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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心亂如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亦帆新婚之夜對怡然的傷害,造成了其嚴重的心裏障礙,一到晚上她就嚇得誠惶誠恐,膽戰心驚,想方設法躲避他。有的時候把自己關在內室不敢出來;有的時候找理由去欣悅處留宿;有的時候幹脆去開旅館過夜。亦帆懷疑她為了黃灝而不履行妻子的職責,忍耐到了極點,脾氣變得煩躁易怒,早已把王玫的良言規勸拋諸九霄雲外,每天對怡然不是打就是罵。激烈的爭吵及暴戾的舉動頻繁出現,即使在公眾場合,亦毫不忌諱地與之爭吵,而且爭吵的嚴重程度越來越大,蜜月變成了寒徹骨的臘月。

  “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肖怡然終日以淚洗麵,翹首以待,苦苦祈求黃灝的到來。然而,整整渴盼了一個月,既不見他的來電,更不見他的人影。“不見君形影,何曾有歡悅”,滿腹煩惋的肖怡然徹底絕望了。1991年11月15日晚上七時,她寫好了遺書,洗完澡,穿上黃灝送給她的紅色羊毛衫,黑色裙子,抱著一對洋娃娃,把每次結存起來的一瓶安眠藥,全部用滾燙的開水服下去,隨後靜靜地躺在床上。

  恰在此時,從老家回來的欣悅過來看她,見房內亮著燈卻無人應答,預感到不對勁,急忙找來幾個公司的員工把門撬開。忽見床頭櫥上放著藥瓶,怡然躺在床上雙目緊閉。欣悅一看驚得大呼小叫道:“快來救人啊!怡然服了大量的安眠藥。”欣悅趕忙撥120求救,隨後打電話給亦帆,卻聯係不上,隻得打給黃灝。

  到了東洲市中心醫院,怡然氣息微弱,醫生急忙搶救。

  黃灝急衝衝地趕來了,搜尋不到亦帆的影子,氣鼓鼓地站在旁邊看著。醫生怒瞪著黃灝,憤憤道:“病人目前已脫離了危險,為什麽她的身上滿是傷痕,乳房好像被煙頭燙傷過,大腿內外側到處被抓傷,天底下那有你這樣惡毒的丈夫,這是家庭暴力,應該送你上法庭服刑。”

  欣悅見狀,連忙解釋道:“醫生,不好意思,他是我們的同學,不是病人的丈夫,他丈夫還沒找到呢。”

  黃灝聽了醫生的訴說,氣得火冒三丈,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接二連三地給亦帆打傳呼留言,亦帆始終沒有反應。

  欣悅說:“算了吧,人還未醒來,什麽都不要說了,人家二口子的事,我們管不著。”

  黃灝坐在怡然身邊,握著她的手。怡然還在昏迷中,淚水順著黃灝的麵頰汩汩地往下淌,滿臉寫著憂傷與懊悔。他恨自己沒有阻止她與亦帆結婚;他恨自己沒有勇氣說服父母;他恨自己有愛卻不敢愛;他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心愛的女人;他恨自己枉為男人。越自責哭得越傷心,豆大的淚滴先掉在怡然的手上再到床上。

  欣悅想,難怪同學們多說黃灝是用整個生命去愛怡然的,今晚見此情景,確實不假,為何自己哭不出來,而黃灝一個大男人卻哭得雙目泫然,肝腸寸斷呢?亦帆見狀會飲泣嗎?

  黃灝整整陪了一夜,哭了一夜。欣悅實在看不下去,借故有事,先回去了。

  時近中午,怡然醒過來了,感覺黃灝握著她的手,故意不睜開眼睛。午飯後,醫生過來查房問:“她怎麽還未睜開眼啊?按理上午就該醒過來了。”

  醫生伸手按她的脈博,“小夥子,她醒了。怡然,別裝了,有人為你眼睛都要哭瞎啦,你還忍心閉著,好意思嗎?”

  怡然知道瞞不住了,疲憊地睜開倦眼,隻見黃灝紅腫的眼睛心疼地注視著自己,關切地問:“怡然,你終於醒了,我擔心了一天一夜,哭了一天一夜呢,你曉得麽?為什麽?為什麽要選擇自殺啊!實在沒法過下去,離婚總可以吧?”

