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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間蒸發

  卻說歐傑溜出學校之後,趕緊去跟小mike會合。小mike躲在哪裏呢,就躲在歐傑的家裏,因為這是最安全的地方。歐傑的老爸老媽一個在上海一個去了北京,所以這陣子家裏是絕對安全的。歐傑跟小mike的如意算盤是,先要給校方一點壓力,所以歐傑想出了一套方案。

  這第一方案就是躲,現在小mike正在歐傑的家裏看著一盤老《射雕》,看得小mike衣衣呀呀地手舞之足蹈之。

  這第二方案才是去煩他的老爸,讓老邁克心神不寧,老邁克心神不寧,俱樂部肯定就沒了魂,沒了魂就要輸球,輸球老板就急,據說(據快快打聽到的消息),老板跟陳校長是大學同學,老板一著急,陳校長就更急;老板跟陳校長一起去找教育局長去找體委主任或者找什麽分管副市長,要知道這個城市可隻有這樣一支在甲級隊裏還有點人氣的籃球隊,如果老邁克為小mike的參賽資格憤而出走,那你這教育局長的麵子也不太掛得住吧……這叫至上而下。這個方案暫時還沒實施,見機行使吧。

  而第三個方案就是發動同學去簽名去請願,可不是嗎,已經把一部分的簽名送到了校長手裏。到明天,如果全校師生都簽了名,就把它一式幾份複印下來寄出去,寄報社電視台寄教育局和體委,這樣他們就會重視了。畫畫的媽媽不是在報社嗎,一定能夠轉達到這個意思的。

  歐傑剛回到家,就說了安老師讓婷婷找他的事情,他又是如何逃脫出來的,說話頗有點誇張,不過小mike就是喜歡這樣誇張的,這使得本來稍稍有點內向的歐傑說話也跟小mike似的,肩膀一聳兩個手一張,很誇張的那種。

  “你難道不心疼婷婷嗎,在我看來,她比畫畫要漂亮!”小mike總是這樣直言不諱。

  “那你去找她,為她而放棄籃球吧。”

  “不,籃球是我欲,婷婷也是我欲也。”小mike昨天剛聽安老師說過孟子的課文,倒是臨時還用上了。

  “好啊,你能把婷婷吸引住,以後就有希望嫁給中國了。”歐傑還是跟小mike開起了玩笑。

  “噯,你說畫畫和婷婷比,到底哪一個更百分百呢?”在這方麵,小mike一直是虛心好學的。

  正這麽說的時候,電話響了,歐傑一看來電顯示是學校打來的,就不接了。不過他還是把手機打開,想看一下有沒有短消息,一看有畫畫發給他的,不用說也是找小mike的,好,先給她發一條,然後再關機。“你找我有什麽事,我去洗澡了,兩個小時後再跟我聯係。”

  說洗澡,本來是隨口說說的,沒想到小mike一聽。“好好好”個不停,“我們去享受富士溫泉的套餐吧,飯也吃了,背也搓了,好爽啊。”

  一開始歐傑不想去的,他對小mike開玩笑說:“要知道外國人未經許可是不準進那個地方的。”

  小mike也頂真了:“那我付美元行不行,我請客。”

  “未成年人也不得入內嗎?”

  “哥們,別逗了,咱們走吧。”

  歐傑和小mike走出家門走進了富士溫泉。

  當人與人赤著膊坦誠相見時,人們會很奇怪一走出這個門,怎麽又會有那麽多的清規戒律呢,比如說不準小mike參賽,這不是跟小mike不能來洗澡是一樣的荒誕嘛?

  歐傑也不知道怎麽會有這樣的聯想的,溫泉裏人不多,多數也是大腹便便者了,當脫得一絲不掛走進浴池時。小mike的身材和皮膚還是引來了不少的目光,說來也奇怪,跟臉相比,小mike身上的皮膚倒還算是白淨的。

  這邊是人參浴,那邊是氡泉區,還有一邊又是什麽木炭區域,小mike情不自禁地說:“比我看的電影《洗澡》好多了,真是改革開放的成果啊。”

  歐傑也逗他:“你這個話要講給社會課老師聽,他保證給你高分了。”

  在人參浴區裏,小mike頗有感慨地說:“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你們為什麽把找女朋友叫泡妞,我現在是在泡人參,但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你們又喜歡吃泡飯,連飯都要泡,中國人真是民以食為天啊!”

