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奧多豪斯稱威拉山莊是一個“並不舒服的豪華監獄”,在50年代和60年代,特別是對那些追述現代的人來說,它簡直是個大怪物。威拉山莊,這座永久性建築成了阿爾弗雷德克虜伯的紀念碑,它已經變成了石頭。今天,克虜伯一家和普通公民都隻簡單地稱它“山莊”,不再那麽嚴格地評論它。人們通過建築又發現了德國經濟繁榮年代(1871-1873),大量湧現的思鄉潮也使威拉山莊更加美麗,如果它在戰爭中被炸毀了,沒有人會為它流一滴眼淚。但是,當抬眼望去,滿目都是死亡、殘破不堪和腐爛的時候,它卻依然屹立不動,炸彈和榴彈都對它毫發無傷。阿爾弗裏德不喜歡它,特別是不喜歡住在那裏,這是他父母住過的地方。在威拉山公園邊上,他為自己建造了一座平房,這座房子從建築風格上看很樸實無華,從那裏也看不到威拉山莊。
貝托爾特馮伯倫和貝托爾特拜茨現在想把這座房子派上用場。他們讓威拉山莊充滿活力,他們在這裏舉行招待會,接待有名望的客人、克虜伯的經理們和驚奇的克虜伯人。這個威拉山莊,這座籠罩著神秘色彩的原克虜伯家族的住所,如今已經對所有來訪者開放了。在貝塔的妹夫梯勞馮威爾莫夫斯基的倡議下,威拉山莊發展成了文化中心,如今已經聞名遐邇。1953年,幾星期之前,阿爾弗裏德已經從蘭德恩堡監獄釋放出來了,他的弟弟貝托爾特這個方向邁出了第一步。他與福克王博物館和埃森市合作,在威拉山莊共同舉辦了第一次展覽。展覽會上向觀眾展出了教堂、博物館和私人所有的藝術品。來了40多萬觀眾!他們中有多少人是為了看藝術品,多少人為了這座房子,又有多少人為了克虜伯這個名字而來的?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但我們知道,到1973年,也就是在20年的時間裏,在威拉山莊又舉辦了27次展覽。但任何一次展覽的參觀人數都沒有這一次多。
這次展覽最主要的成功之處在於,舉辦者意想不到地賺了大筆錢。弗裏德裏希克虜伯有限責任公司用這筆錢的一部分,給福克王博物館送了一個非常高貴的禮物:弗蘭茨馬克的價值4萬馬克的油畫《風景中的馬》。
麵對應邀參加展覽會開幕式的各方客人,貝托爾特表了一篇備受注目的演說:“克虜伯家族有四代人在此生活,工作。在上個世紀70年代初,這座房子初建的時候,其前提條件與今天完全不同……原來的許多條件已經過時了。有些人可能會問,怎麽會造這樣一幢房子?……這座房子不是為了舒服和家庭生活而建築的。其目的是,要熱情款待賓客。當時,我的曾祖父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建造了一個巨大的工業帝國,他很想邀請全世界的皇帝、國王、政治家和經濟家來這裏作客;誰來了德國,就應該到埃森的克虜伯來,應該來克虜伯作客……這應該是一個永遠的建築物……。這座房子的曆史又一次說明,就如在其他許多地方也能看到的那樣,人們無法為他們的後代計劃得太遠……現在,也許就在這裏,我希望,開始了這座房子曆史上的新篇章。”他的希望實現了。貝托爾特馮伯倫組織了第一次展覽,貝托爾特拜茨保證了威拉山莊的未來。阿爾弗裏德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對他父母的房子取得內心的平和。“您想象一下”,貝貝給我講:“您的舅舅原打算將威拉山莊以及整個公園全部賣給埃森市,隻要一個馬克。”“是的”我說,“但埃森市甚至不想收這個禮物。”拜茨有點氣惱地看著我;
一般人在講克虜伯巨人這一新生的標誌時,是不會這樣毫無敬意的。他繼續講:“一開始是這樣。但後來本州有個計劃,在威拉山莊安裝一個遊戲堵場。我阻止了這些。”他大笑,並加了一句:“本來這房子也挺適合這個的,這座房子具備所有遊樂場合需要的設備。一幢大房子,四周圍到處是樹木,可以供人在那裏上吊,附近還有一個湖,以便人們在那裏跳河溺死。”這座房子不應該走到這一步,或者這是一座宮殿,一個王宮,一個別墅,威拉山莊向來有履行義務、紀律嚴明、鎮靜和體諒的傳統,這個傳統一代又一代地傳下來,它是大寫的威拉山莊。阿爾弗雷德大帝也可以在他的墳墓裏繼續安息了。
