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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折的藤蔓

  唯龍有重於九鼎

  啊,鼎湖,唯龍有重於九鼎,

  伊或有負俗之累而深感浮沉。

  曆史:是一群協奏者,

  驟化為雞,驟化為犬。

  是以雲中——

  犬有犬吠,

  雞有雞鳴。

  汗水盈盈,

  淚水盈盈。

  現實:燈城是麵鏡子,

  獨照者暗,眾照者明。

  該來的都來了?

  欲以三寸之舌而敵百萬之師。

  噫!斯則更有待於非常之人。

  大鵬賦

  如聞仙樂,

  如上九霄,是以

  覺於人與世界的渺小。

  誰說巨變沒有產生過眩惑?

  而眩惑卻竟被合成為花叫。

  鯤也扶搖,

  鵬也扶搖。

  馬在嘶叫,

  人在喧囂,儼然

  難安於席,難安於櫪。

  不是不相思,不是不相知,

  要亦興發乎華夏龍的吟嘯!

  熊果迢迢,

  雀果迢迢。

  膽劍篇——桂林伏波山之戀

  時間,錯誤地把我當做古人,

  和古人留在這兒的一聲歎息!

  山前——

  我看見春天的花,

  盛夏的葉。

  卻沒有看見純青的爐火,

  衝冠的怒發。

  家人眼中的淚,

  征人項下的血。

  可它並沒有把試劍的故事講完,

  留給——

  水底的群山,山間的明月。

  時間,錯誤地把我當做古人,

  和古人留在這兒的一聲歎息!

  不折的藤蔓

  是的,我不後悔,

  她們也不會後悔,

  與黃河一樣的膚色。

  共長城一樣的崔巍,

  從故裏捎回的一筐泥土,

  在她們的心中,

  也在我的心中,

  隔海,竟育成一株永遠開不敗的花卉。

  湛藍色的天空……

  就在那座古老的泉州城下,

  就是那次用真誠和夢幻糅成的歡會,

  剩多少揪心的話兒,

  勝似濺滿洞庭倒寫君山的一湖春水。

  啊!泉州有多少個明媚的春天,

  她便能吟誦多少個春天的明媚。

  沿著一條流向另一個世紀的溪河,

  高昂的旋律,

  心靈的純粹,

  就在這萋萋芳草和燕語呢喃之間,

  還是那一群人,還是那一雙眼睛,

  還是站在黃昏背後的那一條海岸線上,

  倚在南來北往的交叉路口,

  隻要同南來北往的人悄悄地說一聲再見,

  都會瑩轉著像秋露一樣惹人煩惱的鄉淚。

  她駕一輛從大海那邊飄來的油壁車,

  盛讚沸騰的夏天是開拓者的一袋彩貝。

  讓海峽兩岸趕海的人都知道——

  回歸,依然是趕海的人高境界的詞匯。

  多層次的萬水千山,

  多音節的千山萬水,

  任那些讓人看花了眼的江南意象之書,

  迫使人們從偉大曆史的一刻,

  從雪白的發絲,

  擰下三十五年前的功過是非。

  假如,還有人認為尋根是一個古老的傳說。

  她將從地球儀上為他核實這個傳說的方位。

  不要向不在同一條軌道奔走的人打賭了吧!

  他們不會從這裏獲得世外桃源的稱謂,

  她不僅僅在二十四番風信裏,

  在同一的太陽光下,

  在同一的地平線上,

  在站起來的世界四分之一的人口中,

  從來沒有停止過伏在綠肥紅瘦之間。

  秋了,遍插吳茱萸,

  也就像今天還有人蹲在圓山頂上那樣,

  檢討夾在一個成熟的季節中的對壘。

  啊!這可不是在回顧昨天留下的秋天,

  ——昨天的秋天給傳人留下的頹廢!

  那時,我還年輕,

  遲到,並不都往往便被人叫作後退,

  ——她說,故裏沒有冬天,

  如果說冬天是一個休眠的季節,

  是偌大一個世界的沉睡。

  因為人們總是喜歡在一行一行的序舊詩中,

  任記憶像從沉睡中醒來的一群白色的浪花,

  踏著在望的春潮,越過一衣帶水,

  迎來我,

  迎來你,

  迎來她們,

  也會再一次迎來祖國另一個春天的明媚!

  誰最理解他們那一代人的生命呢?

  我願把這株開不敗的花卉留給島上

  的前輩,

  讓看不見的足跡,

  讓聽不見的話音,

  讓剛滿一輪花甲的經曆去訴說複仇的豐碑。

  一起灑在汀泗橋頭的熱血,

  一起灑在盧溝橋畔的熱淚,

  這難道不正是維係海峽兩岸友誼的經,

  這難道不正是織成十億同胞的緯。

  就連那雙盯著同場競技,同台領獎的眼睛,

  不也把什麽都丟了,

  連那張裝得多麽反感的麵孔,

  在一則同祖國聯係在一起的,

  熱呼呼的報導中痛感羞愧!

  島上,這麽多賢明的心,

  島上,這麽多詛咒分裂的嘴,

  是呀,他們不會再讓一支憂鬱的晨曲,

  取笑晨曲中倒真顯得有些寂寞的朝會。

  鄉情、友情、詩情,

  早從綠色的皺褶邁向遙遠的邊陲,

  七分自豪,

  七分自豪,

  三分慚愧,

  三分慚愧,

  誰說我們不配從奧運會上中國姑娘的手中,

  接過尋根的大球,

  傳給聚居在基隆河兩岸和阿裏山麓的同輩。

  盡管家譜在人們常常提到過的地方,

  都畫上鬱鬱蔥蔥的山,潺潺的流水,

  我還是要口試一下待在問宗庵周圍

  的第三梯隊,

  不是因為他們的癡情,

  也不是因為我的愚昧,

  是什麽在律動八十年代的心弦?

  八十年代!這是一個多合適的機會。

  看誰最先舉起這束永遠開不敗的花朵。

  為把被人歌唱了多年的天上的明月,

  和還浸在水裏的明月一起擲向準曆史的金櫃!

  是的,我不後悔,

  她們也不會後悔。

  與黃河一樣的膚色,

  共長城一樣的崔巍,

  從故裏捎回的一筐泥土,

  在她們的心中,

  也在我的心中,

  隔海,竟育成一株永遠開不敗的花卉。

  湛藍色的天空……

  就在那座古老的泉州城下,

  就是那次用真誠和夢幻糅成的歡會,

  剩下多少揪心的話兒,

  勝似濺滿洞庭倒寫君山的一湖春水。

  新月共芳鄰——聽人述風都近事

  新月共芳鄰,

  共新月話芳鄰,共新月趁芳辰。

  風都,鸚鵡泣於庭。她呢

  儼然新月共芳鄰都一起丟失了,

  結在燈花那條記事繩上的——

  愛也星星!