  小mike的邏輯往往跟常人不一樣,所以也時常會有高論出口,對此,歐傑倒常常是見怪不怪了。

  這個時候,倒是有人對小mike的身體充滿了濃厚的興趣,正當小mike在衝淋的時候,歐傑清楚地看到一個大胖子拿著一隻大手機對著小mike的身體比劃著,歐傑悄悄地湊近過去看,隻見胖子的手機上是小mike的一個裸露的側影,看到這,歐傑冷不防一把奪過手機,緊緊地捏在手裏。那大胖子一見歐傑這副架式,也明白了什麽,但嘴裏還在支支吾吾:你你你,你這是幹什麽?

  “幹什麽?你侵犯公民隱私權和肖像權!”

  “沒沒沒,沒說得這麽嚴重吧,這是隨便玩玩的。”

  這胖子好像也跟羅東東似的有點口吃,不過也可能是因為緊張。倒是小mike還不明白怎麽回事,歐傑馬上把手機上小mike的裸照給他看,這個時候旁邊的人也圍了上來議論道:

  “這也太不要好了。”

  “怎麽會對男的感興趣的,有本事到女浴室去拍吧。”

  “估計他老婆也不會給他拍的。”

  “有沒有老婆還是個問題呢!”

  倒是小mike看了手機上的裸照興奮了起來:“好好好,我可以做模特了,你得付給我錢啊。”

  聽得那個胖子一陣尷尬,見圍觀者越來越多了,胖子向歐傑求饒道:“你還給我,我當場把它刪掉吧”

  “有刪掉這麽容易嗎?”說著,歐傑便翻一張刪一張,還都是裸照,最後一張竟然還是一個女人的上半身裸照,也不知道這家夥從哪裏拍來的。刪完統統刪完之後,歐傑隨手一扔,就把那家夥的手機扔進了浴池。胖子立刻以十米衝刺的速度奔向浴池,周圍已是笑聲一片。歐傑和小mike走進了濕蒸室。

  “真是有毛病啊,弄個手機竟然玩這種東西,真是有毛病啊。”

  “歐傑啊,我注意到,有毛病你們又叫毛有病的,是不是真的毛有病呢,我注意到那個家夥是沒毛的,男人沒毛肯定有病的。”

  小mike又有自己的理解了,他對我們熟視無睹的語言說法總能有自己的體會。

  終於出了一口氣,蒸過之後又是一身輕鬆,倆人換上統一的浴袍,便到休息室去了。所謂套餐,一人一聽可樂,還有你可以選的幾種大排檔式的飯菜,小mike在尋找有沒有牛肉,顯然沒有,不過他找到了素雞,素雞不是雞,為什麽又叫雞呢?好學的小mike又在自言自語了。

  歐傑找了幾隻雞瓜,兩個人正坐下來時,一個人笑盈盈地坐在了他們身旁。她也穿著寬大的浴袍,頭發濕漉漉地披在那裏,臉色紅潤得像新鮮的草莓,這個人就是蘇畫畫。

  “怎麽樣,逃不出我的掌心吧,不過很好,沒有說謊,是個好孩子啊。”畫畫此話是對歐傑說的,小mike就聽不懂了,他忽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麽,馬上對他們倆說:“你們是不是要單獨談談,我就不做電燈泡了,唉呀,又是個泡呀。”

  說著小mike要起身,歐傑一把抓住他:“畫畫可是來找你的,還不是因為你失蹤了。”是的,歐傑怎麽也不會想到,畫畫竟然會到浴池裏來找而且被找到了,這說明她對自己的行動路線已經是摸得一清二楚了。

  接下來的事,是畫畫向他們講述她是如何到小區去打聽,如何打電話到富士溫泉這裏來問,因為兩大帥哥的一齊進出,特別是小mike的體貌特征太容易辨認了,所以在此截獲當是小兒科。

  “怎麽樣,福爾摩斯吧。”畫畫有點小得意。

  “我們也有故事呢,不過說給你女孩子聽不好意思呀。”小mike本想說裸照事件,被歐傑的胳脯捅了一下才止口。

  “說給我聽聽嘛,這又沒關係的。”畫畫央求道。

  “要不我用英語跟你說?”

