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曼陀鈴,一定有聲音。朱自清也曾把美麗的荷塘月色形容為violin上奏著的名曲。自然的聲音真的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縱然我們已經創作了音樂來模仿自然的聲音,可惜高山流水,知音雅意畢竟是少數。很多還是靡靡之音,不能讓人醉而不傷,隻聞之作瘋魔之舞。現在更是電子聲盛行的時代,比之自然的聲響,乃至樂器的原始演奏又倒退了一步。曾經有一個階段流行在海邊的肥皂劇,男主角傷心後會矯情地走向海邊,打開手機讓女人聽海浪的聲音,以期把這個傻妞拿下。那如果沒錢去海邊,就把手機打開放在抽水馬桶前,摁一下按鈕,就著水流的聲音,深情地說:“聽,這就是大海的聲音。”
“聲前一句,千聖莫傳。未曾親覲,如隔大千。”這是《碧岩錄》的作者圓悟禪師對一則公案的點評。當日有位慧超和尚問法眼禪師:“如何是佛?”法眼禪師說:“你是慧超。”這就是禪的妙處,直接來解佛法大意是不可行的,總需要自己來開悟。所以法眼禪師讓慧超認清自己的心靈。
法眼是五代時南京清涼寺法眼文益禪師,是南禪法眼宗的開山祖師。法眼宗的最大特點是強調禪旨與淨土思想的融合。此外,法眼宗禪師最喜歡引用古代的典章法度、公案等,經常在個人著作中附上評論,這成為該宗的另一特色。“法眼”,本指見佛法正理之慧眼,是佛教五眼之一,能見一切法的本質。
道家有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說法。花開的聲音,晚間樹枝的歎息,流水的脈脈,雨滴的輕打,這份意境真是“聲前一句,千聖莫傳”,任何人也訴說不了這份自得的好處。要在以前,專心的樂人還知道在月色中拉二胡,在漫天風沙中吹胡笳,在高山流水下彈奏古箏,在泉水前演奏琵琶,求得人通過樂聲和自然融為一體。對於西方音樂,也許該把鋼琴放在無邊的草原上,在高高的懸崖上拉小提琴,看無邊的花海和靜靜的落日。這樣,彈奏者和聽者才各有各的妙處。
“未曾親覲,如隔大千”。禪宗講究不立文字也是怕修行之人未領悟那份明心悟性的好處,卻隻在詞言裏打轉轉。可惜後人打機鋒,鬥言語,喝來打去,打坐吃齋,不知真心悟道者有幾,更不要說悟得的是“文字禪”,那就錯得太遠了。
花開的聲音,孩童可以聽見。流水的聲音,走入山林才可以欣賞。至於下雪的聲音,我說就是黑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