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星狂

第十二章 痛並快樂著

　　這節班會課最直接的作用，就是大家對小說對電影的興趣增多了，要知道這不是在暑假，而且也已經是在高二了，要不是因為安曉然是班主任兼語文老師的緣故，她是無法讓這批學生喜歡這種東西的。物理老師就曾經很自豪地說：同學們，你們看看我們現在的國家領導人，有哪一個是在大學裏學中文學文科的呢？

　　想想是對的，但誰會想得這麽遠呢？遠在天邊的事，也還得從近在眼前的做起啊。這一點畫畫和小周圍迅是最為清楚的了，要成為一顆在夜空中冉冉升起的明星，先得在白天做一些枯燥而黯淡的事情，比如排練小品。

　　也好，非典之後少了很多大型的活動，讓畫畫這個活動部長便多了些私人的時間，這正好用來秘密的聚會。現在，畫畫、歐傑和小MIKE的鐵三角，每每放學回家前，隻需要一個眼神，就知道在哪裏排練了。這種眼神曾經受到過快快的懷疑和跟蹤，但一直未果。這些天小MIKE和歐傑為一個事情而意見不統一，說出來也好笑：小MIKE不是需要裸上半身嗎？他的胸口有一些體毛，歐傑的觀點是必須剃掉，而小MIKE死活不肯，說這是我的男子漢特征，你有嗎？

　　歐傑隻好跟他解釋，你特征也好驕傲也罷，但你首先是一尊雕像啊，雕像怎麽長毛呢，那不是一開始就露餡了嗎？反正你剃了他還會春風吹又生的，怕什麽呢？

　　畫畫覺得不好意思發表意見，反正這個事情得由歐傑給搞定。不就是幾根毛嗎？

　　而另一個秘密的聚會也已經開始了。小周迅、奔奔和小MIKE，他們的據點是在咖啡館，也就陳易她舅開的店。這些天這裏比較空，所以對對台詞很容易。這是一個差不多為小周迅度身定做的小品，題目就叫《約會》。短短五分鍾裏，小周迅要演三個角色，而小MIKE和奔奔都是給她配戲的小角色。小MIKE呢也不像在《雕像》中那麽好玩，但是他樂意啊，“B人能夠為小周迅效狗馬之勞，不勝榮幸之至啊！”

　　他又學會了一句不是台詞的台詞。奔奔呢，也為這個秘密而高興，因為小周迅說了，要幫他找人去剪輯DV，還配音打字幕什麽的，說還可以通過學校的老師送去電視台展播，她的老師可就是評委啊。

　　小周迅給他說這些的時候，又是背著小MIKE的。好像秘密中還有秘密，小MIKE不是也玩DV嗎，但是他就不知道還的參賽這種事情。

　　小周迅不給小MIKE說，而對奔奔說，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有些事情你永遠也搞清楚，因為這是秘密，而秘密也是會變異的，而且每個人身上的秘密都是不一樣的。這就像小MIKE的身體，如果他不裸體，又怎麽知道他的胸口會長毛呢？

　　何況秘密是長在心靈上的，而且又隨時都在變異的。有時變大有時變讓人捉摸不透。

　　這幾天的今今正在經曆人生最為痛苦的一段。為什麽？因為女足世界杯不在中國辦了。所有的夢想，包括組建拉拉隊，三腳貓女F4什麽的，還不是為了在秋風的九月去動感一把百分百一把？可現在人家說不來了，這該死的SARS！

　　今今一不高興，東東也就更加結巴了。小時候，東東就是學人家結巴結果自己就變結巴了。而且是在陰雨天氣裏學。現在今今一不高興，東東就是煩上加煩了，他想，阿杜不來已經夠煩得了，可現在今今把看不到女足世界的氣都發在自己頭上了，唉，這事怎麽說得清楚呢？雖然東東並不太看得起女足，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他知道這種時候隻能忍住自己的悲傷去安慰她了，就像歌中所唱的那檔，悲傷著你的悲傷，快樂著你的快樂……

