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縣城,回到家裏,沒等P股坐穩,我的那些狐朋狗友,像是約好了似的都來了。來了就來了吧,一個個點頭哈腰的,就像我是一個地主老財,而他們都是給我扛活似的。
我心說,不好,情況不妙啊,這幾個小子哪是省事的主。
我把臉一繃,問徐二:“怎麽,要給我接風埃”
徐二說:“出來說吧。”
出來以後,周圍沒有別的人,他們就從奴隸變成將軍了。
“說說,這回進城,吃了多少好吃的,帶回什麽好東西了,別一個人獨享埃”
“原來這事啊,行,我就給你們看看。”
我領著他們到屋後,打開麻袋,他們一看,眼睛就睜大了。“這也不是吃的啊,這不是鬆樹嗎”還是徐二說話,別人裝啞巴。
“大雪壓青鬆,青鬆挺且直,我就是想栽幾棵鬆樹,有意見嗎?你們一幫饞蟲。”
這幫家夥像泄了氣的球,全蔫了。
還是邢老四,說了一句話:“咱們一個鄉都沒有鬆樹,我們種了,等樹長大了,沒準能給個榮譽呢,是吧。”
幾個人都來精神了,拿鐵鍬的,拿筐的,抬水的,挖坑的,一通忙活,把十棵小鬆樹苗栽上了。這以後,他們天天來看,看見土有點幹,馬上澆水。可是幾天以後有兩棵鬆針有點發黃。徐二經驗十足地說:“看來是缺少肥料了。”說完,解開褲帶,衝著鬆樹苗就是一通澆。我們全都把鼻子捂住了。等他尿完了,趙四說:“你有尿往別的地方撒去,這是破壞革命成果,小心我告你去。”這話嚇得徐二吐個舌頭,不出聲了。
沒過一個月,他們就很少來了,改去馬場看馬配種去了。
一轉眼,冬天了,鬆樹沒長多少,雪花卻瀟瀟灑灑,下起來了。我就坐在炕上,隔著玻璃,欣賞雪景,欣賞大雪壓青鬆,看我的鬆樹們怎麽堅強的,心裏充滿了自豪。
下了幾場雪,北風就不是那麽溫和了,夜裏狂風大作,氣溫驟降,我心想,你們幾個小子等著吧,明天我請你們來看看我的青鬆,這才叫青鬆,讓你們開開眼界,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房門都被雪堵住了,父親從窗戶跳出去,才把門口的雪清理了。一出門,這個冷啊,連忙去看青鬆。一看傻眼了,我的青鬆成殘枝敗柳了。
父親過來安慰我:“別傷心了,這東西太小了,咱們的土不行。”
青鬆的事我沒有告訴那幾個夥伴,他們也沒人再問起,也沒人想起請功的事,這事就像沒發生。我卻為我的青鬆沒有經受住考驗而傷心了一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