  怨也星星!

  乍看一天星,

  穿越霧城的霧,尋找燈城的燈。

  倘更置身於市花和市樹之間,

  便是一名不眠的失敗主義者,

  仍將有人提出一連串的疑問——

  哪是紅雲?

  哪是白雲?

  一個生死結——昨夜,有所憶於雨港

  一個生死結,

  一段段流雲,一串串流星。

  雨港,也是夜深人靜。

  這是市民們都知道的一則神話,

  處處探尋,一任你占卜問前程。

  海上棲身?

  島上棲身?

  便至自鍾聲,

  便至自濤聲,便至自潮聲,

  島上老人茶已非專為島上老人。

  養廉?所謂“冰敬”和“炭敬”

  風風雨雨,負盡三月少陵心。

  殿上羅漢,

  寺外觀音。

  望歸

  畫袋詩囊各在腰——

  您對人說我當即日歸去

  在這春草淒迷的意識流中

  不也具有天倫之樂

  不也具有養親和立命的古意

  假如我是您們的總理

  應當倒過來說

  我有他山之石可借——

  是誰淨化了誰?

  我有眾多龍的傳人在島上聚居

  續路還在延伸之類

  有人說不要成熟

  說成熟了就會幹枯

  而今卻在功名富貴之外

  竟意外地遇到她——

  另一品不尋常的傳統藝術

  曆史的信條告訴他

  不再是那條泥濘的路——

  文啟八代之衰的一篇小序

  願世紀末的護法神

  在世紀風中依舊把他們回護

  刀叢·花叢·詩叢——因小惠而致紐約彭邦楨先生

  《名家經典》原是他,

  方知情緣的變種。

  ——刀叢·花叢·詩叢,

  繞過人為的曆史樊籬,破曉

  共一衣帶水,其樂也融融。

  梅在其中,雪在其中,

  何期在歸途借天上的明月圓夢。

  ——眾曰:我見青山多嫵媚,

  人也醉了,造詩樓主何從?

  讀者何從?編者何從?

  《巴黎意象之書》——再致紐約彭邦楨先生

  山甲桂林,

  水甲桂林。

  花橋,重讀《巴黎意象之書》。

  風也喚愁生,

  雨也喚愁生。

  巨靈——觀秦鬆先生畫畫

  昔慕長生,

  今好幽默,

  此兒不良,竟也三盜其園而失察,

  苦了方朔先生,是以有巨靈,

  是以東郡仍有東郡的啟迪!

  傳統思維,

  現代風格。

  為永恒的憂患感留下自己的住址,

  似花非花,還會夢見她撂在

  詩的眾山係間的聲聲長笛!

  我愛湖邊那間木屋——致桑利莫阿達莉亞

  城在湖邊,湖在城邊

  我愛浮在湖上那間木屋

  有人呼,紅塵十裏同香軟

  愛也無緣無故,

  怨也無緣無故

  聖誕卡——答俄亥俄州白樂本夫婦

  金風吹奏在多功能的季節,

  有幸,放吟巴山蜀水之間,

  ——忽然唱起一支趕海的歌。

  鄉情、友情、詩情。

  於今,我,垂垂老矣!

  這不僅僅是為了——

  那麽一曲,看不見的神韻。

  穿越詩築的林間小道,

  還當為挺帥、挺帥的友誼,

  繞地球西部,再走一程。

  我們的下一支歌——答羅伯特·米勒先生

  何時融入未來主義的構思?

  六蠻,在記憶的河穀耕播。

  繆斯卻為您駕一葉期諾之舟,

  滿載著——

  床前明月,

  床下蟋蟀。

  繞過山後一條寧靜的小溪,

  林下,尋找龍的種種傳說。

  島上,剩甜甜的一個造境,

  候鳥、鱗片,眾多眾多的貝殼。

  我心中也有一個甜甜的造境,

  它,未必僅僅是一場偶合——

  廳左長鋏,

  湖東弦縈。

  米勒,還有廣寒宮闕的嫦娥呢?

  都正等待著我們的下一支歌。

  素菜——夏威夷金若琳女士來訪

  請吧,故鄉的素菜——

  以她的芬芳

  以她的色彩

  共《楚商》的雅致

  悄悄織成一條超友誼的彩帶

  共織與反思的角逐

  新的風景線的推排

  從高岩注入的七十一個春秋

  昨天,共一群尋找唐夢的女人

  放歌在一個多層次的八十年代

  每當您再次憶及這條村街

  便會用她自己彩繪的詩船

  繞過燈的平原

  揖別燈的山巒

  載詩情駛入另一個絢麗的燈海

  萍萍,我沒有忘記過她——重慶為娜拉小姐生日而作

  是誰把她留在橋頭的歲月帶走,

  一些人正悄悄握別在這個橋頭。

  豆蔻年華,她,也許

  還有別的更高的追求——

  黃山的迎客之情,

  黃河的東去悠悠。

  長江——小樓昨夜,

  長城——昨夜小樓。

  隔海從人類社會的曆史碎片。

  共壽先驅者開拓的澤被之厚。

  倘從絢麗中剪去她的這段經曆,

  你能用什麽顏色彩繪這個宇宙?

  ——故鄉,異鄉。她,也許

  還應該去別的地方走走。

  小城賦

  山上是城——

  重寫入城的小序

  一任您倚馬千言

  難敵他嶽陽一記

  君山何在——

  他又何時到過這裏

  便民者

  理應如斯耶?

  剩壩上一夜風雲

  玉佩在握

  金杯在口

  信燒完半碗鬆脂

  依舊還留侯一身自由

  臨危一諾

  鴻溝依舊

  剩壩上一夜風雲

  也足夠範公一生消受

  且不說山下那間小屋

  燈,燃放在都市之顛

  多少族群在此守候

  山下的那間小屋

  唉——

  那寧靜,當然也是一種詛咒

  寒夜客來茶當酒

  隔條黎明的河畔

  噫——

  用燭光編織的寒衣

  夜行人又硬把燈城的恩仇擄走

  賦狗——為木斧立此存照

  您成熟得像一枚棗

  林下頓覺紅霞滿樹

  徘徊建安和三唐兩宋以遠

  傍晚,繼一群詩人之後

  難以步出林間這條小路

  泰山不也是魯的載體?

