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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誰來演酸菜魚

  徐楓很想找人打一架,但是最後他發現隻能跟自己打。從那家索尼的專業店出來,徐楓一聲不響,小MIKE也一聲不響,隻有歐傑和奔奔在勸著他們倆,而今今呢,則像個跟班似的,還輪不上她說話呢。

  那個專業店的人說了,修這個機器要去上海,價錢至少是1千塊,修好修不好都是1千。

  徐楓說我會出這個錢的。徐楓會有什麽辦法呢,再去販碟還是給網吧打遊戲賺銀子?可現在網吧都差不多關門了,而離高考的日子也隻有一個月了,體校也好高專也好,都得考的呀。

  小MIKE不響,沒說要賠,也沒說不要賠,他不開口,歐傑隻好說“大家都想想辦法吧。”

  小MIKE感到懊惱的是,裏麵拍的照片都報費了,有好幾張是小周迅的呢。那裏麵有小周迅的笑有她深情的注視有她活潑的身姿。去上海修什麽時候去呢?而眼下要去上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而《酸菜魚》的排演已經在進行了,演出也要開始了,雖然奔奔也說“我的可以借給你用一下”,但說得很不堅決的。這個就像女朋友,能隨便借嗎?

  分手的時候,大家都怏怏不樂,各自回家了。歐傑跟小MIKE走在一起也是一聲不響,這可不是他們以前的風格。以前要第麽是給美眉們評分要麽是哼著歌曲。

  奔奔突然想到要趁早給湘妹子去拍DV了,拍完了湘妹子的才可能給班裏錄《酸菜魚》的。很顯然,歐傑的靈感也是來自於湘妹子,可是湘妹子真能來上學嗎?還是這隻是一出戲罷了。

  奔奔出門的時候,奶奶又一再關照,“早點回來早點回來。”奔奔說的還是去同學那裏。奔奔自己覺得也奇怪,“說謊”怎麽那麽容易學呢?這在小時候,在去年在上學期還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事。是不是心裏有了秘密而這個秘密又不想被人知道之後,才學會了“說謊”的?

  那麽在秘密和說謊之間,又有一種怎樣的關係呢?秘密越多是不是意味著說謊也越多呢,即使你不說出口,謊言也會在空氣中傳播的。

  街頭顯得從未有過的冷清,好像大年初一早上的情形,即使有人走在路上,都是匆匆而過的。每個人都戴著一個大口罩,好像把秘密也都罩在裏麵似的。

  奔奔走在路上給湘妹子的店裏打了個電話。

  “沒吃飯嗎?你們幾個人,小MIKE來不來?”

  看樣子小MIKE還是個到處受歡迎的人。

  幾天不見,湘妹子顯得有點胖了,當她彎腰擦凳腳的時候,明顯見短的衣服把她的一截腰給露了出來。

  “你能不能唱幾首歌?我們班在排一個節目,有一個人物就是以你為原型的,他們在爭論要不要唱歌。”

  “是嗎,什麽叫以我為原型?”湘妹子好奇地問。

  “怎麽說呢,就是把你的故事寫到戲裏去。”

  “真的嗎?怪不得歐傑和小MIKE來找過我呢,什麽時候帶我去看看吧。”

  “好的,等演出的時候去看,好了,那你唱起來,我給你錄下來。”

  “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湘妹子的眼睛充滿了期待。

  “什麽事?搞得這麽神秘,你說嘛。”

  “是徐楓的事,他說要向你道歉,但又不好意思。”

  “所以他來找你了?我們之間沒有事呀。”

  奔奔也覺得奇怪,“告密”的事早就過去了,徐楓怎麽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球場上的猛將一到球場下反而粘粘乎乎了,真是奇怪啊,而且還找了湘妹子,莫非在他心目中,反而是湘妹子跟我最好說了?

  算了,不管他了!

  “我們去唱吧!”

  “這裏唱多不好意思,我們找個人少的地方吧。”

  “好,老板不會說嗎?”

