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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無過怒火壓淚水

  1

  白冰冰從莊嚴的縣法院的大門裏走出。他肩上搭著他的幹糧口袋,挺著脖頸,直著腰杆,憨厚的臉上不少點滴笑容,而他笑得讓人心酸,讓人悲切,讓人苦澀。他相信老李是個好心人,他深信他是個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他是共產黨員,他一想再想,共產黨領導的天下,不可能變成平民百姓的後娘。

  他腳步不慢,他腳步周正。話說,他走過縣政府門外。五星紅旗在縣政府院裏假山頂空飄揚,他隻是停步瞟一眼鮮豔亮麗的五星紅旗就走過縣政府門口,他要奔縣委會去,他的母親留予他的話他常記不忘:“不信神,不信鬼,有了困難找縣委。”他的母親又告訴他說,縣委,就是縣委書記。他要見一見縣委書記,他想他隻要見到縣委書記,他的難題都會得到解決。

  白冰冰的腳步夠順,縣委門口保安室裏的保安正在忙著接電話,沒有來得及問他,他順順當當的走進縣委大院,在一號樓一樓才被人攔住。攔住白冰冰的是一位肩寬細腰穿身黑西服的光頭幹部。“請你跟我來”光頭幹部瞄一眼白冰冰的羊肚毛巾,再瞧一眼白冰冰臉上掛笑,不思白冰冰笑裏掖甚,和顏悅色的領進談不到豪華也說不到艱苦的辦公室裏。“請坐。”光頭幹部等白冰冰坐下,遞給白冰冰一杯水:“白水”。白冰冰感激的笑笑,掏出十元錢的一盒紙煙,請光頭幹部抽煙:“請你抽煙。”說著站立起來,恭恭敬敬的將一盒紙煙遞給光頭幹部。光頭幹部不看一眼紙煙好歹:“我不會抽煙”,隨手塞進白冰冰的衣袋問:“你姓麽叫麽?”白冰冰笑笑說他姓白叫冰冰。“你到縣委來做甚?”白冰冰說:“我找縣委書記說事”。縣委正副書記一共五位,你是找楊書記、黃書記、王書記,還是找劉書記、高書記?白冰冰說:“我找楊秋江書記。”“你和楊秋江書記是什麽關係?”白冰冰閉一閉憨實的一雙眼睛,忽然想起村兩委班子的會上,劉福福向他闡述的“理論”:“看風使舵,見機行事,也就是說一定要圓滑。”他想他要圓滑圓滑,說自己是縣委書記楊秋江的親戚。而誠實慣了的他很快把一這閃念打消,並為他的這一閃念臉紅。他很快想起他母親常與他說起,他們與糊糊司令的關係親密無間,他就與光頭幹部鄭重其實的說:

  “你問我和楊秋江書記是什麽關係?”

  “對,你白冰冰和楊秋江書記是什麽關係?”光頭幹部也鄭重其實的說。

  “我白冰冰和楊秋江書記的關係,不是一般的關係,是,是親密無間的關係。”白冰冰將親密無間說得切而又切。光頭幹部臉一仰,他從未聽到過一個罩羊肚毛巾的老鄉有過如此意思不淺的回答。

  “老白,”光頭幹部叫得和藹而又親切,說得也不像是與白冰冰打官腔,“我告訴你說,你想見一見的楊秋江書記不在家……”

  “不在家?”

  “老白,你聽我說。昨天晚上,我們縣西部山區疙瘩堖鄉山裏著了大火,楊秋江書記天不亮就乘車往疙瘩堖鄉山裏指揮滅火去了。”

  白冰冰沉默片刻說:“楊秋江書記什麽時候回來?”

  “很難說什麽時候回來。”

  “我求你……”

  “別說求,說求就遠了。老白,你盡管說。”

  “我什麽時候能見到楊秋江書記?”

  “這個問題我答複不了你,”光頭幹部說得肯定而又幹脆。他又不厭其煩,“老白大叔,你沒有接觸過楊秋江書記,你不了解楊秋江書記。我們的楊秋江書記是咱們老百姓的好書記,他一心惦著老百姓,他多半時間在農村在工廠,在他的辦公室很難看到他,在他的家裏也難見到他,他從來沒有節假日。你和他談什麽問題,有什麽要求,最好寫在紙上,辦公室裏的幹部保證會轉交給他。”白冰冰又低頭垂腦不言不語片刻,忽然抬起頭來說:“我真是難見到楊秋江書記嗎?”

