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要嫁給亦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卓欣悅的耳朵裏,9月21日早上不到六點鍾,一直暗戀亦帆的欣悅,心急火燎地來到亦帆的住處,“嘟嘟嘟”地敲門。
“誰啊?這麽早。”
“是我,卓欣悅,請開門。”
亦帆聽到欣悅來此,大吃一驚,一骨碌下了床,打開門縫兒問道:“欣悅,你這麽早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讓我進去再說。”
“你不能進來,我衣服還沒穿好,再說被別人看見了影響不好。”
“有什麽不好,明人不做暗事,是否怡然睡在你這裏啊?”一邊說一邊伸手欲去推門。
“好好好,你別急,先在外麵等著,讓我穿好衣服,你再進來。”
亦帆回頭穿好衣服,欣悅剛進門便迫不及待地問:“方亦帆,昨晚同學告訴我,你與怡然國慶節結婚,真的嗎?”
“是真的,你這麽早跑過來,就問這件事啊?不關你的事,何必打擾人家睡覺呢?”
“什麽,怡然真的決定嫁給你,從來沒聽她說過。她每次對我說非黃灝不嫁,是你聽錯了呢?還是怡然又犯頭暈病說離譜啦?”欣悅提高嗓門咄咄逼人地問。
“暈你的頭啊,一大早跑來扯開嗓門,大大咧咧像吵架似的。”
“還不是為了你好,我昨晚一夜沒合眼,怡然從沒有愛過你,而我一直……”
“一直什麽呀,你說呀,多管閑事。”
欣悅目光灼灼地直視著亦帆,張口欲言又止。
“沒別的事,你該回去了,我還要睡覺呢?”
欣悅站在門旁默不作聲,亦帆以為她走了,轉身脫掉外套,準備重新上床睡覺,恰在此時,怡然過來了。看見一個穿著褲衩剛上床,一個站在門旁目光火辣辣地盯著亦帆,壓低聲音詫異地問:“欣悅,你怎麽這麽早在這裏呀?是否昨晚在此留宿啊?”
欣悅被問得滿臉羞紅,靈機一動脫口而出:“是的,我剛起床準備回去,卻被你逮個正著,怪不好意思的。”
亦帆猛然一聽,啪嗒一聲跳下床大聲嗬斥道:“卓欣悅,你胡說什麽呀,想挨揍嗎?”
“嗬嗬,我沒胡說,你敢做不敢當,算什麽男子漢呀。你昨晚和同學一起喝醉了酒,是我送你回來的,你趁著酒興非禮了我,還嘴硬。”
怡然問也不問,雙手捂住嘴哭著跑了出去。亦帆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慌慌張張地追到怡然門口,被怡然擋在了門外。欣悅見狀笑嘻嘻地離開了。
“怡然,怡然,請開門,請開門,我向你解釋,根本沒那麽一回事,你的好同學胡言亂語的,請你相信我,我心中唯有你,不可能對你朋友幹出那種事來。”
亦帆一邊敲門一別解釋,怡然絲毫不予理睬,在房內低聲抽泣著。亦帆在門外站了半個小時,怡然遲遲不肯開門,隻好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房裏。
可是到了中午仍不見怡然出來,二餐沒吃飯,亦帆慌了,午飯後,怒氣衝衝地去找欣悅算賬。
到了欣悅的住處,亦帆舉起雙手在她門上像擂鼓一樣地敲個不停。正在午休的欣悅卻不慌不忙地下床去開門。亦帆見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懶洋洋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舉起雙手欲抽她一巴掌,欣悅往下一蹲,逃過了這一劫。
“卓欣悅,你同怡然親如姐妹,為何要無風掀起三尺浪啊?你害得她關在房內哭了半天,早餐沒吃,午飯也不出來吃,你趕快過去向她賠罪道歉,澄清早上的惡作劇。本來我和她早上出去買結婚用品的,沒想到被你這個潑婦給攪黃了。”
“亦帆,我還不是為你好啊,怡然打心眼裏沒愛過你。昨晚你請同學聚餐,為何怡然不一同前往呢?為何她臉上毫無做新娘的喜悅呢?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長痛不如短痛,聽我一句,放手吧!抓緊眼前人,才是上策。”