  “不會的,現在都沒生意了,我進去跟老板說一下。”

  奔奔把湘妹子帶到附近社區的一個小公園裏,晚上八點不到,這裏人就不多了。湘妹子說起家裏寫來的信,說他們老家有一個啞吧,前些天突然開口說了話,說各家各戶要喝綠豆湯要放鞭炮,這樣才可能去邪。奔奔聽了哈哈一笑,說電視台早就說了,這是謠言,現在公安局正在查呢。奔奔說有些地方是傳一個小孩子從大雨中一降生就會開口說話,說什麽流年不利,反正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你可別去信它。

  湘妹子說:我才不信呢。我開始唱了,你注意啊。

  說著湘妹子就開口唱了起來,唱的是“讓我輕輕地告訴你……”,是楊鈺瑩的而不是宋祖英的。第二首才是《辣妹子》。湘妹子唱的既不像小周迅,也不像畫畫,她唱得認真而且很深情,雖然有幾個地方咬字發音不是太準,但也都能一滑而過,輕易不太聽得出來。

  聽到有歌聲,小區裏有幾個老人圍了過來,這讓湘妹子就不好意思再唱了。憑奔奔的觀察,她都有點臉紅了,隻是因為天黑,看不太出來罷了。

  一個在唱歌,一個拿著個小機器,這使得這些老人都很好奇,其中有一個還認出了湘妹子,說“這個不是酸菜魚的服務員嗎?”這讓湘妹子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奔奔便隻好跟湘妹子離開了小公園。

  奔奔跟湘妹子告別的時候,還關照她千萬要當心;湘妹子呢,也囑咐奔奔要當心。

  第二天,在排練的時候,奔奔就把他錄的湘妹子的歌放給大家聽。這個行動意味著什麽呢,意味著他這個班長也是很關心《酸菜魚》的排演的,雖然自己文藝細胞不是太多,但這畢竟是關係班級榮譽的大事啊。

  畫畫聽了湘妹子的歌之後,她對小周迅說得倒是很幹脆:“原來我們都憑空想想的,現在我也不要太美聲了,你呢唱得也不要太自然派了,說起來我們都還不了解酸菜魚這個角色,包括歐傑他們,我們要抓緊了,抓緊!”

  畫畫說著的時候,奔奔隻見窗口有個人頭一閃,奔奔忙開門出去,原來是徐楓站在門外,鐵青著一張臉,莫非是還在為小MIKE的那架數碼相機而發愁,還是已經化煩惱為力量,又到這裏來推銷“張國榮”了?

  “奔奔,你沒聽說嗎?”徐楓顯得有點神秘,有點閃閃爍爍,這跟他以往的霸氣極為不相稱。

  “聽說什麽,你那個事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了。”

  “不是的啦,是你真的沒聽說,李老師沒告訴你嗎?”

  “沒有呀,你搞得這麽神秘幹嗎?”

  “你真的不知道,還是你瞞著我?”

  “唉喲徐楓,你怎麽這樣婆婆媽媽了?”奔奔的心一下子惱亂了起來。

  “我聽少體校的朋友說,巴西去不了啦!”徐楓終於說了出來。

  奔奔不相信,奔奔害怕相信這兩個字:“不會吧,要到暑假啊,那時候已經戰勝非典了。”

  “我也這樣想啊,可少體校的朋友說,他們老師已經通知他了。”

  奔奔還是不信:“那我們去找找李老師……”

  徐楓像是尋找著什麽理由似的,雖然這也是極不情願的理由:“女足世界杯不在中國辦了,那要九月份的事情呢,還有排球的世界比賽也不讓參加了……”

  奔奔顯然不滿意這樣的推理:“那乒乓球的世界比賽還不照樣在法國舉行嗎,中國隊不是照樣要去嗎?”

  兩個人一路說著來到了教導處,李老師不在,教導處的另一個老師說李老師去踢球了。他們又來到球場,果真見李老師和一撥高一的學生在玩半場球呢。李老師見奔奔和徐楓,就招呼他們一起來玩,高一的學生見到兩位大帥哥,也是榮幸之至的神情,能跟偶像同場競技,這在平時是不可想象的。

  於是奔奔和徐楓索性就脫了外衣一起玩了起來,隻是因為內心鬱悶,跑起來沒勁,腳頭的準星也差一大截呢。李老師馬上吼道:打起精神來,把這個球當非典踢出去!

