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跆拳道

第33章 訂立不平等條約

　　比柳成剛更為鬱悶的當然要數金大元了。

　　他把冠軍給讓掉了，關鍵不在於這個冠軍和讓本身，而在於讓得有點不明不白，特別是在林教練那裏，不好交待。事先不打招呼，這一定會令林教練非常尷尬。想到林教練對自己如兄長般的照顧和信任，金大元的心裏覺得很不好受。他覺得自己的行為真是印證了中國的一句老話——重色輕友。但是他一萬遍地安慰自己，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為了愛情，他寧願放棄榮譽，何況這還是一個小榮譽。

　　這一切都是為了蕭湘，而蕭湘的這一切又都是為了柳成剛，事情就這麽繞在了一起，局外人不明不白糊裏糊塗，局內人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這一夜金大元約了蕭湘去他的留學生公寓，蕭湘如約而至。這個行為本身就表明兩個人已經有點心照不宣了，但又彼此揣磨著對方的心理，這看起來有點滑稽。

　　蕭湘敲門前的一刹，曾經想拔腿就走，曾經想去找柳成剛，想撲到他的懷裏痛哭一場，並且告訴他——這一切真的都是他導演的！

　　可是人站到門前的時候，腿已經邁不動了，門吱地一聲打開了，金大元站在門口了，金大元把蕭湘讓進了房間。

　　誰也沒有說話，金大元抱住了蕭湘，蕭湘沒有掙脫，也沒有做任何的動作；金大元開始吻蕭湘，柔軟而剛烈的動作，讓蕭湘一下子有點措不及防。也許本來就沒打算防，也許本來是覺得要說很多話之後才會發生這一切的，但沒想到金大元連一句抒情的話都沒有說，就直接來了動作。就像那些韓國電影中的情色動作似的，從不有鋪墊，鏡頭一切換，便就是“動作電影”了，而不再是抒情。

　　很快地，蕭湘有了暈的感覺，這可不是網絡聊天中所說的那個暈，而是真正的暈，因為她也開始不由自主地吻金大元了。不由自主，由荷爾蒙作主，由壓抑和渴望作主——兩個人的吻，有點像勢均力敵的拔河似的，有時你吸過來一點時，她又吸回去一點。沒有語言可以形容，這跳動的舌頭，這火焰般的舞蹈，在吮吸和被吮吸之中，釋放著生命的最古老的元素。

　　一方終於把另一方吸倒了，兩個人都倒在了床上，隻是蕭湘壓住了金大元而已。金大元騰出一隻手來，撫摸著蕭湘的身體，金大元感覺到蕭湘的身體裏有一團火在燃燒，他覺得兩團火燒在一起，就像陰陽太極似的，這才是和諧完美的。有了這樣的念頭，金大元開始去解蕭湘衣服上的扣子。第一顆解開的時候，蕭湘好像還沒有感覺出什麽，而當他解第二顆的時候，蕭湘捂住了衣服，緊緊的，眼光也一下子從迷離變得清醒。

　　“為什麽？”金大元覺得不解。

　　“……”蕭湘隻是搖了搖頭。

　　“不用怕，我是真心的……”金大元像是說起了台詞似的。

　　“不，不能這樣的！”蕭湘的語氣中有了堅決之意。

　　“為什麽，是為了你們那個什麽宣言？”金大元想弄個水落石出。

　　“我不想這樣，請你理解。”蕭湘還在堅持。

　　“你還忘不了柳成剛？”金大元的語氣中有一點醋意了。

　　“難道你覺得我們這樣還不夠？”蕭湘說出了一句事後連她都覺得有點驚訝的話。這話有N種理解的方式，就看金大元是怎麽看了。

　　金大元一下子呆在那裏了，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身體語言才能讓蕭湘回到剛才“拔河”的狀態中去。他覺得中國的女生還真是不可理解。

　　兩個人都坐在床上。蕭湘整理著頭發和衣服，金大元點趣了一支煙，默默地吸著。蕭湘突然向金大元要了一支也含在嘴裏了，金大元忙給她點火。可是蕭湘卻不吸，不吸就點不著了。如此這番，煙才點燃，蕭湘吸了一口，馬上便嗆了起來。金大元旋即給她拍背，動作極盡溫柔。