“什麽眼前人,眼後人,少廢話,快去說服怡然吃飯。”一邊大聲訓話,一邊伸手去拽她走。
欣悅狠狠地甩開他的手,恨鐵不成鋼地說:“傻瓜,旁觀者清,別人都曉得怡然是為了黃灝的前途而答應嫁給你的,你卻樂此不疲,真是滑稽可笑。”
“不會的,怡然也喜歡我的。”亦帆突然降低聲音不自信道。
“你不是男高音嗎?怎麽底氣不足了呢?連什麽眼前人都假裝糊塗。”
“我不糊塗,我要與我愛的人結婚,這就夠了,你再不走,我就強行把你拖過去。”
“好好好,我去我去,看在與怡然好姐妹的份上,而不是因為你這個傻子來請而去。”
怡然在欣悅情真意切的解說下,才原諒了亦帆,但還是心存芥蒂。
芥蒂歸芥蒂,十月一日還是到啦,同學們懷著疑團前來賀喜。人不多,隻有二十幾位同學和同事,其他的同學各自回家服從分配了。值得慶賀的是班主任和輔導員也來了,亦帆滿麵春風,喜集一身。不斷地招呼客人,遞茶倒開水,忙得團團轉。
最後來的是鬱鬱寡歡的黃灝,見到同學老師,勉強苦笑了一下,隨即滿臉煩憂,悵然若失,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慢吞吞地走到怡然身邊,一聲不響地遞給她一件禮物。
賀喜的人要新娘當眾打開禮盒,怡然匆匆地瞥了黃灝一眼,黃灝搖搖頭示意她別打開。同學們不同意,非得當眾開盒。亦帆過來欲開禮盒,黃灝急忙伸手從怡然手中取回去。
“好吧,既然同學們都想親眼目睹是何物?那就由我送禮的人打開吧!”
打開盒子,掀開紅布,隻見一道鋥亮奪目的光芒四麵發射,是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黃灝輕輕地取出來,麵對麵地注視著怡然的眼睛,隻有他能看懂怡然眼角滿含憂傷與無奈,他溫柔地替她戴上。這時,大家才發現怡然頸上什麽也沒有。亦帆太大意,給了黃灝可乘之機,那有新娘結婚戴初戀情人的項鏈。黃灝幽怨地盯著怡然的眼睛,一滴眼淚掉在項鏈上,心裏隱隱作痛,可又不得不噙淚祝福她。
婚禮在食堂舉行,熱鬧非凡。亦帆興奮得跑來跑去,不斷地敬酒,酒量大得嚇人,言語有點向黃灝挑釁的味道。黃灝為了不使怡然傷心,自始自終一言不發。眼睛從沒離開過怡然,好像他的眼睛今晚是屬於新娘的。亦帆向他敬酒時,他的目光也未曾收回。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時已深夜,賀喜的人都結伴回去了,黃灝一個人還在喝悶酒。怡然看見他淚眼朦朧,強忍住淚水沒有掉下來,上前心疼地握了握他的手即刻放開,輕柔地說:“黃灝,夜深了,該回家了!路上小心,好好保重身體!”一邊說一邊扶他站起來。這時,送客的亦帆回來了,站在門口見到這幕情景,心窩窩裏醋酸泛濫,但又不得不壓製住怒火。
“怡然,我送黃灝回去,他好像醉了,不送你咋會放心哦。”
黃灝真的醉了,嘴裏不停地叫著“怡然、怡然,你好狠心呐,你愛的人明明是我,為何要作踐自己呢?為何要嫁給他而傷害我呢?你太殘忍了。”說著說著,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
亦帆心裏好生難受,可又不便發作,隻怨自己太愛怡然了。
客人都已散了,亦帆送走黃灝回來,隻見食堂裏杯盤狼藉,不見怡然,想必回新房了。
亦帆踏進新房的第一件事,就想把她頸上的項鏈摘下來。怡然從衛生間出來,“你回來了,送到家了嗎?”
“你擔心我把他扔在半路上喂狗了嗎?請放心,我把你的心上人送到黃鑫家了。”
亦帆滿口酒氣說出的話,帶著酸味還夾雜著硝煙味,怡然忍氣吞聲,站在桌前看著他。這時,亦帆發現她頸上的項鏈不見了,手上的結婚戒指還戴著。真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人,難怪黃灝對她情有獨鍾,矢誌不渝。
時針已指向一點,怡然覺得很累,不知道是心累還是身體累,“我們休息吧!”便靠在沙發上,不肯寬衣上床。
亦帆洗完澡出來,“你怎麽還靠在沙發上啊?是否等我來幫你脫衣服啊?”
