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的日子

第16章 更深的藍

　　人類一度以為自己可以成為上帝，IBM製造的“深藍”和“更深的藍”兩度戰勝國際象棋世界冠軍卡斯帕羅夫是一個例證。可惜計算機還不能完全模擬東方圍棋的對弈，如果能實現，生物競爭、繁衍、進化的奧秘將迎刃而解。藍色代表天空和智慧，IBM就號稱“藍色巨人”，寶馬標識中藍色的代表天空，白色代表螺旋槳，昭示著它曾經翱翔天空的夢想和過往。

　　有和尚問鼎州大龍山智洪禪師：“色身容易敗壞，什麽才是堅固法身？” 大龍山智洪禪師說：“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 澗水湛如藍，是說明澗之深，澗之神秘，如同我們追尋內心深處那份最大的困惑，關於前世今生以及未來。

　　佛說世界是成、住、壞、空的，凡夫的色身當然也是如此，如同花開花落，如同朝露淋濕花瓣，滴入春泥，再揮發成天上的雲朵，如此循環往複。對肉體不朽的渴望，使中國古代有煉丹術，服之可以羽化升天，省卻涅�的痛苦。埃及則製成木乃伊，隻是當木乃伊醒來，成為米其林輪胎代言人的概率不大，隻能成為好萊塢電影中被美國英雄擊殺的醜陋怪物。

　　色身其實並無堅固可言，再硬的材料如金剛石，在一定條件下也會氣化分解。當宇宙爆炸襲來，甚至火山爆發，如果逃避不及，人類也隻能蜷縮成意大利龐貝城的泥殼。既然物質不能解決永恒的問題，就隻能在精神世界建立這個模型了。

　　按照弗洛伊德的陳述，所謂“自我”，是自己意識的存在和覺醒；“本我”，則是人原始欲望自然表現；而“超我”，則是社會行為準則及形成的禁忌下的“我”。“本我”追求愉悅，“超我”追求完美，而“自我”則追求現實。這裏的“我”還是在物質世界的範疇，最多算是“色身”的覺醒。一般世間人以色身為真實，非常愛惜，想得到榮華富貴而使此身光榮，追求物質而使此身感到愉悅。佛教則是從本質上認為這種“色身”的愉悅是不長久的，空的。因而向心靈內追溯，把佛的自性真如淨法界，稱為法身，說法身是無漏無為、無生無滅的。

　　其實如果把陰陽二氣看成收斂的能量和發散的能量，則對八卦學說中的科學精神容易理解得多。既然愛因斯坦發現，而核爆炸也證明物質的泯滅能產生巨大的能量，則反向也成立。能量同樣也可以產生物質，姑且把負能稱為“暗物質”，這和黑洞一樣隻能間接地證明。也許輪回之途正是通過黑洞就行的，那麽我們每個人都是星際流浪者，在宇宙間不斷來回穿梭、邂逅、駐留、流逝、爆發。

　　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不妨把“無”看成是質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粒子流，那是和物質世界平行的另一個時空。山花似錦，澗水如藍，是純美的意象。禪宗修行中的“觀”，一方麵說這萬千美景都是如霧如電，最終破碎虛空；一方麵又認為修得大神通來肆意變化。藝術就是如此。萬法皆空，法身是般若，是空相，幻成山花和藍澗，也是讓那些不悟、似悟非悟，乃至悟道的人能因這世界而生歡喜心、慈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