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上午,我從山腳下拾階而上,進入一座恢弘的音樂大廳,指揮家的那根小棒,在天空的湛藍裏神秘的微笑著,於光線陸離中時隱時現,這音樂之聲在我到來之前已經開始了。所有的感知從被城市喧囂蒙蔽著的毛孔裏豎起了耳朵,周身有千萬億個細胞就有千萬億個聽眾,沐浴並膜拜,一步一步深入。
深入一陣清新一陣馥鬱的氣息,那是野草自然的個性,飛揚的羽毛,穿梭在林間。樟子鬆深沉的樹冠,恰似閱曆深厚的長者,不怒自威,結實的身板堅硬的骨頭,那是男人一樣的力量。落葉鬆細碎的腳步,蒼翠的葉子,滿是憧憬的遙望。哦,這懷揣青春夢想的少年,它要把浪漫連綿多遠呢?而一對情侶依偎在樹下的石凳上,一個夏日因此會陶醉了。是時候了,蝴蝶紛紛前來演繹愛情的羅曼蒂克,紛飛起舞的是絢爛的心境。這個時候自然少不了風的光臨,溫習著海浪和濤聲。
目光所到之處,盡是留戀。這一組音樂,被多少人攝入鏡頭,生命靜靜地躺進一個平麵,依然演奏深邃的琴聲。
柳樹在初夏溫暖的感召下,打開了錦囊,我看見柳絮潸然淚下,那是柳樹的孩子,離開母親的胸懷。柳樹是悲傷的,還是喜悅的?柳枝搖曳,樹影婆娑,準確的答案已經無關季節的進程。柳絮,拿出雪花的白,飛上樓頂,一旦風失去耐心,跌落的柳絮,像跌落的天使,一頭紮進泥土,自然而然地就學會了自力更生,隱姓埋名紮根抽葉並迅速竄上來。年輕氣盛都是一時的痛快,很快的,生命的頑強就賦予了個體成長與成熟,這一條規律,我在音樂會的現場,小提琴傾訴之後眾音和鳴之時,領略了麥浪金黃的高潮。這張照片的底色,注定是淡淡清新的,就像幼兒園裏列隊出來的一群稚嫩可愛的孩子。
即或是沙漠,駱駝的腳印像流浪的日子,很容易淹沒在浩渺的沙海。麵對胡楊樹的堅韌,我更願意相信這是薩克斯略帶憂傷的手指,留給擅自闖入的小鳥判斷方向的平台,沙子之下,它的手心,一直握著雷陣雨的消息。沙漠中,沙漠玫瑰,這星星點點的浪漫,掛在沙丘頸下的項鏈,短暫的綻放激動萬分。小號的加入,把我的視野拓展到廣袤裏去,走一步才會看清一步,再回頭又有多少過去的事情讓人迷茫。
水,一直扮演著不同的角色,這是我們賴以生存的靈物。愛恨穿插所有生命的曆程,它也是音樂裏流淌恣意,情緒變化風起雲湧舒緩有致的描述。水的聲音或涓涓細語或波濤滾滾或激流勇進或為情擱淺,水中的生物沉浮之間,星移鬥轉,我時常能看見他們在音樂的水麵吐出圓潤的氣泡,仿佛和世界進行一次等量交換。
眼到之處凡事種種,大都可以在音樂裏尋得蹤跡,音樂再現了那些讓人動容的片段,一段段音樂滿含著一幅幅生動的畫麵。這音樂的照片,是我收藏的一部分,和集郵和詩歌,逐漸變成我的血脈,讓我賴以生存並找到舒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