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你

讀後感 真情 真愛 真智 真知

　　楊曉明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納蘭性德的這首詞，鮑夏琳小說《一路上有你》引用多次，似它的主題曲，纏綿、悱惻、悲壯、淒美。

　　她這部小說，洋洋30多萬言，我讀起來，一鼓作氣，不能釋手，那麽貪婪，那麽投入，竟忘了自己是一片秋霜黃葉！嗬，一介硬邦邦冷心腸的儒生，怎麽會幾次眼簾迷離，竟還生出些許春的共鳴、夏的交響呢……唔，世間“情”字同一體，這部書中，有動人心魄的真情、真愛和真智、真知——

　　真情：“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人生的往事，若能化為紅塵一笑，隻留下初見時的傾情、驚豔，忘卻有過的背叛、傷懷、無奈和悲痛，該是何等美妙？

　　小說寫的是上世紀90年代一對大學生淒美的愛情故事，男的叫黃灝，女的叫肖怡然。他倆在東洲大學上學的第一天，就一見鍾情。

　　“他，第一次愛上一位豐神秀異、入目動心、舉止嫻雅、聰明好學的姑娘。”

　　“他那溫文爾雅、委婉悅耳的語音，滲透出了無限的愛憐與關切之情；他那炯炯有神、脈脈含情的大眼睛，流露出了對自己的愛慕與憐惜之意。怡然第一次感覺到他的目光溫柔如水，曼妙帶電，蘊情良久。”

　　可是，清純如水的大學生，哪知情是什麽東西呢？那種天賦的男歡女悅，那種超離物外的卿卿我我，有多少生命力呢？世界是一個大舞台，而活著的高智能動物——人，隻不過是一個個演員，扮演著自己心願或不心願的角色，有幾個充當本色演員呢？冷酷的現實，哪像初見一樣的浪漫和甜美呢？

　　小說作者，設計的男主角出身於市裏幹部家庭，女主角是一位來自山村的孤女。男婚女嫁，對世俗的父母來說，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可以預見，他倆這樣的真純愛情，能有什麽結果呢？情人節，女的隨男的到了男家，男家那高級的別墅和高傲的父母，令女的傷心地跑回學校寢室。男的追來了，她哭道：

　　“我配不上你，你家的門檻太高了。我是鄉下來的黃毛丫頭，享受不了城市人的富貴生活！我習慣了竹籬茅舍，適應不了豪華別墅，你走吧……”

　　男的隻好回家，聽見父母正在說他的婚事。父親說：“黃灝對象的首選人物是張韜的女兒——張曉雅，人長得水靈靈的，父親是東洲市的副市長，是我的領導。”母親說：“是的，我也這樣想。兒子若能娶他的女兒為妻，對你這個局長有利。”

　　麵對婚嫁像買賣一樣的現實，你能不顧嗎？你能逃避嗎？你有多少功力，能不向現實低頭呢？現實，確實是殘酷無情的，它能把一塊七角八棱的頑石，打磨成為一塊光滑可鑒的鵝卵石。那“初見”時朦朦朧朧的情呢？直到皓首回望，能幻作最香甜的糖果、最可口的美食？或許，隻有自嘲：“啊，瓜熟了，蒂落了！藤也快枯萎了！”

　　深情的懷舊，是一種美好的恍惚；忘卻，倒是一種幸福。可惜癡情者，總是那麽癡迷，背負著太多太多無法釋懷的東西，不能忘卻，不願丟棄。

　　小說中的兩位主人公，正是這樣。他倆——是真愛，永不言棄。甚至，他倆在各自組建了家庭後，還是異床同夢，他戀著她，她戀著他。戀得感心動耳，蕩氣回腸。

　　這兩個有情人嗬，真像走進了一座迷宮一樣，找來找去找不到一個出口。猶如高山上流下來的淙淙泉水，任何利劍斬它不斷；猶如冬天穿透樹陰而泄的一縷陽光，灑下了絲絲貼心的溫情！

　　這，就注定了他倆的悲劇命運。

　　真愛：“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現實無情地隔開了兩個情人，怎麽他（她）的行動如此絕情？是他（她）忘了當初的信誓旦旦，抑或是另有隱情苦衷？

　　誠然，對於一對情人，誤解是把鋒利的雙刃劍。小說寫了許多雙方的誤解，寫得十分悲戚而蒼涼，哀怨動人，催淚斷腸。

　　“怡然傷心欲絕，萬念俱灰，連最後見一麵的欲望都不能滿足，難道他真的為了升官，而絲毫不顧念6年的深情厚愛嗎？回到家裏，靠在沙發上搜腸刮肚了整整一夜，淩晨4點，她拿出紙筆寫下一封遺書。”“她拿起一把剛買來的新刀，使勁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去……”

　　愛一個人，就是關心他的全部，卻不一定非要占有。這是女主角肖怡然的高尚之處。為此，她想了卻自己的生命，永遠退出黃灝的視線；她毅然與不愛的人結婚，決然逃避到最偏僻的山鄉；她掛職在最旮旯的山村，坦然跟山鄉最英俊的男教師學琴。這些，也都是小說最感人肺腑的烘托情節。