他的孫女,阿爾弗裏德的母親貝塔,她對威拉山莊的記憶不總是美好的,無論如何,她盡自己所能,支持兩個貝托爾特努力,要將威拉山莊從沉睡中喚醒。像原來一樣,她一直模範地履行其代表性的義務,她很容易接受新思想。
她接待了聯邦總理阿登納,她聚精會神地傾聽西班牙哲學家奧特家y格塞特的報告,她為第一次時裝表演感到由衷的高興,這次時裝表演是帝奧公司在威拉山莊舉辦的。在威拉山莊組織一次時裝表演,這個主意也隻有一個拜茨會想到。今天,還是在同樣的房間裏,原來威廉二世皇帝和阿道夫希特勒作客的地方,瘦高個的時裝模特穿著極其時髦的“短黑”衣服走上樓梯。貝塔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自然地輕鬆地欣賞各種各樣的表演。阿爾弗裏德與原來一樣內向而拘謹,似乎座位有些不合適;貝托爾特拜茨在他們的旁邊,表現出風度和熱情。克虜伯的新形象慶祝它的勝利。
1961年,克虜伯公司慶祝公司成立150周年。但是,這次慶祝活動卻舉辦得毫無魅力可言。這是事實,由此可以推斷,這次是阿爾弗裏德親自做的主。克虜伯禮賓部人員悄悄對記者們說:“簡樸,這次慶典的真正名字是樸實無華。請您們注意這些。”。不管從構思,還是創意,以及活動安排來看,這次慶典的確很樸實。此外,這次慶典也鋪張浪費、昂貴,我還認為沒有趣味。
阿爾弗裏德已經提前讓禮賓部起了疑心。應邀出席慶典活動有2,000名克虜伯人,另外還有貴賓和幾百名克虜伯國外代理處的工作人員。參加慶典人數之眾,甚至威拉山莊都顯得太小了。特別熱衷於先進技術的阿爾弗裏德於是建議,把克虜伯新建的衝氣大廳當作主會場。這樣就開始了。在公司廠區有克虜伯家族的祖宅,它是完全按照原型仿造的。在祖宅上空飄著巨大的香腸似的衝氣廳,在人口處安裝了那三個相連的環,不很顯眼,裏麵有點綠,戴著礦燈的克虜伯人畫在了牆上,這是整個會場的裝飾。祖宅位於演講者後麵,慶典會場布置完畢。愛斯基摩人住的園頂冰屋,也不至於像它那樣顯得很單調冰冷。特別是那個祖宅,代表了這個家族和公司起步時的微不足道,但這個祖宅並沒有產生感人的效果,反而顯得很可笑,許多人甚至覺得很尷尬。
聯邦德國的所有經濟界人士盡數出席了慶典,經濟部長艾哈德坐在第一排。在這些重要人物中有3位外交官缺席:英國、法國和美國的大使。他們以此表示,他們對梅萊莫條約的第四位簽約方阿爾弗裏德克虜伯很不滿。
許多人一個接一個地發表講演,以防止客人睡著,原聯邦總統特奧多豪斯做了紀念演說。但這次慶祝活動運氣不佳。馬上就要開始了,企業工會委員會主席突然虛脫暈1961年。克虜伯邀請所有國外代表來埃森參加克虜伯公司150年大慶。在慶典中,貝托爾特拜茨坐在“德國經濟奇跡之父”聯邦經濟部長路德維希艾哈德(右)的旁邊。在第一排座位上。
倒,人們到處尋找他的講話稿,這次副主席不是虛設的了,代表他把講話稿讀了一遍。特奧多豪斯拒絕將其發言稿複印並發給聽眾,禮賓部本來從一開始就懷疑他講演的質量。他的演說盡管很精彩,但他說話含糊不清,音量也時高時低,以至於幾乎沒有人能明白他在說什麽。但他所說的很值得一聽。他談到“克虜伯傳說”、“克虜伯傳奇”、“克虜伯神話”這幾個概念,他認為它們都不恰當。他說:“克虜伯這個名字在一項事業中具體化了,這項事業要從偉大深厚的曆史中吸取力量,這種力量永遠都在尋找未來。並且我們感覺:這力量會找到的。”他談到阿爾弗裏德時,完全發自心靈深處,這一點非常肯定:“持續變化。我想用大膽這個詞來描述我要說的和要講明白的。‘持續’,這是與遺產、特別是與道德遺產的內心聯結,我們都自覺、不自覺地生活在它的基礎上。‘變化’,這是與‘今天的要求’在意義上是對稱的,以便能夠在自由的自立中滿足未來。”隻是很遺憾,那些受盡硬板凳之苦的聽眾並沒有聽到這些話。隨後,在威拉山莊舉行了招待會,因客人太多,顯得擁擠不堪,各個樓層都擠滿穿深色服裝的先生們。最後,所有的客人同時都想提前離開這座房子,於是又以擁擠結束。最後隻剩下阿爾弗裏德和拜茨,後者心情肯定憂喜參半。阿爾弗裏德的自我封閉如今又有進一步的發展,他可能隻覺著,一切終於過去了。
四分之一世紀過去之後,才又有一次重大慶典也同樣地沒有成功。在1986年,戴姆勒一奔馳汽車公司在斯圖加特舉行汽車百年大典,參加大典的客人們也有同樣令人失望的印象:無聊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