　　下午第三節課一下課，見今今還坐在那裏沒有要走的意思，東東就湊上前去說：去吧，我來給你守門。

　　今今想，自己正沒處發泄呢，你來射門，好啊，那就吃我的炮彈吧！

　　東東去領球，今今去了女衛生間。不一會今今出來時，已是一副運動打扮，顯得特別動感。東東從李大衛老師那裏領了一大筐球來到球門前，嘴裏還不停地向今今灌輸卡恩、希曼、巴特茨這些門將的名字，他是希望今今不要認為女足的那個門將，比如高紅就是世界上最棒的那一個。說這些如數家珍的球星時，他就不太會結巴了。今今呢，一聲不吭，她在想，我一定要射穿你的大門。

　　球一個個地擺在了禁區外一點的地方，呈弧型排開，今今一副要擺腿怒射的樣子，東東說不行，先活動一下身體，免得受傷。今今也就胡亂地扭了幾下腰壓了幾下腿，再就是脖子扭扭P股扭扭，說是活動過了。本來嘛，東東是想利用這活動身體的間隙給今今表演一下腳法的。在球場上，大家往往都會以為守門員是最不會玩腳法的人，隻知道呆在禁區裏，雖高接低擋左撲右救的，但閑來無事時，球也碰不到一下，還不把自己給悶死啊。其實東東最擅長的就是顛球了，腳顛頭顛肩顛，花樣精跟女生踢踺子似的，可是今今卻等不及馬上要射門了，好吧，那就陪你玩玩吧。

　　接慣了徐楓奔奔這樣的射門，現在來撲今今的射門，東東自然隻用出了三分力氣，而今今的射門呢，雖然還有準星但都是軟綿無力，一開始東東都可以穩穩地接住，而且貓腰和移動都很少要做。

　　今今咬著唇，一副不把東東射穿不罷休的樣子，東東便不失時機地開始點撥了：“注意，你射門不要往門的中間射，要往兩個邊框那裏射，這樣你可能會射偏，但這樣射出去的球守門員比較難接，你看——”

　　說著，東東就開始作示範了“你可以先用內腳背踢著試試看，踢左手位置，就這樣——”

　　話落腳起，球劃了一個小小的弧線，進網了。

　　“你再來看，內腳背也可踢向右手位，這個弧線要大一些了，外腳背也可以踢，就這樣子的——”

　　“怎麽樣子的？”背後響起一聲音，原來徐楓已經冷不防在身後了。“我來外腳背試一下可以吧。”

　　今今說“來吧來吧！”

　　東東隻好再回到那個位置上。沒等他準備好，徐楓的一記閃電流星就飛了過來，畢竟東東不是那個“防彈武僧”，他接不住子彈，也沒有能接住來球。

　　徐楓得意地看了一眼今今，今今看了一眼東東，東東看了一眼足球。

　　“注意，不要用什麽外腳背，你愛怎麽踢就怎麽踢，踢進就好，”

　　“好的，徐楓，你那裏最近又有什麽片子？”東東問。

　　“我早就不完了，我在電腦中下載了。”

　　“有什麽樣好看的嗎？”今今問。

　　“有好多好玩的FLASH，還有邊鋒的銀子，聽說過嗎？”

　　“我們下午還在討論最喜歡的偶像呢。”

　　“太幼稚了，有空傳給你們看吧，88.”

　　“說話算數，一定要傳啊。”今今的聲音在追著徐楓。

　　徐楓像個武功高手那樣飄然而去。“什麽叫邊鋒的銀子呀。”徐楓一走，今今就問東東。

　　“好像是打麻將和玩遊戲積累的分數吧，銀子多代表分數高級別高……”

　　“那銀子就是鈔票嗎？”

　　“不不不，好像不是的。”東東也不太搞得清楚，FLASH動漫他還有點知道，因為網上好多歌都做成了FLASH，但是銀子畢竟沒有玩過。

　　“不說了，踢球吧。我再來守。”

　　於是東東便開始了高接低擋左撲右救。雖然不能說使出了渾身解數，但腰是肯定要貓起來了，也不是所有的球都能接得住了。今今呢使出了吃奶的勁來踢每一個球，她的問題不是準星而是力量，沒有辦法的，就是力量差那麽一點。

　　終於有點累了，要歇一下了，東東顯得很為殷勤：“喝點什麽？可樂還是第五季？”