  何以更登泰山小魯

  不是不相思?不是不相知

  您竟作詩衙內一條惡狗

  摩崖吠日出而醜名大著

  從寒山以遠聽來的鍾聲——為《浴》配詩而致江碧波女士

  更五千年形象思維的積澱之多

  有如南浦

  有如東坡

  洞穿秦漢前後的種種評說

  有如捆綁式的丘比特之箭

  常常射中您

  隔海,也常常射中我

  難解同根分椏之雙向交流情結

  您以尋宗

  我以訪祖

  又是一年春草綠

  一同綠向巫山十二峰

  綠向明亮明亮的汨羅

  星星樓外——致白航

  重檢詩天星鬥

  難忘您的叮囑

  撂在多斷層與長句之中

  忝共“情幻化彩虹”同族

  您在樓外觀花

  我在霧中說霧

  便山在城上,城在山上

  如今,仍需自求多福

  梨趣——贈江上談海客

  既不辱於曆史

  亦不囿於地理

  此刻——

  而他們的形象卻失之清晰

  屢見她當壚萬裏橋邊

  更常常看到他擁城南一妓

  昔矣——

  江上,難索半筐梨趣

  《中國·四川新時期詩選》座談會——致培貴,天琳並就正於華清同誌

  繪聲繪色一個時期

  以巴和以你們個人的名義

  倘迂園西負弩尋唐夢的那群女人

  能容我挾斷層和長句中唐詩一句

  更許蜀山探舊侶

  一同喘息在高岩下那個盆地

  ——聽不完的井邊故事,有幸

  卻未忘東坡更能消幾番風雨?

  桂冠及其他——從創委會竄出來的一則信息

  桂冠我所欲也

  金冠亦我所欲也

  但它永遠不會淪為——

  與熊掌同一規格

  與魚肉同一層次

  孔子一偉人也

  孟公亦一偉人也

  雜在三千徒眾子中——

  一則被譽為三百篇的總編

  一則被斥竟樂道王何必曰利

  春興·答袁第銳先生

  打起黃鶯兒,噫

  又是一堤垂柳

  更萬頃田荷入夢——

  議政堂議政歸來

  且喜冰壺共守

  堂上編鍾

  堂外箜篌

  龜縮在一群生食者的城堡

  隔海誇割據也是一種享受

  嗚呼!鼎湖龍去

  淪落有如禽獸

  跋《雞前牛後》

  添一卷微型詩

  減幾多人壽?

  從五千年文化底蘊探出身首

  噫——

  更比昨日黃花瘦

  不因紫氣東來

  共守南華一燈如豆

  也許共十二億蒼生朝覲歸來

  黃陵,解不開的情意結

  ——依舊·依舊·依舊

  島上

  島上,是一大醬缸

  有一些人早已醬在分離意識的缸底

  為拓展“生存空間”而父子夷狄

  是以——

  經,無濟於事

  史,亦無濟於事

  哀莫大於心死

  奈何更以死哀之

  還是王師東指

  還是湖中鑄造——

  遂使繼北固亭中北望的人們

  賦止戈而不忘統一

  第八十個母難之期——重印《十年記事》後記

  昔矣,風雨如磐

  異鄉行不是無怨無悔

  欲獄我於石頭房子之中——

  竟然是山下一群同誌哥

  山外另一群眾誌成城的同誌妹

  撰三千六百壇徽墨

  耗盡她半生清淚

  當時誰肯站在巴蔓子墳頭

  向大佛灣鞠一個躬高喊一聲

  把老當掛起來的不才是我

  ——知罪,知罪,知罪

  詩人筆下的莓子與方敬

  由黎明進入黃昏

  隻能是個短暫的過程

  詩也是一個有生物的世界

  詩國春秋,不是哪一群詩人

  便能確認她是進入二十一世紀的牽頭人

  人們關注的是她的走向

  而不是稱羨她的青春

  但也不會愚蠢到去否定她的可能性

  在三十年代的詩天星雲中

  也不過僅僅是她回頭那一瞬

  路燈——戲贈天授

  天授有作,穆仁有說

  並都早見於微型詩叢——

  路燈照亮她的影子

  也照亮了他的夢

  風都和雨港隔海,不也

  都編入《白發情歌》之中

  倘就它的功能性而言

  ——翁也從容,媼也從容

  鍾山謠

  輿情,作為一種載體

  載不動虎踞龍蟠的那座城樓

  繼“何人敢配眉山”之後

  再次向鍾山鞠一個躬

  大聲呼曰:生子當如孫仲謀

  雲陽張飛廟——嗣汾先生來訪不值

  有人說生共阿哥

  死共阿哥

  六百裏連雲共阿哥盡化為戰火

  數最大的輸家

  無過於武侯的戰略

  不再是外星人語——燈·山城和霧之一

  啊!這山城——

  城在山上,山在城上

  燈和霧,一任我們的同行

  都一起溺在市花和市樹之中

  競相描述超世紀的走向

  啊!兩江潮——

  潮如蛇立,江如蛇立

  編大人也站在蛇立的樓群

  驚呼巴文化的性質,噫

  她比雨後的神女峰更富於想象

  不再是外星人語——燈·山城和霧之二

  城上有燈

  燈下有城

  霧,更給燈、城一抹淡淡的幽思

  燈果宜人

  城果宜人

  不再是外星人語——燈·山城和霧之三

  甥也螟蛉

  舅也螟蛉

  燈城,誰說養鳥莫如植樹

  樹已長青

  鳥已長鳴

  不再是外星人語——燈·山城和霧之四

  你有你的緣分

  她有她的緣分

  俄頃,從燈與城的隙縫

  更擠出一聲:不是不消魂

  山上,一燈如豆,

  山下,一天星雲。

  不再是外星人語——燈·山城和霧之五

  燈,喚來胞波

  城,召來鄉情

  燈和城不都成了文學之根

  讀重上井岡

  在雀兒問答以後

  其索解亦諄諄

  其囑咐亦殷殷

  哭方敬

  不再是癡情

  但您或許還在追蹤

  倘能濫嚼浮生六記

  春去秋來——

  便覺無異南柯一夢

  春回人語靜

  也該再道一聲珍重

  六十年前坎坷人生路

  望中猶記——

  蓮池情結不已早就認同

  《雪山牧牛圖》

  ——老君洞遇故人

  出關,竟然共青牛嬉逐,

  更挾道德五千言,

  即時聚三清於一廬。

  六十年前丟了的夢,

  紫氣東來,豈無故?

