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海邊,目的是乘船出海打魚,這是旅遊的一個部分,凡是來到這裏的都要按照此程序進行,一個別人事先安排好的內容,讓我忽然感覺索然無味。
出海打魚,要到真正的漁家,吃在漁家,住在漁家,和他們一同打魚,一起收網,在沙灘上曬網,清晨在海邊散步,傍晚靜靜地看夕陽在海麵上,紅色的波光。一直看到月亮爬上來,就可以盡情地聽取濤聲,像均勻的呼吸,像閑適的腳步,像悠揚的鋼琴曲,說著月光,滄海桑田,愛的綿長。
當朋友們上船,我留在岸邊。
漁船離岸,逐漸的在水霧的籠罩中,變得虛無了,開始還能聽到說笑聲,一會兒就連聲音都聞不到了。想想剛才他們還在岸上,這時候上船的地方空空如也。
我撐起傘,天空一陣淩厲的金屬摩擦空氣的嘯叫,舉目望去,楔子形排列的五架戰機淩空而過,讓我有些激動,激動的後麵是一絲隱憂。
碼頭是借助地勢自然而成的,伸向海水裏,形狀像一個牛角,似乎要和海水較量一番。我的左側是五艘漁船,一根纜繩讓它們乖乖地呆在水邊。船身斑駁,那是時間和海水共同的作用,海對漁船產生不滿是正常的。這麽看,漁船們有了竊賊的模樣
從手機中找出佛曲,毗盧遮那佛心咒,設置循環播放,慈悲的歌聲在海邊開始回響。我的心,也變得軟起來,佛歌卸去了堅硬。
一隻被拆卸的船體,不知是要廢棄還是等待維修,船的殘破和哀傷躍然海邊。
海邊沒有沙灘,而是一堆亂石,一部分浸泡在了海水中,潮水在慢慢退去。這些石,望著天空,望著海水,這一望就會望到化作亂石,化作沙子,化作海水,海水是流動的石頭了。
至於石頭們要奔入大海,或者向更高的岸上爬,都是一種無奈。像野外生存的動物,優勝劣汰,出生和消亡,都是規律。救一隻羚羊還是一隻獅子,還是不要選擇。
幾名遊客大呼小叫地跟在幾個當地婦女的身後去趕海了,近處的海水隻沒過了膝蓋,沒有來得及回到深海的都抓緊時間把自己藏起來。有經驗的趕海人,都拿著小籃子和一個小鏟子,用腳在沙子裏踩,大的戰利品都在深處,沙子表麵的痕跡會出賣它們,所謂成也沙子敗也沙子。一行人,逐漸地分散開了,在遠處,變成一個影子搖來搖去,仿佛一棵棵小樹。
那些小點的螃蟹和貝類,孩子一樣跑得慢了,就擱淺在小水窪裏,在一堆堆先輩剩下的殼之間爬來爬去,分外焦急。它們發出了呼救聲,但是誰能救得了它們呢。我揀起一些扔到就近的海水裏,但願它們能活過這個炎熱的夏天。
我的朋友們在右側的地方下船了,看來岸也不是隨處都可以停靠的。雖然沒有收獲多少魚蟹,他們還是樂嗬嗬的。這一去一回之間,仿佛隔了很長時間,再見麵的瞬間有了一種陌生感。等我們離開,海邊又會恢複它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