跆拳道比賽的報名開始了。大部分還是林教練的學員,也有在外麵道館學的學員。而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散打會的李勇也來報名了。這個消息令道館的學員一陣騷動:
“是不是欺侮我們娘家沒人啊?”
“怎麽連散打會的也來湊熱鬧了?”
“莫非真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麵對他人的一臉惶惑,隻有柳成剛心裏最明白李勇的意圖了。這李勇完全是衝著自己來的。
“看樣子這小子也欺人太甚了,敢到我們道館來叫板了!”趙多多憤憤道。
“柳成剛一定能把他打出去了,現在我也不用做臥底了。”曾小帥反倒有點輕鬆了。
柳成剛想,李勇來報名,肯定心裏有數的,而且也已經交過手了,的確不是等閑之輩,而李勇來報名,林教練也不會拒之門外的,他本人就是練散打的出身,說不定這正是他所需要的呢。反正先要進行全校的選拔賽,說不定又是一場好戲呢?
“要知道這可是跆拳道比賽呢,不是散打,更不是亂打。”
“對啊,到時候看他到底怎麽打!”
趙多多和曾小帥的議論,柳成剛其實都是聽到的,隻是他覺得這種話再怎麽多,到最後也還是要靠實力來說話的。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白搭。說得再多,最後還是要靠拳打腳踢解決問題,如果前幾天把李勇能打趴下了,估計他也不會來報名了。正因為跆拳道的功夫沒有能用上,才導致現在他要來上門挑釁的局麵。看樣子不戰勝他還真是咽不下這口氣了。
“好啊,他來得真好,這樣可以名正言順地跟他拚了!”柳成剛有點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對他人說。
“是啊,現在他目中無人,他的氣肯定很高,這一次李勇一定認為是穩操勝券的,這樣他會擺出強者的姿態,我們正好給他教訓。”曾小帥的分析倒是有點掌握了對方的心理。
“不過也不可調以輕心,既然林教練是從練散打轉到跆拳道的,那就說明這裏麵有相通的地方,要防止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情況發生,你看雅典奧運會的跆拳道比賽,這麽些個級別,韓國人才拿了一塊金牌,這裏大概有很多學問的……”
趙多多屬於粗中有細型的,總是給人提供另外的角度,這也正如一部港片的名字——《大塊頭有大智慧》。
“趙多多說得有道理,不過我也屬於半路出家者,應該也是亂拳派的,不怕他,既然他來參加跆拳道比賽,那就得按照這個規則來,現在我們要早一點了解規則,曾小帥你先從網上搜一下,有空我們去圖書大廈淘一下這方麵的書,林教練肯定會給我們講的,但我們自己早一點掌握早一點有利,先從理論上武裝自己。”
柳成剛到底有點領袖氣質的,想事情總是比人早一步。像他這樣的迷上了跆拳道,用蕭湘的話來說,真像一個迷途的羔羊。而蕭湘的角色,則要扮演一個牧師,想讓柳成剛迷途知返。蕭湘的短信來了,說要跟柳成剛好好的談一下。
其實柳成剛也知道,蕭湘會跟他說什麽。學生會要選新的主席,蕭湘認為柳成剛可以上,柳成剛呢卻沒有心思去做這方麵的工作。柳成剛腦子裏卻全是飛腿踢打的動作。迷一樣東西不需要理由,隻因為這是在一個癡迷的的年齡。不需要理由。
“我們都想想辦法吧,我們要捍衛道會的榮譽。”曾小帥也下了決心。
說著曾小帥又去了散打會,而趙多多呢去了劍道會。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偷招學招,為我所用。
曾小帥走進散打會時,李勇就給了他一個閉門羹:“你已經是不受我們歡迎的人了。”
“為什麽?”
“因為你跟柳成剛走得太近了。”
“但我就是他的同學,又是一個寢室的呀,要走得不近都很難啊。”
“現在你是來刺探情報的吧,現在我要參加跆拳道的比賽了,你們害怕吧?”
“怎麽會呢?我們巴不得你來呢,可以跟你學幾招呢!”曾小帥不忘給李勇戴高帽子。
“哪裏,你盡挑好的說,我這回倒是要向你們學幾招了,主要是高劈腿的動作,把這個學好了,一分當兩分用呢。”李勇說這番話時倒是很認真很虔誠的,曾小帥甚至覺得李勇跟柳成剛其實都是同一類人,那就都是爭勝好強的,都是把勝負都看得極重的人。而他的愛好,也就在於散打上麵。
而在大學裏有愛好的人,畢竟是幸福的。哪怕你去學個古箏,也總比混混噩噩要強。
“你覺得你能戰勝柳成剛嗎?用跆拳道的方式去戰勝?”
“沒有什麽不可以,定律是用來打破的,這個你懂不懂?”
