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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夫妻倆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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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欲靜而風不止,人世間難有平靜。

  階級鬥爭為綱的時代,階級鬥爭天天抓月月抓,抓的人心慌以期、提心吊膽,誰都害怕高帽落在自己頭上,自己敲打著鑼鼓遊街示眾,被批判走資本主義道路,家家難有平靜,人人難有心安。

  禍國殃民的四人幫下馬,階級矛盾、階級鬥爭在報紙上不見蹤影,在人們的口上不再提起之後,流行的是開放搞活,致富不再為恥,發財成為光榮,人心飛騰,人人驅趕“窮鬼”,人人爭取“光榮”,千方百計致富,不遺餘力的競爭,無業無止,一天比一天激烈,很快市場上物資豐富,多數人家告別了難以告別的貧窮,吃飽穿暖。然而,不平靜依舊存在。

  槐樹坡村最不平靜最不和睦的是張金鎖之家。張金鎖心比天高,一心爭取“光榮”,想拿村裏兩塊印章,獨攬村裏黨政大權,登上夢想的天堂。偏偏張金鎖的妻子史梅梅就害怕張金鎖心比天高,反對張金鎖心中的“天堂”。原本夫婦倆先戀愛後結婚,情投意合:飯少了,史梅梅讓張金鎖吃足;衣服不足,史梅梅讓張金鎖穿暖。晚上,張金鎖隻要想夫婦之間床上的事情,不用言語,投給史梅梅一個眼神,或是朝史梅梅含情的微微一笑,史梅梅就要全力配合,讓張金鎖心滿意足。近幾天,夫婦倆爭鬥不是一次,一次比一次氣高火旺,氣高火旺的不再同屋同床,隻差不吃一鍋飯了。

  張金鎖的兒子拴虎已分家另過,二兒子拴貓跟姑姑生活在一起,張金鎖的老院隻是張金鎖與妻子史梅梅居住。張金鎖住在東廂房屋裏,史梅梅住在老公公、老婆婆原居住的上房東屋。太陽已經落進西山,槐樹坡村家家戶戶的煙囪裏升出炊煙,呆在上房東屋裏的史梅梅還沒心思往廚房裏點火。她坐在炕沿上,兩隻腳踩著地爐,一隻手托著下巴,一隻手卡在腰裏,黃乎乎的臉上冷冰冰的,薄薄的兩片嘴唇幹巴巴的圓圓的一對眼睛陰森森的。炕上的被褥枕頭散散亂亂,屋地下左一片雞毛右一片蒜皮。

  “拴虎媽,天黑啦,該做飯啦!”張金鎖又吆喝,並帶出幾分火氣。

  史梅梅心裏說,你等著吧。她坐的穩實得如廟裏的泥胎。

  要說,史梅梅也算是個怪人,當今,隻貪安然,隻圖自在,不想讓丈夫貪官發財的少見,史梅梅可以算是羊群裏的駱駝,史梅梅偏不認“駱駝”為奇,不怕人談論她怪。

  史梅梅之怪,就怪在她的娘家哥哥身上。史梅梅的娘家距縣城很近。史梅梅的哥哥史海峰肚裏有墨水,不是普通人物。史海峰原在縣政府資料組裏拿笑聲,月薪六百多元,與做小學教師的妻子恩恩愛愛,小日子美滿而又幸福。社會上流行跑官賣官之後,史梅梅的哥哥史海峰不再淡泊名利,甘於寂寞,他將與妻子的積蓄拿出,又向好友借得五萬元,一鍋拋出,到一個鄉裏接任了副鄉長一職。他接著再攢錢,再去借,再拋出,一年半之後他升為鄉長。而後他順水推舟、輕車熟路,不休不止,兩年之後,就在縣裏一個油水很大的局裏坐了第一把交椅。農民春種秋收,史海峰也開始“秋收”。一貫謹小慎微的史梅梅苦口婆心的勸說哥哥,要謹慎小心,要腳步周正,要兩袖清風,別膽大妄為,隨意胡來,倒了跟頭後悔就晚了。史海峰官大權力大之後,在恭維聲中官氣越來越足,不由自主的與父母的關係有了距離,妹子史梅梅在他眼裏也就的藐小,不把史梅梅放在眼裏,冷著臉硬邦邦的頂撞史梅梅:“不用為我擔心,我心裏底限清楚我會守住我的底限。”史梅梅心裏的底限是四不:張手不收多,大吃不大喝,不忘常請客,跳舞不亂摸。“張手不收多”是一次隻收五千元,縣紀委有規定,受賄不過五千不立案查辦。史海峰開始的確牢牢地盯著底限、守護著底限,張手不收多,大吃不大喝,不忘常請客,跳舞不亂摸。而不過一春一夏,他看到一位局長的住房已經增到七處,超過他四他,還被提升為縣政協副主席,他的底限就斷然崩潰:來者不拒,七千八千也張手,一萬兩萬也敢要;進酒家聽歌跳舞,不僅亂摸,還要上床。他玩“三陪”還不滿足,又養起一個號稱“水仙花”的情婦。情婦胃口甚大,還公開張揚和他玩樂很體麵。他害怕栽跟頭身敗名裂,與“水仙花”談判斷絕往來,水仙花提出要二十萬現款和三室一廳住房。他說水仙花胃口太大,求水仙花降低要價,水仙花不幹,與他大吵大鬧。他失去冷靜,扇水仙花一下耳光,水仙花就撕破臉皮,跑到縣紀委揭發了他。縣紀委負責人找到他談話之後,他回到單位再看不到奉承的笑臉,聽不到討好的恭維,回家路上到一小酒館裏喝下半斤白酒,越過金光河大橋,一頭紮下河裏淹死。

