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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節

  這一麵常孟比他父親也不見得好,他乍見暗器飛到,慌不迭閃身讓開,卻失之於動作太慢,“噗!”一聲,直被對方那口小小飛刀射中了肩窩,深入沒柄,痛得他全身打戰。

  朱翠雖然暗器出手,卻未能將對方殺死,心裏一口怨氣出不來,偏偏環身敵人如附骨之蛆,一時想擺脫頗是不易。

  現場這麽一鬧,頓時情勢大亂,呐喊聲中,二十名馬上衛士,頓時躍身下馬,蜂擁而至。

  朱翠一不做二不休,豁出一死,決計要與對方一拚到底。當下一劍在手,施展出全身功力,左攻右實,招招劍勢皆是凶狠猛厲之極,瞬息之間已為她砍傷了多人。

  幾名近衛刀劍在手,拱侍在馬車四周,保護著車內的常氏父子,更有人叱喝著要用火槍來對付。

  常氏父子在兩名車內衛士的攙扶下匆匆離開了馬車,急欲改換騎馬離開。

  朱翠一眼看見,心裏大急,隻是身側敵人卻是戀戰不舍,雖為她一連殺傷了多人,卻是擺脫不易,眼看著仇人父子奔向兩匹坐騎,在環身眾多侍衛保衛之下,正待認鐙跨馬。

  猛可裏,身側響起了一聲清叱。一條人影,像是火星天墜,直由道邊上一棵高有數丈的樹梢上縱身而下。

  這人好快的身法,身形一經撲下,隨即騰起如鷹,起落之間已襲向常氏父子身邊,陡然伸手抓住了常威身後衣領,反手間已把他擲了出去。

  這一手大摔活人當真還不多見!眼看著常威偌大的身體在這人振臂之間,就球也似的被摔了出去。

  朱翠雖是與眼前各人糾纏打鬥,可是一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輛馬車,常氏父子離車待要上馬之際,她眼看著不能脫身,內心之焦急可想而知,想不到卻在危急一瞬間,半路殺出了這麽一個人來成全了自己的心意。

  猝然閃出的那個人手法好快,第一把抓住常威摔出,緊接著第二把就抓向常威之子常孟。

  通過朱翠眼光所見,隻能看見一個背影,唯一可以斷定的是,對方是個女人。

  這個女人顯然有驚人的快速身法,出手之招式更是奇怪得很,她想要抓誰好像那個人怎麽也逃不開。

  眼前她一把抓向常孟,常孟竟然是無法躲開,被她一把抓在了背上,尖尖五指有如五把鋼鉤深深陷入常孟背心,顯然她無意取他性命,否則在進手上隻要加些力道或是改抓為擊,常孟就得當時斃命,然而她卻也饒不過常孟。

  隨著她抖出的手勢,常孟整個身子跟他父親一樣,球也似的拋了出去。

  這一先一後兩個人被摔出來,恰恰好就落在朱翠身邊不遠。

  朱翠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看見對方的正麵之影,不過對方是站在自己這一方麵,這一點毫無疑問,尤其是她明明可以出掌致死常氏父子,何以卻僅僅把他們拋開到自己跟前,這又是為了什麽?然而這個問題,不過是一刹那間,就使她得到了回答,原來對方敢情知道自己對常氏父子的刻骨仇恨,是以特地把常氏父子拋向自己,要自己親手予以剪除之。一念觸及,朱翠頓時為之熱血沸騰。

  這可是難得的一個機會,當下嬌叱了一聲,身子霍地躍身而起,當真是起飛如鷹,其勢之疾猛確是出人意料,起落之間已撲到了常威身後。

  常威活該有此一劫,怎麽也想不到拐彎抹角仍然是落在這個丫頭手上。他隨行雖有許多衛士,無奈在此要命的關頭,卻是一個也來不及救他的命。

  朱翠身子一欺,正好來到他身後,掌勢一抖,“噗”一聲正擊在了他後胯上。

  由於常威身子方自爬起,正是一個前進的姿勢,是以這一掌的力量無形中化解了不少,盡管如此,常威卻也大大吃受不起,“哇呀!”一聲,一頭栽倒地上,一張臉頓時為地上沙石擦得皮破血流。

  他畢竟是習武出身,當此要命關頭,也隻有拚命自救之一途,腰上既跨有腰刀,當下在地上一個骨碌爬起,驀地抽刀在手,霍地回身,一刀向朱翠身上劈出。

  這一刀他雖是施出了全身功力,在朱翠眼中卻是不值一提,隻是一伸手已捏住了他落下的刀鋒。

  常威一連掙了幾下,未能把刀奪下,急得大吼道:“來人……快來人哪……你們這些死人!”

  驀地朱翠把手裏的刀一鬆,常威一個倒栽蔥反跌了出去,猛可裏,嗖嗖嗖一連縱過來三條人影,呐喊著待向朱翠撲來。

  朱翠心裏一急,掌中劍脫手而出,這一招顯然又是她救命的絕招之一,寶劍一經出手,帶出了一道醒目的白光,隻聽見“撲哧!”一聲,正中常威前胸,由於出手勁道極猛,直刺出了一個透明窟窿。

  這位鎮武將軍嘴裏發出了沙啞的一聲嘶叫,身子一個前撲,就倒下來不再動了。

  朱翠一連兩個快速的撲縱,縱身而前,自常威身上拔下了長劍,待要回頭再去追趕常威之子常孟時,身邊人影閃動,已有四個人把她團團圍住。

  隻見為首一個黑壯高大的漢子在大聲嚷道:“將軍被殺了,千萬不能放她走了。”四下裏傳出了一陣子喧嘩之聲。

  鎮武將軍被刺身死,當然不是一件普通的事,頓時所有各人都為之震驚不已。

  常威之子常孟,這時乍聽父親被刺身死,不禁嚇得雙腿連連打戰,有心返回探看,卻被身邊兩個侍衛拖著匆匆上馬,三匹健馬方自轉身待行,猛可裏先時那個雲龍一現的女殺手霍地自空而降。