　　黃灝一眨不眨地盯著怡然的眼睛問：“用你心換我心，始知相愛深，為何卻不想與我結婚？”“我已經說過了，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得到他，‘梅花開似雪，紅塵如一夢’，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嗎？”“我明白，可是我難以接受，我隻怕‘同心而離居，憂傷而終老。’”

　　割不斷、斬不了、說不清的愛恨情仇，擺不平、脫不了、難逾越的愛的圍城，緊緊地糾纏著讀者的心，無休無止，沒完沒了。確實，怎一個愛字了得？把局中幾十號人的酸、甜、苦、辣、鹹，悲、哀、憂、戚、樂，演繹得淋漓盡致，特別是把女主角自立、自強、自愛、自尊、自重、自我犧牲的精神，男主角的聰明、睿智、瀟灑、癡情、百折不撓的性格，刻畫得惟妙惟肖，令人扼腕唏噓，令人永難釋懷——人間自有真愛在，情到深處天地動嗬。

　　真智：“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

　　《太真外傳》載，唐明皇與楊玉環曾於七月七日夜，在驪山華清宮長生殿裏盟誓，願世世為夫妻。豈料安史亂起，明皇入蜀，馬嵬坡三軍不前，楊玉環香消玉殞。楊死前雲：“妾誠負國恩，死無恨矣。”此後於途中，明皇聞雨聲、鈴聲而悲傷，遂作《雨霖鈴》曲以寄哀思。他倆魂魄升天、月宮相會、執手淚眼、互訴思念。

　　小說《一路上有你》，也是一曲淒美、悲壯的愛情故事。女主人公肖怡然，賭氣嫁給了同樣來自山鄉的方亦帆，雖說他深愛她，也非常優秀，但她卻一點兒都不愛他，甚至在結婚之夜也不甘願把處女之身獻給他；還有在深山溝裏當副校長的少年才俊，那位深情地彈奏弘一大師《悲秋》的錢琛，瀟灑、蓬勃、英氣橫溢，對她也是一見鍾情呢。奈何她，自始至終，執迷不悟，盼著那一枚無法再圓的碎了的鏡子。男主角黃灝，在父母做主下娶了副市長的女兒張曉雅，曉雅脾氣雖大，也是一往情深，何況他倆還是青梅竹馬呢，奈何他就是不愛她，結婚之夜也分床而眠，形同陌路人。自然，追求黃灝的，還有同單位的女秘書、美女碩士，她也是非黃灝不嫁的癡情女。可他，怎麽總是視而不見呢？最後，女主角肖怡然為了救三位落水兒童英勇犧牲了，當了市長的男主角黃灝卻出人意外地辭職了，遁入空門，穿上了黃色的袈裟……

　　悲劇，那是撕碎讓人心疼的一幅美麗的畫卷；悲劇，那是破裂讓人心麻的一顆閃光的珍珠。比如，中國古典《梁祝》中的梁山伯與祝英台、《釵頭鳳》中的陸遊與唐琬，比如莎翁名劇《羅密歐與朱麗葉》……這些千古絕唱，跨越時空，跨越地域，那種發人思慮、發人驚詫的悲情，動鬼神而泣幽靈，給人心靈的震撼是無與倫比的。

　　那是一種悲壯的淒美，駭世、絕世的大智慧，永遠烙印在讀者的心中。

　　真知：“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怎比得上當年那薄情的唐明皇，與楊玉環還有過“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誓願呢！他倆呀，縱死而分離，也還刻骨銘心地念念不忘舊情。

　　小說《一路上有你》，全書情真意切，字裏行間跳躍出了大量優美的古典詩詞，有不少是名家大師的，大多卻是作者自撰的，約有百餘句，可見作者的古詩文功底。

　　如，寫落寞的惆悵：“猶憶錦裏細雨中，環指緊扣情誼濃；山盟殷切疑在耳，海誓零落似秋風。”“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念君去我時，獨愁常苦悲。”“我心似明月，碧潭澄皎潔。無物堪比倫，叫我如何說。”“無情得有情，情到境界惟見誠；是愛不是愛，愛到無私脫俗情。”

　　如，寫相思的苦情：“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無情不知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他人未必癡於我，日日樓頭淚暗拋。”“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相思本是無憑語，怡然情深累此生。兩次自殺均為你，操碎心腸難牽手。”“長恨人心不如水！”

　　全書有不少佛偈禪語：“聖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愛河千尺浪，苦海萬丈波。”“一切愛恨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與晨露。因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與愛者，無憂亦無怖。”“梅花開似雪，紅塵如一夢。”“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回蕩人生三千裏，隻信眼前一瓢水。”“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陽。”

　　總之，小說《一路上有你》，情節懸念相扣，高潮迭起；人物形象豐滿，個性突出；語言生動優美，富有磁性。它深刻地反映了當代大學畢業生婚戀的新景觀，無情地揭露了傳統婚姻的門第觀念，沉痛地鞭撻了隻有性沒有愛的婚姻現實，蕩氣回腸，憤世嫉俗，感人至深，發人深省。它，歌頌了真情、真愛、真智、真知，令人可讀、悅讀、愛讀、快讀，是一部激人奮進的、新世紀的《青春之歌》，難怪許多讀者呼喚著拍成電影電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