  六十年後重遇君,

  不也都衣冠楚楚——

  在世俗的敗訴中向伊求助。

  偏有幸摩崖,在塗山一同。

  重讀殿後《雪山牧牛圖》。

  《三裏原》——壽美雲先生

  為《三裏原》叫好,倘使

  被白航挾在斷層與長名之中

  誰更鑒定它們是忘年之交

  ——壽翁來路迢遙

  壽您去路也迢遙

  野哭

  把南山推向那時的周末

  一任它飛鳥歸林,鼠狐入墓

  隔江,你不會視而不見

  具有不同幽默感的紅男綠女

  圍哭在同一群若明若暗的螢火

  誤認為她是一種風情

  並不都命如紙薄

  大款們還可去老君庵坐坐

  有人說菽水可以成歡

  唉!罪過,罪過,罪過

  高峽出平湖——雲貴偕汝岱同誌至自三峽

  巫山十二峰作證

  高唐夢何能破滅

  也無愧於造詩樓的謙虛

  唉!更何意火燒連營八百裏

  您說風可以

  他說雨亦可以

  我們都正在被攝入他人的視野

  而懸棺的故事則需人直譯

  他,她和她的玫瑰

  北國的丹娘——

  也雖死而猶能凝碧

  更何況啼損千年的子規

  一個炒熱的家庭

  她沒有紅成一首詩,一朵玫瑰

  ——任人在茶餘酒後山呼萬歲

  我們是在談詩——

  談詩人百年後的功過,

  於花,於她都無半點兒思慮。

  南山送人之東湖小住

  又一個被稱羨的人

  常常在周末,

  細數湖中的落紅無數

  人說她依舊慳於傾訴

  是的,但她不會去龜元寺

  憑吊那隻不會學舌的鸚鵡

  原以為她出生在巴

  卻偏偏成長在蜀

  恐分色剪紙,更難得多助

  浪漫,有如忘川之水

  人老了,冷眼

  放洋看世界,在您手裏

  隻能是一篇隨筆

  醉了,醉了,醉了

  隨忘川之水醒來

  噫!長廊的茶卻無一點涼意

  忘川之水——

  不是忘年之交

  而消長卻更如人意

  西北有故人

  由地堡中擲出的飛彈

  事後想,真像一棒破鑼

  從地平線下驚起的宿鳥

  迄未忘那支悼亡的歌

  是否因此而流放伊犁

  也不知是誰家的過錯

  共半車書稿西出陽關

  “唉,那時哪能由我”

  覺林寺的鍾聲

  倘不是山下

  暮鼓晨鍾的無情

  您,能不在此間圓覺

  趁東君吹皺一池春水

  您不能再說點什麽——

  明年,盼吹簫的人同時入座

  馬依然活著

  馬背觀虞姬舞劍

  倘非大王,誰還能鑄此大錯

  六月依然是一林綠葉

  天空無鳥

  留在長廊上的——

  偏是春風的無怨無悔

  五十多年,誰還

  能在這條風景上

  留下她和他的名諱

  還是那個年代的人

  六月依然是一林綠葉

  而雞鳴犬吠卻令人憔悴

  錯在重逢嗎?續不息齋金縷曲餘緒

  同在一座邊城

  一曰樂蘇辛,一曰從李杜

  有時也真叫人感歎雲深不知處

  唉!縱八駿巡天,何如當年

  一對索騎竹馬的夫婦

  求索也是征途

  一則擬創新,一則擬泥古

  是以璧合之後才有珠還南浦

  也許錯在重逢,讓弄潮兒

  訕笑塗山的樵夫

  高雄人語憶淑萍

  您養鳥

  在豪放和婉約之間

  有時也隨緣植樹

  不知是什麽時候

  是高雄人自己把它連接起來了

  ——養鳥莫如植樹

  鳥也如何?

  即使在望帝祠堂的喬木林中

  其鳴也淒苦——

  不是不相思

  望中難以短化烽火揚州路

  噫,這當然是一個極大的錯誤

  望中猶記烽火鴛鴦路——鬆林坡戲贈台北中大校友虞兆中夫婦

  當年——

  市外雨潺潺

  心猶跳動在大青山以遠

  同文館不是文華殿

  倘明斯道者——

  隔海,不也都依然感到遺憾

  今天——

  有幸一同舉杯在同一個郊原

  滿地黃花如昔

  苟不相聞也——

  依舊守望鴛鴦路的兩端

  噫!則何異無雞無犬

  養鳥與植樹之類——答高雄楊義富先生

  不是畏養鳥——

  人說養鳥莫如植樹

  您想依然生活在雨港

  風都,角逐的誰是鄭王?

  ——慎勿為伊誤

  蝴蝶穀,不是蝴蝶

  駝鈴卻多響在絲綢之路

  路是同魯迅一起走出來的

  不要以為阿裏人編織的故事

  淡化尋根訪祖人的淒楚

  屈原廟——答香港謝誌偉先生

  休問大澤何方?

  廟影則常常浮在江上

  縱然離去許多歲月

  騷則依然為敬業者所景仰

  也不必問峽有多長

  《秋興》也何妨僅此八章

  倘你一同跨越香溪

  那都同是巴的畫廊

  蝴蝶,蝴蝶泉,共天南一輪明月——《龍的傳人》因情玉而致尤今女士

  隻因給守候者以憂思,

  依舊係大半生解不開的情意結。

  何妨也打點打點她的行板——

  桂湖秋色,共

  滇南一泉蝴蝶。

  站在東坡樓一側,

  恭恭敬敬地向眉山鞠個躬,

  隔海,一任儂大聲呼喚——

  滿天星鬥,嘻

  何如一輪明月?