  “你看你老白大叔,”光頭幹部心裏萌氣生火,火白冰冰不相信他。而他的氣火不上臉,依舊笑眯眯的,口氣也還溫和而又親熱,“你不該不信任我。我們的楊秋江書記,心裏時時刻刻裝著人民群眾,經常提醒我們辦公室裏的幹部,一定要把人民群眾看為自己的父母,一定要把人民群眾當做自己的父母看待。我能欺騙你?我絕對不會欺騙你。再一說,我要不和你有一說一,我也對不起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也在村兒種地。”

  “我是個粗拉人,請你原諒我白冰冰說話粗拉。我走啦,我改天再來見楊秋江書記。”白冰冰說著站起來,大步走到光頭幹部麵前,用力與光頭幹部握一握手。

  白冰冰望著西去的太陽,輕輕地道一聲奶奶的,身上少氣缺力臉色也有些不正地從縣委院裏走出來。他一時心裏擺不正定盤星,走一步停半步,走兩步停一步,而不過一刻鍾,他走過一無人處,隨意地哼兩句秧歌,就把心裏的定盤星擺正,明天上午再進縣委會。

  白冰冰晚上不肯花費黨員們的一分錢,一不進飯館,二不住旅店,三不給朋友添麻煩。太陽落入西山,他一手扶著搭在肩上的幹糧袋,一手放在背後,心裏哼著秧歌,樂嗬嗬的一步不停地走入縣汽車站候車室,找見一個長條木凳,吃足幹糧,喝足冷水,仰麵躺倒長條木凳上,把幹糧袋放在頭下做枕頭,蹺起二郎腿,抽一支兩元錢一盒的紙煙,不顧室外人吵吵,不管天氣冷不冷,很快入夢。

  第二天上午,白冰冰的腳步又順,與縣委門口的保安沒費多少口舌,就又走進縣委辦公室裏。辦公室裏又是光頭幹部一人值班。光頭幹部胖乎乎紅樸樸的臉上透出幾分不悅,他不悅白冰冰不珍惜自己的時間。

  “你又來啦?”光頭幹部的口氣也少了和藹、親切。

  “楊秋江書記回來沒有?”

  “你跟我來。”光頭幹部通通通地把白冰冰領上二樓,掏出一串鑰匙,爽利地打開楊秋江書記的辦公室,伸手把白冰冰拉進辦公室裏。“這是楊秋江書記的辦公室,你看看是我不可信,還是我和你實實在在。”光頭幹部把白冰冰帶回縣委辦公室,再與白冰冰不悅,“我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楊秋江書記一心惦著老百姓多半時間在農村在工廠,”他喘一口氣,“楊秋江書記昨天晚上十二點多從西部山區返回來,累得焦頭爛額,嗓子啞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他睡了不到兩個小時,桃花峪鄉裏一個革命有功的老前輩病危,他又帶著醫生往桃花峪鄉去了。他可沒準什麽時候返回來。我勸你還是把你的問題一筆一劃的寫下來,讓我代你轉交給楊秋江書記。老白叔,你無論如何別再白跑了!”

  白冰冰相信他不易見到楊秋江書記,相信光頭幹部說的,楊秋江書記是老百姓的好書記。他越上相信就與楊秋江書記的距離越近,越想見一見楊秋江書記。“我相信你,我改天再來”。他扔下話即匆匆忙忙的走開。

  2

  省城,改革開放以來,繁華得讓初來乍到的人無不咋舌。算不上特繁華的革命烈士大街,同樣高樓林立,同樣車水馬龍。右邊寬闊潔淨的便道上,由北向南走來一個應該咋舌的漢子卻不咋舌,他前邊仿佛有美事等他,他腳步匆匆,走得很快,他是白冰冰。