  史梅梅得到過哥哥史海峰特殊的關愛,與哥哥史海峰的感情極深。史海峰跳河一命嗚乎時,史梅梅正巧來給父母上墳燒紙。她看到史海峰被人從河裏撈出,瘋跑到史海峰屍體前邊,一聲聲地喊叫哥哥,哭得死去活來,差一點神經失常。

  史梅梅哭著跟隨靈車送哥哥往火葬場火化之後,與哥哥的情感難分難別,常常為哥哥歎息,為哥哥落淚,又不斷念叨:人不能不知足,爬的高摔得重,老老實實在資料組裏寫材料,和嫂嫂過自己的小日子,吃的飽穿的暖,安安然然,自自在在,是多麽地舒心,非要買官,非要貪權,官大了權大了,就要有人巴結,就要有人送紅包。家家門前過,誰也躲不開,誰也難不伸手,伸了手,錢多了,就要進賓館跑舞廳,養情婦玩三陪,自個兒把自個兒玩倒了……史梅梅看到丈夫張金鎖一心想拿得村裏兩塊印章當村官,就更為她哥哥歎息,更為她哥哥掉淚,更加念叨她的念不完的傷心經。

  2

  獨自躲在東廂房屋裏的張金鎖,神色也不受看,胖乎乎的一張臉灰不溜溜的,平時亮晶晶的一雙眼睛暗沉沉的,素常紅潤潤的兩片嘴唇幹癟癟的,腦袋耷拉在胸前,穩坐在長沙發上動也不動。他朝史梅梅吆喝過天不早了,該做飯啦,聽不到史梅梅回音,瞅不見史梅梅從上房屋裏出來往小院廚房裏點火,心裏罵一聲不是省油的燈,臉色越發難看。

  張金鎖本來心裏不大寬鬆,出氣兒不大暢順。他遵著他的“高參”張石頭“有錢買得鬼推磨”的高見,以錢為他的“心中的天堂”開路,信心下足地與張石頭分頭走訪韓美鳳與楊大年,他想用不了三言兩語,隻要把錢拿給韓美鳳與楊大年,解決了二人的困難,他就會達到目的。他萬萬沒有料到,韓美鳳偏偏不做“鬼”,楊大年偏偏不“推磨”。他看到張石頭不快的不畏人喊獨眼龍,一隻眼睜一隻眼閉,歪著脖子“呸呸呸”地碎唾沫。他從韓美鳳屋裏碰了軟釘子返回家,心裏煩躁的深深淺淺地琢磨:他也許時運不佳,命裏注定拿不到‘心中的天堂’,由命不由人,就服時運不佳,就認命裏沒有‘心中的天堂’,就不再一味地謀權求財。

  大前天,張金鎖往縣城出售柿子,很快出手,而且賣得高價,五百斤柿子多得百元,心裏暢快,將自行車存好,隨意在城裏轉悠。他打聽到縣城新開業的紳士俱樂部是個吃喝玩樂的她去處,吃得、喝得、玩得、樂得為全縣之首,無處可比。他拿定主意,豁出多破費幾張錢票,進一進紳士俱樂部,開一開眼界,美滋滋地吃一口,痛痛快快得喝一杯。

  他大搖大擺地走向異常豪華的紳士俱樂部,離人不用推拉就可進入的門外還有兩三丈遠,一個保安就衝到他臉前,伸開雙臂威嚴地問他:“老憨,你幹什麽?”