　　“第五季吧。”今今累得恨不得躺在草坪上。東東一走，今今拿過他的手套來玩，兩隻手伸進去，喲，這麽大這麽溫暖，像是能感受到東東的體溫似的。這一刹那，今今感受到了一種以前所沒有過的東西，那是什麽呢？沒等她想明白，已經咕錄咕錄地好幾口水下去了。

　　“怎麽樣，還踢得動嗎？”東東也開始憐香惜玉了。

　　“沒事，我會灌你好多球的。”今今信心倍增。

　　“那好，我們不練定位球，實戰吧，你從禁區外麵拿球進攻，我來守。”

　　“好吧，進一個球一瓶第五季。”

　　一對一式的練習開始了。今今運球、盤球、過人，東東就走出禁區緊逼、鏟球、斷球。當然嘍，東東其實也不怎麽緊逼，怕一逼今今自己先腿軟掉了，何況她是女生嘛，總還有個授受不親的問題吧。

　　而今今才沒有東東想得多想得複雜呢，她的惟一想法，就是要擺脫東東而進球，擺脫不了也要進球。她把東東想像是美國隊是德國隊是挪威隊是朝鮮隊，好像她不這樣狠命地踢，中國隊怎麽能獲得世界杯呢？

　　一次都已經“騙過”了，可以射空門了，但當球射出去被彈回之後，她才感覺到東東的手有多長腿有多長，射出去的球不是被他的手沒收，就是被他的腿給陰差陽錯地擋住了。“我就不信打不進去！再來過，從頭再來！”今今如此給自己打氣。並且還暗暗地運氣，想用趙薇在《少林足球》中的功夫來打敗東東。

　　“你太太太太大——太軟了，不夠凶。”東東還如此說道，這本來是一句很客觀的話，但在今今聽來好像是有點小瞧人的意思了。那我就凶吧。

　　於是今今也不顧“淑女本色”了，也不再去模仿孫雯的一招一式了，她采用的方法是用身體倚住東東的身體，然後再伺機打門。隻要打門，那就是空門了。

　　好，運球，衝鋒，擺脫，咦，這球怎麽又不聽話了，好，我來個少林功夫吧，我飛身鏟球，我鯤鵬展翅，我蛟龍出海，我飛起一腳——這一腳明明是奔著球去的，但刹那間東東這個龐然大物轟然倒地，隻見他兩手捂著襠下，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這一來今今可傻了，她不是三歲小孩，知道發任意球時那些防守隊員為什麽要用兩隻手捂住襠部，她知道這下子糟了，但不知道該怎麽辦。

　　隻見東東的頭發上全是汗，汗又粘著一點草屑，隻見他的整個身體都在喘息，好像一部機器在轟鳴一樣。這個時候，今今的心裏升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溫情，準確地說是母性或柔性，她一下子覺得東東的可愛和無助。他如此痛苦，都是因為我的錯，我的那麽一腳，使他在地上打滾臉色慘白。

　　“要不要看醫生，看醫生，你說呀！別嚇我了。”

　　東東慢慢地睜開眼，他看見一張美麗動人的臉在注視著自己，從未有過的注視，從未有過的距離，讓他從疼痛中漸漸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樂。被關心的快樂，被無數次忽略的快樂，那是比撲出一個必進之球要快樂一百倍的快樂。

　　這就是痛並快樂著。

　　春風吹過草坪，今今的短發和東東的長發，好像都在風中喃喃而語。整個球場空空蕩蕩的，惟有空空蕩蕩，才可能在心裏存下一點什麽。

　　這個時候，學校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放出了“讓我再看你一眼”的歌聲，好像是在給球場上這一幕情景劇進行的配音一樣，原來快快因為背台詞背煩了，又在用他的軍用高倍望遠鏡在看著球場上的故事，他的種種的小道消息的來源，其實有一半以上都來自這望遠鏡，來自偷窺，就像有一本電影的名稱一樣：我偷窺，所以我存在。

　　不太光明正大，但也不能說不道德。快快就是如此想的，如果沒有好奇心，他就不會知道，歐傑、畫畫和小MIKE在玩的人體彩繪，雖然他心裏有點懷疑，懷疑歐傑他們在教室裏玩什麽花樣精。