　　兩支煙囪開始冒煙。金大元突然冒出一句：“我們又像是在排練了。”

　　這話語是有點自嘲，也有點嘲諷蕭湘之意。

　　蕭湘回敬了一句：“去你的，你真像個花花公子啊。”

　　“那你就像一個貞女。”金大元不肯處於下風，旋即又說了一句：“在戲中，趙元可是征服了淑夫人的。”

　　“但是他失去了趙氏夫人。”蕭湘回了一句。

　　“好了好了，我們不排戲了，出去走走喝點咖啡好嗎？”金大元盡量顯示出他的君子風度。

　　“好吧！”蕭湘為能走出這個公寓而高興，因為剛才她已經有點堅持不住了，但最後還是守住了防線，蕭湘覺得再呆下去，危險性還會存在的，因為說不定什麽時候，人又會犯暈了。

　　“對了，我們必須訂立一個條約，一個趙多多等條約。”蕭湘建議道。

　　“是嗎，先告訴我是趙多多等的，但是我必須訂立？”金大元裝作一臉無辜。

　　“對！有點蠻不講理吧。”蕭湘有點野蠻女友的味道了。

　　“那你說吧，你們中國人有一句話叫什麽，說像烏龜什麽的，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遲早要挨刀的。”

　　“哪學的這麽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就叫文化啊，你說吧什麽條約？”

　　“不會生氣吧？”

　　“不會。”

　　“真的？”

　　“天呢，從沒見你這麽羅索。”

　　“好，那我說了。”

　　“……”金大元期待著。

　　“是這樣的，人們可能會對你的退出決賽議論紛紛，特別是我們這種學校，網絡又如此發達，答案肯定會有很多種。”

　　“那又怎麽樣呢？”

　　“我希望隻有一種答案，這個答案必須跟我無關。”

　　“明白了。”

　　“可能會委屈你了。”

　　“沒事，你們中國不是還有一句話，叫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嗎？”

　　“那就好，希望你能理解。”

　　“好的，理解萬歲。”

　　兩個人走出公寓前，又擁吻了一下子，這一下子蕭湘覺得好像有點交換的味道了。

　　這一切都是為了柳成剛嗎？是，但又不是。

　　兩個人走出了公寓，一路默默無語。

　　無聊才上網，這個話用在柳成剛身上，倒也是非常切合的。BBS上關於金大元退出比賽的傳言也非常多，有一條竟然說是林教練做了金大元的工作，讓金大元放棄，然後讓柳成剛奪冠。

　　真是啼笑皆非。

　　曾小帥和趙多多都出去玩了，確切地說他們有意避一避柳成剛，因為鬱悶的事隻會越說越鬱悶，所以還是讓柳成剛一個人冷靜一下為好。

　　QQ上能聊聊的似乎隻有一個“我用真心對你”了，她也真好在線。

　　百煉成鋼：你覺得你生命中最為鬱悶的事情是什麽？

　　我用真心對你：那當然是朋友的背叛或不理解，怎麽了，你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百煉成鋼；我也覺得自己不被理解。

　　我用真心對你：能說來聽聽嗎？

　　百煉成鋼：說起來挺無聊的，反正是不被人理解吧。

　　我用真心對你：我有點明白了，大概是你女朋友不理解你吧？

　　百煉成鋼：也可以這麽說吧，要理解人心是不是真的很難的？

　　我用真心對你：你今天怎麽想這樣深奧的問題？不過，你看《2046》的電影了嗎，那裏麵就提了一個問題，愛情是不是真的不會變的？

　　百煉成鋼；答案呢？

　　我用真心對你：沒有答案。電影隻是說，愛情是有時間地點的，不可能超越這個東西。

　　百煉成鋼：那有點道理啊。可是每個人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我用真心對你：那你的情況呢？