  醫生掀開被子,提起怡然的衣服說:“你看看她的身上吧,舊傷新疤交織在一起,她是被逼自殺的。”怡然羞怯難耐,醫生又讓黃灝看乳頭上的傷痕,“小夥子,你看看這個是不是煙蒂燙的?”

  “是煙蒂燙傷留下的疤痕,真是個畜生,我要找他算賬去。”黃灝實在看不下去了,胸前後背滿是傷痕,就連哺育下一代的乳房也不肯放過,心想亦帆實在可惡,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黃灝凝視著怡然,幽怨地問:“怡然,這是家庭暴力,你是懂法律的,為何不報警呢?打死了怎麽辦?我要去告他,讓其受到法律的應有懲罰。”

  “家醜不外揚,你叫我與他好好過日子,難道忘了。除了我的身子外,其它的我就委曲求全,忍氣吞聲了。若打死了,反倒是好事,一了百了。自那晚之後,我不敢與他同房,他像瘋了一樣,打罵成了家常便飯。一出家門,他是正人君子,逢人微笑打招呼;一進家門,他像豺狼虎豹,恨不得吃了我。我雖生猶死,便隻好自我了斷,脫離苦海。”

  正在說著,欣悅拉著亦帆來了,亦帆一見黃灝拔腿就逃。黃灝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領,狠狠地搧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踢了他一腳。

  暫時不能出院,妻子終究是妻子,亦帆買了好多補品,鮮花來認錯道歉。怡然一見到他,便把頭轉向床裏邊,捂住耳朵。

  黃灝說:“我想告你家庭暴力,送你上法庭服罪,怡然不忍心,我隻好尊重當事人的意願了。看來你是無藥可救了,準備離婚吧!這一次我支持怡然跟你離婚,我不能讓她的命搭在你的手上。”

  “我不同意離婚,自此事後,我會好好善待她的,我寫一份檢討書給你,我可以對天發誓,從今往後,我絕不動她一根毫毛。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就這最後一次,行嗎?”

  黃灝沉吟良久,鍾情的目光一直凝望著怡然,溫柔地問:“怡然,明天出院,先到我家住幾天,好麽?我媽昨天出國了,半個月後回家。”

  怡然緘默不語。

  黃灝瞪著亦帆說:“方亦帆,你聽著,怡然暫時住在我家,休息調養身體,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寫一封深刻的檢討書給我,倘若你真的能關愛她一輩子,我就把她送回你家。否則,就讓我來保護她一生,你聽清楚了麽?”

  怡然投宿在黃灝家,他父親、姐姐對她倍加關愛,怡然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住了十幾天,萬萬沒忖度到,父親黃鑫鬼使神差地喜歡上了肖怡然,這是黃灝始料未及的事。雖然,父親深藏不露,可是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泄露了他的秘密。當這雙眼睛柔情似水地凝視著怡然時,令黃灝渾身顫栗。他打小到大,從沒發現父親用如此多情深沉的目光看過母親,這是愛的信號,是丘比特之箭。黃鑫有生以來,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從沒這樣深深地暗戀上一個女人。黃灝從父親的眼睛裏捕捉到了愛的神奇的目光,隻有戀人眼裏才有的眼神。黃灝神情不安,誠惶誠恐,決定送怡然回亦帆那裏。

  11月27日晚上,黃鑫叫黃灝去他書房,黃灝擔心父親會做出對不起母親的事,心裏直打鼓。

  父親心情頗為沉重地眺望著窗外的星星,嚴肅而低沉地說:“黃灝,通過十幾天的接觸、了解,怡然是一位與眾不同的鄉下姑娘,難怪你那麽愛她。她是一個令人心動,值得男人愛的女人,如果她能與亦帆離婚,你也一如既往地愛著她,就娶她為妻吧!人生難覓一知己啊!我會支持你的,也會去做你媽媽的思想工作,你姐姐素來向著你的。這幾天下來,她也喜歡上了怡然。她有一股非凡的魅力,如磁鐵般吸引著她身邊的每一個人。若是你媽在家,我揣測她也會喜歡上怡然的,她會同意你倆的婚事的。不瞞你說,我也莫名其妙的喜歡上她了,但那是一種父愛,而不是男女之愛,我即便愛她,也沒有這種權利了,愛情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兒子,好好把握吧,別步你爸爸的後塵喔。”