  獅城,向您致意——奉郵金泉詞丈

  倘使無辜於二戰

  獅城,向您致意

  我們原是同一戰壕的戰友

  我雖然不認識鬱先生,他的成仁

  他的取義,卻都使人難以承受

  遂使豎子成名

  也無悔於陳壽

  曆史是一縷沉思

  功名富貴之外,繆斯

  我們應當是別有所求

  遲到的賀卡——壽大馬周應芳詞丈

  昔也得道者多助

  更拓展於同一塊熱土——

  路,如今已通向蠶叢

  深悉無愧於巴

  深信無悔於蜀

  高山流水,難以

  稱頌您的成熟——

  蒼龍老去還行雨

  窮經萬裏橋邊

  恥向長門賣賦

  七月流火之類——贈大馬梅癡老人

  居則人比黃花瘦

  出則人約黃昏後

  使人想到居士,想到沈園

  想到學劍大散關前的陸遊

  原濫觴者,斯則

  更有甚於在河之洲的孔丘

  是以知彼之仇也

  而後知為益之尤

  歸宿——致島上言養鳥的另一個朋友

  有人驚呼

  ——樹猶如此

  人何以堪之故

  倘更有人誇養鳥莫如植樹

  當她剛剛從地麵探出頭來

  何人為之界定二戰的歸宿

  老人站在蔓子營南望——敬悼星島馬宗鄉詞丈

  您以詩多年長社

  從來不以山趣

  從來不以水趣

  從來不以鳥趣

  更從來不以島趣而自累

  橋上橋下,山呼純粹

  像同春風站在草地一樣

  每以鄉情

  每以親情

  每以友情

  每以繆斯的鍾情而自醉

  ——未可忘歸,未敢言歸

  一個不風景的人——葡萄園致紐約秦鬆先生

  好一個不風景的秦鬆——

  竟在葡萄園中,隔海

  置身於另一個葡萄園

  以《山海經》異化《天方夜譚》

  您的山並不比柱天樓高

  態水,一時也難以繪成波瀾

  偏偏留在滬上的《拚搏》

  謝謝!卻開我風氣之先

  太湖石

  ——老岩洞觀摩崖造像致西島先生

  一則倚太湖石吹簫,

  一則共湖光看劍,

  縱風火如雷,怎敵他手中一扇,

  而熱線卻都通向揚州,

  隻有鑒真能了卻他們的宿願?

  當然是一大景觀,

  常言一衣帶水之情,

  史論者列舉的何止是地緣。

  老了中原一布衣,

  敵後,猶及見詩緣過半!

  雞鳴犬吠相聞

  ——答加拿大羅·琳達女士

  有人驚呼雞在天上長鳴,

  也有人聽到犬在雲中狂吠,

  您竟然去研討淮南子的功罪。

  那時有那時的爭鳴,

  現代有現代的是非。

  沉澱在史論者心間的——

  理念,或已與鳥獸同歸,

  還有的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為。

  隻有您自己才知道,破譯,

  何以競選在巴人物的放廢。

  啊!這山城……

  (朗誦詩)

  一號樓“七一”的會議早就開完,

  可我依舊惦念著一號樓“七一”的會議。

  這不是因為懷有什麽隱憂,

  也不是因為還可能碰到某些阻力

  也許是同僚的沾沾自喜?

  也許是同行的心懷妒嫉?

  是戰前的震恐嗎?也許是的!

  和山城一起跋涉在每一縷朝暉和夕照之間,

  為後輩的品評,

  為先驅的囑咐,

  為身先士卒的市長,

  為運籌帷幄的書記,

  在一幅重新繪製的五萬分之一的作戰地圖上,

  悄悄地、悄悄尋找明天各自出擊的前沿陣地。

  從這兒的山光,

  令人記起黔靈山腳的虎穴,

  從這兒的人影,

  令人記起昆明湖上的漣漪;

  從塗山歸去來的詠歎調中,

  令人記起眾多無腮的成魚。

  啊!就是它自己站立起來了,

  該具有多麽廣、多麽深、多麽高遠的涵義!

  一座一座的大山,

  一片一片的原野,

  橫亙兩江的怒潮,

  踏碎關門的馬蹄。

  一同嬉逐在一條漫長、漫長的綠色走廊,

  迎著俚語鄉音,辨認不同的風格和風趣。

  霧海,不是任人縱橫的戈壁。

  星街,不是提供喘息的場地,

  登上會仙樓隔天最近的屋頂,

  我還是要向你再次提出這個問題。

  ——這兒是最美麗的理想之巔,

  它的山路崎嶇,

  它的樓群聳立,

  難道便都預卜著走向未來的難易?

  從毅力的溪河起航,

  向智慧的海洋匯集,

  她,正在盤算著一些尚難捉摸的理念,

  我,則真像處在一場什麽惡戰的前夕。

  啊!山城您是團抽不盡的情絲,

  祖國!有絲繡不完的萬千絢麗。

  我沿著兩江大橋,

  尋找昨天丟失的那支蘆笛。

  如果,它是一台立體音箱,

  甘願把它的音色任性詩譯。

  多沉重的足音,

  多熟悉的足跡,

  都從各自的曆史高度,

  唱出在烈火中深化的一條哲理。

  它在抗戰中的確有過這種承受,

  我也曾如實地填寫過這段經曆。

  今天!誰還能阻攔它呢?

  正在奔馳著的一群駿馬,

  也像一首寫給天府的頌歌——

  昨夜給人們三唱的雄雞。

  該有多強的輻射?

  能有多大的引力?

  哦!假如遇上從思辨中襲來的一陣暴風雨,

  隔岸,它會是怎樣進行抗擊——

  靠躊躇在真武山的女尼?

  靠禱告在若瑟堂的修女?

  靠詛咒玷汙獨釣中原的王立?

  靠臨摹菩薩手中的一件法器?

  是水城的煤?是個舊的錫?

  用川西平原的大米?

  用巫山巫峽的牛皮?

  字水從來就喜歡以她灼人的詩句,

  共遊人酬唱既熟悉又陌生的佳遇。

  山城!這意味著什麽?已不再是一個秘密。

  假如被人讚賞為擁有多種閃光的物化勞動,

  這兒又該是什麽樣呢?

  啊!滿滿一塘淡藍色的星群,

  多少人在星群中尋尋覓覓——

  不僅僅有價值和使用價值的交換

  還會出現價值和價格的短暫分離

  有時像戰爭一樣的嚴肅,

  有時像一場滑稽的遊戲。

  一個一直被人詛咒的沒完沒了的故事,

  至今依然把不同膚色的人嘯聚在一起,

  它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

  放肆地開拓自己的主題,

  還惟妙惟肖地塑造著,

  人們不同的生活動機。

  假如能向別人炫耀,炫耀自己的技術密集,

  這兒又該是什麽樣呢?

  在二十世紀末,或者

  二十一世紀的某一個時期,

  還能讓十二個億中的勞動力

  沿著故鄉的那條小路,

  沿著故鄉的那條小溪,

  依舊耕耘在他們從前耕耘過的土地?

  一個又一個春天,

  一片又一片綠葉,

  正在為了抒發一個豐盈的收獲季節,

  為自己,也為別人剪裁各具特色的專業。

  她,難道不就是一位詼諧而又善於誇張的歌手嗎?