  “好啊,我應該能聽懂5成吧。”

  說完了裸照事件,套餐就再也提不起什麽興致來了。畫畫說:“明天還是來上學嗎,陳校長和安老師都急死了。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放心。”

  “你都可以做副校長了。”歐傑有點沒好氣的。小mike弄不懂他們之間的關係,一會兒陽光燦爛,一會兒又是陰雨連綿。他知道在畫畫和歐傑之間有一個奔奔。

  沒有出走,沒有請願,也沒有煩老爸,歐傑的計劃沒想到壞在了畫畫手裏,而且是在浴室裏被生擒了,想想真搞笑。隻是這個小mike,看見了女孩子就永遠忘卻了鬱悶,還時不時地會甜言蜜語:“畫畫,你穿著這套衣服身材畢露無遺啊。”

  “去你的吧,哪有你好,被拍了裸照。”

  這個時候,陳校長的電話已經打到了東北,從俱樂部的朋友那裏確認了小mike還沒有與老邁克聯係過,不過老邁克心情不好,已經連丟三個客場,如果這個時候你告訴連兒子都“丟”了,那很可能馬上會辭職回國的。所以當下的策略還是先穩一穩,先找到小mike再說。

  第二天,小mike又出現在了教室裏,這讓所有的人都舒了一口氣。“畫畫夜闖男浴室,歐傑智奪裸體照”的段子也開始在班裏流傳了。添油加醋這是校園民間創作的一個特征,圍繞小mike這個寶貝,大家都沉浸在一種難得的輕鬆之中,就像在網上看好玩的段子和“FLASH”一樣。

  和大家一樣,奔奔也感到了一陣輕鬆。不過在這之前,他也想到了“自私”這兩個字,因為如果小mike真的不能參賽,那倒起碼是成全了足球隊了,起碼的歐傑可以過來踢球了——不過很快地,奔奔為自己這個想法而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作為一個被寄以厚望的足球隊隊長,他也隻能這樣想呀。而現在俱樂部青年隊的通知也還沒有來,他跟徐楓的明爭暗鬥還沒有結束,而畫畫這邊呢又好像欠了她一份情似的,而那個神秘的網上黑客也還在暗中盯著他呢。他怎麽可能靜得下心來呢?

  還有一個煩心的是,奔奔在足球隊還得麵對徐楓和他的哥們,沒辦法的,無論球場上還是球場之外,隻有一個大佬,這個大佬也就叫精神領袖。徐楓就想做大佬,做事實上的大佬。

  在一支球隊中,誰都想做精神領袖。奔奔想起,小學裏踢球的時候,大家都要先把球傳給一個叫阿胖的同學,然後才由這個同學分球給大家,由他策劃進攻,他把球傳丟或打偏,沒人敢說他;而別人的失誤,他則可以輕則罵之,重則還以拳腳。奔奔那個時候打的是前鋒,人家給他球他才有戲,人家不給他球,他就一天到晚在練跑步。沒辦法,你隻能去巴結阿胖,給他遊戲機給他漫畫書請他吃肯德基,這樣他才會把球傳給你。所以到最後,全隊隻有胖最拿得住球,也最敢於做動作敢於射每一個至關重要的點球。

  到了初中的時候,奔奔也這樣做了,他也開始“蠻橫”起來了,他死活也要呆在中場這個位置上,因為這個位置上的人有最多的時間來控球,這一方麵可以自己完成進攻,另一方麵也可以分球給其他選手,碰到任意球什麽的,也往往是可以自已去罰,這樣經過無數次地磨練,你的技術自然會高出一籌來的。

  現在,徐楓和奔奔要爭的,其實就是誰當球隊大佬的問題。徐楓想我是高三的,難道聽你一個高二的?我的麵子往哪裏掛?雖然你花拳繡腿似的動作多一點,但我的身體比你結實,我是鋼鐵長城,莫非我還怕你?奔奔呢,他想自己的技術超一流,人緣也好,現在又做了球隊的隊長,在班裏在老師那裏都是一片讚揚聲,難道我要屈服於徐楓,難道一定要到高三才能做大佬?

  有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如果不在校隊中確立大佬的地位,你很難在班裏一枝獨秀,所在他在班裏也還隻能跟歐傑平分秋色吧。女生中也隻有畫畫一個對他青睞有加,其他的女生好像更傾心於冷冷的歐傑。本來嘛,足球一定比籃球更受人注目,但誰知道出了一個姚明,又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所以在星城,好像有一點歐傑就是姚明的味道了,而小mike呢就是湖人的科比了。

  奔奔覺得一下子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是孫繼海嗎是李鐵是邵佳一嗎,好像都不是,是楊晨和謝暉嗎,可是他們的狀態大不如以前了呀。

  那麽我是誰呢?奔奔在這樣想的時候,忘了自己就是奔奔。

  一個人在最困難的時候,常常會想起她最為知心的朋友,我很想知道,你在哪裏你在幹什麽?

  ——蘇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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