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有不測之威,宛如雲中之龍,瞬息萬變,方能令臣子膽戰心驚,小心伺候。也許我再老點,也會喜歡京劇,看大花臉插著旗跳來跳去。當能欣賞把鞭子當馬騎,一張桌子能代表三岔口的黑店,這也是一種思維開始抽象進化的象征。這樣說來,那些一味追求畫麵的電影導演應該好好看看京劇,知道能吸引觀眾和讓他們不感到被愚弄的原因在哪兒。至於花旦一頓首、一回眸的魅力更令人情不自禁。川劇的變臉就更加直接了,不斷變化臉譜和衣服,我們在現代社會無奈的生活中豈不也是如此。
唐代百丈懷海禪師,是馬祖道一禪師門下首座弟子,和智藏、普願成為馬祖門下鼎足而立的三大士。他的弟子著名的有溈山靈佑禪師、黃檗希運禪師。有一個和尚問百丈禪師:“什麽是奇特事?”百丈禪師說:“獨坐大雄峰。”和尚禮拜,百丈禪師就打他。
叢林的規矩始創於百丈懷海禪師,這是中國最早、最完整的叢林製度。“百丈叢林清規”規定“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人人不僅要入堂坐禪,也要出坡種田。禪宗的叢林製度,保證了物質上的自給自足,堅持了思想上的自由和包容原則,對於印度哲學在中國的落地開花是有決定意義的。
而據《過去現在因果經》卷四記載,佛有三種“奇特事”,即神通奇特,說佛能點撥眾生,以不可思議的大神通使一切眾生和邪魔外道都皈依正教;慧心奇特,說佛的智慧,如明亮的心靈之光,照亮了一切諸法;攝受奇特,說佛知道眾生根基不同,因人而異開導教化,使他們都得以悟道。
“大雄峰”是百丈山主峰,坐落於江西新奉縣西塔鄉境內,是百丈禪師修行之地。《江西通誌》的《山川略》中記載,“百丈山在奉新縣西一百四十裏,馮水倒出,飛下千尺,西北勢出群山,又名大雄山。”
在釋迦牟尼修行的初期,打坐苦行被認為是擁有“奇特事”的一種途徑,可惜他發現這種形式上的修行並不能引起心靈的悟道。後來發現的“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倒是一種平凡的相對真理。相對應的,中國的傳統文化裏也有大隱隱於市的說法。
“獨坐大雄峰”也許是一種禪坐,如達摩麵壁,上應天地宇宙靈機,而心裏追求的隻是一種純粹的平凡之道。也許如禮拜心上的靈山塔,時時刻刻又不是刻意而為。出家的男子叫比丘,出家的女子叫比丘尼,在家修行的叫居士。或如陶淵明隱居南山下,或如李叔同曆經萬千榮華而化身為弘一法師。佛在心頭,大乘小乘,要是刻意去想,倒是犯了“癡”這一惑了。
道不可言,禪不立文字,六祖好在還是傳下了《壇經》的。外人牽強附會倒是違背了六祖的初衷。百丈解釋說奇特事是“獨坐大雄峰”,說過了也許就後悔,怪這個笨和尚壞了他修行的心。於是他要打這廝。好在有答案,不然我們看見的大禪師的回答永遠是不說就打,豈非無趣之極。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以至無窮。”從無到有是宇宙的起源,是佛說三千大世界的成形,至於能量化為陰陽二氣,二者相衝生萬物,是我們的八卦五行要解決的問題。大道至簡,又有幾人能解。琴為高下相傾之聲,棋為黑白縱橫,道盡陰陽二氣交纏發展的規律。書為從文字到境界再到般若的智慧。畫有留白,黑白入山水之境。琴棋書畫,是禪,是空。我們的時代,把它當做競技,當做可為不可為之事,這種機心,真該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