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浩森冶煉廠今天是克虜伯波鴻鋼鐵股份公司的一部分。但它仍然是那個戰後由同盟國分離走的公司,沒有受阿爾弗裏德克虜伯的支配。在50年代和60年代,這個廠比留給阿爾弗裏德的非鋼鐵企業的混合體經營要好得多,贏利也多。這些利潤萊茵浩森可以保留,因為阿爾弗裏德把它們留給了企業。從這時起,就有了一種規定,直到今天仍有效,即,在克虜伯鋼鐵股份公司與弗裏得裏希克虜伯有限責任公司(即總公司)之間不存在利潤上交合同,萊茵浩森冶煉廠經營狀況良好的時候,它不必向其康采恩母公司上交利潤。而現在情況正相反。因為現在,在它經營不好的時候,康采恩母公司也不必填充它的虧損。康采恩也不會這樣做的。
在80年代,不僅克虜伯不停地裁減工人,蒂森、曼納斯曼、赫施和其他康采恩也這樣做。自70年代以來,在萊茵河與魯爾河之間已經縮減了15萬工作崗位,其中隻有1%的工作崗位是克虜伯縮減的。由於多年以來全世界的鋼鐵生產過剩,不僅僅克虜伯被迫裁員,對工業區如萊茵浩森出現的問題也不僅僅克虜伯應負責任,那麽,為什麽恰恰是它,關閉萊茵浩森冶煉廠這個消息的宣布成了導火索,使火藥桶爆炸了呢?為什麽恰恰在這裏,懷疑和無望的大堤會決口,並演變成一場人們的憤怒,並引起人們非常矛盾的感情和回憶呢?
人們往冶煉廠董事長克萊默身上扔雞蛋和西紅柿。這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因為他不顧公眾輿論的力量要實施鋼鐵工業的合作模式,這個模式他一直以為是麵向未來的,但他並沒有向自己的董事會和媒體做足夠的宣傳。他知道礦區的氣氛已經很緊張了。1987年8月,雖然他剛宣布要辭掉兩個人,他同時又向工會委員保證,所有的工廠(包括萊茵浩森)都保持不動。但他無法遵守這個諾言。僅3個月後,就有人泄露出來消息,萊茵浩森必須“緊縮”起來。這個消息卻讓董事會證實了。職工代表們對他越來越不信任,他們隨時都可能攻擊他,對此他不必感到驚奇。
盡管如此,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絕不僅僅因為董事會這種有爭議的戰略戰術。剛剛幾周以前,蒂森公司也解雇了大批工人,對於那些被解雇人員來講,與萊茵浩森的克虜伯人一樣,他們感到極其殘酷,盡管如此,並沒有發生特別的事情,那麽到底為什麽現在卻這樣呢?
恰恰在克虜伯,又是一切都與眾不同。克虜伯這個名字至今仍然不隻是一個工作地點的名稱。對五代克虜伯人來說,這個名字是與安全、保險、企業與職工休戚相關完全等同的概念,而這卻已經成了曆史。確實,原來克虜伯人也曾經示威遊行過,但他們主要是與公司領導一起示威遊行的,他們為抗議拆卸工廠和占領魯爾區而遊行。二戰結束後,克虜伯人更加無言地,但同樣明確地幫助企業的重建。
170多年裏,在公司的最高層,一直有一個人,他努力在做出一些必要的殘酷的經濟決定時,總爭取他的克虜伯人的同意,在此過程中,考慮更多的是工人的利益,而不是企業的利潤。最後,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末代克虜伯不能再繼續統治他的公司了。
在克虜伯,幾代以來,企業承擔了大量的照顧其工人的義務,但這個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代之而來的是雇主利益協會和職工利益協會(工會)和國家。或者並沒有完全代替?這年12月,憤怒的克虜伯人在威拉山莊裏麵及前麵遊行示威,他們扛著寫有憤怒標語的橫幅,他們說:“我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了,更不用提工作崗位了”。這些克虜伯人認為,在他們那裏,在克虜伯,竟然會發生類似在萊茵浩森所發生的事,這太嚴重了。無疑,這是感情衝動的反應,一次過激反應,一場由工會操縱和利用、但也非常誠實的反應。我認為這反應應該能夠喚醒克虜伯這個名字的總督,這是他的責任。因為隻有這樣,這個反應才有意義。