“我來例假了,不能同房,你睡裏間,我睡沙發。”
“不行,新婚之夜,你叫我孤枕而眠啊,誰知你是真是假,我要驗明正身。”
“什麽是真是假,誰知道你與欣悅是真是假哩。”
“你與她是好姐妹,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不相信她呀。”
“酒後之事,誰能說得清是非。”怡然一邊說一邊抱起被子去外間沙發上休息。
亦帆上前奪過被子,伸手拉她回內室。怡然用力推開他罵道:“偽君子,別碰我,滾蛋。”
亦帆沒想到向來溫柔和順的她,今晚卻大動肝火,因酒而紅的臉刹那間變得煞白,氣勢洶洶地捋緊她的手臂大聲叱問:“你的第一次是不是給了黃灝,心虛而不願與我同房。”
“你胡說八道,你不是人。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你不能汙蔑黃灝,我與他之間是清白的。”
“你對我與欣悅的清白,也心存疑惑,我憑何信你呀?說不定你早就與他同腿了呢?”
“請你嘴巴放幹淨點,別血口噴人,汙人清白!”
“別浪費時間,已經二點鍾了,跟不跟我睡,一句話。”
“不陪你睡,你能把我怎麽樣。”
亦帆二話沒說,像老鷹抓小雞似地把她半拎起來摔倒在床上,啪的一聲巴掌重重地落在怡然的臉上,她即刻眼冒金星暈了過去。亦帆不顧她是真暈還是假暈,一意孤行,將她從姑娘變成了媳婦。
待醒過來,已是下午二點。怡然隻覺得渾身軟綿綿的,全身酸痛難受,臉上腫痛,左手也疼。心裏琢磨假如嫁的人是黃灝,新婚之夜恰逢例假,也會揪住自己不放嗎?到了晚上,亦帆自知理虧,一聲不響地去睡沙發了。
10月3日上午,黃灝提著水果,抱著一對洋娃娃來看她。
怡然一人在家,亦帆不知去向。黃灝看著怡然遮遮掩掩,躲躲閃閃的模樣,以為她新婚害羞。但見她情緒低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預感到發生了什麽事。黃灝上前按住她的肩頭扳過身來。隻見怡然眼圈昏暗,眼皮浮腫,左臉也是胖胖的。驚得雙目圓睜,盯著怡然的眼睛,嚴肅而痛心地問:“新娘因何這般模樣,叫我看著好心疼啊!請你如實告訴我,為什麽?他去哪裏了?”
怡然未曾開口淚先流,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大顆大顆的眼淚唏哩嘩啦地往下掉。哭得那麽傷心淒涼,哭得黃灝兩眼泫然,輕輕地把她擁在懷裏,拍拍她的背安慰著。誰知越拍她哭得越厲害、越傷心,淚如湧泉,弄濕了黃灝的衣服,黃灝用衣袖輕輕地拭去她的眼淚。
“告訴我,他是不是欺侮你了,我立馬去揍他一頓。”
怡然抬起頭,凝視著黃灝深情關切的目光,欲言又止,如何開口呢?推開黃灝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黃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氣衝衝地摔門而出。
亦帆見是黃灝在呼叫他,故意不回。黃灝連續撥打他的傳呼,他概不理睬,隻顧自己與一幫人玩牌,被黃灝打煩了,幹脆把傳呼關掉。
黃灝無奈,隻好打給他的同事,得知他在公司棋牌室玩牌。徑直找去,推門而入。黃灝見亦帆正玩得有滋有味,血衝頭頂,疾步上前抓了他的牌,拉著他的手往外拖。
亦帆知道來者不善,估計他肯定去找過怡然,替她興師問罪來了。
“為什麽新婚第三天,你不在家陪她,卻有雅興與別人玩牌。你之前拚命追她的那股牛勁哪裏去了呢?是不是以為得到了就保險啦?不知珍惜的東西。”
“你才不是東西呢?”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讓我聽聽。”
黃灝把他拉到走廊上,狠狠地揍了他一頓。亦帆掙脫他的手想逃走,黃灝急忙扭住他的手臂問:“為何怡然臉上腫腫的?是不是你打的?你為什麽要欺侮她?從實招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打自己的老婆,關你屁事啊。新婚之夜拒絕同房,想為情人守身,沒門,激怒了我,打了她一巴掌。”
“如果你真的打了她,我就來打你,信不信。從今往後,你若不好好嗬護她,我隨時會找你清算的,快回家去陪著她。”黃灝說完,氣鼓鼓地走了。
亦帆回到家裏,見桌子上放著一籃水果,一對洋娃娃,卻不見怡然的身影,喊了幾聲也不見回應。出門找遍了能找的地方,也沒找著。回家打開衣櫥一看,衣服少了。打開抽屜見項鏈戒指放在一起,旁邊還留著一封信。
亦帆:
我走了,你是一個表裏不一,禽獸不如的男人,連女人的例假都不肯放過,趁我昏迷之際強行霸占,害得我疼痛難忍。這還不算,你甚至懷疑我與黃灝之間的清白,我已看清了你的兩麵性,身心俱憊,忍受不了你那種個性,為了以後不再受你的虐待,隻好選擇出走。懇求你不要告訴黃灝,更不要來找我。離婚協議書我已寫好並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裏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僅帶走自己的衣服和書本。麻煩你把項鏈還給他,拜托了。
肖怡然
1991年10月3日
亦帆看了信,大吃一驚,一時驚惶失措,沒料想她不但選擇離家出走,居然結婚才三天就提出離婚。他馬上給黃灝家打電話,黃灝接了電話,飯還沒吃完,就急匆匆地往外跑,顧不上回答父母的問話,慌慌張張地打的來到了亦帆家。
亦帆將信遞給他。
黃灝看完信後問:“你想想看,她會去哪裏?”