  這麽一鼓動還真讓人來了勁。這個非典真是害人啊。奔奔和徐楓仿佛把滿腔的怒火都發泄到這個球身上似的,射出去的球都像小鋼炮似的,能聽到咚咚咚的聲音。

  是啊,心理的煩惱需要通過身體來發泄,讓身體找一個出口,把煩惱的病毒給排泄出去,這是一個辦法。

  李大衛對奔奔和徐楓的問題,也不能給出一個標準答案,他自己也沒有接到通知,但是這現實的情況看。去不了巴西是很有可能的事。大衛隻能寬慰兩位弟子,總之是留得青山在、青山要更青這樣的話,說分散訓練也行啊,他說願意每天花一個小時陪他們一起練,就從明天開始,休息天也不間斷。

  是的,李大衛也有自己的煩惱,而這個煩惱是不能跟學生說,說了也是沒有用的。安曉然的男朋友本來4月份就要回國的,可是後來說暫時不回來了,昨天呢,聽說下周又要回來了。這就像一條情感曲線,安曉然的情緒波動,也影響了李大衛的波動。回來,還是永遠離開?像一顆彗星似的離開,這對於李大衛來說是一個問題,對安曉然更是一個問題,因為她可以決定,可以攤牌,這就像哈姆雷特麵臨的問題一樣,雖然沒有那麽嚴重——愛還是不愛,跟誰愛?

  這一切要由安曉然來決定,她會腳踏兩條船嗎?她可不像李大衛還有一個球場可以發泄。安曉然靠什麽來發泄呢,她地場在哪裏呢?

  李大衛已經有好多朋友給她介紹對象,其中不乏佼佼者,可是大衛還是沒有多少感覺。怎麽說呢,好像隻有自己追求的而且不太能得到的東西才有那麽大的誘惑力,好像那個目標永遠在前方,但是你永遠也勾不到,這不像腳下的球,你可以盤它搶它鏟它帶它射它……

  對於兩位愛將,大衛一直是有信心的,跟那些從小在少體校踢球的相比,他們對足球保持著一種新鮮的感覺,不會像老油條似的,這是最最重要的,因為熱愛是最好的老師。當然如果能去巴西集訓,就一定會打開一個全新的世界。如果真的不能成行,那就搞個足球夏令營,去海邊去桃花島,讓歐傑帶路。

  李大衛正這麽想的時候,安曉然的短信來了:“晚飯有空嗎?我們去酸菜魚。”

  被同學們說過無數遍的酸菜魚,今天安曉然怎麽突然有興趣了?她原來去的可都是很小資的場所啊,不是比薩就是肯得基和麥當勞,要不咖啡館,現在怎麽突然民間起來了?

  而且十分講衛生的她,怎麽這個時候敢約自己出去吃飯了?

  李大衛和安曉然走進小店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湘妹子,她正在看一本叫《我為歌狂》的書,一回生二回熟了,湘妹子見是兩位老師到來,頓時覺得是貴賓到了一樣,馬上招呼入座,倒水遞瓜子。在安曉然的眼裏,湘妹子幾天不見好像又成熟了一點,或許在店裏,她是要從容一些的緣故吧。

  “李老師安老師第一次來吧,我們這裏的特色菜是酸菜魚,這魚是又鮮又滑又嫩的,分大中小三種盆子的,還有麻辣魚和跳跳魚……”湘妹子口齒伶俐地介紹道。

  “那我們就來個酸菜魚吧,中盆的。”李大衛也知道奔奔他們經常到這裏來的。

  “好,請稍等,先嗑點瓜子吧。”

  安曉然也來了興致:“你怎麽知道我們是第一次來的,當然你是我們已經認識了,我說其他的客人,你都能記住嗎?”

  “那也不一定,不過八九不離十吧,第一次來跟來過的眼神都是不一樣的。就像談朋友的和小夫妻來也是不一樣的。”湘妹子有點神秘兮兮的了。

  “那你說說看,有什麽區別?”大衛也覺得有意思。

  “談朋友嘛,好的時候有相互喂著吃的,也可以兩個人坐一張凳子的,還有相互進酒都喝醉的,還有搶著付賬的,還有點一大桌菜的;夫妻嘛不會有這種事的啦,他們吃不完還打包帶走,蠻講實惠的。”

  李大衛故意問:“那你看我們像什麽呢?像朋友還是像小夫妻?”