  父親越是掩飾,黃灝越是覺得父親真心戀上了肖怡然。愛情是沒有年齡界限的,更何況父親長得高大魁偉,風度翩翩,成熟穩重,事業有成。

  兒子吃父親的醋,那晚,黃灝洗刷完畢,即去怡然的房間,怡然剛沐浴回來,衣服還沒穿好,黃灝看著若隱若現的胴體,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緊張得滿臉通紅,說話也語無倫次。他從來沒有大膽地吻過她,晚上借著酒精的力量,急步上前抱住她接吻。怡然羞答答地半推半就,無力拒絕黃灝熾情熱烈的狂吻。二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仿佛期待著這一刻又害怕著這一刻的到來。溫熱的親吻,滾燙的身體,令黃灝欲火中燒,由於剛沐浴過,彼此散發著體香及茉莉花沐浴露的香味,令人欲罷不能。

  “怡然,今晚你願成為我的女人麽?我還是個處男呢?”

  “不,不行,我不能背叛他,請你放開我。”

  怡然用力想推開黃灝,可是怎麽也推不動,推來搡去,浴衣順著肩膀慢慢地滑落下來,潔白豐滿的迷人身段,在明亮的燈光下暴露無遺。彼此聽得見對方怦怦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一番激情澎湃,全神貫注的合二為一之後,黃灝便不知不覺地在怡然身邊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父親去找黃灝,見房內無人,揣測他肯定在四樓怡然的房間。果然不出所料,八時左右,黃灝才從怡然的房內,戰戰兢兢地出來。父親心中五味雜陳,強忍住怒氣,悄悄地下樓。

  吃了早飯,父親鐵青著臉怒視著黃灝說:“黃灝,你今天上午務必把怡然送回去。”

  黃灝實在不願意,可是又不能違抗父親的決定,不敢接觸父親威嚴的目光,低著頭吞吞吐吐地回答:“哦,我知道了。”

  怡然得此消息,皺著眉頭緊張地說:“我不敢回去,檢討雖然深刻,可誰知道他又會玩什麽把戲,會不會又要打我?”

  “不會的,我爸說我媽快回來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怡然依在大廳的門旁,不肯去收拾衣服。黃灝盡管有一千個不願意,一萬個舍不得,也不敢違悖父親,忸怩不安地撥通亦帆家的電話,“亦帆,怡然今天上午回家,你過來接她吧。”

  “喔,我馬上過來。”

  怡然一雙水靈靈的丹鳳眼淚汪汪的,強忍住沒哭出聲來。揣摩男人為何這麽絕情,剛得到便想放手。昨晚之事還在眼前,黃灝即刻就變臉了,今天就趕自己走。怡然心如刀割,眼淚隻能往肚子裏咽。事已至此,隻好回房打理行囊。黃灝依依不舍,皺著眉頭尾隨上樓,關上房門緊緊地抱著怡然不肯鬆手,欲語聲已哽,大顆大顆的淚珠滴在怡然的肩上。怡然用力推開他,準備開門下樓。黃灝忍不住淚如泉湧,擁著她含淚吻別,聽到門外有腳步聲方戀戀不舍地鬆開手。

  亦帆站在門口,瞧瞧一對哭泣的情侶,不聲不響地提起行李便走。黃灝愁腸百結,落寞寡歡,邁開沉重的腳步,送怡然下樓,眼中滿是憂傷和期待。怡然幽怨的目光斜瞪著黃灝,絕望的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二人仿佛是生離死別。怡然回到亦帆身邊,黃灝著實放心不下,可是又不得不送她回去。怡然哪裏曉得,有一雙極其溫柔的關愛的眼睛,還在樓梯上凝望著她呢?

  跨出大門,黃灝哽噎著喚了一聲:“怡然,好好保重,有事別忘了給我打電話。”轉過身潸然淚下。

  亦帆說:“黃灝,勞駕你送她一程,好嗎?”

