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

第29章 天下無商

　　聖人常無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聖人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史記》太史公雲：“淵深而魚生之，山深而獸往之，人富而仁義附焉。”非富貴而仁義自附焉，與其曰人富而仁義附焉，莫若言循人道方使仁義附之。

　　天下間並沒有商道，真正的商道也就是人道。人類社會，人才是產生社會各種現象產生的根本，離開了人，人類社會也就無從存在。所以，天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仕、農、工、商的區別，有的隻是人而已！

　　新聞發布會結束後，趙廣明虔誠地等候在門口。見華正海走出，他急忙小跑著迎上去，笑容可掬地從手包裏拿出名片恭恭敬敬奉上，說：“華先生，鄙姓趙，是北京華旗廣告公司的總經理”。

　　華正海接過名片仔細端詳了一會，笑道：“原來是趙經理啊，失敬失敬”！

　　“華先生，您到北京已經有些日子了，我還未盡地主之誼，心中甚感不安呐！今日能否請華先生一敘，讓我聊盡地主之誼啊”？趙廣明笑得臉上象開了朵花。

　　華正海重新打量一下趙廣明並未立刻做出答複。趙廣明一生自稱閱人無數，但在這個名門之後又留洋歸來的華正海麵前卻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華正海高貴文雅的氣質，讓他自慚形穢。好在華正海未為難他，反而謙和地說：“說來慚愧，這是我第一次到北京來，人地生疏，趙經理如果有時間就煩勞您陪我在北京城轉轉吧”。

　　華正海主動給了他一個接近的機會，趙廣明頓覺受到無限恩寵，心花怒放，連連點頭，“願效犬馬之勞，願效犬馬之勞”！

　　在接下來的三天裏，趙廣明不但領著華正海參觀華旗公司，而且還瀏覽了北京城的風景名勝。華正海對於趙廣明的殷勤也表現出感激之情。兩個人的關係似乎也拉近很多。

　　看到華正海這樣一位財神與趙廣明走動得如此親近，江山集團的黃金貴終於坐不住了——好歹我與華正海也有同鄉之誼，怎麽反倒讓趙廣明搶了先機！他叫來自己的秘書吩咐，必須想辦法約到華正海與自己單獨見上一麵。

　　晚上，華正海在趙廣明的陪同下回到下榻的酒店。二人在酒店大堂依依分別。見到趙廣明滿臉堆笑地離開酒店，黃金貴的秘書急忙緊走幾步，攔住華正海。

　　“華先生請留步”！

　　華正海見來的是一位端莊美麗的年輕女士，彬彬有禮地微笑著問：“請問這位小姐找我有事嗎”？

　　黃金貴的秘書微鞠一躬，雙手呈上自己的名片，含笑說道：“我是江山廣告公司的總經理助理，我們黃總想和您一敘同鄉之誼”。

　　華正海略加思索，微笑著說道：“黃總——黃金貴，我知道！請您轉告黃總，說我明天一定登門拜訪”！

　　黃金貴的秘書萬沒想到華正海答應得如此爽快，感激得連續說了兩聲謝謝謝謝！

　　第二天一早，趙廣明象前幾日一樣驅車趕到華正海下榻的酒店，卻被華正海的秘書告之，華正海已被江山廣告公司的黃總經理親自接走了。趙廣明滿臉堆笑的神情頓時凝滯了，過了好一陣兒他才回過神來，自言自語道：“黃金貴呀黃金貴，沒料到你也有這一手”！

　　黃金貴請華正海參觀江山廣告公司後又在北京城最豪華的酒店高調宴請華正海，說是以同鄉身份為其接風，還特意邀請了好幾家中等規模廣告公司同行坐陪。對於黃金貴的盛情款待，華正海泰然處之。在外界看來，這沃爾特中國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與江山廣告公司的關係也是十分密切。