  安曉然沒想到李大衛也開玩笑了“去你的,別亂說!”

  “怎麽樣,這是最後的晚餐嗎?”大衛還是繼續著玩笑,他的潛台詞是男朋友一來,曉然肯定不會出來吃飯了。

  “該怎麽著就怎麽著吧,生活還要繼續嘛?”安曉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大衛知道,曉然越是這樣,她心裏麵就越有事。

  酸菜魚端上來之後,讓李大衛有了喝酒的想法,是啊,他和安曉然的關係,其實連湘妹子都可以一眼看出來的,真讓人無話可說啊。是的,他可以和安曉然成為很好的同事,但僅僅是同事就夠了嗎?他也想可以跟安曉然成為很好的異性朋友,是有友誼而沒有愛情的那一種,但是在同一個學校,自己還擔任著她的副班主任,這一切能做到嗎?隻有友誼而沒有愛情,能做到嗎?那這種關係的味道就不像酸菜魚那麽有刺激了,更多的隻是像一條清蒸鯽魚,說是會有營養,但多刺,弄得不好又有好強的腥味。

  安曉然呢,也覺得這酸菜魚好吃,好吃就好吃在那湯的味道上,一種說不出來的鮮味。在她跟大衛在一起的時候,可不像大衛那麽想得多。她的想法很簡單,男友回來後就攤牌,或者說男友回來後就跟李大衛徹底保持距離,以免被愛情的SARS傳染上。

  看著湘妹子的一舉一動,安曉然突然來了一個靈感,就讓她去演“酸菜魚”吧,那麽質樸有那麽有靈氣,難道不可以嗎?她還帶有一點點的方言,關鍵是她有生活的體驗,隻要稍稍作一點形體上的訓練,那麽她肯定比小周迅要來得出彩,何況還有一個賣點,然後再讓學校破格錄取她為旁聽生,這不是很有新聞嗎?

  她把這個想法說給了李大衛聽。大衛一聽好啊,把戲變成生活,把生活變成戲,隻不過要是真的讓湘妹子來上學,這個事可不是玩笑,得邵校長同意才行,而且估計是沒戲的。

  走出小店時,李大衛跟安曉然說了奔奔的情緒問題,說他們暑假的巴西之行可能取消了,所以顯得很鬱悶。安曉然想,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男朋友都暫時不回來了,是生命誠可貴呢還是愛情價更高?

  真不敢往深處想。但是又不能憑著感覺走,如果憑著感覺走,安曉然早就把頭靠在大衛的胸口上了。

  第二天排練之前,安曉然先把畫畫找來談話,說了讓湘妹子來演酸菜魚的想法,還有就是讓小周迅演酸菜,而畫畫就做導演。畫畫就問你跟湘妹子談過了嗎?安老師說是的。

  畫畫覺得跟小周迅配戲還多少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這是以前所沒有想法的。自己跟所有的同學都好相處,怎麽反而獨獨跟她總有點別扭呢?莫非是兩個人太相像了啦?現在不演也好,自己可以專心做《雕像》,反正是安老師的決定,有老師撐著,自己這個導演也好當啊。

  誰知這個決定一宣布,小周迅卻有激烈地反應了,她說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把酸菜魚的台詞都背下來了,還有唱歌,怎麽說變就變了呢?是我演得不好嗎,不好你們可以說呀,你們說出來我改了不就行了嗎?為什麽要讓一個連戲都沒有演過的來演女一號呢?這不是開玩笑嗎?

  畫畫不響,歐傑也不響,這個時候他們之間隻要交流一下眼神,似乎就能達到一種默契。快快和東東也不響,大家聽著安老師的解釋。安老師強調,這就是為了一個效果,就是要讓生活和戲劇互動起來。如果為了在學校拿獎,周曉迅同學那肯定是女一號了,就是到省裏也沒問題的,但是我們想讓這樣的活動多一點意義,讓一個打工妹來演不是意義更大嗎?

