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球狂

第24章 網上口水

　　當天晚上畫畫就給奔奔發了短信息：“良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我已經跟歐傑談過，何時請我吃冰淇淋？”

　　奔奔回電“革命尚未成功，畫畫仍需努力。”

　　畫畫又回電：“革命必將成功，畫畫再接再厲。”

　　奔奔又致電：“期待你的佳音，注意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有空一定請你。”

　　得到奔奔鼓勵的畫畫，當晚又迫不及待地給歐傑發了短信：“參加籃球隊的事你想通了沒有，速告之。”但歐傑沒有回電，畫畫打歐傑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畫畫有一種感覺，好像自己就是聯合國的核查人員似的，或者說是和平大使似的。

　　奔奔呢，這一天作業做累了就上網上星城論壇看一看，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了。誰知這一看不要緊，論壇上正有新貼子含沙射影地說著畫畫和歐傑約會的事呢，而且還扯進了奔奔。

　　“據通吃社報道，今天晚上有人在比薩店裏看到了這麽一幕——一個是星城最耀眼的舞蹈之星，一個是在籃球場上最活躍的白馬王子，他們有什麽說不完的話需要在那裏說呢？看他們不同尋常的樣子，讓我們想起了平時在校園裏的那些傳言，目前這些傳言真以半假半真的麵目出現。對於事態的發生，本網站將作追趕蹤報道……”

　　奔奔想馬上刪掉該貼子，但一看此貼的閱讀人數和下麵的跟貼，都已經達到三位數了，他想，完了，這下子可把畫畫和歐傑推向了口水的海洋。他馬上給畫畫拔打手機，可她的手機也已經關機了。再看看，下麵都是些什麽跟貼啊——

　　跟貼一：為什麽不上傳照片呢，是沒有拍還是不敢上傳？有種的站出來嘛，何必隱姓埋名呢？

　　跟貼二：男女生在外麵吃一點喝一點，跟在學校食堂有什麽區別，那一位同學真是少見多怪……

　　跟貼三：我還看到過我們學校的兩位老師出現在那個地方呢，這又算什麽呢？

　　跟貼四：這是不算什麽，但為什麽所有的緋聞都自出高二（5）班呢？因為她是陳校長的試驗基地。

　　跟貼五：誰不想給心儀的那一個去外麵坐坐呢，你們隻是做不到嫉妒罷了。

　　跟貼六：生活中永遠有一雙偷窺的眼睛。

　　第二天來上學的歐傑，渾身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是別人看自己時的異樣呢，還是自己產生了一種異樣的能量。他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興奮之中，整個一個晚上都在想著蘇畫畫的建議，確切地說整個一個晚上都在想著蘇畫畫，她給自己遞來的橄欖枝，她買單的晚餐，以及她溫文大方的舉止言談，這都比想像的還好一百倍呀。平時在班裏畫畫還是有點瘋瘋癲癲蠻不講理的，或者說隻有麵對奔奔的時候才是一副小鳥依人狀的。從她跟自己獨處時的表現來看，她是多麽地懂事和大度啊。雖然她的提議多少是有點怪怪的，隻不過歐傑並沒有感覺到她的怪，參加足球隊聽起來好像是個不錯的建議，但是自己畢竟是籃幫的頂梁柱呀，這就像姚明回來要加盟八一隊，上海隊怎麽肯放呢呢？肯定不放的。

　　即使說服了自己，能說服快快和小mike嗎，李老師會同意嗎？還有奔奔會怎麽想，如果被拒之門外，那不是很沒麵子嗎，那是比一百場輸球更沒麵子的事情啊。

　　但到底是麵子重要還是愛情重要呢？張歐傑就是想著這樣的問題，而且踏進了初春的校園。可能平時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春天已經從樹枝上草坪上鑽了出來，隻有當一個人心情很好的時候，你才能開放全部的感覺器官，才能敏感地覺出春天的氣息。

　　張歐傑還不知道等待他的竟會是一片風沙的流言。他想先跟快快和小mike這兩個死黨談談。

　　但沒想到連快快跟自己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

　　“歐傑，你這可不夠朋友啊，請人吃比薩也不叫上我們，我還真的以為你很孤獨呢。”

　　“快快，你還不理解我嗎？你一定是聽到什麽風言風語了。”

　　“你自己去星城胡同看吧。”星城胡同也就是學校的BBS，那上麵有真知灼言也有小道消息。

　　上課的時候，歐傑也是無精打采心不在焉，安老師當場讓他站起來背誦，大家的目光刷地盯著他，所以就連背得出的課文也背不順溜了。於是安老師就話中有話了：作為班主任，你們應該知道我承擔著壓力，這個壓力來自社會也來自家長更來自自己，你們籃球打得好足球踢得好，我臉上當然有光，但是如果你們的文化課上不去，我安曉然也就沒有臉再在星城呆下去，這一點我想大家都是能夠理解的吧。我比你們也大不了幾歲，你們現在正在經曆的，我在幾年前也都經曆過。但我目前正在經曆的，可能你們以後也未必能理解。以前我們做學生的時候對教師喊“理解萬歲”，那是因為有不理解；現在我做老師了，我也還要對學生對低價喊“理解萬歲”同樣有著這種背景的。