　　不單如此，麵對各家廣告公司的盛情邀請，華正海一律慨然應允！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時間裏，華正海幾乎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天天出入豪華酒店，和哪家廣告公司的關係看起來都相當融洽。

　　一時間不但外界對其真實意圖竟然無法揣度，就連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對他的這種做法也大感費解。但是，有一點華正海把握得相當明確，那就是無論和誰都不談合作的事情。

　　晚上，華正海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下榻的酒店。他剛走到自己房間門口，秘書便攔住他，指了指房門，輕聲說道：“查理先生已經等您三個多小時了”。

　　華正海就是一愣，說道：“查理從紐約過來了”？

　　秘書點了點頭，說：“他好象有點不太高興”。

　　華正海微笑著點點頭，打起精神，推開房門走進去。

　　查理是沃爾特公司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華正海現在的位置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見到華正海回來，這位五十多歲，高高胖胖，頭發幾乎掉光的美國人站起身張開雙臂，說道：“華，你終於回來了”！

　　兩個人輕輕擁抱。華正海微笑著說：“查理先生，您怎麽會到中國來了”。

　　查理搖搖頭坐回到沙發上說：“華，我在美國就聽人講，你在北京過著皇帝般的日子。我們在中國的廣告合作夥伴找到了嗎”？

　　華正海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查理麵前打自己的小報告，淡然一笑，說：“廣告合作夥伴還沒有找到”。

　　“你的工作效率也太低了，這可不是你華的作風。”查理絲毫不隱藏自己的不滿。

　　華正海淡然說道：“查理先生，您認為在中國誰才是最了解中國市場的人”？

　　“你說來聽聽。”查理興趣大增。

　　“不是我們這些外來的商人，而是中國的廣告公司。”華正海有條不紊地說：“中國的廣告公司整天和中國市場打交道，他們才是最了解中國市場的人。

　　沃爾特中國要想大規模發展，離不開最優秀的廣告策劃。而我現在所做的就是把中國最具實力的廣告公司都聚集到北京，對他們有個全麵的了解。”

　　“我明白，中國有句古話叫‘大智若愚’。你現在就是這個樣子！”查理站起身，說：“華，你是個聰明人，而且是個聰明的中國人。中國的事隻有中國人才能解決。你放手去做吧，我支持你，我要回美國了”！

　　華正海也站起身，說：“查理先生，您這就要回美國嗎”？

　　查理握了握華正海的手，說：“是啊，我這次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而我在美國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所以我必須馬上返回去”！

　　查理說走就走，這次中國之行，他隻逗留了幾個小時。做為世界零售業巨頭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確實有其獨具魅力之處！

　　送走查理，華正海剛回到自己的房間，秘書就走進來，說：“門外有位先生要見您”。

　　華正海看一下手表，已經是夜裏11點多了，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秘書似乎看出他的遲疑，輕聲說道：“那位先生說，他也姓華——”

　　華正海一下子站起來，說：“還不快請”！秘書出去了，一位同樣斯文高貴的男子走進來。

　　華正海急忙走過去與來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激動地說：“正峰！你幾時到的北京”？

　　“剛剛下的飛機！”來人說：“咱們兄弟快一年沒見麵啦”！

　　來人正是華府廣告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華正峰！也是華正海的堂兄！華氏家族是中國北方的旺族，兩位名門之後此番在京重逢，自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兩個人分別落座，華正峰開門見山地問：“弟弟，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嗎”？

　　華正海微微一笑，道：“你如果不來，我倒真的感覺奇怪了”！

　　兩個人相對一視，哈哈大笑。

　　“咱們在商言商，你來北京這期間考察得怎麽樣了？”華正峰關切地問。

　　華正海搖搖頭，“目前，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廣告公司。不過，無論如何都是要通過競標的方式來確定誰是最終的合作夥伴。這就要看各家真正的實力和策劃理念是否先進科學了”。

