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曼約瑟夫阿波斯目前是克虜伯總公司的監事會主席,這個職務他想擔任至少3年。他和福格桑估計,克虜伯公司的整頓需要這麽長時間。但福格桑進展得較快。
1970年初就已經有跡像表明,整頓階段結束了。貝托爾特拜茨發現,他沒有必要再等一年,直到阿波斯先生自願離開這令人神往的職位。也就是說,他采取了行動。
在當時親臨此事的人中間流傳著一則逸事,這不一定是真的,但也可能是真的。根據這件逸事,在康采恩最高層,從阿波斯到拜茨的過渡是這樣進行的:
監事會會議是定期舉行的。1970年初,阿波斯確定了一次例會日期。還有幾天就要召開例會了,他給貝貝打電話,希望貝貝能提前一個小時到會,以便他能夠單獨與貝貝探討一些問題。阿波斯準時到達,他被帶到會議室,等著貝托爾特拜茨。這時候,門開了,貝托爾特拜茨走了進來,但他並不是像預期的那樣一個人,而是在奧托布萊納的陪同下,布萊納在監事會代表著金屬工業工會的利益。阿波斯非常驚奇地抬頭看。當布萊納簡短而確鑿地對他說,借助於雇員們的選票,在今天的會議上,他們將不再選舉他繼續擔任主席之職,這時,他的驚奇變成了憤怒。盡管驚訝萬分,阿波斯仍然神態自若。他很冷靜地說,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因為今天隻對會議日程上的事情做決定。而他作為主席將會努力,不會就這樣一個議題進行討論。3位先生一起踏進會議室,他們都一言不發,氣氛很緊張。計劃中的會議開始了日常進程。
不管怎樣,德意誌銀行發言人現在很清楚,他的地位變得多麽弱。可以肯定,企業不願看到一場鬥爭性的投票表決,如果他不想讓它發生,那麽,他現在隻剩一條路可走:他必須自願地迅速辭職。他走了這條路,在1970年的第二次例會中辭職,讓他的繼任拜茨成了光芒四射的勝利者。當貝貝心滿意足地坐在他神往已久的座位上時,他的耳朵裏可能響起了他的朋友馬科斯施麥林的話:“誰輸了第一輪,還根本不到完蛋的地步,最後一輪才起決定性作用。”無庸置疑,他已經贏了這一輪。
銀行家阿波斯的辭職令人驚訝,而他辭職的公開理由是,康采恩已經迅速扭虧為盈,這出乎人們的預料,也同樣是令人驚訝的。在這種情況下,阿波斯應該給拜茨說:“我早就說過,所有這一切都是不必要的。”如果是那個老拜茨,可能會給他一個回擊性的、合適的、也許是傷害性的答複。
但這個新拜茨置之不理,他已經徹底學會了詭計多端和銀行家們習慣性的克製,他充分利用了時間所給他的所有機會。他還感到幸運的是,內部敵人德累斯頓銀行的魏爾納