  白冰冰在金光縣城走出縣委大院,直朝汽車站奔去,很快上了開往省城的汽車,一個小時剛過就到了省城。

  白冰冰兩次尋找楊秋江書記撲空,當機立斷,暫時把見一見楊秋江書記的念頭擱下,先下省城將采礦證辦理下來,爭取盡快開采鐵礦石,使鄉親們富裕起來。

  白冰冰前些年在省城打工時節,交下一位好友,好友的弟弟在省國土資源廳任辦公室主任,權力不小,通過好友的弟弟辦理采礦證要容易得多。今天是禮拜天,愛講時運的人定說白冰冰交了好運。白冰冰在省城很快見到好友,白冰冰未給好友拿一瓜一果,還在好友家酒足飯飽。白冰冰的好友請白冰冰喝足吃飽,就給在省國土資源廳任辦公室主任的弟弟掛了電話,反來複去的說要弟弟為白產冰兩肋插刀。

  白冰冰要朝好友弟弟的宿舍走去。白冰冰始終將黨員們湊予他的五千元錢掛在肋條上,舍不得乘坐出租車。他腳上有力,心裏熱火。他心裏有著好友對弟弟的交待,為白冰冰兩肋插刀。他誠實、憨厚的臉上笑得異常好看,好像要能落下花來。

  白冰冰很快見到了好友的弟弟——省國土資源廳辦公室高主任。

  高主任的會客室寬敞豁亮,足有二十平米之多,地上鋪著地氈,牆上掛著油畫,大理石茶幾,真皮沙發,一個廚框裏擺放著多件工藝品,四角放著四盆生氣勃勃的君子蘭,處處擦洗得潔淨如新。再無想象力的人也能想像到高主任日子的美適得意。

  高主任已到“靠邊”的年齡,看起來還不到五十出頭。他穿身深灰色的西服,趿拉著不大合腳的拖鞋。他的有兩個黑痣的圓臉上目光有神,透著滿腔熱情。他已曉得,戴羊肚毛巾的讓人想到山想到土想到貧窮的白冰冰,隻不過是一個山村裏的支部書記兼村長,而他熱情得如同接待廳級幹部。僅高主任一人守家,他為白冰冰遞出白冰冰罕見的紙煙,為白冰冰倒好白冰冰未喝過的茶水,與白冰冰麵對麵的坐下來:

  “老白兄,我哥哥在電話裏告訴我說,你在我哥哥那裏已經喝過吃過。你抽煙喝茶,就像在我哥哥家裏,隨隨便便。”

  白冰冰很少感受到如此的熱情,他心裏發熱,臉上溢笑,粗唇大口抿不住的笑出聲來。白冰冰憂也愛吼秧歌,樂也愛吼秧歌。他喝下一口茶,抽下一口煙,想他拿到采礦證已經有了把握,而且不會動用貧苦的黨員們交予他的五千元錢。他真想立馬吼一嗓子秧歌。而他與主任誠篤地笑說:

  “我很隨便,很隨便。”

  “這就是自己一家人。”高主任口唇不薄,卻愛講話。“我哥哥同我講了,你是我哥哥的救命恩人,沒有你不顧自己的安危把我哥哥從危險車前推開,我就沒有哥哥了。我為我哥哥有你這樣一個朋友而自豪,我也把你看成我的親哥哥。你抽煙,喝茶。你看我的記性差的……”高主任麻利地去他的臥室裏取一包洋糖遞給白冰冰,“這是我的一個剛從美國回來的朋友,送給我的美國巧克力。味道也平常,請你嚐一嚐稀罕。吃吧,吃吧。”

  “我吃。”白冰冰掰一疙瘩巧克力放進口裏。白冰冰並不喜歡吃巧克力,而他感到意外之甜。白冰冰的“意外之甜”,並不在於美國巧克力的甜,而在於高主任對他的友好,對他不凡的熱情。他掛笑的臉上流露出無邊的喜悅。他喜歡秧歌,仿佛看到最好的秧歌把勢唱出最最好聽的秧歌,他笑臉仰望著友好的高主任,心裏壓抑不住的說交了好運!

  “老白兄,我哥哥在電話裏告訴我說,你們槐樹坡南山裏發現了鐵礦石,你要我為你們村裏辦下采礦證來是不是?”

  “是是是。”白冰冰趕快接話。

  “我首先問你,你們探測實沒有?”

