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是對精通某一門手藝人的稱呼。歲月的車輪滾滾,這個詞似乎離我們越來越遠了。但是當我們走進葫蘆島市的葫蘆山莊,匠人街帶著古樸的氣息,姍姍迎候在這裏。
釀酒作坊裏,糧食發酵的氣味和酒香混合在一起,未曾進得門來,先醉了三分,糧食是好糧食,出來的自然是好酒了。抓一把酒糟,濕潤中有絲絲的熱量,順著手指向全身湧動,和這樣的場景初次相遇,還是在小的時候生產隊的酒坊裏。童年的情景浮現在眼前,心裏湧起沉甸甸的親切與感動。
磨坊裏,現場加工的香油和芝麻醬,香味撲鼻啊,我們的嗅覺開發出空前絕後的潛能。而豆腐坊裏,石磨一點一點磨出豆漿,一元錢一杯,還有那大塊的水豆腐,一塊也是一元,又便宜又好吃。
在一座保留下來的生產隊院裏,樣板戲和紅衛兵表演,讓人看到了那個過去的年代。曆史特有的一段文化,再現我們的眼前。院子的一側,知青點的房子裏,早已人滿為患。一鋪大炕,炕上鋪著炕席,炕上靠近窗戶一排大花的被子和枕頭,整齊的排列著,似乎在等待勞累的主人回家來。帶有毛主席像和語錄的玻璃鏡子掛在牆上,我們當中,年長的崔大哥扛著生產突擊隊的紅旗,帶上羊剪絨的棉帽子,加上他黝黑的臉膛,真像生產隊的隊長。大家都在這裏留影,對於他們這是新奇的體驗,對於有過經曆的人,是一種追憶,是一種感慨。
外麵的鑼鼓敲起來了,繡樓之上,小姐在父母、丫環和管家的陪伴下,開始拋繡球了。一位老兄接住了繡球,被請到樓上,滿臉的幸福略帶害羞。員外問他:“這位公子,你今年有多大啊?”
“我今年三十多一點”,我們看見他吐了一下舌頭。
“多多少啊?”員外問。
“多十五。”這句話引起台下笑聲一片。
“你就直接說四十五歲不就得了嗎。也不算大。我再問你家中可有妻室?”
“有兩個啦。”台下一陣起哄。
“那你靠什麽謀生埃”這員外還是個負責的父親。
“我是瓦匠。”說完,還有點不好意思。
“是個手藝人,也很好嘛,我女兒跟了你,吃穿不愁就行啊,要多少是多埃”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男人有個三妻四妾的也算正常。女兒呀你可同意?”
“女兒聽從父母的安排。”小姐羞羞答答地回答。
接著就下來到一層的房間舉行成婚的大禮了。遊人呼啦啦把裏裏外外都擠滿了。等我從一個剪紙的房間轉出來,看見新娘子和管家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看來是演出結束了。新郎該幹什麽去幹什麽去了。戲就是戲,不能當真的。
附近有所胡氏塑像館吸引了我。這位匠人,自然姓胡,他在屋子裏為遊客製作塑像,其作品形象鮮活逼真,麵目生動。它還手工製作桃木和烏木的小葫蘆。他自幼愛好這門手藝,到南方闖蕩過,如今五十多歲了,全天都在這裏,堅持這份清貧的手藝,在北方旅遊季節短暫,收入微保我們聊了很久,隻因為我看到民間的藝術就是在這些人的手中傳承下來的,一朝出名的概率很低,即便是有鳳毛麟角的,也是踩在如胡師傅這樣,多少代人的肩膀上,才出類拔萃的。這樣默默無聞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他們默默的堅持著,清貧而執著。胡師傅麵容蒼老,胡子潦草,說起自己的手藝卻是紅光滿麵,滔滔不絕。
拋繡球給人帶來的是快樂的體驗,滿足獵奇。各種作坊,再現了久遠的生活。遙想我們的祖先,曾經起早貪黑,在勞動中獲得快樂,獲得生活的必需品。原始的工具和方式,他們比我們要辛苦。我們的祖上,一定有人是農夫有人是匠人、有人是員外、有人是管家、有人是奴仆,所以當我走在匠人街上,我盡量的放慢腳步,細心地體味逝去的人和他們的生活;我也怕我思想沉重的腳步,驚擾了他們的勞作或者睡眠。
腳下,螞蟻扛著枯樹葉,它們忙著構建宮殿;頭頂,風將雲朵裁來剪去,裝扮著天空;樹影剛剛還在路上,現在它又把自己貼到了牆上。哦,這些都是匠人啊,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