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青春的日子

白塔，我是你的犛牛

　　靠近最純粹的藍，靠近最聖潔的天空，從平原走來的我，一身的鹽堿，一身泥塘的沉淪。高原，我在你的邊緣就已經氣喘籲籲，你能否接納我啊，一匹忘卻故鄉的犛牛，鬥誌幾乎喪盡的彎角。

　　納米錯，向遠方緩緩送著粼粼波光，這是誰的眼神，沿岸送去了吉祥。牧草養育著肥美的牛羊，也養育了漸漸稠密的時光。河水上，我靜坐過一個白天，牧場上，我整晚都在聆聽星鬥的誦經聲，將虔誠從塵土裏，輕輕地喚起。

　　向陽的緩坡，我愛那低頭吃草的羊群，它們安詳的樣子，閑適的表情，讓人將所有的煩惱遺忘。翠綠的草，草葉上嬌嫩的陽光，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一陣風吹，風吹過草場，吹過牧羊人的衣襟，吹過羊群，吹過我。我真想被吹成一地的草，吹成一隻可愛的羊，在風中成為風，在雨中成為雨。

　　遠處，幾座白塔在藍天的映襯下，白到了極致。我聽到轉經筒的聲音，從身外傳來，到處都是東南西北，所有的方向都是一個方向，都是白塔的方向，雲向那裏飄，誦佛的聲音向那裏匍匐。一步一跪拜的朝聖者，以苦行的方式，考驗著自己的虔誠。來自百裏甚至千裏，艱辛的人啊，我的心已經向你禮拜了很多次。

　　白塔的白，是最聖潔的白，是蓮花上智慧的光芒，為眾生獻出了希望。星子般的湖泊，班公錯、郭紮錯、魯瑪江冬錯、拉昂錯，顆顆散落在高原上，盆地承載著豐饒的歌舞。我是青稞，我還是豌豆、小麥、馬鈴薯、圓根、油菜，我有太多的名字，都從異地回來。

　　當我遙望冰川，高處的寒氣，凝結成恬美的葡萄。一座座高峰，側立在高原，奔騰的駿馬，是那湍急的江水。我在瀾滄江邊，看不盡的滾滾大浪。浪頭撞在山穀的臂膀上，發出雄獅一般低沉而威武的吼聲，似乎要撕裂岩石的冷漠。這個大浪又被下一個大浪推下去，更猶如一群幾十萬隻的牛群，在狹窄的河流中，從此岸衝向彼岸，前方，它們確信前方，有更加美好的生活。

　　一隻雄鷹像一道閃電，迅速從白塔的身邊飛過，它展翅的姿態，讓我感到了震撼，無數次的等待，卻隻有這驚鴻一瞥。忽而領悟，並不完美的一瞬，為我留下了更多的期待，這樣我的夢想會延續下去，一路追尋，一路感悟。

　　真的來到了高原，才知道自己一向自詡的強壯，抵不過空氣的稀薄，自詡的高明，在佛祖的高原，不如螻蟻。一生中，有多少個平原，有多少個高原，讓我反複印證自己，印證人生的腳印，最終參悟到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