  好了,排練就告一個段落了。誰去請湘妹子呢,大家一致推舉奔奔,奔奔就問歐傑要本子。歐傑就問畫畫:這是怎麽回事呢?畫畫說自己也剛剛知道,不過憑著小周迅的性格,她肯定是不幹的。她差不多是科班出身,從來都是女一號的,怎麽到了一個班裏的演出,還隻能演配角。

  小周迅找到了奔奔,說那請帶我去“酸菜魚”吧,我去跟她說。她是張柏芝還是李心潔還是林嘉欣?

  奔奔說:“你千萬不能太那個!”

  “我怎麽了?”小周迅一句問話就讓奔奔說不出話來了。

  “那我們幹脆大家一起去吧!”奔奔想這也是以實際行動拉動經濟吧。

  快快和小MIKE聽了都“耶”地一下。其實奔奔的心裏遠比小周迅要鬱悶,但是他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一班之長嘛總得做出個樣子來的,何況要去請湘妹子,如果我不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同學早就編出緋聞來了。

  一撥人走出校門時碰到了徐楓,徐楓都有點不好意思地朝小MIKE點點頭。

  徐楓問:“你們去哪裏?”

  奔奔回答:“去酸菜魚呀。”

  徐楓:巴西的事,還有沒有可能?

  奔奔:“聽天由命吧。”

  徐楓:“那你們去吧,我們明天好好踢一場吧!”說著就顧自己走了。

  奔奔一邊說好一邊對東東說:“有沒有聽到,明天踢球!”

  東東聽奔奔說,心裏也正稍稍有點空虛呢,好像有點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感覺,今今不在呀。

  一群人,都以跑車的速度,騎在大街上,這多少也給這城市添了一景,特別是他們的個子。邵校長在校長室的窗口也看到了這一景,他不知是該點頭呢還是搖頭。剛才李大衛已經向他匯報了安曉然的提議。他覺得沒有理由支持,但也沒有理由反對。這個時候,清潔工又來搞衛生消毒了。對,以抗非典的名義,重中之重啊。於是他對李大衛說,現在讓那個打工妹進來,很不妥當,等戰勝非典再說吧。

  而這一邊,奔奔他們已經到了酸菜魚。老板看到,一邊招呼一邊要去殺魚,奔奔趕忙說:“老板,今天你叫湘妹子跟我們一起吃,服務員就我們自己來當了。”

  老板看到來了這麽多人,雖然知道這些學生吃得很有限的,但隻要有人氣他就很高興了。

  “湘妹子,今天你跟我們一起吃了!”小MIKE變作招呼者了。

  “不行不行。我還是站著跟你們聊聊天吧,我要端盤子呢。”

  快快也不閑著:“老板都說好的,你還客氣什麽呀。”

  奔奔幹脆就開門見山了:“我們老師還要你到我們學校演話劇唱歌呢。”

  湘妹子漲紅了臉:“你們不是在開我玩笑吧。”

  小周迅上一次郊遊時已經見過湘妹子,隻是沒太多說話。她想不通,這樣一個普通的打工妹,怎麽會讓這麽多同學都爭著跟她說話,是不是肯德基吃厭了,就想吃烤紅薯了呢?一定是這樣的心理。

  而湘妹子呢也在打量著小周迅,從那次第一眼看到她起,湘妹子就好生羨慕小周迅,生得是如此的精致可愛,而且穿著的又是那麽得體。但是她看自己的眼光好像怪怪的,不像畫畫她們。

  她弄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倒還是歐傑給鋪了台階,她問湘妹子:“你小學裏演過文藝節目嗎?”

  “那倒是演過的,獨唱還有詩朗誦。”說起這些,湘妹子倒也不客氣,因為這多少是她的驕傲啊。

  “現在要讓你來演自己,行嗎?”說著,畫畫遞給她一個已經翻得很爛的劇本。“我們這個戲的名稱就叫《酸菜魚》,跟你們的店名一樣,你演的這個人物也就叫酸菜魚,就是我們以你為原型創作的,吃完飯你可以好好看看呀。”

  “是嗎,我行嗎?”湘妹子既興奮又緊張又有一點點的不安。

  小周迅想,奔奔和歐傑土一點還說得過去,沒想到畫畫也這麽土了。讓我跟她對台詞,那又算什麽呢?