  白冰冰緊接:“我們探測了不是一次兩次,摸不住實底,我不來麻煩你哥哥和你。我們村兒不大,卻有萬畝荒山,荒山每道溝裏都有鐵礦石,而且最深的鐵礦石離地麵也不過三丈,容易開采……”

  高主任越發熱情,急忙插話:“儲量如何,大體上有多少?”

  白冰冰將煙尾摁在鴨子形的煙灰缸裏,硬硬實實地回答:“我們的鐵礦石的質量不錯,含鐵量大都百分之五十四點多。說它的儲量,這麽說吧,按照現在鐵礦石的行情,我們將鐵礦開采下來,能夠拿到十個億以上的純利潤。我們還準備建立瓷選廠,就地把我們的鐵礦石加工成鐵粉。嘿,嘿,嘿,這樣我們還可以增長三分之一的收入。”

  高主任的“熱情”湧到了臉上,滿臉紅光,嗓門也高了許多:“你們的計劃不錯,一定要建起瓷選廠,在你們村裏把鐵礦石加工成鐵粉,收入完全可以增長三分之一。我不僅幫你辦下采礦證,還能夠幫你買到瓷選機。而且以優惠價給你。”

  “嘿,嘿,嘿。”白冰冰笑得如喜興時刻吼了一嗓子秧歌,兩眼閉合,嘴翹起老高:“我們槐樹坡的父老鄉親們若聽你對槐樹坡的關愛,感動得會齊刷刷地給你跪下來。”

  “沒有必要,完全沒有必要,都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高主任邊說邊用一根手指點響茶幾,而後他問白冰冰:“你們的收益怎麽分配?”

  白冰冰先不接高主任的問話,他處在特殊的感奮之中,他笑一陣之後才說:

  “不管怎麽說,我沒有想到我白冰冰這般好的運氣——遇到你這樣一位同誌。嘿嘿嘿,我謝謝你啦,謝謝你啦!”

  “要說謝謝,你是應該謝謝。”高主任將原有情意切切的笑臉收起,一臉的嚴肅,又一本正經,“不說我幫你購買瓷選機,單單說幫你辦理下采礦證來,就夠複雜的,就夠艱難的。要過六道關口,每一道關口都嚴格把關,最後還要拿給正廳長審批,你想得到嗎?”

  “嘿,嘿,嘿,我想不到,我更謝謝你啦!”白冰冰感奮異常地笑說。

  “上個月底,新台縣我的一個親戚一口答應我,每年可付予我三十萬塊錢的五個幹股,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給他把采礦證辦理妥善。”高主任緊喘一口氣,話如流水,“要說謝謝,你是應該謝謝,你是支書兼村長,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完全曉得,現在,不是政治因素第一的時代,是商品時代。”他好像是有一點點臉熱,掏出雪白的手絹擦一擦不紅不白的臉,朝白冰冰探過頭來,壓低嗓門,不緊不慢,直截了當的向白冰冰提出要求:“你們一戶一股是不是?”白冰冰說:“我們向華西、南街學習,集體致富,共同富裕。一戶一股,年終結算,保證一股拿到五萬元。”高主任緊接:“我給你辦理下采礦證來,贈給我十股。這十股不歸我自己所有,算做我們職工的福利?你看成也不成?”

  白冰冰張口無聲,口張得很大,眼也睜得很大,他聽清了高主任的要求。

  高主任臥室裏的電話鈴響,“我去接一接電話。”高主任習慣的兩手放後,輕輕地拍著P股去接電話。

  白冰冰暗自長出了一口氣:“一年要淨拿給高主任五十萬!五十萬!好家夥!”白冰冰喘了一口氣,又說:“這,這分明是以權坑民,敲詐勒索。”白冰冰說得嗓門很低,隻有他自己聽得清楚。