  他進城忘記穿套逛服,一身老式的退色衣服,一雙老式的張口布鞋,使他土裏土氣,山民樣兒十足。他就是穿身他認為可抬高身價的逛服,他也難讓城裏人不看他土氣。時下,賓館飯店的門口大都有保安守門,他見過不少保安,他不把保安看得多麽高大,他與保安辯駁:

  “你說話文明一點,本人有名有姓,不叫老憨。我想往紳士俱樂部裏開開眼。”

  “往山疙瘩上開眼去!”保安依舊把他看成老憨,“紳士俱樂部是你開眼的地方?”

  他說:“我給錢。”

  “給錢也不許你進去!走走走,快走!”一個怪模怪樣的三陪小姐從出租車裏走出,朝保安飛眼兒、大搖大擺地走過張金鎖地臉前,保安急忙低頭彎腰地送三陪小姐進入紳士俱樂部。

  張金鎖不再也保安鬥氣,悶悶不樂地離開了紳士俱樂部。一位離休幹部告訴張金鎖說,紳士俱樂部是掌權的官兒和有錢的款兒玩樂的地方,不是老百姓的去處。

  張金鎖繼續在縣城看紅火瞧熱鬧,將要走到大眾廣場一角時,一隻獅子形狀的名犬突然撲到張金鎖的麵前,朝著張金鎖就要咬,張金鎖隨手將煙尾拋在名犬臉上,燙的名犬一聲聲的哀叫。張金鎖剛要走開,一個穿戴不凡的半大小子從一個胡同裏竄出,氣勢洶洶地將張金鎖攔住,憤怒地盯著張金鎖,嚷道:“我的貝貝惹你啦?你用煙P股燙它?” 張金鎖說:“它差點兒就咬著我,許你的狗隨便咬人?”半大小子說:“你胡說八道,我就沒看見我的貝貝咬你。” 張金鎖想,和半大小子說不出高低,轉身要走,半大小子又將張金鎖攔住:“你不能白白的欺負我的貝貝,你得給它磕一個頭才能走開。”七八個男女圍觀,無一人批評半大小子無禮。一位中年漢子邁著與眾不同的腳步走來。他衣冠楚楚、大腹便便、整個人看上去頗有氣勢,居高臨下地批評張金鎖怎麽和狗鬥氣?抱起貝貝將半大小子拉走。張金鎖很快看出,抱走貝貝的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必定是可進出紳士俱樂部的頭麵人物。他朝地下碎兩口唾液,暗暗罵道:“他媽的,這可真是有錢的王八大三輩,沒錢的爺爺是孫子了”氣哼哼地走開。

  張金鎖氣呼呼的返家,一路嘴不幹淨,罵了保安,又罵抱去狗的中年漢子。他回到家裏,依舊咽不下在紳士俱樂部門前受的窩囊氣,吞不下半大小子要他給狗叩頭的侮辱,飯不想吃茶不想喝,“啪啪”地拍著茶幾做出決定:不管遇到什麽困難,不管妻子怎樣阻攔,也不能仍開謀權求財。

  呆在東廂房屋裏的張金鎖臉上的不悅慢慢地有些收縮,目光也不再那麽暗淡,頭也漸漸抬高。他想沒有必要和妻子史梅梅半斤八兩,針尖對麥芒,吵吵鬧鬧,他要和史梅梅平心靜氣談一談,讓史梅梅不再做他的絆腳石。他搖一搖手臂,抬一抬腳,鬆弛鬆弛,笑眯眯地走向上房東屋,與史梅梅和和氣氣:“拴虎媽,別寒眉冷眼的了,做飯去吧,吃過飯咱們和風細雨商量商量,誰對咱就聽誰的。成不成?”