“懂啊,不過任何東西還是有規律的嘛。”
“我就是尋找規律”
“是嗎?”曾小帥覺得有點話不投機,有點尷尬。
李勇隻是笑笑,好像笑裏麵又藏著什麽似的。
曾小帥又來到了劍道館。
曾小帥想去看看胡天亮。擊劍的動作如此優雅又如此花哨,胡天亮能不迷上嗎?再說了,她們這S·H·E天天組合在一起,誰都會影響都誰。
劍道館裏的行頭是要多一點,頭盔和護甲一帶,再怎麽苗條的身型也被罩住了,曾小帥從一對對練習的對手中辨認了半天,才盯住一個出劍笨拙的人,而她的對手,不,她的陪練,倒是一眼能看出是爾雅。於是,柳成剛便一聲不響地站在一旁觀看。
看得出,胡天亮的動作很像小孩子拿著根樹枝在玩,在戳來刺去的,沒有一點章法,而爾雅呢,隻是格擋和避讓,處處在讓著胡天亮,倆人就像在玩一樣,沒有勝負,沒有其他一切。
看著這一切,曾小帥覺得這其實也挺好的,隻是玩,在玩當中尋找樂趣,而並不一定要拚個你死我活,一定要講個勝負的。人家奧運會上比賽,那是金牌和銀牌的成就感完全不一樣,而我們參加劍道跆拳道,那還不就是為了一個玩嗎?玩中才有真性情啊。
練擊劍,好看的是個架式,就像有人認為跆拳道的道服很好看一樣,有興趣才可能入門,這是常識。但如果僅僅是興趣,那麽新鮮勁過去之後,肯定會淘汰一批學員的。業餘和專業的區別,大概前者是興趣,而後者是職業。事實上也是這樣,越是古老的項目,就越有一種古典的魅力,不過這也要看是這哪裏開展的,比如在人家那裏,打台球可能也是很典雅的活動,但在我們這裏,那是近乎也街邊仔鬥毆的一個固定場次。
正當曾小帥浮想聯翩之時,肩膀上啪地被劍抽了一下,定睛一看,果然是胡天亮。她總是這樣,沒輕沒重的,曾小帥當著眾人女不敢發作,就是當著她一人,也是不敢發脾氣的,誰讓他如此喜歡胡天亮呢。
在胡天亮麵前,曾小帥變成了憨憨的趙多多了,隻有憨笑的份了。
“怎麽了,不好好練跆拳道,跑這兒來幹嗎來了?”胡天亮故意把嘴撅得老高的。
“還不是來看你嘛。”曾小帥終於戲謔了一句,用的是宋祖英的那句曲調——還不是我來推你嘛!
這時爾雅的俐嘴也用上了:“怎麽樣,準備請俺門吃酸菜魚嗎?俺門告訴你,不吃了,俺門想吃的是披薩!”
“看我如何披你一薩!”
說著,兩人笑作一團。
“那我去轉告趙多多。”曾小帥也開起了爾雅的玩笑。
“去你的吧,小心我們把你給封殺了。”
“封就封吧。”
曾小帥也好奇地戴起了頭盔,他的頭不大,戴著也剛好。他拿起了爾雅的劍正想比試的時候,被人一把奪了下來,仔細一看,原來是蓋雨倩。
“注意!這不是開玩笑的,要出人命的”
蓋雨倩的口吻不算嚴厲,但明顯地要將人拒之門外了。胡天亮也隻好鬱悶地走了出去,曾小帥跟爾雅做了個鬼臉,算是8.這雖然有點悻悻的感覺,不過能單獨跟胡天亮在一起,也算是一種機緣了。不是喜歡比薩嗎,那就滿足她吧。
“我們去吃比薩吧。”
“沒心情。”
“為什麽?”
“不為什麽,沒心情就是沒心情。”
是我擾了你練劍嗎?
“……”
“說嘛,不說我怎麽知道呢?”
“……”
“那我們去吃什麽呢?”
在一個沉默的女生麵前,你常常量會手足無措的。因為她這個時候心不在焉,或者整個人都處在一種發呆的狀態中。發呆是一種近乎於進入一種打坐的禪宗狀,或者就是靈魂出竅。
胡天亮已經醒來了。
“你剛才說什麽來著了?”