克呂格,因為年齡緣故離開了他在監事會的職位,這樣,他就給尤根龐托空出了位置,龐托是德累斯頓銀行的新任發言人。龐托和拜茨相互交好,這給新貝貝又加了一分,貝貝已經學會獨立地彈奏銀行這架鋼琴了。他再也不會低估、不會忽視銀行的權力和影響。這個錯誤他已經犯過了,他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現在,銀行與他不再對立,不再相互較量,而是尋求合作。與尤根龐托的監事會成員之職進行交換,現在拜茨也在德累斯頓銀行監事會擔任委員,這叫作飛來飛去。他代表著克虜伯繼任人的權力,他謙虛地認為:“無論如何,馮伯倫先生也曾經擔任過德累斯頓銀行監事會成員,長達25年時間。”向阿波斯實施報複是拜茨的樂趣,在滿足自己這一樂趣之時,他不得不又下了一次賭注,但這一次是針對另一個人。在許多人眼裏,他犯了嚴重的錯誤。拜茨對阿波斯粗魯的行為令一個人大為吃驚,基於他的誌向和他的貢獻,這個人直到如今還相信,在克虜伯他找到了他要終生為之奮鬥的事業,他就是總公司董事會主席貢特福格桑。
他僅用了3年時間,就把康采恩進行了徹底的整頓。
他償付了銀行貸款,共5億馬克,這個數目大約就是1967年導致克虜伯危機的價目。他可以驕傲地宣布:“我們的金融債務已經達到了一個正常水平,這個水平將來我們也不會超越。”但是,他無法感到更驕傲,相反,他心中的憂慮和懷疑在不斷增加。他觀察到,在他任職的3年中,貝托爾特拜茨,這位已故阿爾弗裏德克虜伯的全權總代理,是如何贏得優勢的。兩個人關係緊張起來,他們成了競爭對手。拜茨力量越強大,福格桑感覺他被束縛得越緊。他曾一度認為,不必再觀察拜茨了。他在那段時間所發表的言論,拜茨是忘不掉的。福格桑先生關於拜茨先生的那些話大致如下:“他在世界曆史中繞來繞去,他自吹自擂,但克虜伯需要的不是自吹自擂,而是辛勤的工作。”這席話把拜茨描述成了這樣,福格桑不宜利用它,來使拜茨對自己友好。
拜茨把這些話藏在心裏,他決心,再也不允許任何人這樣打擊他。
拜茨和福格桑之間的戰爭爆發了。現在萊茵與魯爾區的新聞媒體和搬嘴弄舌的人送給這場戰爭一個常用名,人們稱它為“小口徑戰爭”,因為一開始向貢特福格桑開槍時,拜茨隻用了一個小口徑武器。克虜伯康采恩董事會主席貢特福格桑先生,他是8萬克虜伯人和一個又強大起來的公司的主人,他提出一個要求,要成為“克虜伯”。最後一代克虜伯的意誌執行者貝托爾特拜茨,提出了同一個要求,但他在杠杆的較長一邊。與他的國際關係、高知名度相比,福格桑沒有機會。例如:聯邦總理勃蘭特曾邀請一些工業家到他那裏做客,貝托爾特拜茨受到了邀請,福格桑必須親自努力爭取被邀請。“我是克虜伯”拜茨說,沒有人能反對他。克虜伯康采恩在北西班牙建造了一個冶煉廠,當這個冶煉廠舉行揭幕儀式時,弗蘭克總經理邀請貝托爾特
拜茨作為克虜伯代表參加了,福格桑又被推到了後邊。“我是克虜伯”福格桑對自己這樣喊道,但這些並不管用。他不得不認識到,對他來說,沒有可以讓他超過拜茨的路。阿波斯擔任總公司監事會主席的時候,福格桑雖然很生氣,但他覺著,他並沒有受到真正的威脅。有一條內部紐帶將老克虜伯人福格桑與康采恩連在一起,但為了逼阿波斯辭職所采用的惡劣方法,重又強大起來的拜茨用於折磨他的許多針眼,使這條紐帶上產生了一個裂縫。現在,他自己成了監事會主席,在小口徑戰爭中,貝貝也開始了他的下一步驟。
他甚至幹得出這樣的事,讓全體監事會成員抨擊福格桑提供的信息不夠。這一步走得實在太遠了!