“我不知道,沒想到她會選擇悄然離開。”
“在這個城市,除了王玫、卓欣悅,她根本沒有交往密切的同學、朋友、同事?”
“她與卓欣悅親如姐妹,會不會去她那裏暫住幾天啊?”
“不可能的,她將離婚協議書都簽了,想必是去了遙遠的地方不再回來了。”
“是否回老家啦?”二人不約而同的地脫口而出。
“我們去車站找找看。”
二人打的來到東陽火車站。火車站人山人海,熙來攘往,何以能覓得見怡然的倩影。黃灝好不容易擠到售票窗口,拿出隨身帶的怡然生活照,遞給售票員,“同誌,你好!請問是否有此人來買過票?”
售票員看過照片,搖了搖頭。黃灝心想去她老家的火車,晚上八點才有,現在還隻有一點鍾,她會去哪裏逗留呢?
亦帆說:“黃灝,你在售票入口處守著,我去汽車站瞧瞧。”
“怡然是一個勤儉節約的人,不會去汽車站的。火車到楊樹隻要120元,汽車卻要265元,她才不會這麽做。”
亦帆覺得他言之有理。二人隻好坐在火車站售票處附近守株待兔。大約二個小時後,黃灝瞅見卓欣悅朝售票處走來,急忙擠到卓欣悅附近喊叫。欣悅詫異地轉過頭來問:“哎,你怎麽在這裏呀?準備去旅遊嗎?”
“怡然不見了,我懷疑她會去老家,就到這裏來找她。”
“我剛剛和怡然去母校轉了一圈,上午她心事重重地來找我,一副弱不驚風的模樣。我還跟她開玩笑,是否新婚快樂,甜蜜得過了頭啊?怎麽病懨懨的。誰知,我話還沒說完,她便哭了,哭得好傷心唉,什麽也不肯說。”
“她如今在哪裏?”
“她和我故地重遊後,隨即去你倆經常約會的公園,想尋找什麽,卻什麽也沒找不到。她坐在湖畔橋上,失落而哀傷地說:這也許是此生最後一次來母校和公園了,今後便是斷腸人在天涯。我說:到母校的機會有的是,一生不知要來幾趟呢?她說:至少我不會來了。一邊說一邊淚如雨下,嘀嘀嗒嗒地落在湖麵上。我怕她掉到湖裏,上前扶她下來。亦帆不僅打腫了她的臉,而且還摔傷了她的左手。你們平時都說如何如何的愛她,可下手卻那麽重,真不是人。”
黃灝聽著聽著,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亦帆,拳頭握得格格作響,亦帆倒退了三步。
卓欣悅說:“我問她是否回家?她說無家可歸,天地雖大卻沒有她歇腳之處。我說天上下雨地下流,小兩口吵架不記仇,還是送你回家吧!她說決不回去,已將離婚協議書簽好放在那裏,此生不再嫁人了。沒想到亦帆傷她這麽深,憑她的個性,能忍受不會提出離婚的。婚前拚命追她,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感動了同學們,誰知新婚之夜就鬧矛盾了,把她打成這副模樣,真是虛偽啊!你們若是真心想找到她,趕緊回去。我離開她時,她一個人站在與你經常散步的母校公園湖畔,看著湖中的魚遊來遊去,戀戀不舍的樣子,真叫人傷心呀!倘若你們還有緣分,也許會遇上。”
怡然離開母校,準備往火車站去,清理行李時,卻發現自己的大學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忘了拿來,鑰匙沒留下,隻好回公司宿舍。進門找到二本證書,留下鑰匙,正欲關門離開,回頭看到那對洋娃娃微笑著向她招手,覺得別有意思,便把洋娃娃帶走。想黃灝的時候就看看洋娃娃,聊以自慰。
怡然剛跳上的士離開,黃灝二人正回到宿舍找她。亦帆打開門發現茶幾上的洋娃娃不見了,黃灝當即建議追到火車站去。
黃灝繞近路火速追趕怡然,怡然的車在前麵,黃灝的車在後麵。到了火車站,怡然左拎右抱的下了車,恰好被追上來的黃灝看到了,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她的衣服。怡然猛回頭,見是黃灝,驚得行李掉在地上,拔腿就跑。
黃灝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抓住她的手說:“我跑步是強項,你再次遇到我,還能逃走麽?乖乖地隨我回家吧!”亦帆看著此情此景,思慮自己是多餘的,他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便悄悄地溜走了。
怡然說:“我不願回宿舍,老家又去不成,去學校暫住幾天總可以吧!”