  奔奔也說道:“你先把本子看看,你也可以根據自己的想法來演酸菜魚的,你覺得哪一句話不舒服,可以自己改,直到你說得很舒服。”

  小MIKE又插嘴了:“白居易寫了詩說是要念給老太太聽的,你歐傑比白居易牛啊,你是專門讓小姑娘讓打工妹來念的,哈哈……”

  小MIKE就是這個德性,即使歐傑是他的好朋友,他也不放過調侃和攻擊。

  而快快一到桌子上話也特別多:“湘妹子啊,你現在是個成名的好機會啊,隻要你演得好,你就可以上我們學校了,我們學校對特殊人才都是免學費的,小MIKE你說對不對啊?”快快的言下之意是小MIKE是免費的,事實上不是。

  小周迅越想越覺得庸俗,怎麽會這樣的呢,連歐傑這樣平時看來很冷傲的人都會這樣子,原來以為這個本子是給自己度身定做的,沒想到是給這個湘妹子而寫的。小周迅是越想越氣,越氣就越吃不下什麽,於是幹脆把筷子一撂:“這魚太辣太難吃了,我不吃了,我先走了!”

  小周迅說著就走了出去。小MIKE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了出去,奔奔和畫畫也追到門口:“我們可以點其他清淡的菜呀……”

  但是小周迅執意要走。“那好,我們明天再見吧”畫畫就這樣把小周迅送了出去。

  小周迅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明天不見了。”

  畫畫這才想到,明天是星期六了,不過小周迅可是話中有話的。

  大家重新坐下,七嘴八舌地開始了對小周迅的聲討:

  “沒想到還是大小姐的脾氣啊。”

  “不會吃辣早點說不就得了,又不是我們拉她來的。”

  “人家以後要憑嗓子吃飯的,是得注意呀。”

  “怪不得她的嗓子已經這麽啞了。”

  畫畫想這越說越過份可不好了:“在背後我們還是不要議論人吧。”

  快快馬上接住:“對對對,吃魚吃魚,莫談國事。”他學的是話劇《茶館》裏的台詞。

  沒有人知道小周迅離去的原因,湘妹子更不會想到是因為自己奪了她的角色。畫畫是隱隱感覺到了一點什麽,但憑她的判斷,小周迅還不至於氣量如此之小吧。

  “明天還排不排?”東東問起了畫畫。畫畫隻得看了一眼奔奔,奔奔隻好說:你們定吧。

  小MIKE叫了起來:明天我們還是打球吧。

  東東附和道:踢球踢球吧,徐楓還跟我說要踢球呢。

  一撥人鬧哄哄地走了之後,湘妹子看起了劇本,她看得津津有味,就好像在吃一根無比爽口的雪糕一樣。

  徐楓太想踢球了。

  徐楓覺得自己太不幸了。好不容易通過自己的努力(包括奔奔)獲得一個去巴西的機會。如果去不了,在這樣一支俱樂部的青年隊中,他就失去了一次脫穎而出的機會了,不像奔奔還有一年。還有,他還把小MIKE的相機給踢壞了,真是禍不單行啊。

  不過徐楓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想到好辦法的前提是:一定要想辦法去巴西。

  徐楓的辦法是什麽呢?他不是遊戲高手電腦高手嗎,隻是他的英語太差了,他要遍尋巴西各俱樂部的網址,還搜索到了有關巴西風土人情的信息上萬條,這一切都是為了要給巴西大使館寫一封信,他想用一封信去打動大使,讓他們知道自己渴望去巴西學習足球的迫切心情。對了,還要配上FLASH,搞成有動漫效果的,這樣說不定會感動上帝。

  這封信他想請婷婷寫。他覺得隻有婷婷的文筆說不定還能打動巴西人,其他的根本不行。他是婷婷的一個崇拜者,幾乎看過婷婷發表在BBS上的所有文字,並且還做了拷貝。而徐楓本身是最不喜歡語文不喜歡寫作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崇拜,他不可能看人家的文章的。