  高歌聯合,高歌補償貿易和類似補償貿易的貿易。

  假如,能給我們墾殖更多的商品基地,

  這兒又該是什麽樣呢?

  長長的遠山,

  芬芳的氣息,

  沿著深深壓在這片土地上的一行一行的腳跡,

  沿著年輕人建起的一群一群的新居,

  沿著通向未來的過去,也許這裏曾經有過失序。

  ——但作為一種思緒,那該是早已結束了的悲劇。

  如今網點和差價都傳出我們竟不曾聊過的信息,

  給他們和她們對地區和時序的開拓提供了鼓勵。

  輸出整天,整天的辛苦,

  輸入整車,整車的稱譽。

  連一句半句鼓角聲兒都沒有聽到過,

  真的卻叫人獲得一種戰勝者的欣慰。

  假如,它被人們稱頌為是一個不凍的港灣,

  這兒又該是什麽樣呢?

  不要再害怕眾多令人心醉的日日夜夜,

  那時,你隻說一聲謝謝是遠遠不夠的,

  同歲月、同生存一起停泊在港灣內的,

  同一品種的競爭,

  同一規格的交替,

  會有更多的起點閃耀在你蘊藏著欣慰的眼底,

  好啊!帶著工人的囑托,

  帶著同行們的深情厚誼,

  給鄉人,給鄉人憧憬著的春夢,

  揉進了多種層次的工農聯合體,

  不要再去苦苦的論證吧?心裏樂滋滋的,

  她自然還會去關照常來常往的國際友誼。

  假如,它被人稱頌為長江上遊的信息中心,

  這兒又該是什麽樣呢?

  有人說她已成為一種可以擴充也可以濃縮的商品,

  有人說她具有獨特的擴散性能和巨大的代替能力。

  是的,這正是她不是富有的富有,

  是的,這正是她並不離奇的離奇。

  還是從分配領域去探討對她的分享吧?

  可不可能從抽象的圖影做成轉手交易?

  像一個時代的歌手,

  像一個拓荒的戰士,

  它,最善於在實踐中鼓吹效益,

  它,最勇於從實際出發做小結。

  一個八十晉一的人還能再丟失一些什麽呢?

  在這裏,仍當在耕耘和索取之間做出考慮?

  當你感覺到地球的平麵在慢慢隆起的時候,

  春天已經從窗口,從所有的窗口正輕輕的,

  輕輕的擠進一個枝葉繁茂的季節。

  春天是美麗的,但,這不是她唯一的抱負,

  也不會是從牆內牆外偷看不足的綠色雕像中,

  再次漫無邊際的叫人去猜想她的全部簡曆。

  假如,他和常青樹一樣的挺立,

  假如,她已經到了當班的年紀,

  當樂於共躲在銀河係以外的風風雨雨,

  聽取長年在太空執勤的紅綠燈的授意。

  不,它正在探求律動著的脈搏,

  它,正在縮短目前僅存的距離。

  不管怎麽說,待在五線譜上喝彩的春風,

  會偷偷地把這座曆史名城吹得更加美麗。

  在轉型中去謀求發展,

  在發展中去糾正失序。

  例如官僚主義的產生,

  傳統觀念的日趨分離。

  隻有人民真正動員起來,

  公仆意識才能逐步樹立。

  人民為“承諾服務”而歡呼,

  公仆要抓“具有帶動性的環節”。

  民不畏吾能而畏吾公,公則民不敢忤,

  吏不畏吾嚴而畏吾廉,廉則吏不敢欺。

  最完善的道德觀念早融入《國際歌》中,

  最佳的道德風範可以從《宣言》中尋覓。

  最新的描繪,最美的藍圖,

  就我來說仍當自身做起。

  一九九六年七月重慶

  六十年沿著長征路(朗誦詩)——紀念紅軍長征勝利六十周年經婁山關沿大婁山脈奔向赤水河穀節示碧兒

  孩子!你知道我目前在什麽地方?

  躲在疏林邊的晨星閃著藍光。

  它們是不是早就告訴過你,

  我正同一群探索者飛馳在紅軍走過的路上。

  我原打算把更多的燕舞鶯歌,

  繡上你純真的心板。

  當富有曆史感染力的赤水河,

  一瞬間便將湧進我的車窗。

  在這兒我仿佛聽到許許多多的長者在向我吩咐,

  把全部力量給未來的征服者們閃動曆史的翅膀。

  用馬蹄踏碎關門前的蒼山如海,

  用喇叭吹墜關門後如血的殘陽。

  用屈辱和反抗沿著大婁山脈

  架起一座通向人間天上的金色橋梁!

  孩子,我想你該不會忘記,

  我曾經給你講過的往事一樁:

  如果說黃浦江的咆哮是複仇的怒吼,

  那麽黃洋界的炮火並不是為了悼亡!

  有多少階級仇在黃洋界的炮火中燃燒,

  有多少民族恨在黃浦江的咆哮中震蕩!

  喲!正是為了鍾情於滕王閣畔放出的第一槍?

  才為人們描繪就今天山南山北的鶯飛草長。

  用雙手捧起紅軍殺敵後渴飲過的赤水河水,

  早有一股巨大力量撞擊著人們的心房!

  喝吧!喝吧!喝吧!好芬芳的河水啊,

  一群失散已久的孩子重又回到母親的身旁。

  她猶獨自一人來回地踱在紅軍橋上,

  從另一個曆史港汊迎來智慧的光芒。

  把人們對先驅者的無限崇敬與景仰,

  像西風把一片片楓葉

  交付給赤水河流向遠方……

  我正苦思著,徘徊在一個紅軍搶渡過的渡口,

  用一個什麽最虔誠的詞匯祝福他的埋葬?

  同誌哥啊!埋葬的是您終究要埋葬的皮囊,

  而您的靈魂至今卻仍為我們的征程增添力量!

  親愛的孩子!這就是最寶貴的曆史珍藏,

  大婁山脈啊!好一根覺悟了的民族脊梁!