　　他覺得作家既然可以在熱鬧的街頭“寫生”，我為什麽不可以用望遠鏡來觀察這世界呢？特別是學校放學時的校門口，那熙熙攘攘的情景，那生動的流動的畫麵，不正我訓練口頭表達能力最好的場所嗎？

　　當然，不知快快有此癖好的人，會對他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而佩服得五體投地的。設想一下，第二天東東在教室裏若無其然地跟今今點頭或不點頭，打招呼或不打招呼時，而快快在一旁冷不防地說一句：不太痛了吧，以後要注意自我保護啊！

　　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是一句廢話，因為說話越多廢話也自然越多，但在東東和今今聽來，這話好像是一把高懸之劍，在閃著寒冷之光。

　　快快常常為此而自豪，而歐傑就經常以此攻擊快快，說這是不良習性，除非你準備做克格勃，但快快的嘴巴又如此之快如此不嚴實，怎麽能指望他嚴守秘密呢？

　　你看，歐傑給快快的角色就是一個推銷員的角色，所以要背的台詞也特別多——

　　“請注意，杉菜是我們的形象代言人，你要問我還有哪些明星有我們的產品，你聽好了，老的有鞏俐，小的有董潔，不老不小就是章子怡，老謀子正在給我們拍形象廣告，一條就是一個億啊。本公司為答謝廣大用戶的厚愛，正在舉行免費贈送活動，我們的口號是，送一買一，買完為止，欲送從速，存貨不多了。來，我先送你一支……不不不，你錯了，這不是買一送一，不是的，這是送一買一，你問有什麽區別嗎，當然是有的，買一送一是你買了之後我才送，這送一買一呢是送了之後你再買，這怎麽會是一樣的呢，就像是先結婚後戀愛還是先戀愛後結婚，這區別大得很呢！你想想，這買一送一就是先戀愛後結婚，不不不，是先結婚後戀愛……”

　　這不是耍嘴皮子又是什麽呢？這不是討厭的饒舌又是什麽呢？可是安老師說這戲中是這推銷員寫得最活了，他一上場的效果就是要讓大家笑，讓大家像得痔病似的坐不住。快快想，歐傑這家夥，好是好，給我那麽多發揮的餘地，但是卻沒有情感激蕩的戲，激蕩的戲都給了畫畫和小周迅，給了酸菜和酸菜魚。歐傑這家夥，胃口也太大了吧，一個畫畫都沒搞定，不會想一拖二吧？拖得動嗎？你的內存和功率不就是比我高了那麽10來公分嗎？

　　人類小小的10來公分，對於這世界卻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你看你看，連小周迅都有點暈了：“這快快的話好像多了一點，他在打機關槍，大家的視線都被他吸引了。”

　　二（5）班教室裏，又一次地談戲和排練。到底是藝校來的，知道戲份對一個演員的重要性，也知道如何給自己增戲了。好在大家對小周迅格外地珍愛，就像林黛玉剛進賈府時一樣。如果說王熙鳳有一點做秀的味道的話，可老祖宗卻是真心誠意的呀。

　　歐傑不響，歐傑有點視畫畫為中心是馬首為瞻的意思；婷婷也不作聲，她想這段戲是歐傑寫的，而畫畫跟小周迅又是“姐們”，就看她怎麽說吧。

　　畫畫會怎麽說呢？還沒等畫畫開口，本來隻有DV任務的小MIKE卻插嘴了：“我覺得要好看嘛，要像百老匯一樣，可以加一點點歌舞，讓小周迅來跳，讓三腳貓來跳，這樣就好看了。”

　　小MIKE的意思是想討好小周迅，誰知馬屁拍在了馬腿上，小周迅卻並不領這個情：我的意思是不要暄賓奪主，為什麽《茶館》裏那個大兵隻有一個字的台詞，不是老舍先生不會寫，他老人家那是下筆如有神助的，誰會寫不好呢？但是老舍先生知道哪重要哪次要的……

　　歐傑覺得有點聽不下去了，不過婷婷卻搶在了他麵前：“那你說該加什麽戲呢？”

　　“我覺得嘛要加大酸菜魚和酸菜的戲，酸菜魚要多唱，她不是想成為宋祖英這樣的歌星嗎，她一開口唱，大家就知道唱得怎樣了，這樣不是更能突出她的個性嗎？”