  黃灝揮揮手,搖搖頭,低聲幽怨道:“我實在無力相送,你好好善待她,珍惜她吧!別再打她了,拜托啦。”黃灝好想好想把她留在身邊;好想好想保護她一輩子;好想好想夜夜擁她入夢;好想好想立刻娶她為妻,一輩子愛她疼她。可是這一切都晚了,錯過了就很難再回來。寶貴的東西往往在失掉之後,才知道它真正的價值。黃灝隻能淚眼相送,痛心疾首,萬般無奈地看著心上人漸漸遠去。倏忽間,心底湧上“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的無限淒涼。

  怡然回家後,鄭重其事地對亦帆說:“方亦帆,我要對你約法三章。其一:一個月內不同居;其二:不準賭博吸煙;其三:不準幹涉我的正常交往。你若能做到,我就暫時住在這裏,否則,我一走了之,絕不回頭。”

  “好,我不折不扣地履行你的三個約定,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自怡然自殺未遂後,亦帆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她真誠關愛,百依百順,有求必應。怡然變得更加豐滿了,臉上也泛出了久違的紅暈,少婦的神韻不亞於少女,走在街上時的回頭率百分之百。

  黃灝放心不下,隔三差五來看她。沒想到亦帆真的脫胎換骨了,一個多月來,怡然越來越可人了。四目相對,會心微微一笑。怡然去了廚房,剩下二個男人聊天。

  亦帆盯著黃灝問:“黃灝,她一回到家就對我約法三章,是不是你出的餿注意啊?”

  “什麽約法三章,我根本勿曉得哉。”

  “她至今未與我同床共枕,白天把被子放回床上,晚上她拿被子去睡沙發。我一個富有陽剛之氣的青年,要學做和尚,多難哪?你幫我勸勸她吧!不然我要去找情人了,追我的姑娘排著隊呐。請你提醒她一下,到時可別怪我出軌。她叫我戒煙戒賭,別幹擾她的正常交往,我都做到了。她心裏唯有你沒有我,我也忍了。可是她叫我戒欲,活守寡,這我做不到。當初她約好一個月的,誰知一個半月過去了,她還不願與我同床,這日子怎麽過啊?”

  “心急等不到熱豆腐,慢慢來吧,權當與我一樣沒結婚。隻要是你的妻子,早晚會與你共浴愛河的。”

  亦帆啞口無言,站起來去廚房對怡然說:“怡然,你去與黃灝敘敘舊,我來做飯吧!”

  黃灝見怡然進門,嘴巴附在她耳際神秘地問:“你還沒有與他共枕眠,是否為我守身呀?”

  怡然一聲不吭,一雙眸子撲閃撲閃地凝注著黃灝不肯移開。雙目明明似能語,黃灝猜想這裏麵肯定有秘密。隨即訕笑道:“怡然,你是否已懷上了我的血脈,怕失去他而不願同房啊?記得那晚你曾對我說,剛好是排卵期,要給我生個兒子,我沒記錯吧!若是真的有了,抓緊與他同房,否則,孩子出生月份不對勁,他會懷疑的,我的傻瓜。”

  “你不願與我結婚,是嗎?倘若你不想與我牽手了,我就犯不著對他實施性饑渴。”

  “不論你如何守身如玉,你的處女之身還是給了他而不是我。相反,我的第一次卻完好無損地奉獻給你了。”

  驚聞此言,怡然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栗了一下,霎那間臉色蒼白,問自己是否愛錯了人,真的是位傻瓜嗎?

  晚飯後,怡然獨自佇立在陽台上發呆,目送他的車揚長而去,流下了一串串悔恨的淚水。

  怡然暗暗發誓,告誡自己‘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忘了他吧,忘了他吧,不再與他交往,不要他來看自己。

  第二天,怡然請假出去,欲去醫院打胎。亦帆覺得她昨晚和早上心神不定,愁眉苦臉的,頓生疑惑,尾隨而出。

  憑第六感官,怡然察覺亦帆在跟蹤她,急忙來到書店買了幾本書,然後去菜場買了點菜,當即回家做飯。

  晚飯後,她將沙發清理幹淨,回前間與亦帆同床分頭而臥。

  亦帆欲與她親熱,她也沒有堅決拒絕,乖乖地盡了一個妻子的義務。雖然有點冷若冰霜,但也令亦帆興奮不已。

  第三天早上,怡然趁亦帆沒注意,拿著小皮包溜了出來。直奔東洲市中心醫院婦產科探聽人流之事。婦產科的莊醫生檢查後說:“懷孕不到二個月,剛好可以人流,手術不用太長的時間,也不會很痛。”

  怡然去掛號,不想藥物人流,想刮宮,一次性清理完畢。她拿著病曆發票,戰戰兢兢地往婦產科走去,蒙頭撞上剛從婦產科出來的黃楠。

  “哎,怡然,你到婦產科做什麽呀?是否有喜嘍?”