  赤水河穀啊!我正該舉起紅軍高舉過的紅旗,

  同孩子們一道,把它插在南天門的風火牆上。

  紅軍從莽莽蒼蒼的萬山叢中呼嘯而來,

  又從莽莽蒼蒼的萬山叢中呼嘯以往。

  隻有凝聚在信仰中的英特納雄耐爾

  更能圖繪當年倒瀉銀河的英雄形象。

  望中猶記舊江山,

  六十年過去了,孩子

  你和你的朋友們都不再是孩子了,

  而且都生活得並不尋常。

  躬逢盛世,在轉型,在失序,

  在人與人的杯葛之中來來往往——

  仍當從五千年民族文化曆史的高度,

  仍當從雜居在十二億同胞的廣度,

  仍當從同根分椏之雙向交流意識的深度,

  一旦融入紅岩精神——

  以她的革命性(含人生觀和世界觀),

  以她的群眾性(含統一戰線),

  以她的憂患感和敬業精神把自己武裝。

  孩子,你應當和你的朋友們一起,

  為山上的城,為城上的燈,

  為不拘一格的重慶人,

  讓山城走向世界,

  讓世界理解山城,而

  上!上!上!

  一九九六年十月

  丙午三十年祭

  國家出版過一部很有名氣的巨著,

  我想大家該還記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也仔仔細細地過過目,

  請問:它對你是否曾經有所幫助。

  十億人民崇敬的革命之父,

  你便是他一位虔誠的信徒。

  直到今天我還是這樣期許你的,

  期許你再一次認真地把它研讀。

  一

  事態的發展使我追憶到“文革”之初,

  一位老伯伯在臨終前對我的諄諄描述。

  當革命的巨手揭去黎明前的黑幕,

  有關你的故事早就傳遍這個峽穀。

  是老紅軍的傳統使同誌們一見如故,

  是多麽形象的五湖四海,四海五湖;

  同誌們的呼吸宛如同一肺腑,

  生死與共,直奔革命的前路。

  “九·一八”抗日救亡的歌聲何等酸楚,

  盧溝橋的炮火燃燒著人民的憤怒;

  你同中華民族的千百萬健兒一樣,

  投筆從戎,響應黨所擂起的戰鼓。

  十年抗戰所取得的光輝戰果,

  引起階級敵人的垂涎、嫉妒;

  所有偽裝成山羊的狼都貪婪如虎,

  又是你們承擔起解放戰爭的重負。

  在整個比較複雜的經濟建設時期,

  也本著這種革命的傳統精神去做;

  你們的公正無私和作風上的艱苦樸素,

  為我們年輕人的成長開拓了一條坦途。

  二

  十年浩劫中為什麽把你長期掛起?

  不但狠觸靈魂還摧殘過你的軀體。

  作為年輕一代的一個普通的成員,

  和所有年輕人一樣感到撲朔迷離!

  現在令人痛心的到不是要你去憑吊過去,

  使人難以置信的是“內傷”造成的分歧;

  這當然和“四人幫”的破壞有直接關係,

  但“四人幫”粉碎後我責怪的隻能是你。

  你似乎把老傳統都已經擠出了記憶,

  最可惜的首先是自我批評這宗武器;

  毛主席在延安是怎麽樣對大家講的,

  隻有它才能保證我們的黨不變顏色。

  你的言行變得多麽庸俗和自私,

  同共產黨人的稱號已有了距離;

  有一些言行不但欺人而且自欺,

  把當年好端端的同誌看做仇敵。

  提問題都各有各的前提,

  袖裏乾坤各有各的機密;

  桌子下的小動作玷汙了桌麵上的和氣,

  這有利於“四化”所需要的安定團結?

  這不是我過多和過高地求全責備,

  沒有你們的和解,哪還有我們的立錐之地?

  如果說你硬是要把黨法視同兒戲,

  哪還繼承什麽?還講什麽革命重任的交接!

  請恕我直言,也但願你還不至如此,

  有時是官迷心竅,有時是自由主義;

  如果能回顧一下你可歌可泣的經曆,

  那我便再沒有必要拿出更多的事例——

  你似乎很懂得抬轎子的真諦,

  抬別人是為自己的坐轎奠基;

  你還以為這是一個處世的秘密,

  其實它早被廣大的人民所唾棄。

  拉山頭和劃圈圈都是一個道理,

  論本質不過是封建主義的餘孽;

  它原是舊社會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同共產黨人的世界觀倒真是文不對題。

  摘桃子,當然比栽桃樹容易,

  不擔任何風險而又一本萬利;

  這種手法也實在是有點卑鄙,

  敲別人骨髓為自己臉上塗脂。

  又比如你是集體領導,還是領導集體?

  隻有真正的民主才是高度集中的前提;

  “一言堂”實在有忤黨和勞動人民的心意,

  在調整各種關係中哪有個人說了算的道理?

  請注意:不能把黨交給你的義務當作權利,

  以人劃線的流毒可千萬要高度警惕;

  要充分地發揮職能單位的職能作用,

  堅持組織領導萬萬不可再搞“單線聯係”。

  小動作之多實在是使我們看了生氣,

  不管你怎麽說目的都在於排除異己;

  如果你所舉的旗幟是堂堂正正的,

  人家講點不同的意見有什麽稀奇。

  不要怕滌除那些有害團結的壞主意,

  不要怕開罪那些靠抬轎為生的夥伴,

  不然的話,假如一旦上了他們的圈套,

  你所聽到的隻能是別人吹破了的牛皮。

  人家怎麽能容忍你的違法亂紀,

  我們年輕人也憋著一肚子惡氣,

  “怎麽?把這份提級的報告轉到我這裏”?

  這一問是此地無銀,要害是“我看可以”!

  把一個長期“不為錯誤路線生產”的人當作親兄弟,

  一個目無黨紀國法的“同誌”成了黨的“馴服工具”,

  一個是提級不行又千方百計地為他提職,

  一個是雙喜臨門既提職又為他提了兩級。

  “嘻!嘻!誰叫你給我出這個難題”你何等得意,

  你可以拿這個報告去找主管的書記,

  你放心!隻要他能批給我親自處理,

  我就把他們當成藥渣,再給你重新披上人皮。

  這些都像是在給一些惡作劇的人準備葬禮,

  一些惡作劇的人也的的確確受到你的提攜,

  而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則真是又惱又氣,

  盡管他們都成天呆在那兒,不言不語。

  有的人墮落到沒有群眾隻有自己的兒女,

  竟然把群眾的救災物資挪作女兒的嫁儀,

  不付或少付加工費,已經是毫無道理,

  把餘料按高價出售給國家算不算投機!

  有的一瞬間便成了“書香門第”,

  “五子登科”誰不咒他占盡別人的便宜,

  民用、軍工、財政、經濟都自由來去,

  一位就業還不到十年的孩子已五次轉業。

  竊符盜印,這原是封建王朝的一出笑劇,

  有的人在這裏則完全是為了黨同伐異,

  盡管在太陽光下把身軀壓得很低,很低,

  但,這對你來說也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國家的勞動指標,你們同樣可以竊取,

  滿分不靈,不及格的倒可以名列第一。

  有人譏諷說這個考區原沒有她的戶籍,

  這有什麽奇怪,誰敢向你拉一聲警笛!