　　百煉成鋼：有時想想我也沒什麽情況。

　　我用真心對你：你怎麽欲言又止呢，還不信任我？

　　百煉成鋼：那倒不是，我隻是不太喜歡在背後說人家的壞話。

　　我用真心對你：是嗎，我覺得你好像是不太能夠正視自己吧。

　　百煉成鋼：怎麽說呢？

　　我用真心對你：我覺得你明明是受了傷害，但是又不敢承認。有的時候，把話說出來也就沒事了。

　　百煉成鋼：是嗎？

　　……

　　聊天終於沒有能聊下去。

　　柳成剛心裏想的是：我會不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如果真是這樣，那我還是不說的為好。到哪一天，蕭湘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也許就好了。但至於跟金大元的“決賽”，那是遲早要進行的。雖然每一次對抗訓練都是自己處於下風，但正式比賽，不等於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柳成剛咬了咬牙，又踢起了寢室裏的沙袋。沙袋被打提一晃一晃的，就像他空蕩蕩的心。

　　金大元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幾天後又回來了，因為校隊的名單公布了，金大元赫然在冊，而且特意在他的名字後麵加了個括號：（兼教練）。

　　大家感到新奇的不是金大元的兼教練的身份，而是李勇也入選了，這說明跆拳道沒有門戶之見。同時入選的有柳成剛，還有曾小帥和趙多多。女隊呢沈鬧鬧胡天亮和爾雅都在，一幫死黨和密友都在，心情應該不錯。

　　可是柳成剛麵前依然還有兩個對手，一個是李勇，一個是金大元。

　　李勇雖說已是手下敗將，但他肯定不會服輸的，雖說現在是一致對外了，但他的心裏肯定是耿耿於懷的，因為半決賽的時候，他場麵上看是占優的。

　　金大元呢，還沒有正式交過手，現在既是隊友又是教練，那可真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打不過人家不可怕，可人家連機會都不給，這不是很沒麵子嗎？雖然有些人不明白原因。

　　柳成剛覺得自己的生命跌入了低穀，這是在拿了冠軍之後的最切身的一個感受。人真是不同階段有不同的追求。在沒跟李勇打之前，最想的就是戰勝李勇；戰勝李勇之後，順理成章地就是想戰勝金大元。現在這個目標變得遙遙無期了。

　　柳成剛決定跟蕭湘好好談一次，他想要的就是“為什麽”？他需要答案。

　　“不可以在網上聊嗎？”蕭湘的短信回答是這樣的。

　　“不，我想見你。”柳成剛仍然堅持，他覺得蕭湘之所以會做出一些讓他看不懂的事情，主要是他對她的不夠堅持。

　　又是在辦公室見的麵，這注定是一場沒有情調的談話，雖然兩個人相視了很久。有一種渴望從產生到消逝，大概也就幾秒鍾的時間。

　　柳成剛決定單刀直入：“那天為什麽是你發的短信？”

　　“這很重要嗎？因為金大元就在我身邊。”

　　“是他讓你發的嗎？”

　　“不，是我自己想通知你的。”

　　“那你知道他為什麽要退出決賽？”

　　“他說他怕受傷，也怕你受傷，因為打到這個份上了，肯定都是校隊了。”

　　“是嗎，他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那你去問他好了。”蕭湘把手一攤，有點像話劇中的某個動作，臉上也是一副無辜相。

　　兩個人僵持著，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

　　柳成剛也知道從蕭湘嘴裏是不會有什麽答案的，但是問過了心裏也就舒坦了，起碼是可以有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了，而蕭湘呢也知道必須要經過這一審訊，好在她跟金大元已經訂立了趙多多等條約，所以不會露出什麽破綻來了。但正因為是這樣，她的心裏又覺得無限地委屈，她可完完全全是替柳成剛著想的呀，柳成剛怎麽會體會不到的呢？但自己又不能告訴柳成剛，說是自己讓金大元退出決賽的，這會讓柳成剛胡思亂想的。

　　柳成剛當然是想到了這一層的，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憑感覺就可以了。感覺是比證據更為重要的。他感覺到蕭湘跟金大元已經越走越近了，他覺得蕭湘的心裏有一層他看不透的東西了。

　　柳成剛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突然想到了沈鬧鬧。他暗暗地警告自己，千萬不能移情別戀。

　　你們表麵是要凶狠，但真正的凶狠來了，你們就怕了，這不就像你們都熟悉的一個寓言嗎？葉公好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