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雙雄：克虜伯和拜茨

40.權力的代價

　　在濟耳特島的西海岸，在卡姆盆和裏斯特之間，有一片幾公裏寬的沙灘。沙灘上的白沙很細，沙裏間或摻雜著很小的黑色焦油斑點，間或沙灘又被生鏽的護波堤隔斷。護波堤是四角形，一直延伸到大海，以防止凶惡的海水侵蝕海堤。早上，天剛蒙蒙亮，島上的大部分度假客人都尚在夢鄉，沙灘上就活躍起來了：一個一個的人出現了。他們或穿著T恤衫，或穿著暖和的毛衣，根據天氣而定。他們的腳開始進行有節奏的運動。他們沿沙灘跑步。運動量大的人在深深的沙裏踏著步，一直走到裏斯特。運動量小的人在淺水裏踩著，那裏的沙質較硬，就可以比較輕快地跑步，跑完幾公裏以後再轉身跑回來。

　　他們中的一個人是貝托爾特拜茨。將近40年以來，他的夏天都是在卡姆盆度過的，40年來，他一直是那裏的常客，拜茨不僅掌管體育，他自己也從事體育運動。“劃船、遊泳、跑步和體操”是他最喜歡的體育類型。他年輕時體型略胖，而現在他能夠完全控製自己的體重。他很喜歡賣弄這一點。他對《資本》雜誌記者說：“我身高1米81，體重在77到78公斤之間，這個體重我已經保持20年了。阿爾弗裏德克虜伯說過，‘哪個胖了，哪個就懶了’。他給他的董事們稱了體重，並記錄了下來。秤和記錄直到今天都還存在弗裏得裏希克虜伯公司的祖宅裏。”當《資本》記者自負地問：那麽在克虜伯，是否隻有愛好體育的瘦人才有提升的機會呢？貝貝否定了這一說法。但他認為，作為保持身體健康的手段，體育運動是很重要的。

　　“您在體育運動中比在任何其他活動中都能更好地發現，一些人有哪些特殊的性格。誰能夠忍受體育比賽中的失敗，誰又表現太多的熱情，想把所有的東西都歸自己所有，或者誰在比賽中有團隊精神，那麽他就會在日常的工作生活中有類似的行為。”體育，這一世界上最重要的次要事情，卻也使貝貝陷入窘境。因為，就是體育使貝貝對威爾納萊施產生信任的，萊施是原民德十項全能冠軍。他贏得了所有早晨在沙灘上跑步的人的驚奇，因為他每天都從卡姆盆到裏斯特跑一個來回，全程有22公裏。他的體育品格是無可厚非的，他本人很和藹可親。在拜茨的度假別墅裏，萊施與拜茨走得越來越近了。特別是，當他們發現，萊施與主人來自相同的行業，他是赫施的廠長。

　　但沒過多久，他就離開了赫施。與貝貝的相遇喚起了萊施新的雄心壯誌。1987年，他擁有的個人公司有整一打，並持有許多公司的股票。這個年輕人的白手起家，使拜茨想起自己的青年時代，他把他推薦給沙伊德，讓他做克虜伯鋼鐵股份公司的技術顧問。克虜伯成了萊施的最佳客戶，拜茨是他的支持者。他不僅在他自己的董事會那裏稱讚他，而且在國外也誇獎他，以至於萊施不僅獲得利潤豐厚的谘詢業務，甚至還成了克虜伯鋼鐵股份公司原萊茵浩森冶煉廠的監事會成員。所以，該公司董事長阿爾方斯戈德極力想討好這位萊施，這也就不奇怪了，顯然，萊施是貝托爾特拜茨提拔來的。“我的朋友拜茨”就是咒語，念了它，所有的門都會為萊施打開。

　　貝托爾特拜茨肯定知道這事。但他沒有發現這裏麵存在的問題。他也是被人提攜過的，其他人也為他打開了門，那他為什麽就不能為另一個人這樣做呢？這是一種友情幫助。但拜茨被出賣了。當他得知，萊施與鋼鐵公司董事長戈德做了肮髒的生意時，他受到了沉重的打擊。這兩個人的生意是如此肮髒，當我寫這些時，他們兩個都在受審查監禁。

　　拜茨對一個人自發的好感是他優雅氣質中的秘密之一，但這個獲得他好感的人卻令他十分失望。對拜茨來講，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在這位蒼老的大資本家的心靈裏又增添了一個傷口，這個傷口會與以前的許多傷口一樣慢慢地愈合。拜茨本來對人就極其不信任，現在他對人的不信任又比原來增多了一些。威拉山莊的老人又要為權力付出它的代價，他內心的孤獨感越來越濃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