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圓圓原名邢畹芬,是常州奔牛鎮上的一個小家碧玉,父母早亡,從小與祖母相依為命,祖母疼愛孫女,曾送她到鎮上的私塾讀書,私塾先生為她改名為沅。邢沅十四歲那年,祖母大病不起,家中沒有了收入,為給祖母治病邢沅左借右貸,終至負債累累。之後就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故事:陳圓圓流落至蘇州,“賣身為妓”。因為有傾城之色,更具天籟之音,所以時人盛讚她“聲甲天下之聲,色甲天下之色”。按鈕《觚剩》的說法,她“每一登場,花明雪豔,獨出冠時,觀者魂斷”。與她曾有一段萍水之緣的冒辟疆也說她“擅梨園之勝”,並在《影梅庵憶悟》裏回憶道:“其人淡而韻,盈盈冉冉,衣椒繭時,背顧湘裙,真如孤鸞之在煙霧”,而聽了陳圓圓“咿呀啁哳之調”,簡直是“欲仙欲死”。關於冒辟疆和陳圓圓,還有一段不得不提的情事。冒襄,字辟疆,號巢民,明末清初的文學家。從某種意義上講,陳圓圓後來被皇親擄去,都與他有些扯不清的關係。當初,陳圓圓對這位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襄可謂情有獨鍾。初次見麵,就“牽衣訂再晤”,期望冒公子偕她遊玩,或看梅花,或觀叢桂,一副情竇初開的嬌癡樣。隻是冒辟疆有“省覲”的大事,“不敢遲留”,方才作罷。後冒辟疆再訪陳圓圓,卻聽說“已為竇霍豪家掠去,聞之慘然”。本以為“佳人難再得”,誰料卻是一場虛驚。可能是陳圓圓得到好心人通報,所以被搶去的是一個假的陳圓圓。於是在朋友的引薦下,冒襄複見陳圓圓。大概這個時候,陳圓圓已經預感到危險將至,所以第二天一早,便淡妝登舟拜冒母,隨後以終身相托:“餘此身脫樊籠,欲擇人事之。終身可托者,無出君右。”冒辟疆大概一時回不過神來,隻好尷尬回絕道:“兩過子,皆路梗中無聊閑步耳。子言突至,餘甚訝。”當時冒辟疆正苦惱如何處理老父親的禍事,因不想連累陳圓圓,所以“堅謝”。失望的陳圓圓隻好約定等他處理完老父親的事後再仔細商定。冒辟疆所謂的家事是指父親冒起宗從衡永守備副使調任襄陽,任左良玉大軍監軍道。當時朝政紛亂、國土日蹙,襄陽城在李自成與張獻忠的南北攻擊之下,戰事尤為慘烈,赴任即赴死。冒辟疆北上京師,泣血上書陳情,終於得了一紙日後父親將調出襄陽的政令。赴國家危難,本是守土者分內事,冒辟疆偏以孝道與之抗衡,或許是他已經預感到大廈將傾。崇禎十五年(1642年)春,處理完家事的冒辟疆再過蘇州,準備接陳圓圓。不料十天前,陳圓圓已被皇親田弘遇強行買去。當然,這一次是真的。雖然陳圓圓身為蘇州城的“超級巨星”,有數量眾多的仰慕者,曾被搶了回來,可這一次來搶人的是皇親國戚,又是用“大言挾詐”,又是“不惜數千金為賄”,所以陳圓圓終被田弘遇強行搶去,送至京城。冒辟疆在《影梅庵憶悟》中對於此事的回憶是相當坦然的。這本書是他為紀念亡妻董小宛而寫的,所以文中提及陳圓圓,多以“禮”待之。陳圓圓被皇親擄去,他也隻能是“悵惘無極”,並且從心理和道義上,他也以為“急嚴親患難,負一女子無憾也”。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