　　還別說，小周迅講得也在理，雖然是為自己加戲，但也加得合情合理。

　　歐傑覺得有話要說：“不是每次出場都讓她哼著《辣妹子》了嗎？這是她跟酸菜之間惟一的一個相同點，也就是一個特征，這還不夠嗎？”

　　婷婷附和：“是啊，這又不是歌劇，哪能張開就唱呢。”

　　可是小MIKE又偏偏再插上一杠：“又唱又跳符合舞台劇的要求，酸菜魚可化妝成美人魚，那會有多好看啊。”

　　快快在一旁起哄，好像是想保住自己的台詞而作的犧牲一樣，而他的主意是還要加台詞，把最新的手機短信都用上去。

　　很明顯地，這下子把難題推給畫畫了。本來安老師是要過來指導的，誰知老師們在臨時開會，畫畫該說什麽好呢？你不尊重歐傑和婷婷的意見吧，隨便亂改豈不是會漏洞百出？但是不多唱呢，好像又顯示不出小周迅的份量似的……唉，還是讓安老師來定吧，現在就隻能先做和事佬了：“我看這樣吧，我們先接著排，然後再跟安老師一起商量商量，來，快快你再來一遍，你不僅要說得快還要說得清楚有感情。”

　　又一遍開始了。

　　“請注意，杉菜是我們的形象代言人，你要問我還有哪些明星用我們的產品……”

　　沒等快快把這段台詞念完，歐傑就走了出去。

　　小周迅的“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辣不怕”回蕩在教室裏，小MIKE咽了一口口水，好像真的感到了這辣味一樣。

　　好在安老師很快來指導了。與上語文課時的安老師相比，排戲時的安老師顯得更為年輕而活潑了，特別是給酸菜魚和酸菜這兩個人物說戲時，她的形體她的腔調是如此地有韻味，這讓快快和小MIKE都有點看得呆了。

　　排練結束時，畫畫向安老師匯報了同學對角色的分歧，其實也就是小周迅跟她之間的分歧，安老師聽後便如此這番地麵授機宜，直聽得畫畫頻頻點頭。

　　安老師對畫畫說了些什麽呢？

　　畫畫一回到家就上了QQ，她馬上呼歐傑：“在不在？”

　　歐傑還果然在，流川楓這隻企鵝頭就點了起來。這些日子不住校，誰也都不會輕易出去，比薩店不敢去，“酸菜魚”也不敢去了。

　　流川楓：有何吩咐？

　　酸菜：還是關於戲的事，有空嗎？

　　今天的流川楓反應顯然是慢了好多，是對小周迅的話生氣了，還是對自己的中立態度生氣了？過了兩分鍾，他隻回了過來。

　　流川楓：暈，有什麽好說的呢？

　　酸菜：安老師說了，小周迅也有道理的，還是可以適當加一點的。

　　流川楓：小周迅當然有道理的，我在看《小裁縫》。

　　畫畫無法判斷，這是歐傑的氣話呢，還是他的真實心理。畫畫想，照理說歐傑不是這樣的人，他有點任性但不會是小雞肚腸的。男孩子小雞肚腸最容易被女孩子看不起。

　　畫畫隻能是試探性的：那你看是你來加還是讓小周迅自己加？

　　又是沉默，畫畫想歐傑的腦子和手不會灌了鉛吧，畫畫忍不住打開了其他幾個窗口，其中有一個還突然跳出了一中國高中生籃球聯賽的廣告，是耐克的廣告。

　　流川楓：不好意思，剛才是小MIKE在跟你聊，他打字很慢的。

　　哇，這小MIKE就愛做這種事。

　　流川楓：我不泡你了，哈哈，你跟帥哥聊吧，我不會告訴小周迅的。）

　　酸菜：去你的！

　　小MIKE這個花心大蘿卜的特點就是鍥而不舍百折不饒，無論別人如何拒絕和打擊他的積極性，但是他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像我們有些小男生為賦新詞強作愁，稍有挫折就一副尋死覓活的樣子。畫畫正這樣想的時候，看到一個窗口有寧靜的一段話，她好像在回答為什麽那麽快地嫁給了老外——中國的男人說的時候都是一副很深沉的樣子，但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當你真的要給他的時候，他又不敢了……