  但是怎麽跟婷婷說出口呢?隻好再借助於QQ吧,隻好再換一件馬甲吧。於是他的網名就變成了“夢想巴西”,既表達了自己迫切的心願,又能讓對方在想一想之後就能想起來。看,婷婷馬上從“雙桅船”變成了“馬爾代夫”了。

  夢想巴西:你好,好久不見,別來無恙?還在寫“隔離日記”嗎?(徐楓努力想自己文化一點,不要再像恐龍一樣嚇人家)

  馬爾代夫:才不寫呢,要寫你寫吧。

  夢想巴西:為什麽,是你身體和心情都還沒有恢複?

  馬爾代夫:我身體好著呢,SARS一見我就跑了。請問你是誰,以前我們聊過嗎?

  夢想巴西:不聊過怎麽會是好友的呢?我們還見過麵呢?

  馬爾代夫:不會吧,你是星城的?

  夢想巴西:是的,我也是星城的一顆星,一顆微弱的星,好像一點點燭火,馬上要被風吹滅了……

  馬爾代夫:沒想到你還是蠻詩意的嘛,我們誰都是燭火呀。

  夢想巴西:哪裏哪裏,你是明燈,照亮我們前進的道路;你是旗幟,引導我們永遠向前;你是口罩,永遠保護我們的呼吸……

  馬爾代夫:暈。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不會大蒜吃多了吧:)酸不酸呀?

  夢想巴西:所以要向你學唄,我就會那麽些詞,你高手一看就知道,這些都不是我用的。

  馬爾代夫:那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可沒功夫閑聊。

  夢想巴西:那我說出真名來了,你可別生氣著下線嗬。

  馬爾代夫:怎麽會呢,再大的風浪我都見過,再醜的恐龍我也見過了,不至於吧。

  夢想巴西:那我說了,3——2——1——

  馬爾代夫:快一點嘛,搞得這第神秘兮兮的。

  夢想巴西:我是徐楓:)

  馬爾代夫:暈。又拿徐楓來唬我,不會是徐楓的狗腿子吧,假冒險偽劣的。

  夢想巴西:(不是狗腿子,是原裝的,絕對的。

  馬爾代夫:是嗎,那我得謝謝你來看我,謝謝你的關心。

  夢想巴西:哪裏哪裏,我是個粗人,不會玩細膩的。

  馬爾代夫:我看你倒是個細人,有什麽就直說吧,我還得做功課呢:(

  夢想巴西:就怕你不答應……

  馬爾代夫:除了做壞事,包括做好事,快說。

  夢想巴西:我想你幫我寫一封信……

  馬爾代夫;恭喜啊,你跟小MIKE學了?看中哪個MM了,不會是我們班的吧,是我們班的就不用寫信了:)

  夢想巴西:哪裏呀,給巴西寫一封信。

  馬爾代夫:巴西?不會吧,你找了那麽遠的一個MM,是你的女球迷?

  夢想巴西:你都想到哪裏去了。因為非典,那邊的俱樂部暫不接受我們去訓練了……

  馬爾代夫:是嗎,這麽說你和奔奔都去不成了?

  夢想巴西:是啊,奔奔說不定還有機會,可我是末班車了:(

  馬爾代夫:你是說一封信能打動他們嗎?你是說讓我寫?你那麽信任我?為什麽?

  夢想巴西:因為我看過你在網上的所有文章,我覺得你感情真摯,文筆優美,我經常被你的文章感動,真的,雖然我平時很少看小說看散文的。

  馬爾代夫:是嗎?人家一說好話,我就會飄起來的。

  夢想巴西:答應吧。

  馬爾代夫:那我也有一個要求,你給我傳幾個好玩的FLASH,有空再教教我,聽說你這方麵已經是專家了。

  夢想巴西;好的,那你趕快收吧,我給你傳了。

  馬爾代夫:OK!