  怡然紅著臉,低著頭,吞吞吐吐地說:“哦,黃楠姐姐呀,我婦科有些不舒服,來檢查一下是否有病,沒害喜,你來做圍產期檢查嗎?”

  “是的,我懷孕快八個月了。”

  黃楠見怡然神思恍惚,眼神撲朔迷離,一副抑鬱悲傷的模樣,沒有再問什麽,急忙去樓下門外候著她。

  怡然上了手術台,醫生正在為她做手術前的消毒工作,她卻一忽碌坐起來,穿好衣褲,下床就跑。

  黃楠見她流著眼淚,驚惶失措地跑出醫院大門,急忙上樓去問莊醫生。

  “莊醫生,剛才跑出去的肖怡然,怎麽啦?”

  “那個叫怡然的女人,懷孕已四十多天,要求做人流手術。我問她結婚了沒有?為何第一胎要打掉。她說結婚了,因服了感冒藥,怕對孩子有影響,丈夫叫她拿掉的。話還沒說完,眼淚卻撲簌簌地掉下來。我猜測她有心事,並非感冒引起的,你認識她啊?”

  “認識。莊醫生,我與你是老朋友了,順便來打聽一下,請你務必保密。”說完拔腿就走,想追上怡然。

  街上不見怡然的影子,她預感到此事也許與弟弟有關,便徑直回家欲問黃灝。

  黃灝正在緊張地複習,大學畢業時分配在郊區中學教書,現在想競考東洲市委秘書,黃楠不忍心打擾他。

  午飯後,黃楠見弟弟在院中散步,站在大廳喊道:“黃灝,你馬上進來,我有要事問你,上樓。”

  黃灝轉頭問:“姐姐,幹嘛神秘兮兮的,在這裏說不行麽?”

  “上樓你就知道了。”

  黃灝一邊默背功課,一邊疾步上樓。看著大肚皮姐姐笑嗬嗬地問:“不會是叫我這個舅舅給外甥取名字吧?”

  “別嘻皮笑臉了,我有正事要問你,請你如實告訴我,別隱瞞。”

  “姐姐,什麽事這麽凶巴巴的?”

  黃楠遞給弟弟一杯茶,示意他把門關上,進屋坐下說。

  黃楠見父母在書房,開門見山地問:“黃灝,你與怡然之間是純潔的嗎?看著姐姐的眼睛回答,不得撒謊。”

  黃灝知道自己從小到大,什麽事都瞞不過僅僅大自己一歲的姐姐。

  “姐姐,你幹嗎問別人的隱私呀?你是聰明人,難道看不出來麽?”

  “你們是否越軌了?老實回答。”

  “到底出了什麽事,你直說不就得啦,何必繞彎子。”

  “今天我去市醫院婦產科做圍產期檢查,碰巧遇上怡然也在那裏。我問她做什麽,她沒說實話。我偷偷地在醫院大門外候她,發現她淚流滿麵地跑了出來。上樓去問莊醫生,方知道她是去打胎的,已經上了手術台,卻突然轉身下床跑啦。最近,你與怡然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孩子是否跟你有關?”

  黃灝猛聞,臉霎那間變得刷白,一雙漂亮有神的大眼睛,猛然間變得黯然失色,直愣愣傻乎乎地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姐姐喚他,也沒回過神來。黃楠在他後背拍了一下,方醒悟過來,猛見黃灝的眼角溢出了淚水。黃楠見弟弟這副神情,不用問也明白了一大半。

  “看來這孩子是你的,今天她舍不得打掉,說不定哪一天心一橫,就去把孩子做掉了。你準備怎麽辦,需要姐姐幫忙盡管吩咐,不要讓此事影響你複習考試。”

  黃灝隻覺揪心的疼,抑製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順著麵頰汩汩地往下淌。他立馬明白,那一句無心的玩笑,深深地刺傷了她的心。正是那一句不該說的話,激發了她去流產的念頭。沒想到唯一的一次便懷上了自己的血肉,這是作孽還是天意啊?如果因這個孩子,令她生活在不安和愧疚之中,還不如打掉的好。可是怎麽舍得啊?這是愛情的結晶呀!多麽渴望她能順利地生下來。

  黃楠見弟弟滿臉憂傷淒惻,眉頭緊蹙,淚如雨下,一言不發,緊張而關切地問:“弟弟,你告訴我真實的想法,我好去找她聊聊。”

  “姐姐,你覺得我和她今生還有緣麽?如果這個孩子會影響她一生的幸福,還不如中斷。若是她決定與亦帆離婚,這個孩子無論如何要保住,我要娶她為妻。”

  “即使她離婚了,父母會同意嗎?以前不同意,離婚後再嫁過來,隻會更加反對。看來這個孩子是你的,想不想要?”