黃灝說:“早已畢業離校了,再回去住學校合適麽?要麽到我家暫住幾天,等氣消了再回家,行嘛?”
“去看你父母的臉色,自討沒趣,害得你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何苦呢?我還是去欣悅那裏吧!她回老家了,我有她家的鑰匙。”
“不行,你偷偷逃走了,我怎麽向亦帆交代啊?”
“不關他的事,離婚協議書已經簽了。”
“別再任性了,夫妻這麽一吵就鬧離婚,那麽天底下要離婚的人多著呢?先住在我家,雙方都冷靜一下,待你倆氣都全消了,便送你回去。你已經結婚了,我父母會善待你的,不必擔心。”
怡然沉默不語,黃灝的話中仿佛隱含著一層意思,即使離婚了,黃灝也不一定娶她,何必自作多情呢?暫時去他家也無妨。
晚飯時分,黃灝領著怡然進家門,毛煊炫說:“進錯門了,亦帆的老婆怎麽到黃家來了呢?回去吧!”
“媽媽,她和亦帆鬧別扭了,在我們家暫且寄宿幾天,你就行行好麽。”
“怎麽,剛結婚就吵架,幸好沒嫁進黃家來喲。”
停了一下又說:“莫非他們夫妻吵架與你有關?”
話音剛落,亦帆還項鏈來了。
毛煊炫見狀道:“老公來接老婆回家了,有婦德便馬上回去。”
怡然騎虎難下,黃家不歡迎,亦帆沒露出接她的意思,怎麽辦呢?
這時,黃灝趁機說:“亦帆,你若不想離婚,就拿出誠意向她認錯,她立馬隨你回家。”
亦帆驚聞,撲通一聲單腿跪地,向怡然連磕了三個響頭說:“怡然,我是酒後犯錯,下不為例,懇求你原諒我一次,隨我回家吧!”黃灝一家人見亦帆誠心道歉,都力勸怡然回去。
黃灝左手拎著行李,右手扶起亦帆,示意他提行李。黃灝連拉帶拖把怡然扶出門外,幫二人叫車。怡然恨不得有一個地洞能鑽下去,可恨沒有路可逃,沒有井可跳。黃方二人左右挾持,把她塞進車。亦帆半扶著呆若木雞的怡然回到家裏,黃灝如釋重負地返回。
剛進家門就聽見父母異口同聲地說:“小兩口哪有不吵架的,少管閑事,上完課集中精力複習考試,爭取進市府上班。”
姐姐附和道:“既然他們結婚了,你就離遠點,為自己的前途盡力而為,別沾惹為妙。”
怡然回到家裏,亦帆急忙下廚做飯。怡然不肯吃,也不說話,像個傻子似的。亦帆試圖喂她,她緊閉雙唇,怒目而視。亦帆奈何不了她,隻好由著她的性子來。
該睡覺了,亦帆鋪好被子,怡然卻抱起被子往沙發上扔。任憑亦帆如何致歉,她一概不搭理,仿佛是個聾子。怡然接連三天不說話,也不沾他燒的飯菜。第四天上午,黃灝提著一袋水果來看她,她視而不見,兀自在那裏拍打洋娃娃。黃灝巡視了一下房間,估摸怡然睡沙發了,不知亦帆是否誠心誠意悔改。
亦帆說:“黃灝,怡然回家至今一句話也沒說過,碗筷也沒動過,都去樓下買零食吃,你幫我勸勸她吧。”
黃灝注視著怡然的一舉一動,感覺她沒病也不傻。隻見她杏眼圓睜,幽憂地怒視著自己,對他的怨恨敵意之情溢於臉上。不論問幾遍,她概不理睬。二個男人無法撬開她的嘴巴,欣悅已回老家了,誰能打開她的心結呢?黃灝想到了班主任。
黃灝去學校徑直找到了班主任項恬恬,急躁躁地說:“項老師,求你幫個忙,趕快去亦帆家開導開導怡然,她向來最聽你的話。”
“看把你急的,怡然出什麽事啦?”