  史梅梅也不樂意老和張金鎖這麽別扭,她見張金鎖臉不陰沉、口氣平和,跳動著的心立刻平穩:“我說拴虎爹,別急著吃飯,咱倆說出個上下,論出個高低,我再去點火。我和你說不到三句話,就和你敲鼓打鑼,咚咚當當,讓你心裏說我是牛皮鼓、大銅鼓。我脾氣不好,你甭和我一般見識……”

  “拴虎媽,”張金鎖打斷史梅梅,“算你上我下你高我低,成不成?”

  “話兒再好聽,也不能吃不能喝,你甭拿話兒對付我,你說我上你下我高你低也不是你的心裏話。”史梅梅不火不惱,離開炕沿,放到張金鎖P股下一個凳子,再坐回到炕沿上,等張金鎖坐下來,又和風細雨。“我沒生拴虎那幾年,咱們不盼別的,隻盼頓頓吃細(糧),現在咱們天天三頓細(糧),夏天不缺單的,冬天不少棉的,銀行裏有了存款,可是說是我們都盼到了,拴虎和他媳婦兒又孝順,又不叫爹娘著急,誰不說咱兩口子凳子好有福,誰不眼熱咱們的好日子。你還一個心眼兒的謀算著當村裏的頭頭幹什麽?眼前,不是行批鬥行戴高帽的時候,當頭頭的吆喝甚就是甚,誰也不說三道四冒涼腔。現時,你拉選票,叫他選你當頭兒,你得滿足他的利益。是不是?”張金鎖剛要插話,“你先別插話,狗吃不了日頭,我說完了你再說。”史梅梅忙喘一口氣,再咽一口唾沫。潤一潤嗓子。“我說到哪兒啦?噢,我說到你能滿足他的利益嗎?他說他要違背計劃生育,要讓他老婆生三個生四個,你能滿足嗎?還有人要求你賣了他的責任田進城做買賣,你能滿足他嗎?有人胡作非為犯了法,要你當保護傘,你能滿足他嗎?多啦!多啦!你滿足不了他,就把他得罪啦,翻過臉來報複你:也許把你的樹砍了;也許把你的菜毀了;也許往你的豬槽裏扔包耗子藥;也許到了大年初一早晨,朝你的門外倒桶尿,往你的門上刷滿屎。自己過得安安穩穩,舒舒服服的,快快活活的,找那不自在幹什麽?”史梅梅的未句說得包火又包氣,如木柴斷折一樣脆生。

  張金鎖夠沉得住氣,坐得穩穩當當。一會兒,他蹺起二郎腿,眯縫著的兩隻眼睛睜開,做出笑臉,提起凳子再挨近史梅梅一步,語氣溫和的賽過春風:“拴虎媽,我和你說了不是一回,我想在村裏掌權的目的是:我在村南荒溝野窪裏發現了大量的鐵礦石,把大師的鐵礦石開挖出來,我們的存款可就不是千兒八百萬了。可是,隻有當了村支書,當了村長,拿到了村裏的兩塊印章,握死了村裏的黨政大權,自己說一不二,把集體的荒溝野窪買到自己手裏,鐵礦石才能全部歸了自己。”

  “咱們發那麽大的財幹什麽?花得了嗎?”

  “你……你小寡婦討飯——太死心眼!”張金鎖腦袋歪在一個肩膀上,看著史梅梅,“你頭腦裏隻有錢票沒有政治,現在是允許個人發財,鼓勵個人發財,發的財越大,地位就越高,臉麵就越大。咱們隻要把咱村的鐵礦石摟到手裏,咱政治上就算是一步登天了。哈哈哈,咱就抖起來了……”

  “瞧你越說越美得不是你啦!”史梅梅的臉上早已漏氣,她氣呼呼的白張金鎖一眼,“我死也不讚成你一步登天抖起來。人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一模一樣;地位一高就牛氣,錢財一多臉就變。你拴虎爹心裏也不是沒有我哥哥,我哥哥在縣政府資料組當一般幹部的時候,可老百姓啦,村裏人們都誇他老百姓。他見人跑官買官,他也不再安分守已,買得官大了,受賄錢多了,就不老百姓了,就花天酒地,就找三陪、養情婦,落個身敗名裂跳河淹死,慘也不慘?……”

  “我不是你哥哥!”張金鎖與史梅梅短兵相接。

  “你也不是不吃腥的貓,你要不要把你的歪心收拾到籃籃兒裏,你也許比我哥哥落得還慘!”史梅梅寸步不讓,火氣越來越盛,勁頭兒越來越大,嗓門越來越粗,聲音越來越高。“你一口把集體的鐵礦石獨吞了,你富得花天酒地,村裏老百姓年老的有病沒錢進不了醫院,考上高中、大學的孩子沒錢念不了書,人們能和你善罷甘休?”