“我說請你吃比薩。”
“那好呀,那我們等爾雅吧。”
“好的。”
曾小帥的心裏是不太願意的,他想的就是單獨約胡天亮啊,但是胡天亮總得拉上爾雅,那看樣子自己也得拉上趙多多了,這樣才有機會一對一的交流啊。
約來約去,等來等去,又是三人組合加三人組合了。不過這也有個好處,彼此可以亂開玩笑。
“你們學了點什麽呢?”趙多多常常問爾雅這個問題。
“怎麽會沒有學什麽呢?你看我一戴上頭盔,就覺得很爽呀。”爾雅顯得很自信的樣子。
“你又不難看羅!”曾小帥開始攻擊。
“你以為難看才戴頭盔,真是弱智啊,你看看我們的三劍客,還有經典的佐羅,哪一個是難看的?”爾雅開始反擊。
“可是劍壇上要說美女也不好找啊?”曾小帥不依不繞。
“你貧不貧啊?”胡天亮一發話,曾小帥就收聲了,倒是趙多多和爾雅相視一笑,因為他們看見外語係那個班花正在跟蓋雨倩訓練了。班花的動作誇張得像舞蹈,蓋雨倩倒是很有耐心地在跟她磨,看起來蓋雨倩一直是喜歡作陪襯的。
男生和女生在一起,最喜歡的就是鬥嘴了。據說在古代,是對詩;而在少數民族地區,則是對歌;而現在呢,則是對著手機發短信。
柳成剛和沈鬧鬧也來匯合了。
在他人鬥嘴的時候,柳成剛麵對沈鬧鬧時卻有點鬱鬱寡歡,不知為什麽,他在沈鬧鬧麵前就不敢如此地放肆,怎麽說呢,就是不敢隨便地開玩笑,這是性格的原因呢,還是心裏有鬼。全中國人可能都喜歡田亮和劉翔,但他們都是獨一無二的呀。
什麽都可以模仿和學習,但就是性格上最難模仿了。
沈鬧鬧呢,人如其名,但就是在柳成剛麵前也會變得羞澀起來,所以每次聚會的時候,總是他們兩人是旁觀,趙多多和爾雅,曾小帥和胡天亮倒是主角了。而隻要是男三人和女三人的組合,那麽柳成剛和沈鬧鬧就是核心了。
每次的話題都是一個——誰更好?誰更強?
比如唱歌的:是沙寶亮好還是楊坤好?
比如擊劍的:是葉衝酷還是王海斌酷?
比如同是上海人,姚明強還是劉翔強?
比如同是遊泳的,是索普為王還是費爾普斯為王?
這樣的爭論永遠沒有結論的,但是會有浪花。有時浪花是由口水組成的,有時連口水也是美妙的,這種美妙不僅僅體現在接吻上。
或許這不是爭論,而僅僅是一種談資而已。什麽樣的東西會成為談資,一種是鄙視的,一種是崇敬的。所以,也可以說,要麽是英雄要麽是敗類,敗類如馬家爵,隻是人們談到馬家爵論的口氣倒也有惋惜甚至警示的。
比如說“你不要再鬱悶得像馬家爵了。”
這麽一來就有了無厘頭的味道了。無厘頭在校園裏永遠會受歡迎的,因為他通過調侃和戲謔把鬱悶給釋放了。這中間雖然會有顛覆經典的危險,但有的時候,經典不也就是一瓶酸奶嗎?如果年年喝月月喝可能有用,但偶爾一喝,也不可能長成一個運動健將的。
柳成剛在沈鬧鬧麵前雖然有點放不開,但是隻要跟她在一起,就會覺得有一種柔情。這種柔情蕭湘也帶給過他,有的時候他真的非常相信“柔情似水”這四個字,覺得柔情真的就像水一樣慢慢地把你包圍把你吞沒,甚至把你融化,融化到你也成了水,這不是天人合一,但至少是人水合一了,這個時候你就是魚了。
這是一種更高境界的魚水之歡了,而不僅僅是肉體上的那種快樂。
柳成剛要求的不多,因為他的要求得不到滿足,所以他的要求便越來越少了。
柳成剛的要求是身體的要求,身體的對抗、衝擊和激蕩,身體的升騰和飛越,而這一切都難以用柔情來體現,隻能用激情隻能用非勝即敗的信念來支撐,這會不會是另一種偏執呢?不知道,但他起碼是單純的。在這個時代,做一個單純的人是幸福的,這單純不是詩歌中的砍柴挑水,而是所有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戰勝它!這戰勝包括戰勝對手,也戰勝自己的欲望。
但是在沈鬧鬧麵前還是有欲望的,而且非常強烈,這種強烈表現為很想接近她,或者摸摸她的頭,或者能夠聞到她的呼吸——因為覺得她太可愛了。比起胡天亮和爾雅來,沈鬧鬧的特點也是單純。胡天亮有一點點倩,倩得過頭就有點作了,曾小帥倒是很喜歡這樣的作;爾雅有一點點傲,傲得過頭就有一點點冷,好在趙多多是很善於熱麵孔貼冷P股的。而沈鬧鬧呢就是本真,本真過了頭就會有點傻,而傻就是有一點點呆了。她的眼睛裏沒有半點的掩飾,清澈見底。但是她的問題是,也不敢在柳成剛麵前流露什麽。
她不主動,柳成剛也不主動,任憑曾小帥他們怎麽攛掇,他們總是坐懷不亂,好像他們很享受這種狀態似的。有的時候也是這樣,如果他們單獨相處,如果柳成剛主動一點,那沈鬧鬧也不會是一個木頭人,但是在他人麵前,就是在好朋友麵前,他們還是放不下架子的。
羞澀也是一種美德,如果人類連羞澀都不講了,那還有什麽美德可言?
蕭湘有一種急於要成就眼前這個大男孩的心願。可是柳成剛卻偏不領這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