　　流川楓的頭又動了起來：我是無所謂的，但你看她的嗓子那麽啞，又不能拿著話筒唱的，我是怕效果不好。

　　酸菜：這個倒也是，不過無線話筒應該還是有效果的。不要讓她唱很高的調，民歌小調就可以了。

　　流川楓：那可以有幾段，但她一唱，你也得唱了，因為你去了那個店裏，你不唱不就不符合身份了嗎，老板和顧客都不幹了。

　　酸菜；對了，可不可以造成這樣一種喜劇效果，我的唱腔中稍稍有點美聲，有點顫音，洋腔洋調的，這樣大家覺得更好玩，而且造成一種反差，更搞笑。

　　流川楓：好，用《茶花女》，用《飲酒歌》，要不《我的太陽》？

　　酸菜：對，我要到陽台上去唱一唱了，也要吃飯了，8.

　　流川楓：3166，也代表小MIKE，他正在看《小裁縫》的碟呢。

　　酸菜：告訴他，不要動小周迅的主意。對了，《雕像》的道具我已經準備好了，什麽時候再彩排一次。

　　流川楓：OK！

　　畫畫還真的跑到陽台上依依呀呀了一番，老爸老媽問是不是要唱歌比賽了，你們這學校怎麽反倒像藝校似的？叫她吃飯叫了三遍，畫畫才唱出了休止符。她自己聽來也覺得怪怪的，用美聲唱《辣妹子》，就好像辣椒拌了沙拉一樣，味道怪怪的，明天一排練，同學聽了肯定要笑的。

　　第二天主要排唱的戲，東東就到場了，要他用吉他來彈和聲。歐傑、快快和和小MIKE還在籃球場上顯身手。兩天不灌籃，心裏有點煩。這些天學校號召大家要多鍛煉，少在教室裏呆著，邵校長親自在操場上督促大家運動起來。李大衛更是一副英氣逼人的架式。

　　安曉然讓奔奔負責班級到操場上活動，自己則來到教室做導演了。安老師對小周迅說你可以放開唱，但是小周迅說話倒還好，一唱卻是天生的“磁性”。你說一個人嗓子磁性，其實就是天生的沙啞嗓子。女生一磁性，你可以說她像天使，也可以說她像魔鬼。小周迅像什麽呢？

　　不要說東東了，就是安曉然對小周迅的磁性也感到頗為吃驚，不過也難怪，小周迅是學表演的不是唱歌的，何況磁性也是潮流所趨。

　　與小周迅形成反差的是，畫畫的花腔竟然高亢入雲霄，唱的同樣是《辣妹子》，東東彈的也是一樣的曲調。安老師要求小周迅唱得本色一點，畫畫可以唱得誇張一點，這麽一唱，當然把小周迅給壓住了。因為小周迅越本色就越沒有聲音了，而畫畫一誇張就比韓紅還青藏高原了。

　　小周迅又提出不同意見：“酸菜應該是受過音樂訓練的，她的性格是文靜的，不會亂唱的，而酸菜魚沒有學過五線譜，又一心想模仿，這樣就有了一些自己的發揮，你說呢？”

　　小周迅把包袱扔給了東東。

　　東東可誰都不想得罪，不過她覺得小周迅這個話還有點道理，應該是可以這樣處理的。所以他隻是點了點頭。

　　“你覺得呢？”安老師問畫畫。

　　畫畫也點了點頭。不過她心裏在想，小周迅也太變色龍了，怎麽一會兒一個主意，自己為了練花腔嗓子都疼了。這些日子嗓子疼可是要命的事啊。

　　但是也隻能這樣了。誰讓小周迅是好朋友的呢。這年頭兩個女生做好朋友，是不是比兩個男生做好朋友更難呢？畫畫想起今今說的話，她說小周迅一來，班裏的事隻會更多。

　　這麽說今今的快言快語反倒是真的。

　　好了，接下去的練唱，小周迅唱得撕心裂肺，而畫畫唱得溫柔可親了。東東呢，還是埋著頭彈吉他，他作為“賣唱歌手”的角色也有幾段戲的。其中有一段是他辨認不出誰是酸菜誰是酸菜魚，東東想這也太誇張了，不過歐傑說這是藝術的誇張。好吧，就為藝術犯一次傻吧，歐傑要求東東是本色表演，所以他的台詞雖然不多，有的也都要求是要用口吃的方法來說。