　　安老師說得好像有點聲淚俱下的味道了，這讓不少易動感情的女生眼睛裏都閃著淚花了。說實在的，安老師還是不少女生的偶像，就像李大衛是不少男生的偶像一樣。

　　聽著這一番話，如坐針氈的有三個人，一個是奔奔，他是始作傭者，是導演；第二個是畫畫，她是演員，是導演手中的工具；第三個，就是從觀眾成為“告密者”的沈今今。畫畫是她的好友，歐傑是她的偶像，偶像跟好友在一起，她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她從一點點的好奇到一點點的不理解：為什麽歐傑對自己如此冷傲而對畫畫又如此熱情嗎？不是說畫畫在追奔奔嗎，怎麽又跟歐傑來約會了呢？莫非兩大帥哥她都想獨占嗎？

　　衝動啊衝動，寂寞啊寂寞，衝動和寂寞，讓今今在BBS上上發了一個不該發的貼子。沒想到一石激起千重浪啊。現在說後悔也已經晚了。

　　聽著安老師的這一番話，歐傑更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了。中午回到寢室，隻有小mike藏不住話：“哥們，你叫我花心大蘿卜，沒想到你的蘿卜比我還大，你跟畫畫約會了？”

　　歐傑一驚，想起剛才快快的話：“你聽誰說的？”

　　“誰說的？都傳到網上了，成為特大新聞了！”

　　說著，小mike打開了星城胡同，果然在BBS口水洶湧，頓時，寢室裏傳來歐傑狼一樣的嚎叫：

　　“我拷，這是誰——幹——的？”

　　畫畫比歐傑更早知道網上的東東，那是她一早打開手機時看到了昨夜奔奔的留言，那麽今天中午吃飯時，他們非得商量個對策不可。

　　星城的食堂永遠是那麽熙熙攘攘的，對於正在長身體的學子來說，最好的夥食也是他們所不能滿意的，不過好在吃飯這一個時間，既緩衝了一種上課的緊張情緒，也可以看到流動的風景，更可以漫無目的地談天說地。

　　奔奔早就占據了角落的一張桌子，這以前常常是高一學生的領地，奔奔一坐下來，就給畫畫發了短信，然後左顧右盼起來，看到一個熟識的麵孔馬上就低頭下去，因為生怕熟人會在身旁。也可能是食堂裏太嘈雜短信根本沒聽見，也許是畫畫本來吃飯就是姍姍來遲，等到大家都占領好了位置，畫畫的出現當然成了秀色可餐的一道流動的風景了。

　　其實像畫畫這樣的坐在哪裏，哪裏就會有目光的匯聚，奔奔也是這樣，當他們兩個坐在一起時，無疑等於是日月同輝了。這一點，畫畫和奔奔沒有想到。

　　好不容易畫畫找到了根據地，一開口就是這麽一句：“我名譽掃地了，我們該怎麽辦？”

　　到底是奔奔冷靜：“你先說說昨天歐傑的態度，說說你們去了哪個比薩店。我要做福爾摩斯。”

　　畫畫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向奔奔匯報情況，這可也不是畫畫以前的風格，畫畫以前吃飯時還是很大家閨秀的，可今天這一切都管不著了。

　　奔奔一邊聽一邊用餘光掃著周圍人的目光，他感到有人好像在指指點點，雖然他作為一個帥哥一個明星，早就習慣了被這樣指指點點，可這一次，他感覺到了目光中好像有點狐疑有點敵意。當他聽完畫畫的情況匯報之後，馬上就有了主意，不過他不得不壓低聲音：

　　“我看一方麵你繼續做工作，你注意一下他的情緒，你就說是有人嫉妒他才這麽在網上發布消息的，千萬不要說是我來做你的工作的，對誰都不要說；第二，我們要悄悄地查那個發貼子的人，我看這個人可能在我們班，而且是個女的可能性比較大，好了，我們及時保持聯係，用QQ或手機……”

　　畫畫可能是沒聽清也可能是沒全明白，於是便問：“你是讓我繼續跟他約會，然後裝出無辜傷心的樣子？”

　　奔奔用眼睛點了點頭，就像在球場上用眼睛做假動作一樣。

　　畫畫立即站起身來走向盥洗池，她一站起來，剛好跟大約五米處歐傑的目光相碰撞。畫畫沒有看清歐傑眼睛裏是什麽表情，但是她一一定能感覺到他此刻的一種心情。這種心情太複雜了。複雜得你根本就說不出來。

　　下午老師開例會的時候，陳校長卻不得不說了：老師們呢，我最近經常到網上去看看，我注意到有一個叫星城論壇的名氣已經越來越大了，不僅我們學校的人經常去灌口水而且還吸引了外校的口水軍團，我聽好幾個校長說起過這事，不瞞你們說，我有時也會披著馬甲上去灌灌水，這倒不是顯得我有空，我覺得這的確是一個陣地，這個陣地上有學生的心聲，這是最難能可貴的，當然難免有偏激有偏執有不夠理智的言論，今天早上，我就看了一條貼子，我想在校內校外恐怕已經傳遍了，這就是網絡時代的特征，但如果我們做老師的對此還不問不聞，或者根本就不知道，這你開一百個班會課做一百次家訪也還是沒用的……雖然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但是我希望我們的老師能夠緊緊抓住學生的心態，有的方矢地做思想工作……

　　到了晚上7點，安曉然和李大衛都進入了那個有名的胡同。在轉了幾個彎之後，看到了口水像海浪一樣地撲來。

　　而在這一片浪潮中，最感到暈眩和無助的，反倒是今今了。她覺得裏外不是人，畫畫在她的心目中就像一座迅速倒塌的雕像，而她對歐傑的感情呢，也越發顯得複雜了。而更複雜的想法是，如果哪一天人們知道是她提供的傳言，那他們又會怎麽看自己呢？

　　你越是介入，不是越覺得煞有介事嗎？而你越是說沒有，那不等於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李大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