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中原世界,原來的聖賢不過區區幾人,教書的孔夫子,得道的老子,包括後來傳入中國的釋迦牟尼。經五代十國到盛唐,佛事日甚,乃以唐三藏、姚秦、鳩摩羅什、鑒真為著名。就唐詩而言,以李白杜甫為翹楚,善詩者不過百人。到我們現在這個時代,偶像更多,就是幾乎沒有大家認可的,所謂焦點爭議人士,頂禮膜拜者有之,唾罵者有之。
《金剛經》中把我們的時代劃為正法、像法、末法三個時代。正法時代,有禪無師,所有的聖人都出來弘揚善法,比如孔子、老子、佛祖,但他們過著極平常的生活,世人誠心仿效其美德。孔子曾被老農罵不識五穀,老子在周朝看著他的圖書館,佛祖化緣回來後洗缽打坐,都是日常人的生活。
當日黃檗禪師召集大家,說:"你們這些人,都是些渾渾噩噩過日子的,到現在,你們還不知道大唐國裏沒有一個禪師吧?"一個和尚回答說:"隻知道不少人帶了不少徒弟呀,老師說的又是怎麽回事呢?"黃檗禪師說:"禪總是存在的,可惜沒有真正理解的老師。"
唐代黃檗、希運禪師是百丈懷海禪師的弟子,但也在安徽南泉禪師處學習過。黃檗禪師的禪學思想主要是繼承馬祖道一"即心即佛"的思想,而力倡"心即是佛"。希運禪師認為"佛性是每個人都有的,笨人與諸佛菩薩,沒有什麽差異。"臨濟宗風峻烈,希運禪師對這種風格的形成有很大影響。
在像法時代,在盛唐,佛像與佛法並存,拜佛者有居心叵測者,有真心向佛者,已存紛亂之象。黃檗禪師說的有禪無師正是這個時期,他對那些領眾向佛者不以為然。不過這個時期應該說是有禪有師,佛像和大師並存,禪宗門下還是有不少大師,黃檗也是一位。對文學而言,從詩經的至簡至美,到盛唐的風花雪月,有故弄文字之嫌,好詩人卻也是很多。
關於末法時代,用"有像而無法,有師而無禪"來形容這個時代也是確切的。茫茫然隨波逐流,於高樓大廈間奔忙而不知其因,偶像如流行感冒而來又如流星而去,安心讀書幾乎不能。其實在孔子和老子的時代,已是一種沒落的氣象,孔子憂愁世道的禮崩樂壞,老子騎牛出關也有無奈出塵之意。說起正法時代以前,乃是無禪無師,無像無法的黃金時代,悠悠匆匆而無人記。
歲月向前,文明向後。科技向上,心靈向下。但在這個時代,無論如何,找尋自己那份心的人總是有的,哪怕是在睡覺前看一頁書,為不經意間看見的一朵花感動。三毛在《稻草人手記》中寫到那個守望麥田的稻草人:
他像沒有感覺似的,直直地張著自己枯瘦的手臂,眼睛望著那一片金黃色的麥田,當晚風拍打著他單薄的破衣服時,竟露出了那不變的微笑來。
每次看到這,我都很感動,我寧願做這個沒有心的稻草人,想象自己站在那一片金黃的田野上,是何等幸福!也許我的心化到了田野和夕陽裏,但又何必執意去找呢,如果那些麻雀願意站在我的肩頭說話,我會更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