　　華正峰點點頭，道：“我研究過沃爾特的經營戰略。你們為了減少運行成本一再壓縮廣告開支，但在公益事業的捐助上卻從不吝嗇。這是最讓我感到迷惑不解的”。

　　“這就是沃爾特的獨到之處。”華正海說：“哥哥，你隻有真正理解了這樣的經營理念，你和你的華府公司才有可能成為我們真正的戰略合作夥伴”。

　　“看來，我現在的經營理念和你們還有一定的差距。”華正峰說：“不過，我們華府公司既然決定來了，就一定會全力爭取”！

　　華正海點點頭，說道：“能和哥哥的公司達成戰略合作夥伴關係，自然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結果。我向哥哥透露一點消息，中國加入WTO的談判已經進入到最後的關鍵時期，中國入世腳步將勢不可擋。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後，整個中國的經濟結構都將發生巨大的變化。沃爾特此次大規模進軍中國市場就是為即將到來的整個中國經濟結構的巨大變化而提前做好準備。

　　盡管沃爾特一再壓縮廣告開支，但這一次的廣告預算還是相當龐大的。與沃爾特中國建立長期戰略合作夥伴關係甚至可以直接影響到中國廣告界目前和今後的格局”！

　　“是啊，那我就更要全力參與這場角逐了！”華正峰激動地說。

　　兩兄弟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華正海與各路廣告公司的一係列親密接觸，讓趙廣明坐臥不安，他隱隱感到自己苦心贏得的先機正在逐漸喪失！華旗公司董事會再次向他施加壓力，要他務必贏得這場競爭的勝利。在北京廣告市場打混這麽多年，趙廣明頭一次感到壓力如此沉重。

　　終於又等到接觸華正海的機會，趙廣明特意在京城最豪華的酒店擺下宴席單獨宴請華正海。為了這次單獨聚會，趙廣明可謂費盡心機！

　　邀請華正海進入預定的商務包廂，趙廣明忽然記起什麽，手擊額頭，滿臉堆笑地說：“你瞧我這記性，我特意帶了一瓶二十年的巴羅洛幹紅忘在車上了。您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取”！

　　華正海點點頭，優閑地坐在沙發上。趙廣明不多時便帶著酒回來，他將酒遞給華正海炫耀道：“地道的意大利貨”！

　　華正海接過酒，看了看讚許地說：“這酒要開蓋醒兩個小時左右才能飲用。二十年陳釀，在意大利也不多見啊”！

　　趙廣明打開酒放到桌上，笑嗬嗬地說：“到底是身出名門，見多識廣！我們邊聊邊讓它醒著”。

　　“好啊！”華正海爽快應允。

　　“華先生，您到北京已經一個多月了，不知對我們這些廣告公司考察得怎麽樣？”趙廣明滿臉堆笑，試探著問。

　　“各家廣告公司的實力都很雄厚，而且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至於最後決定與哪家公司確立戰略合作夥伴關係，我想還是要通過競標才能決定！”華正海有條不紊地說著：“你們華旗公司是老牌名企，在業界享有很高的地位啊”！

　　“華先生能這麽看，真是我們的萬分榮幸，萬分榮幸啊！”趙廣明笑嗬嗬地說：“我聽說您的堂兄，華府廣告公司的華正峰也到北京了——”

　　華正海點點頭，說：“我們前陣子在一起聊過，他也有意參與這場競爭。不過我是代表的是沃爾特中國，對各家廣告公司都一律公平對待”。

　　兩個人聊著，不知不覺兩小時過去了。趙廣明拿起酒瓶給華正海斟上，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喝酒吧”！

　　華正海並不推辭，接過杯與趙廣明輕輕一碰，而後喝了一大口。趙廣明見華正海將酒飲下，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神情。華正海忽然一頭紮倒在桌子上，昏迷過去。

