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文集·藝術批評卷

17、“成見”與激情

　　——蔡玉水速寫性格談

　　“造型能力培養的手段之一”——這句通常掛在院校師生口頭上的論調，使得我們在速寫這一本來饒有意味而又充滿自由的表現形式麵前，變得拘謹而羞澀。麵對著新鮮活潑的生命與靈魂，窺視著無法言喻的神秘與興奮，我們捕捉的欲念會不自覺地陷入形象的捆綁與再現的困境之中口這一切均緣於速寫：僅僅是線條與塊麵的在造型上的疏略與簡潔而已。

　　這種慣常的力量有時會變得可怕和麻木。它在不易覺察中吞噬掉我們無處不在伸展的知覺觸角。而當我們把目光轉向藝術的領地，在畢加索與馬蒂斯的身上所顯示出來的魅力，速寫便足可以驗證如斯道理，是其造型世界的一個尤為重要法則。它既是連接畫家激情與世界的最為直接的紐帶，同時也成為暴露他們靈魂最隱秘的窗口。

　　速寫由此而成為一種在“成見”中反映世界，在心靈與對象之間進行貫通的手段。這種直接而有效的方式成為大師們俯首可為的、宣泄自己自由意誌的隨意手法。

　　蔡玉水的速寫就是在此基點上展開的。我們並不是由此以為價值觀來看待其作品的，而是在選擇的角度與設立的框架之中，來對其速寫中體現的性格進行一番立足本體的思考。這同時滲透進蔡玉水意義的光澤。

　　蔡玉水在八十年代中期在中央美院進修之際，便已經開始在不同的場合、各種心境相異的角度上努力而頑強地顯示著自己的性格。在客觀存在對象間毫不掩飾自己趣味上的偏嗜與語言上的探索。通過筆墨皴擦筆法與肌腥感的尋找，甚至不惜借鑒法國畫家皮戌的樣式，將速寫作為一件創作去對待。這因而有別於一般作為形體塑造基本功的訓練含義。而外延為“個性語言”的尋找過程。同時也是一個基本訓練的進程。這批“理式化”傾向作品對他後來的反叛產生了積極而有效的作用。

　　然而，過分的個性化尋找亦有著它天然的缺陷，因為，稍稍的不慎便會墮入圖式概念與程式之中，雖然他可以挽救一般意義上的狀物摹寫，卻也可能同時失去生命的情緒。

　　因此，將旋蕩的激情通過表現的傾向透人造型之中，把直覺的魂靈伸向已知的理式之中，便會迅速成為蔡玉水轉換自己性格的明智選擇。這當然有著把握上的分寸感與體驗上的深度。事實上蔡玉水對此有著審慎而堅定的信心。將對對象體驗的情緒揮發到飽和的程度。這時的線、形、塊、麵、擦、皺等等手段都成為隨機的迭合。在一幅幅迥異體驗與鮮明性格的速寫麵前，我們會由衷地被調動起對蔡玉水的經驗的默契。

　　將個人的體驗更進一步深入到文化變化的端點之上，即對視覺語言的深刻理解中選擇自己的角色，這是我對蔡玉水速寫展覽之後所產生的由衷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