  “國家憲法為私營經濟開窗戶、靠梯子、放綠燈,個人發多大的財別人紅眼也白紅眼。何況現在講團結、講穩定,誰不善罷甘休,誰就是屎殼郎掉進尿缸裏——自找倒黴!” 張金鎖狠喘一口氣,耐心失盡,對史梅梅下最後通諜。“我和你把話說絕,你要老不開竅和我死巴巴的咬著狗屎橛子當香蕉,我和你就隻有一條道走!”

  “一條什麽道?”

  “孟良摔葫蘆——散夥!”

  “嗬嗬,你甭拿孟良嚇唬我,我是鍾樓上的雀——耐驚耐嚇。”史梅梅冷冷地笑笑。“拴虎媽是個鐵葫蘆,不是你想摔就能摔的!……”

  “噢呦呦,你們快把屋頂吵塌了,吃飽撐的!”張石頭睜著一雙大眼突然闖進屋裏來,伸手拉起張金鎖,“走走走,我那兒有人等著你回話。”硬把張金鎖拉走。

  3

  張石頭家裏隻有張石頭在家,張石頭一口氣把張金鎖拉到他的屋裏,讓張金鎖在挨著桌子的坐櫃上坐下來,埋怨張金鎖:“你能和她爭論出高低上下,把她擱在一邊,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就完了。”張石頭遞給張金鎖一杯白開水再張口:“我告訴你說,白冰冰回來了。”張金鎖習慣眯縫著的兩隻眼睛緊睜開,忙問張石頭:“他找到沒找到大眼兒?”張石頭說:“沒見到他,我是聽別人說他回村來了。他許是找到大眼。我拉你來,重要問題不是他找到找不到大眼,是個奇聞!” 張金鎖問張石頭什麽奇聞?張石頭神秘的笑笑叫張金鎖猜一猜。張金鎖眯縫著眼睛停一停說猜不著。張石頭嗬嗬嗬地笑笑,才腦袋伸到張金鎖麵前,字字清楚的說:

  “莫說你猜不著,你這哥要得不到準確信息,你這哥也猜不著。白冰冰並沒有拿到鳳凰嶺教育基地的百萬欠款……”

  “他付給大家的欠款是哪兒來的?”張金鎖奇怪的瞪著倆眼插話。

  “他拿出了他的二十五萬積蓄,又向他的一個朋友借了七十五萬。”張石頭得意的笑笑,“金鎖,你說他白冰冰拿出自個兒的積蓄,又找別人借款,付給打工戶們工錢是為了甚?”

  “我不如你高明,你說說看。”張金鎖謙虛的說。

  “首先說,”張石頭自豪的挽一挽衣袖,我當初說他白冰冰往鳳凰嶺去要帳會白跑,我不是放空炮。白冰冰動自己的積蓄,找旁人借款,付給打工戶們欠款,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怕在鄉親們麵前栽麵兒,為的是給自己塗脂抹粉。他自認他自己高明,讓大家誇他有人緣,實際上他走的是一步臭棋——欠人的七十五萬拴住了他的手腳;他就是有意和你競爭當選支書、村長,他也無能為力了。

  張金鎖不哼不哈,一對靈活的目珠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轉一轉才問張石頭:“石頭哥,你說冰冰姐夫拿出了他的積蓄,又找人借了七十五萬,付給了打工戶們是真的?”

  “你覺著奇是不是?”張石頭睜著一隻眼睛問張金鎖。

  “奇!”

  “誰也不會說不奇。可你石頭哥的嘴不是烏鴉嘴——瞎呱呱。五裏坡鎮信用社主任親口同我說白冰冰取走了他的積蓄。我往縣城賣花生,碰上了白冰冰的好友武不強,我和武不強也有交往。武不強與我聊起他和白冰冰的友誼,聊著聊著就把白冰冰朝他借去七十五萬說給了我。白冰冰成了咱村最大的欠債戶,可以說是鐵板上釘釘。你想他扛上七十五萬欠款還不把他扛垮了?……”

  “你石頭哥不愧比我高明,你說的有道理,很有道理,回頭我要去和冰冰姐夫坐一坐,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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