　　反正歐傑的本子已經改得麵目全非了，而東東的心呢也已經飛到操場上了。

　　操場上今今跟徐楓和奔奔他們在玩足球了，今今知道東東在排戲，所以隻好找他們踢幾腳了。可是徐楓是個沒耐心的人，奔奔呢有耐心卻沒有了脾氣，好像隻願意給今今撿撿球。想來想去，今今覺得倒還是東東好一點，可是那一腳，唉，今今想來都有點不好意思，雖然不是故意的，但畢竟不好意思啊。

　　這邊籃球場上，半場球打得好不熱鬧，歐傑跟小MIKE玩空中接力的把戲，快快呢幾乎隻有發球的份了，偶爾投進幾個三分球也是在無人防守的情況下。他們三人索性就跟其他班的同學打起了六球製的半場比賽，這雙塔一站，其他同學當然是沒戲的，不過他們都以能跟歐傑和小MIKE同場競技而感到高興，雖然一球未得也還是樂在其中。

　　這可把徐楓也吸引了過來，雖然他手上的功夫遠不如腳上的功夫，但是身胚和體力還有運動的天賦還是有明顯的優勢的。說到底，打球嘛不是玩體重，還得有一種身體的協調性在裏麵的。

　　徐楓一走，奔奔也跟著來了，今今沒人陪她踢球，也就跟了過來。好，也是三個人，男女混合組一隊吧。這一邊，小MIKE和歐傑已經是表演得滿頭大汗了，見奔奔他們要來，又來了勁了。特別是小MIKE見著今今，好像就是身體注入了一股新的激素似的。這倒不是說她有什麽想法，向日葵對太陽有想法嗎？但是向日葵見著太陽就會跟著它走，就會轉動它高傲的頭顱，像尋找真理一樣地尋找陽光。而小MIKE的頭顱起碼不能說是高傲的吧。打個不恰當的比喻，他更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不斷地不懈地在采著花蜜，而且還傳播著花粉，雖然那是蝴蝶做的事。

　　今今一到籃球場上，也隻能跟今今一樣，多半是發球的份了，可是奔奔和徐楓倒是來得個紳士，他們把球都傳給今今投。要是在籃下，要是沒人防守，今今也會打板入筐的，可是三米線以外，用足了吃奶的勁也隻能打到籃板而已，快快還是不來攔她的。今今隻好采用一個很難看但很管用的投籃方式，那就是“倒馬子”的方式，用兩隻手捧著球自下而上地往籃板上扔，球板是肯定上了，而且還竟然“倒”進了一個。

　　這一個進球可就刺激了徐楓和奔奔，外圍不行就硬突內線了。徐楓搶籃板，奔奔投半截子籃，倒也像模像樣，可是小MIKE的手臂一伸，就像長臂猴似的，封蓋時不說泰山壓頂吧，但確實是又狠又辣的火鍋，徐楓自然不能逃脫吃火鍋的命運。怎麽說呢，吃火鍋就有點像足球場上拚腳時被斷球、守門員被穿襠一樣。連吃幾個火鍋的徐楓就感到忍無可忍，啪地一個大腳踢起了要出界的球，隻聽見“哐”地一聲，球砸在了籃架下的一件球衣上。

　　也隻見小MIKE唰地一下撩起球衣，那裏有他心愛的數碼相機，他跟MM們套近乎的工具。

　　徐楓愣在那裏，奔奔熟練地擺弄著機器，機器顯然已經出毛病了，雖然沒有散架，但不能拍了。

　　歐傑連聲對小MIKE也是對徐楓說；不要緊不要緊的，可以修的。

　　今今見小MIKE的臉一下子比徐楓的還白了。

　　這是另一種痛，且毫無快樂了！

　　隻有友誼而沒有愛情，能做到嗎？那這種關係的味道就不像酸菜魚那麽有刺激了，更多的隻是像一條清蒸鯽魚，說是會有營養，但多刺，弄得不好又有好強的腥味。

　　——李大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