　　趙廣明站起身拍了兩下手。包廂的門開了，走進兩名極妖媚的女子。趙廣明看到這兩名女子，身子不由一激靈，急忙吩咐道：“你們馬上扶華先生去房間休息”。

　　兩名女子一左一右架起華正海向酒店的客房走去。趙廣明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不多時，一高一矮兩個穿警察製服的人走進包廂，矮個警察手裏還拿著照相機。

　　“怎麽辦你們都清楚了吧？”趙廣明冷冷地說。

　　兩個人點頭稱是。

　　“去吧，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趙廣明說。

　　兩個警察領著服務生來到華正海的房間前，高個警察亮出證件對服務生說：“警察查房，把門打開”！

　　服務生隻好把門打開，兩個警察一前一後衝進去。矮個警察甚至已經舉起手裏的相機。

　　房間裏隻有那兩名極其妖媚的女子，並不見華正海的蹤影。兩個警察都怔住了，急忙通知趙廣明。趙廣明氣喘籲籲地來到房間，問道：“華先生人呢”？

　　其中一個妖媚的女子怯生生回答：“我們剛進房間，華先生就突然醒了，捂著嘴跑出去……”

　　趙廣明傻呆呆愣了半響，突然狠狠地抽自己一個嘴巴，歎道：“完了——”

　　正在這時，趙廣明的手機響起來——是華旗董事長打來的。他急忙接起，“董事長，您找我有事兒”？

　　董事長的聲音異常嚴厲：“趙廣明，華旗公司的臉可是讓你丟盡啦！你說你堂堂一個華旗公司總經理怎麽盡使些下三濫的手段？你以後不用來公司了——”

　　董事長後麵的話，趙廣明根本沒有聽進去，他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華正海從容回到下榻的酒店，秘書告訴他江山公司的黃總已經等候他多時了。華正海急忙讓秘書把黃金貴請進房間。

　　黃金貴手裏拿著一個跟平時不大一樣的手包，笑嗬嗬地走進來。他與華正海握手，說道：“我聽說您剛才和華旗公司的趙總出去了。我有心想提醒您一下，可是又怕別人說我詆毀競爭對手”。

　　華正海淡然一笑：“黃總但說無妨”。

　　黃金貴略顯猶豫，道：“做為同鄉，我黃金貴就不怕擔小人之嫌了。趙廣明在業界的名聲可是不太好啊，大家都管他叫‘笑麵狼’”。

　　華正海淡淡一笑，問：“黃總此番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黃金貴看了看華正海的秘書，並未作聲。華正海用眼神示意秘書回避。秘書急忙走出去，將房間的門掩上。

　　黃金貴將手包放到華正海麵前，壓低聲音說：“這裏麵是十萬美金，還請笑納”！

　　在黃金貴的思想體係裏沒有人能拒絕得了十萬美金的誘惑，所以，他在將手包拿出去的時候臉上已顯露出得意的神色。誰知，華正海連看都沒看，笑道：“我想黃總還是把精力放在標書上吧。如果你們公司能拿出最好的策劃方案，不需要這個我也會把合作的機會給您。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休息了”。

　　黃金貴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他愣了好一陣兒，終於拿起手包一聲不吭地走出房間。

　　華正海坐在沙發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從懷裏取出一個小本。那上麵寫著二三十家廣告公司的名字。華正海用筆將華旗公司和江山公司的名字輕輕勾掉！驀然，他看到紛眾集團的名字。

　　在華正海的印象之中，這個小本子上記錄的廣告公司似乎隻有紛眾集團一直沒有和自己接觸。江北秋，那個幾年前還在為房租高昂而發愁的懵懂人，竟然已經將隻有幾個人的小公司帶到今天名震濱海、北京兩地的堂堂紛眾集團的地步！他在做什麽呢？

