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悟空大戰紅孩兒時,被三昧真火搞得焦頭爛額,可見這是個厲害法門。“三昧”是佛教用語,來自於梵文Samādhi,也譯做“三摩地”“三摩提”,是佛教的修行方法之一,意為“排除一切雜念,使心神平靜”。真火是道教名詞,和陰陽文化有關,於生活中是煉丹之術,如以自身丹田為爐,那就成修仙之道了。三昧真火既然為佛道兩家融合的產物,就是大神仙也難以抵擋。而今說起對某事有鑽研,一般會說“深得其中三昧”,要說起哪“三昧”,卻是強人所難,哪知這隻是個印度梵文的譯音而已。
這翻譯佛經的功夫,古人卻更嚴謹。鳩摩羅什雖然精通兩國語言,翻譯時也不是憑一己之力。參加的人很多,他講一句,由大家反複斟酌才確定譯文。唐代玄奘法師的譯經院裏有三千之眾,俱是全國的知識精英。佛經許多詞匯,因文化差異是翻譯不出意味的,就直接音譯了。比如“般若”“波羅蜜多”等,念起來有音韻的美感,還有密咒的意象,於音於形在中國的漢文中也是貼切。而“如來”“真如”的意譯法,也是很有講究的,似是而非,和不可言的易學之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日文中的漢字是保持原有形狀和美感的,可以窺見古漢語的用法和味道。白話文運動和簡化漢字,卻放棄了漢字象形的一部分原汁原味。日文中的片假名是用來表達外來語和擬聲詞的。雖然用起來麻煩些,在文化的交流中,不直譯而保持發音,“姑且存疑”未始不是一種誠懇的學習態度。
雲門禪師說塵塵三昧,為“缽裏飯”“桶裏水”,道本平凡,這也是生活和生命的真諦。缽是化緣的器具,形製近似於中國古代的“盂”。缽的材料有石、金銅、木、瓷等。唐玄奘在《西遊記》裏隨身帶一個紫金缽盂,最後被佛前弟子迦葉索賄了去。紫金是金加鈀或鋁等金屬煉製而成,呈現紫色的效果,當是比較貴重的了。
出家人在外風餐露宿,對吃自然是不講究的。不過對於食的三昧,中國的飲食卻是平常中見功夫。就菜係就洋洋大觀,對菜的樣式、味道都極有講究,佛說六根,“眼、耳、鼻、舌、身、意”,中國菜倒是把這六根的感覺充分地發掘出來,正所謂反其道而行之。民間的美食文化,更令人遐思。
翡翠白玉湯是尋常的青菜豆腐湯,也有平常生活中富足的味道。陸文夫以小說《美食家》描述了蘇州精致的美食文化,讀者也因此尊稱他為“美食家”。汪曾祺對正統飲食文化和鄉間野菜都有研究,配上他的文筆,也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更有唐魯孫者,對精致生活的了解頗有見地,於文采有富貴氣,於風俗文化有博識。
妙想寺的婆羅花
盤腿坐,
食中禪,
朝三暮四取一粟,
一粟大八千,
滴水映魚龍。
貝葉經,
羅漢果,
紫竹林中婆羅花,
花開已三千,
合十渺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