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確實是禪宗必修的一門功夫,很多腦殼和核桃相似的人就是被大師們一喝後開了竅。不過這種功夫要是經常使用恐怕有傷風化,搞得佛門一片虎嘯猿啼當然不美,所以估計也隻有大禪師在關鍵時候使得,而普通和尚隻能被人笑話。
一日,睦州禪師問和尚:“最近到哪去啦?”和尚大喝一聲。睦州禪師說:“我被你嚇了一跳。”和尚又大喝。睦州禪師:“你瞎喝什麽?”和尚沒有話說。睦州禪師一邊打他一邊說:“這個玩虛的家夥!”
睦州禪師問這和尚最近到哪去了,毫無問禪之意。和尚不知道是哪根筋秀逗了,或是為去火喝黃連太多而啞巴了,對著睦州禪師便喝,搞得睦州來個發昏章第十一。大禪師就責問他:“你瞎喝個啥?”看他無語,更是說道:“你這個虛兒吧唧的家夥。”看來大禪師脾氣不小,其必殺技也不是普通人可以使得的。
唐代睦州道明禪師是黃檗希運禪師的弟子。睦州禪師機鋒銳利,平常人難以應對。往往在引導學禪者的時候,當對方一步入禪堂,他就一把抓住其胸膛,大喝道:“快說快說!”當對方疑惑不已,無法對答時,睦州禪師又一把推到門外,喝道:“秦朝舊物。”
雲門文偃禪師曾經向道明禪師學習,敲了三天門,道明禪師才開了門。等到雲門禪師伸進一條腿想進去時,道明禪師把他的腿都夾斷了,從此成了跛子。雖然雲門禪師有所開悟,但畢竟這種方法不太人性化,後來就到雪峰禪師門下學習去了。睦州道明禪師脾氣火暴,機鋒激烈,此則公案裏的和尚居然敢和他對喝,真是撞到槍口上了。
明代大儒王陽明曾在山中運氣大吼,搞得一個軍隊不安生,肯定會想這個老夫子不好好睡覺倒來學狼嚎,我們明天不早起練兵也罷。佛門中的喝應該是獅子吼一類的真功夫。如果學到了家,那真是吼得風生水起,飛沙走石,中招的人魂飛魄散,一絲遊魂飛至九霄雲外見佛主,不頓悟也不行。要是學不到家,就像這瞎吼的普通和尚,徒增人笑柄,還是該找個無人處修行才是真章。
在閑來無事之際,我也曾在紫金山中大吼,索道上吊車或山裏的人遙遙相應,大家落個開心。李小龍在好萊塢發展時就創出了他獨家特色的大吼,搞得老外以為每次施展拳腳過後,都要來“噢”地拖長一聲,以為這才是KongFu的真諦。
“喝”是禪的一種形式,也是需要內家功夫的,極平常,極見真章。好比太極拳,張三豐使得,公園裏的老頭老太也使得。人家就是太極宗師,正宗皇帝禦封,你還是公園裏的雜耍人士。趙匡胤的太祖長拳大家使得,結果老趙成為馬上皇帝,我是在大學體育課指望耍得一個體育學分,還因為速度太快被老師誤以為是猴拳。
還有一個疑惑之處,如果說“喝”發展為一種語言,那麽究竟是哪些發音。李小龍當然是“噢”地一聲。程咬金做土匪的時候,會騎著他的大肚子蟈蟈紅,拿著他的宣花板斧,喝一聲“呔”,再說那些“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的標準台詞。古代大將上陣交鋒,也是要大喝:“呔!報上名來,爺爺手下不殺無名之輩。”至於張飛在長阪坡驚退曹軍,嚇死夏侯傑的最經典一喝,發音竟不可考。綜上所述,“呔”更官方一點,“噢”更民間一點。
隻是我現在被困在鋼筋水泥森林的小格子裏,莫名大吼一則有擾民之嫌,二則怕被白大褂抓起來也讓我穿白大褂。因此還隻能偶爾到山裏去為之。回憶以前在家的少年時光,吃飽後在自家的後場上朝田野大吼,夜色是如此的黑醇,我的音色是如此飽滿和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