　　江北秋此時正和白雪進行標書的最後敲定。在大家都忙著與華正海拉關係的時候，江北秋和白雪領著北京紛眾公司的員工們已經將策劃方案中的每一個細節都進行過反複的推敲。

　　“近年來中美關係時冷時暖，美資企業在華也是患得患失，我們正是抓住了這一點作為突破口。我想我們的策劃方案已經相當完善了！”白雪長舒一口氣，顯出輕鬆的神情，說：“該和我們的老房東進行接觸啦”！

　　江北秋掂了掂手中厚厚的標書，若有所思。白雪奇怪地問：“江總，我們的標書還有問題嗎”？

　　“標書沒有問題，是人有問題——”江北秋猶豫著。

　　“人有問題？”白雪驚愕了。

　　“華正海是個有著另類思維方式的商業奇才。與他打交道我們不能按常理出牌！這份標書暫時不要拿給他！”江北秋說。

　　“不拿給他，我們拿什麽競標？”白雪不解地問。

　　江北秋語氣一轉，堅定地說：“白雪，幫我把宣紙和毛筆拿來”！

　　白雪一時間未明白江北秋的意圖，但還是迅速把筆墨紙硯為他準備好。

　　江北秋將標書扔在一邊，拿起毛筆，略加思索在宣紙上工工整整地寫下六個楷書的大字！寫完之後，江北球端祥了好一陣子，朗聲笑道：“這六個字就是我們的標書！白雪，你明天就把這個給華正海送去”！

　　“江總，你——你——你瘋啦！”白雪驚訝地說，沉默了半響，她突然大聲說道：“瘋就瘋吧！我也陪你瘋這一回”！

　　各大廣告公司在弄清楚華正海的真實意圖後，終於放棄了其它打算，開始為自己的策劃方案做準備。

　　華正海終於完成了他把廣告界這潭水先攪混，然後再使之澄清的過程。在這一混一清的過程中究竟收獲了什麽，恐怕隻有他自己最清楚！華正海對自己的這一神來之筆表現得相當滿意，如果不是紛眾集團未入局的話，那簡直就是天衣無縫了。

　　江北秋——這些天縈繞在華正海腦海中的就隻有這三個字！

　　二十多份標書就擺在老板台上，華正海看到沒看就將其中大部分扔進碎紙機。在看了第一頁後，他又將剩餘的大部分扔進碎紙機。而他將全部內容都看過一遍之後，在他麵前就隻剩下一份標書——華府廣告公司的標書。

　　華正海頭枕雙手靠在寬大舒服的椅子上，長舒一口氣，然後語氣嚴厲地問道：“秘書！紛眾集團的標書呢”？

　　“紛眾……紛眾集團根本就沒送標書過來……”秘書怯生生地回答。

　　“不可能！”華正海堅定地說。

　　一向文雅而高貴的華正海很少用這種語氣跟下屬講話。秘書真的害怕了，用顫抖的聲音回答：“華總……他們……他們真的沒有送標書過來……他們隻送來一幅字……說……說那幅字就是他們的標書……”

　　“字在哪兒？”華正海眼前就是一亮，急切地問。

　　“讓我跟一堆文件放在一起了，我這就給您找來。”秘書轉身出去，足足過了十分鍾，她才拿著一張充滿褶皺的宣紙回來。

　　華正海接過宣紙攤開在老板台上，上麵寫著六個大字——友誼、分享、感恩！

　　“知我者，江北秋也！”華正海沉默好一陣子，突然大聲說道：“秘書，你馬上準備合同，跟我去紛眾公司”！

　　秘書怯生生地說：“我剛才拿宣紙進來時，看到江總和白總就在門外，他還叫我不要打擾您——”

　　“那還不快請他進來！”華正海大聲吩咐。

　　“不用請，我自己來了！”江北秋推開門朗笑著走進來，美麗而文雅的白雪緊跟在他身旁。

　　華正海急忙繞過老板台同江北秋緊緊握手，道：“江先生，我們又見麵了”！

　　“是啊，又見麵了！”江北秋也被華正海的情緒所感染，激動地說。

　　華正海拉著江北秋的手來到老板台前，指著桌麵上的字，說：“薑先生，請您解釋一下這六個字的含義——”