這場戲的最後一幕發生在1971年聖誕節和1972年新年這段時間裏。福格桑完全有權利有理由,期望他的5年合同以正確的方式獲得延長,但他的監事會主席拜茨的一個電話令他大為吃驚。“福格桑先生”話筒裏傳出這樣的話,“監事會認為,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然後拜茨給他解釋,他認為必須怎樣繼續下去:福格桑應該同意對弗裏得裏希克虜伯有限公司的章程做一修改,這將給予貝貝遠超過股東權的權限。福格桑必須定期出現在監事會商務委員會麵前,向他們匯報情況。當然,將來他還必須更詳盡地向監事會做報告,對於拜茨任命他的人擔任康采恩子公司的監事會成員,他不應該反對。福格桑曾經說過,“如果董事會不能夠不顧監事會的反對貫徹自己的方針,那麽他必須走。”也許福格桑應該將所有這些話吞下去不說,那麽這就不再是最後一個條件。拜茨聲明,基金會必須從公司紅利中分到更多的錢,比目前的500萬馬克要多。這就是必須要滿足的前提條件。福格桑無論如何都不能對這些負責。
他整頓克虜伯的時候,正是那些競爭對手們利用鋼鐵工業繁榮期的好時機進行大規模擴大的時候。當時克虜伯無法與他們同步發展。原來的工業企業克虜伯在各個不同的德意誌帝國裏和聯邦德國都占第一位,現在它下滑到了德國大工業企業中第13位,這位置並不好聽。如果康采恩要重新獲得它的地盤,就需要錢。盡管整頓很成功,公司的自有資本占資產負債數的比例依然還沒有達到一定的水平,這種狀況不允許將弗裏得裏希克虜伯有限公司轉變成一個股份公司。而將克虜伯轉變成股份公司一直是福格桑追求的目標。隻有作為股份公司,康采恩才能獲得必要的資本提高,以便將來用這些錢擴大公司的規模。
與這些想法相比,基金會的報效家鄉活動和貝托爾特拜茨的虛榮心又算得了什麽?無論如何,福格桑一定是這樣看的。
福格桑沉浮的故事就是以這種形式流傳的。但還有另一個版本,貝托爾特拜茨的版本。根據這個版本,一切都是另外一回事。在那個短期任職合同的故事裏,沒有一句是真的,他給我說,實際上,他在福格桑合同到期整一年前,他向福格桑建議要延長合同。當然,延長合同期的條件與他老合同的條件是一樣的。福格桑沒有接受這個提議,因為他想成立自己的公司,而不想再在一個依賴別人的位置上工作。他聲稱:“我不想再按照一位總指揮的意思工作”。
這是一個故事的兩個版本。故事的主角當時和今天都神秘兮兮地保持沉默。貢特福格桑就這個話題無話可說。
隻有一樣是肯定的:福格桑離開了康采恩,把陣地全部交給了貝托爾特拜茨。
隨著時間的推移,貝托爾特拜茨除了希望自己有權力有影響力之外,一個思想越來越占據了他的心:他必須生動地保持阿爾弗裏德克虜伯的名譽和懷念。他做事的時候,總是以阿爾弗裏德可能期望的方式。他實現這一意圖的機構是基金會,因此,他必須具有足夠的資金。雖然許多人都認為,如果是阿爾弗裏德在拜茨的位置上,他與拜茨做法肯定不同,但是,誰又能向貝貝證明呢?
拜茨與福格桑談話中本來不是一個談判議案,而是一個口授,貝貝犯了一個後果嚴重的估計錯誤。他無法想象,福格桑會離開他的康采恩。他完全相信福格桑會投降的。
不管怎樣,他不就是由他拜茨弄到克虜伯的嗎?他不就是他的“少壯職工”中的一員嗎?福格桑不就是由他拜茨推薦給阿爾弗裏德擔任董事會主席的嗎?不,拜茨相信,福格桑將不會忘記這一切,他會說服他,在新的條件下也為克虜伯服務。但福格桑不願意。他太明白了,在貝托爾特拜茨的領導下,未來對他意味著什麽,他不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
貝托爾特拜茨作為統治者,沒有人可以控製他,他已經經曆過一次了。福格桑說“不”,然後就走了。
拜茨不能為勝利而感到高興。人們普遍認為,福格桑的決定是拜茨的一次失敗。例如,《經濟周刊》概括道:“福格桑的離去使克虜伯失去了一個代表現代管理模式的人。他進行係統的計劃,他理智地實事求是地行動,具有企業管理的潛力,他有能力將責任分開,他有這許多優點。與拜茨完全相反。拜茨代表著法官式的管理。他的優點在於他有外交談判能力。內部人士可以肯定,貝托爾特拜茨的返歸,這意味著克虜伯又恢複原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