  ……

  一聽好話會飄起來,這說明婷婷有自知之明,但即使像婷婷這樣的自知之明,在徐楓這樣的帥哥麵前,也會漸漸迷失方向的。

  雙桅船本來是開向馬爾代夫的,現在則要向巴西港靠岸了。婷婷先在地圖上找巴西,然後又在“狗狗”上搜索有關巴西的風土人情。但也不知怎麽搞的,今天的“狗狗”怎麽不靈了呢?

  湘妹子看完劇本之後,心中也好像有一條活魚在跳一樣,她一下子對歐傑是五體投地了,以前她隻是覺得歐傑不像奔奔那樣開朗和會說話,好像總是一個人悶在那裏想心事似的,沒想到他悶在那裏,是想出了那麽多好笑的故事,沒想到自己說的話、老板說的話、顧客說的話都被他寫了進去,而且還占門挑好玩的寫,看著看著自己忍不住都會笑彎了腰,要是自己到台上去說,萬一觀眾不笑自己卻笑了起來怎麽辦?還有,好多地方自己要穿著一件酸菜魚的衣服,這不是會很怪嗎?還有唱歌。要東東來伴奏,那個吉他發出的聲音,她也聽過,是很好聽,但它又不是小學裏的那個腳踏的風琴,什麽時候該唱什麽時候不該唱,聽誰的呢,除非東東給自己使眼神或打拍子。

  湘妹子越想越怕:還是不演了吧,怎麽可能把這麽多話都背下來呢,平時說話那是想到什麽就該說什麽的,包括在奔奔和小MIKE的DV麵前;湘妹子越怕就想法越多,這想法中包括就像戲中所寫的那樣,要背著書包代替酸菜去上學,這樣的感覺已經兩年多沒有了,那會是一種什麽樣子呢?

  湘妹子覺得心裏實在沒有把握,可就這樣拒絕人家嗎,拒絕奔奔拒絕歐傑拒絕畫畫嗎,還有東東小MIKE和快快,好像又說不過去。唉,那就先背起來再說吧。她先找了這麽一段,她看到這一段,在好多地方都出現,好像自報家門似的,先把這一段背熟——

  我是酸菜魚,我不是酸菜,也就是說我是酸菜做的魚,那我首先是一條魚,我是從湘江裏遊來的,所以人們又叫我湘妹子。妹子這個稱呼好親熱嗬,就像有幾個顧客看我的目光。

  我是酸菜魚,我不是酸菜。可是有一個叫酸菜的人卻叫我做酸菜她要做酸菜魚,為什麽,她想圖個新鮮唄。也對,這不就是對我們酸菜魚的要求嗎,吃個新鮮。酸菜新鮮了,我也新鮮了。因為我要背著書包上學堂了。

  你可能會說,背著書包上學堂,不就是我的理想嗎?是的,理想,可他們要我一下子上到高二年級,這我怎麽能懂呢,還有她們那些人一天到晚不是我為歌狂就是我為畫狂,不是我為球狂就是我為星狂,好像得了狂什麽病似的。可不是嗎,她們說做酸菜嘛,首先要會唱歌,唱什麽呢?唱——

  我是一條酸菜魚

  我在教室裏遊來又遊去

  我是一條酸菜魚

  我在教室裏左眼看右眼

  ……

  我是一隻帶口罩的酸菜魚

  我遊到東遊到西

  哪裏還有清澈的河水

  讓我自由的呼吸

  哪裏有我的玩伴

  在那河兩旁有楊柳依依

  唱著唱著,到了最後還有一段,還要讓獨唱變成合唱——

  我們是酸菜魚

  我們是酸菜魚

  我們是又酸又菜的一條魚

  我們很便宜

  我們很便宜

  我們遊啊遊遊到你的肚子裏

  ……

  那不成了蛔蟲了嗎?湘妹子想想都好笑。不過如果真的能去星城上課,那倒也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安老師、李老師,那都是多麽好的老師啊,還有奔奔、畫畫他們……我是在做夢吧,算了,不做夢了。

  湘妹子說不做夢不代表她沒有夢,夢就是一種秘密,有的說出來,有的永遠也不出來,也有的,時間久了就忘記了。

  誰知道呢?誰知道呢?人生是多麽奇怪,多麽變幻無常啊,極細小的一件事可以敗壞你,也可以成全你。

  ——莫泊桑《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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