  為什麽把妻子的工齡改為解放前夕?

  為什麽要把妻子的級別硬拉到十七?

  為什麽把自動退職改按精簡下放處理?

  這不能不叫人痛感孔方兄的潛在威脅!

  農轉非,工轉幹,哪一樁不牽扯到你,

  連多麽嚴肅的職稱也有過多次的覬覦,

  和一幫不講原則的人鼠竊狗偷通同一氣,

  論危害,更何異於你的以原則去做交易!

  我不相信你沒有看見把孩子調得越近,

  她已經更遠地擴大了你和群眾的距離,

  難道你真正懂不得把妻子的地位捧得越高,

  你自己的威信將在群眾中降得越低的道理!

  你向群眾索取的愈多,

  黨的損失也必然愈巨,

  如果能夠對個人權力越來越感到陌生,

  那你對黨的語言將會越來越感到熟悉!

  你的詞匯派性幾乎成了黨性的同義語,

  你的行為怎不叫人家的信念日趨幻滅!

  正像庭前飽經風雨的那株萬年棕,

  每天眼巴巴地望著庭花自開自謝。

  誰願在時代激流中毀滅?

  誰又不想化消極為積極?

  我想,這當然也包括你自己,

  否則,除非對人生另有默契。

  隻要還有一點黨性誰也看不下去,

  但這有什麽辦法?除了私下歎息!

  因為人家都說你拉有一幫人馬為你的文過飾非打氣,

  而你自己又具有那樣曖昧的態度和厚薄不均的臉皮。

  在“平衡木”麵前,哪能沒有一點顧忌,比如你,

  是明辨是非?還是權衡得失?全憑你持什麽主意,

  不是有人說權力就是真理,

  而你又恰恰占有這種權力。

  誰都知道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對你的一些對立麵我們也不無異議;

  但《春秋》從來就是責備賢者,

  誰叫你在領導班子中身居第一。

  我們知道隔目標還有多少公裏,

  再不能讓這些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繼續下去;

  是幫氣還是脾氣你們都得考慮,考慮,

  種種惡性膨脹了的資產階級個性也須主動求醫。

  堅持原則,從來就不等於用事意氣,

  當前還有什麽比維護同誌間的原則更為迫切:

  老同誌嘛!我這些幼稚的想法和誠摯的希冀,

  時至今日,不知能否得到你的憐惜!

  三

  可要注意啊!造神者的流毒是多麽深遠,

  而它又往往寄生於人們意識上的貪婪。

  一時的過失會帶來多年的隱患,不信

  何妨再看看那篇“四人幫”念動過的“真言”。

  “詭辯、兩麵、謠言和挑撥離間,

  這是俺生活和生存的巨大源泉,

  人貴有自知之明這真有扯淡,

  明與暗二者從來就不可得兼。

  “俺早就打出這支改裝過的響箭,

  俺喜歡的是要把幫忙換做幫閑,

  隻要它敢於向黨的方針路線提出挑戰,

  忠與奸就俺來講又何妨把它顛倒來看。

  “俺這裏沒有誰在製造謠言這個討厭的概念,

  隻要多次重複,小兄弟你就可以處之泰然,

  不要怕人家會批評你滿腦子的天方夜譚,

  這都無損於被俺打扮好了的“新貴”的尊嚴。

  “俺早就思考過要挑撥才能離間,

  造謠言是挑撥離間最好的手段,

  它可以在疑信之間左顧右盼,

  也可以在恩仇之間添醋加鹽。

  “在某些人麵前,小兄弟,你可要打點,

  隻能用包裹著效忠外衣的高效力糖彈,

  地球上哪有那麽多的‘改惡從善’?

  那才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誑言。

  “請不要過多地去追求個人的責任那是路線,

  背著他你就應該說:‘要怪某領導對你的偏見’。

  本來假的就是假的,這又有什麽辦法呢?

  它同‘真’一起誕生那天起就帶來破綻”。

  “卻有那麽一些馬大哈好吃俺的盤算,

  反戈一擊,又為什麽不可以想想當年,

  這就是俺常常翻慣了的青眼和白眼,

  論手段隻有俺才算是一貫十年,十年一貫”。

  當然,這僅僅是我們時代主流中的一個陰暗麵,

  但作為顯現在黨性熒屏上的“新生物”就太危險,

  尊敬的長者啊!你怎麽能對此視而不見,

  應該像當年追捕黑狗子那樣,一舉圍殲!

  四

  這些都有可能給未來帶來更嚴重的危害,

  而黨的團結和友愛又恰恰關係著我們的未來,

  多麽希望你們能夠增強團結,能夠增強友愛,

  像關心你自己的眼睛那樣把我們關懷。

  黨規和黨法都切中時害,

  曾向黨員作出交待,

  從即日,從自己做起恢複老一輩的革命傳統;

  應該說,不存在還有一些什麽章節不可理解。

  什麽是落實黨的方針、路線的關鍵所在?

  沒有黨的思想上的統一必將顛倒人間的憎愛;

  前些時這個星球上,有的事情就是有那麽尷尬,

  把凡能打擾別人安詳生活秩序的喚做天才。

  都說端正執政黨的黨風不正是一種媒介,

  徹底掃除贏得這場聖戰中攻關和攻城的障礙?

  人民群眾今天之所以向往更美好的未來,

  也正是由於有了當年的殘陽如血,蒼山如海。

  個人和組織、權利和義務該有個合理的安排,

  主機和僚機的正常位置不容篡改,

  人民的曆史要由人民自己來描繪,

  被顛倒了的也將由人民的實踐顛倒過來。

  我們說:講友誼、講團結不是不分禾黍和蕭艾,

  領導者的責任就在於把同誌和敵人的界線分開,

  以非對非,隻能把事情弄得更壞,

  純潔組織,黨對此早就有過告誡。

  但,有五千年曆史的民族便是一個偉大的存在,

  占世界人口總數四分之一的國家也並非陳蔡,

  已經曆了半個多世紀磨煉的四千萬共產黨員,

  在黨中央的領導下,一定會開創更絢麗的未來!

  這就是我對你的一種赤誠的期待,

  也是我們這一代人對你的赤誠愛戴,

  假如我講的有錯誤,或者不應該,

  盡要你能夠坦率地提出,我都痛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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