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鬧天宮

第二十七章 保留改革成果的最好辦法就是犧牲改革者本人。

　　主意一定，南極仙翁朗聲奏道：吾皇聖明，定知老臣忠心可昭然天下，切勿中了壞人奸計，一時蒙弊，幹出有損清名的事，此乃親者痛，仇者快之大事件也，望陛下聽臣將下情稟明再發落不遲。

　　文曲星吒道：你還敢放毒。

　　南極仙翁道：如果我是當事人不便發言，那請玉帝調查幾位同路的老神仙，看事情是否如文曲星所說那樣。如果是，老臣甘願受罰。

　　玉帝道：仙翁所言也是道理。太上老君，你等同去文曲星府上，所見所聞是否如文曲星所言？

　　一見矛盾交到自己麵前，太上老君趕緊躲開去，權衡了半天才說：臣老眼昏花，當時又在氣頭上，並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玉皇長歎道：老眼昏花？前兩百年我動員你退休，你怎麽說你還可以再站一班崗，至少一千年不成問題，你都忘了麽？

　　太上老君滿臉羞慚，嚅囁地說：人往往有不了解自己的時候，神仙也不能免俗。

　　玉皇哭笑不得，轉而問別的神仙，其餘諸仙果不出南極仙翁之所料，若沒人帶頭，在大是大非麵前絕對是不肯輕易說出是與非的。眼見著玉帝問了過來，一半變了聾子，一半成了啞巴。

　　南極仙翁見此情形，趕緊趁熱打鐵道：陛下，老臣幾千年來時時事事處處緊跟您的步伐，當年刑天造反，若不是老臣通風報信，使您有了準備，才不至於被那廝篡了天庭領導權。這些年，臣埋頭認認真真做事，抬頭認認真真當神仙。何時說過半句忤逆不忠的話？今文曲星者流，不甘心受陛下之冷落，沒事找事，破壞安定團結，製造矛盾，迫害老臣以達到篡奪權力之目的，此罪惡目的，昭然如禿子腦袋上的虱子，請吾皇明鑒。

　　眾老神仙不願給文曲星作證，使他孤掌難鳴，再加之群情激昂，力量對比懸殊，已明顯處於劣勢。但常言說得好：煮爛的鴨子嘴硬。鴨子尚且如此，何況仙界官場摸爬滾打數萬年的文曲星，按數百個世紀總結出的吵架經驗，他又決定凝神屏氣眼觀鼻鼻觀心心觀眾仙，不出招不等於無招，麵如止水卻心如驚濤，口中隻念著忍字口訣，靜待反擊時機。

　　眾老神仙顯然沒打算給他留反擊機會。這個跳上前，一把鼻子一把淚，痛說個人光榮曆史，曆數自己大到為社稷安危不惜舍身忘死小到為玉帝的一句玩笑話跑爛三萬七千雙鞋去追一個屁，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一時間，朝堂之上，宛如靈堂，隻差孝子賢孫抱靈牌子執哭喪棒。各位老仙如喪考妣，哭得雷聲大動，淚如山洪，致使人間普降大雨，長江爆滿，水位達曆史最高點。他幾位哭得倒是痛快，隻苦了人間百姓，以大壩為家，苦守六十幾天，毀損良田物資無數，也造就人間新傳奇無數。

　　老神仙這一通哭，不僅是哭動了天地，也哭動了玉帝的心。玉帝聽完老臣們七嘴八舌的哀告，才知道老臣們在默默無聞中竟為自己幹下了如此多的工作，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暗責自己這些年高高在上，從王座之上往下看，齊刷刷一個個摧眉折腰的身影；平板板一張張缺喜少怒的臉；以為芸芸眾生原本無喜無悲，天上諸仙每一個都是碌碌無為。猶如從半天空往下看螞蟻，看不見他們的喜怒哀樂並不等於他們沒有喜怒哀樂。不想則已，一想，也不覺凡念一動，鼻子酸酸的，在心中暗悔：朕這些年實在太官僚了。當年那些幹將，如今一個個雙鬢如雪。大好歲月，皆已奉獻給天庭，如此業績，竟被寡人漠然視之。可歎！可歎！

　　就在玉帝自我反思之時，天宮直屬隊領隊太白金星進殿來匯報工作。玉帝一見，喜出望外道：愛卿，朕心中彷徨得很，不知如何處理，快替我想個主意。

　　退至密室，玉帝將情況向金星簡單說了一下，金星其實早已知道，從話中聽出玉帝對現行政策漸生悔意，因前日他與天軍隊為爭二郎神大打一場，結果因為非比賽因素而失敗，他與主教練紮加洛不服，急於扳回球賽，故而，決不想足球政策就此打住，趕緊奏道：吾皇萬歲，您不知聽說過一句話叫：上命無錯。試想想，一個領導者，每次製定政策，必然會引起涉及政策的各類人的不同反應。得利者必然擁護，失利者必然反對，如同蹺蹺板，按下這頭，挺起那頭，要想都抹平，其實是不可能的。你總不能今天有人抗議，便修改政策，改了政策，這幫人不鬧了另一幫人又會鬧，你總不能又改過來，這麽一來，七翹八拱，就是拴住太陽也講不清楚。與其這樣，不如一口咬死，政策便是政策，有獲利必有犧牲，絕對不能施婦人之仁，搞得自己心煩意亂，到頭來非驢非馬，痛苦不堪，吾皇以為如何？

　　玉帝歎道：金星所言極是，但老神仙們這些年著實可憐，寡人實在於心不忍。

　　金星道：依老臣之見，既要保住現行政策不動，又要安撫老神仙們之心，隻有一招。

　　快講！

　　陛下可效仿下界秦王的招數，那秦王，依一名能人商鞅的計策厲行變法，卻傷及了權貴們的利益，而秦王覺得商鞅的法度可以使國家強大，想保留，但又無法平息貴族們的怒火，最後，使用了此招。

　　何招？

　　用商鞅之法治國，殺商鞅之身平眾怒。

　　你的意思？

　　事已至此，隻能犧牲文曲星了。

　　可憐那文曲星直如坊間傳言挖苦給別人下棋支招的人一樣，落得個忠心耿耿出點子，踏踏實實摻口水的可悲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