在克虜伯將近兩個世紀的曆史中,已經有許多水流進了魯爾河和萊茵河。許多東西都發生了變化,有些則沒有變。老阿爾弗雷德已經這樣說過,“德國繁榮,則克虜伯繁榮”。至少魯爾區現在並不繁榮。因此,所有的抗議,所有工會組織的有宣傳影響的示威遊行都起不了什麽大的作用。威拉山莊前的示威性的火堆,占領威拉山莊的樓下大廳,毀掉克虜伯管理大樓中的冷餐桌,向董事長扔雞蛋和西紅柿,一個年輕女子和她的孩子列隊來到克萊默總經理房門前進行威嚇,以及中斷高速路及公路的交通,所有這一切都無濟於事。它們隻是對新聞記者和編輯有用的起新聞效應的材料,但對萊茵浩森的克虜伯人來說,它們幫不了什麽忙。因為關閉萊茵浩森這個決定並不是由克虜伯的錯誤管理導致的,也不是董事會不尊重人導致的。
做這個決定的原因是多方麵的:從持續地、直到今天仍未解決的鋼鐵工業的結構危機到最近十幾年的重大疏忽,特別是政策性失誤。即使是一個贏利很多的康采恩,也無法再象克虜伯鋼鐵股份公司那樣繼續虧損下去,而今天的克虜伯並不是贏利康采恩。根據其董事長的陳述,自70年代以來,其虧損額已達20億馬克。
有這樣的虧損額和如此經濟強迫性,職工工會委員所指望的少數股股東伊朗,也無計可施。盡管伊朗監事會與職工工會代表進行了討論,並詳細問明了情況,但最後他還是與其他股東代表一起,同意停產。他別無選擇。
這樣,在這次鬥爭的最後也達成了妥協。萊茵浩森冶煉廠比原計劃要晚一年才關上它的大門,一個高爐將繼續工作到1990年底。克虜伯和曼納斯曼將努力爭取保證1,500個工作崗位,將來也是這樣。此外,克虜伯將努力,向萊茵浩森的原材料、優質鋼加工和電子技術領域投資,建立一個進修中心,這個中心要伴隨該地區的結構變化。這場聲勢浩大而苦澀的鬥爭的結尾是一份協議,這份協議上簽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著名的名字如:約翰尼斯萊奧,卡琳奔特一奧韋爾哈哥,曼弗裏德布魯克紳和格哈德克萊默。
克虜伯人一些嚴重的社會福利後果可以得到避免。計劃要成立的合營企業“克虜伯一曼納斯曼冶煉廠”,位於杜伊斯堡一胡科營根,它將接受2,150名因關閉廠子而失業的克虜伯人。1,030個克虜伯人將提前退休,700位將留在冶煉廠廠區負責清理工作。有730名工人在其它企業獲得了工作崗位。415名工人在克虜伯內部調動工作,隻有255個人(共5,260人)獲得一定的補償後被解雇。
留下的是對一場鬥爭的痛苦回憶,一位政治家評論道:
“萊茵浩森事件是典型事例,它說明,社會矛盾應該采取什麽樣的方法來解決。”留下的還有已經十幾年的認識,終於有一次必須為魯爾區的結構變化多做了一些努力。留下的還有一個希望,希望克虜伯能夠再次站在發展的前列,並度過危機。康采恩和康采恩的首腦貝托爾特拜茨,已經經曆了風風雨雨,並且戰勝了一些危機。現在,又一次要呼籲他們,拿出他們的勇氣和想象力,創造一個對得起其曆史的未來。他們不應該甘願充當礦區的替罪羊。因為,在電視中就萊茵浩森事件進行的長達數小時的談論中,在那些痛苦的、無法再理解這個世界的人們的談話中,我從來沒有聽到過一句關於他們的壞話,他們都姓克虜伯,他們建立了克虜伯,即克虜伯們。他們中的最後一位阿爾弗裏德曾經說過:
“既使將來出現了全自動化的工廠,有思維和行動的人仍然更重要,合作並不是一種狀態,而是一條道路和一個目標,它建立在相互尊重和承認的精神基礎上。”克虜伯應該走這條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