　　“這六個字還是受到了您當年的啟發啊！”江北秋說：“記得當年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您就跟我說過，您的經商理念是‘要充分尊重客戶，以客戶為中心營造我們的經營環境’。

　　後來，我把您的理念進行延伸——我們要充分尊重人，以人為中心營造我們的經營環境”！

　　華正海連連點頭，謙遜地說道：“請您繼續講——”

　　江北秋微微一笑，說：“每一個商人都有自己的經商之道，但很少有人能夠意識到——人才是人類社會存在的根本。在人類社會中沒有仕、農、工、商的區別，隻有人！隻要能夠做到以人為中心，處處從人的角度去考慮，那麽無論我們做什麽事情都會無往而不利。

　　所以說，宇宙間最大的商道就是無商！而無商之道即是人道——隻有掌握了人道，我們就能化有形為無形，無為而無不為”！

　　華正海激動地說道：“照您的說法豈不是天下無商”！

　　“對，天下無商！”江北秋朗聲說：“沒有商，隻有人。而友誼、共享、感恩則是人道的核心！

　　近年來中美關係時冷時暖，美資企業在華也是患得患失。我們為沃爾特進行廣告策劃的原則是‘樹立世界品牌形象，融入普通百姓心中’。不知道華總是否有興趣和我們詳細探討一下我們的策劃方案”？

　　“明天我一定親自登門拜訪！”華正海激動地說：“不單是為你們的策劃方案，更為了你天下無商的理論”！

　　此時，所有人的情緒都被這種宇宙間的大智慧所感染。華正海的秘書端著四杯紅酒走過來，微笑著說：“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該為天下無商幹一杯”？

　　眾人這才從激動的情緒中回轉過來，紛紛舉杯，異口同聲地說道：“對，幹杯！為了天下無商”！

　　從沃爾特總部大廈出來，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白雪要去停車場取車，自出車禍後江北秋就再未自己開過車。

　　“白雪，陪我走走吧！”江北秋柔聲說。

　　白雪望著江北秋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走過來挽住他的胳膊。兩個人就這樣延著人行道漫步，誰也沒有說話。

　　走了好一段路，白雪輕聲問道：“這一次，你是不是要退出商界了”？

　　江北秋驚訝於白雪竟如此洞悉自己的心思，輕歎道：“在與沃爾特舉辦完新聞發布會，正式簽署戰略合作夥伴協議後，我決定把紛眾集團全權交由你處理——”

　　“記得我第二次回紛眾時你就和我說過——在證明無商之道後，要退出商界。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白雪感歎著，語氣中充滿了無限哀傷，“商界真的就沒有讓你留戀的嗎”？

　　“有，當然有了！”江北秋動情地說著：“商界讓我留戀的人和事很多，也包括了你。可是，我記得對一個人做出的承諾”！

　　“是陳玲姐嗎？”白雪輕聲問。

　　江北秋點點頭，“人總要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能夠讓世人說上一句‘來過了，沒白活’不知是多少人最大的心願！當初我棄教從商，心底就有個承諾——在證明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後，就要幫陳玲實現她的願望。

　　現在是時候啦！因為有你——我相信你會將我的商道發揚下去，紛眾集團也會在你的領導下走向真正的輝煌”！

　　“好吧，我會為你守著紛眾——直到你回來！”白雪說，她的眼睛有些濕潤，不知是否因為雨水。

　　“中國入世在即，加入WTO，對紛眾來說即是機遇也是挑戰！現在，與沃爾特達成戰略合作夥伴關係等於為紛眾插上雙翅，後麵的路怎樣走，就要看你的了——”

　　江北秋說這話時，他和白雪都不由得駐足，把目光投向迷茫的天空，那裏仿佛有一條巨龍在雲層中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