　　“季明啊。”

　　一聽“季明”兩個字，喬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細聽著。“季明？”另一個聲音說，“哦，是不是喬罌的男朋友？”

　　“是啊，我發現一個重大秘密，昨天那幾百塊也算沒白花。”

　　“什麽秘密？”

　　“你別告訴別人哦。搞不好會出大事的。”

　　“到底什麽事啊？這麽嚴重？”

　　楊倩倩壓低聲音說：“我在太陽城電影院看到季明和一個女的在一起。”

　　“啊？不會是喬罌吧？”

　　“不是，你傻呀？是喬罌我還能不上去打招呼？”

　　“那女的是誰呀？”

　　“我不認識，不過長得很不錯的，很有氣質，看起來比季明要大，她好像很喜歡季明哦，兩個人像一對情侶。”

　　“真的？”另一個聲音驚呼，楊倩倩連忙“噓……”地一聲，然後說：“別那麽大聲，讓別人聽見，傳到喬罌耳裏就不好了，這種不是什麽好事。”

　　“那倒也是，這種事還是讓她蒙在鼓裏比較好。”

　　“季明這小子，竟然在外麵泡妞，平時看他對喬罌那麽好，沒想到原來這麽風流。”

　　“唉，人不可貌相嘛，不過我覺得男人都不會抗拒那樣的女人。”

　　……

　　似乎遭受一個晴天霹靂，喬罌被擊懵了，刹那間，她感覺腦子一片空白，思維短路了片刻，忍著強烈的糾結和痛苦，她悄悄走出廁所，打開水龍頭小聲地洗著手，希望能聽到更多的事情。但是聽到她們開門聲後，她連忙關掉水龍頭，躡手躡腳地走出衛生間。

　　喬罌回到辦公室剛坐下，楊倩倩和那個同事也進來了，她們鬼鬼祟祟地向喬罌掃視過來，喬罌故做鎮定，可心裏卻是一陣陣的驚濤駭浪，任女人的直覺，她相信楊倩倩說的是真的，她變得心神不寧。她很想打電話給季明問清楚此事，但是她忍住了，她知道季明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心情再也無法平靜了，她竟恨起楊倩倩來，她真不該把這事告訴同事，這下好了，一傳十，十傳百，季明有外遇的事情很快會在公司裏不脛而走，自己成為一個受眾人可憐的人，她不喜歡那些貌似同情卻隱藏著幸災樂禍的目光。

　　喬罌坐在案前，眼睛盯著顯示器屏幕發呆，她實在不願意相信季明會背叛自己，她忐忑不安，心亂如麻。思來想去，她最終決定找楊倩倩問個清楚。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班，喬罌去找楊倩倩，剛走到他們辦公室，她就看到楊倩倩正跟幾個同事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她感到背上像針紮一樣又麻又癢，她猜他們很可能在說季明外遇的事。她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有人發現了她，那人向其他人使了眼色，大家刷地一齊望向喬罌。

　　喬罌突然感到有些惶恐，楊倩倩不自然地站了起來，由於心虛變得有些緊張，她問道：“喬罌，你有事嗎？”喬罌說：“楊倩倩，我找你有點事，能出來一下嗎？”

　　楊倩倩迅速地看了看其他人，她臉色變得有些煞白，公司的人都目睹了喬罌和人事部林經理那次爭吵，見識了她的潑辣，都知道喬罌不好惹。不知道是不是找楊倩倩吵架來了。楊倩倩怯怯地說：“什麽事呀？”

　　“你出來再說。”喬罌陰沉著臉，楊倩倩馬上說：“你等我一下。”

　　其他人都各自散去，楊倩倩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背著包走出來。她對喬罌說：“午飯時間也到了，我們一起吃午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