“怡然三天不吃不喝不說話,我和亦帆急得六神無主,病急亂投醫,急急忙忙趕來求你幫忙。”
“哦,小兩口吵架了,是麽?你和怡然是真心相愛的,可事與願違,陰錯陽差啊!黃灝,心病要用心藥醫,解鈴還需係鈴人呐,你就是最好的心藥,我無能為力的,沒必要白費勁嘞。”
黃灝失望地回到家裏,唉聲歎氣的,顧不上吃午飯便又去亦帆家了。
亦帆見黃灝獨自回來,便問:“你也請不動項老師嗎?我明天要出差,大約一個星期左右。怡然煩悶時最喜歡旅遊,你不妨帶她去風景區放飛心情,待我走了,你看著辦吧!”
第二天早上亦帆剛出去,黃灝便登門了,“怡然,我帶你去登黃山,體驗一下‘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意下如何啊?”
“好啊,現在就出發,可以嗎?”
“可以,收拾好必用品就啟程。”
黃灝沒想到怡然未加思索就答應了。
怡然一離開宿舍,就像鳥兒出籠一般,滿臉笑盈盈的,幽默健談,一邊吃零食一邊說話。黃灝仿佛又重拾了大學時代與自己熱戀時的肖怡然,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笑聲朗朗,清脆悅耳。
黃灝見怡然這麽開心,順勢道:“怡然,能聽我一句話麽?”
“什麽話呀,可別破壞我的雅興哦。”
“你與亦帆要好好過日子,他工作能力很強,人緣關係也不錯,不會委屈你的,今後會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你別再固執賭氣了,就算為了我,行麽?”
一提亦帆,怡然的臉霎地由晴轉陰,立刻噤若寒蟬,連零食也不吃了。二人默默地往前挪,誰知走到了一座靜修庵前,怡然的腳抬不動了,她想坐在這裏清靜清靜,讓大腦好好地洗刷一次。
足足坐了五個小時,怡然還沒有離開的意思,黃灝的胃都貼到肋骨上啦,忍不住問道:“肖怡然,你是否想削發為尼啊?天暗了,我們該回去了。”
怡然不搭理,徑直走進大門去找師主。“師主,您好!我想在此出家,您是否願收我為徒?”
師主凝視著她好幾分鍾,隨後蹙額皺眉道:“施主,你情緣難了,四大未空,六根不清靜,憑何為徒啊?何時超凡脫俗,清心寡欲了,再來找我出家也不遲咦,施主,請回吧!阿彌陀佛!”
怡然無奈,尾隨黃灝回旅店,一周的旅遊行將結束。這一個星期,黃灝給怡然的感覺是像哥哥而不是情人,怡然抑或是喜還是悲呢。
回到家裏已是午夜時分,沒想到亦帆早就回家了。他什麽也不問,也不與黃灝打招呼,上前接過行李,說了句:“怡然,你辛苦了,旅遊愉快嗎?”怡然不回應,顧自去衛生間洗澡。
剛沐浴出來的怡然,渾身散發著女人特有的體香,同時混合著茉莉花沐浴露的清香味。亦帆再也按捺不住衝動,上前緊緊地抱住她要親吻。怡然身子向下一蹲,掙脫了他的擁抱,逃也似地離開了前間。亦帆好說歹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極其溫柔之意,還是沒法說動她,隻好忍耐,二人各自睡覺。
第二天,王玫去母校有事順便去看望怡然,亦帆向她吐露了自己的苦衷。
王玫說:“女人的心是水做的,柔軟慈祥,隻要你按照‘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名言去做,她肯定會被你感動的。為何黃灝一直能讓她念念不忘呢?同學老師們都曉得,黃灝是用整個生命去愛怡然的,你連用心去愛都沒做到,何以能取代她心中的黃灝呢?”亦帆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