  “豈有不想要的道理啊!可孩子在她的肚子裏,她要拿掉,我又奈她何咿?”

  “嗯,我明白該怎麽做了,此事交給我來辦,你集中精力複習迎考。”

  黃灝回到自己的房間,馬上給怡然寫一封道歉信。寫好信交給黃楠說:“姐姐,請你今晚務必將我的信轉交給怡然,千萬別讓亦帆發現。切記!”

  怡然拆開信細看,原來是黃灝為了那句話認錯的。寫得情真意切,悔恨交織。願意為那句話傾其所有,隻要怡然肯與亦帆離婚,他就娶她為妻。肯為她做任何事,即使與父母斷絕關係也絲毫不在乎。

  幾個月下來,亦帆見怡然整天魂不守舍,神情落寞,心裏疑竇叢生。她是否想見黃灝沒見著?是否去見他卻遭到了冷遇?是否另有隱情,百思不得其解。

  亦帆忍不住直截了當地問:“怡然,如果你忍不住想見他,我替你打電話約他,行嗎?你們大約二個月沒聯係了,上次他到我辦公室有事,也沒提及想見你,連問也沒問。而我趁機提到你的近況時,他反應很冷漠,不想談你的神情溢於臉上,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們之間到底怎麽啦?一副反常現象,令我匪夷所思。”

  “我是你的妻子,應該踏踏實實和你過日子,不要與他來往的好,這也是你所希望的。”

  “可是,你不快樂啊!既然他令你茶飯不思,憂鬱煩惱,還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你倒挺大方的,可惜我不想再見他。‘回蕩人生三千裏,隻信眼前一瓢水。’現在你對我那麽好,我該知足了。”

  怡然越想忘掉,越是忘不了。日日夜夜魂縈夢牽的人都是他。可一想起那句話:你不論如何守身如玉,你的處女身還是給了亦帆。心裏就來氣,又想著去打胎,三個月掛零還來得及嗎?

  第二天早飯後,她痛下決心去打胎,剛跨出門檻,便跟黃楠撞個滿懷。

  “怡然,我正想找你聊聊,你去哪裏呀?”

  “黃楠姐姐,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我準備出去買菜呢。”

  怡然將她請進房關上門,遞給她開水和水果。

  “怡然,你知道我今天為啥找你嗎?”

  “哪曉得,你是稀客哩。”

  “本該我弟弟登門拜訪,可他上課,還要複習考試,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呢,隻好委托我來看看你近況如何?你是個直爽人,我就不兜圈子了。上次在婦產科與你邂逅相遇,我去問莊醫生,知道你去打胎的。同時我也向黃灝證實了,你要打掉的孩子也許是我弟弟的,對嘛?”

  “你年紀不大就成了閑事婆啦,那孩子是我丈夫亦帆的,我與黃灝之間沒發生什麽,哪來的孩子啊?與你弟弟毫無瓜葛,你幹嗎妄加猜測,惟恐天下不亂嘛。如果僅僅為了此事,你可以回去了,我還要趕上班呢?”怡然站了起來,滿臉慍色。

  “我還想多言,假如是黃灝的,他叫我轉告你,不要扼殺無辜的小生命,他要光明正大地做這個孩子的父親,隻要你肯與亦帆離婚,他就娶你。生米煮成了熟飯,有了孩子,我父母也不會竭力反對的,會心甘情願接受你,你不妨考慮一下吧。”

  “如煙往事俱忘卻,亦帆待我不薄,不用黃家人操心了。麻煩你轉告他,我得了失憶症,沒有過去隻有現在,你請回吧!”

  怡然實在舍不得拿掉孩子,心底裝的是黃灝,何必自欺欺人呢。但也不想拿孩子去爭取黃家的婚姻,盡管黃灝依然愛自己。可是在愛情裏“長門一步地,不肯暫回車”的男人屢見不鮮。如今亦帆對自己誠心誠意,體貼入微,將就著死心塌地過日子算了。孩子是無辜的,或許是天意,還是把他生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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