  習慣於說白冰冰二百五的人,必然又要說白冰冰二百五了。

  白冰冰再不是白冰冰。原本憨厚、謙和、樸實、沒有脾氣的白冰冰怒不可遏,他痛苦的似他被抽筋剝皮。他咬著牙根,無聲的自語,字字清楚的自語:“一個省政府單位裏的辦公室主任,當然是共產黨員!一個省政府單位裏的共產黨員居然明目張膽、毫不臉紅的以權謀私!一個省政府單位裏的共產黨員居然把黨紀國法踩在腳下!”他之苦他之疼,使他迅然想起他的母親為他掛在心上的糊糊司令一樁又一樁把群眾利益高於一切動人事跡。他到死也不會忘記:糊糊司令帶領子弟兵消滅鬼子一個中隊,大年初一在一個村裏住下來休息,老百姓把自己包好的餃子全端給子弟兵,糊糊司令命令指戰員將餃子全退還給老百姓。糊糊司令與子弟兵指戰員吃下小米幹飯,喝下白菜蘿卜湯,感動得老百姓人人掉淚,抗日根據地一個區三十五個村裏遭受百年不遇的雹災,又被鬼子燒殺搶奪,鄉親們過年吃不上白麵餃子。糊糊司令帶領子弟兵衝入敵戰區,攻下鬼子糧站,一個排的子弟兵犧牲,糊糊司令一條腿受傷,奪回五萬斤白米白麵,將白米白麵全部分發給父老鄉親,感動得村父老鄉親高喊共產黨萬歲!八路軍萬歲!白冰冰又想起父親一再對他的囑咐:咱們共產黨,是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黨,做一個共產黨員就得清清白白,不能想當官發財。白冰冰不論在三年困難時期當大隊長,不論在文革中當“造反司令”,不論在改革開放後帶領人打工,從未以權貪占過一個棗、一支煙、一杯酒的便宜,給老祖宗給自己招惹下一聲罵。他常常為此而樂,想他活得幹淨,活得輕鬆,活得痛快。不管有人如何譏笑他的“樂”是二百五的樂,他已習慣,他到死也不會丟開他的“東”。他越想越怒,怒得心顫,怒得頭疼。他更難過的是,他得把苦咬碎,他得把疼撕破,壓在心底深處,全然不把苦和疼放在臉上。若不吞苦咽疼,他之采礦證就得泡湯。

  眨巴眼的工夫,白冰冰又想起他在村民大會上的競選演說,他在演說中響當當地說,有人說,開采礦山,必須得有靠山:一是靠當官兒的,二是靠黑社會。我說這是瞎子架線——胡扯!我隻想依靠槐樹坡的鄉親們!決不允許當官兒的和黑社會頭目白白的入股,占槐樹坡鄉親們一分錢的便宜!……他氣上加氣的自我譏笑:“你白冰冰當著鄉親們說得實了又實。你一輩子沒有同人說過一句空話。你白白的送給高主任十股。你自己屙出來你自己還吃了,你還算一個共產黨員?你自己還算個人嗎?呸,你簡直狗屁不是!”

  白冰冰心裏煩怒得再坐不安,啪地把大腿一拍,噌地站立起來,他不能不以秧歌壓怒止苦了。他自語有聲:

  “吼一嗓子秧歌!……”

  高主任打完電話返來會客室,笑一笑向白冰冰:“你會吼秧歌?”

  讓人難以想到,老實巴交、誠實善良、固執異常的白冰冰,抑製力會如此得不凡,急刹車會刹得如此之速、如此之穩,轉眼之間,他的無邊的怒火化做淚水全部沉到心底。他暗自歎一口氣,瞧高主任一眼,退一步坐回到沙發上,黑臉上光溜溜:“嘿嘿嘿,我愛唱秧歌,隻要順心得意了,我就不管人愛聽不愛聽,給人吼兩嗓子秧歌。”

  “哈哈哈”

  “嘿嘿嘿”

  高主任與白冰冰一個比一個笑得亮堂。

  高主任說:“好得很!我一定聽你吼兩嗓子秧歌。”高主任抽口煙,又哈哈哈的笑一笑說,“我為你辦下采礦證來,送我十股如何?自己人也莫客氣,若不樂意,咱就拉倒。”

  “嘿嘿嘿,我十分樂意,我要不樂意,我就不會想吼兩嗓子秧歌了。”

  “這麽說咱就定下來了,再過一周你帶上十萬手續費再來見我。我囑咐你一句……”

  “你甭往下說啦,我為你保密,保密!”白冰冰又沒想到再帶來十萬手續費,讓他更加痛苦,而他依舊眉開眼笑,話說得如竹筒裏往外倒豆子一樣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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