  原來剛才這個女人匆匆一現,擲回了常氏父子隨即隱身不見,卻在常孟上馬待逃的一瞬間,又忽地自空而降。樹帽子“嘩啦!”一響,帶著這人纖細瘦削的身影,直直地由空中墜落下來,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常孟的坐馬之前。

  由於這個女人突然的來勢,三匹坐馬為之大受驚嚇,長嘶聲中,紛紛揚蹄直立而起,馬上的三個人一時無備,都由馬鞍上仰身折翻了下來。

  常孟早已是驚弓之鳥,這時驚叫著由地上一個骨碌爬起來,迎麵所見的這個女人有著瘦瘦的一張臉,明亮的一雙眼睛,一身黑色長衣,並非他所熟悉的無憂公主或潘幼迪二者任何一人,實在陌生得很。

  然而這個女人卻是他父子不折不扣的勾魂使者、要命煞星。

  若非這個女人方才的現身,常威自是不會死在無憂公主手中,是以常孟乍然見到她現身眼前,早已嚇了個魂飛魄散,當下大吼一聲道:“救……命!”

  他身邊的兩位衛士,乍然見狀,都奮不顧身地向著對方那個黑衣婦人撲了上去。

  二侍衛一人手拿大環刀,一人是虎尾節棍,一聲招呼之下同時向著對方偎了上去。

  常孟把握著這一刻良機,霍地翻身上馬,策韁待逃。

  他可真是做夢也想不到,對方這個女人敢情出手之速度,較之無憂公主更要快了許多,隨著兩名侍衛的刀棍雙雙揮下的一刹那,即見那個女人一雙衣袖倏地向外一分一揚,乍開即合,兩名持械的衛士,頓時像是被點中了身上的穴道,一動也不動地僵立現場。

  瘦女人好快的身手,一式分花拂柳,雙雙點中了二人的穴道,身子卻並不因此而略顯緩慢,猛可裏拔身而起,霍地向下一落,再一次迎向了常孟的馬前。

  常孟手上拿著一把劍,一聲驚叫,霍地直向著瘦女人頭上劈落下來。

  這口劍眼看已經劈中對方臉上,忽地那個女人左手倏揚,隻一下捏住了這口劍的劍身,略一用勁,“啪!”一聲,一折為二。

  隨著對方的一隻白皙瘦手,猛地向前一遞,“噗”一聲,已把常孟當胸抓了個結實,緊接著她身形起處,不過是兩三個起落,已撲到了朱翠與各侍衛混戰現場,隻聽得她一聲冷笑,倏地把手上的常孟用力拋出,“撲通”一聲直落向朱翠麵前。

  常孟連驚帶嚇,再加上這一摔,頓時鬼也似的叫了起來,朱翠腳下一個上步,搶到了他身前,寶劍一吐,“噗!”一聲,刺中了他的前胸,結果了他的性命。

  是時圍附在他身邊周圍的十數名侍衛,紛紛大叫著撲身而上,卻被朱翠一連砍翻了兩人。

  猛可裏麵前人影一閃,那個黑衣瘦長的女人已來到了她眼前。

  朱翠方自認出來人正是日前邂逅的風來儀,不禁心裏一驚,後者已欺身而近,大聲道:“還不快走,想死麽?”

  說話間,風來儀雙手同時揮動,一連打倒了兩個人,倏地拔身而起,有如一隻衝天而起的巨鳥,起縱之間已拔身在道邊大樹之巔。朱翠料必她話中有因,不能怠慢,當時聆聽之下便緊跟著她身後施展一鶴衝天的輕功絕技,陡然拔身而起,落在了那棵大樹上。

  她身子方自踏向一根樹幹,未容站定,風來儀已驀地附身而近,急喚道:“快!”緊跟著,她身子一個急轉,已落向另外一棵大樹。

  朱翠不假思索地跟著她騰身就起,她身子方自縱出的一霎,耳邊上隻聽得“轟隆”一聲大響,大片火光閃處,無數鐵砂子兒飛向先前落足的大樹,大片枝葉散飛得滿天都是。

  敢情是對方已發了火槍。

  朱翠驚心之下,亦不禁對於這位不樂島的女島主暗存感激,若非她及時接引援手示警,自己即使能夠殺了常氏父子,隻怕也會在敵人火槍之下喪失了性命。

  朱翠一念之興,對於自己僥幸撿得了這條性命,不禁大為慶幸,當下哪裏還敢多作停留?

  一時間,隻見風來儀在前朱翠在後,兩條快速的身影有如星丸跳擲一般,倏起倏落起伏於群樹之間。樹下火槍更不迭連聲發放,煙霧彌漫裏,無數鐵砂子兒轟向樹梢,無奈對方二女的身法實在太快了,樹下的火槍總是慢了一步,眼看著二女的背影一路騰縱如飛,倏起倏落消逝於視線之外,轉瞬無蹤。

  在一陣亡命飛馳之後,前行的風來儀忽然立足於一座山神廟之前,略候片刻,朱翠方才來到了近前,卻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成一片。

  “小女娃子不知天高地厚,哼哼!”風來儀打量著她冷冷地笑道,“要不是我救你,我看你非但報不了仇,恐怕再多兩條命也早就完了。”

  朱翠原本對她心存感激,打算見麵之後對她說上幾句感謝的話,這時聽她這麽一說,激發要強好勝之心,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風來儀說道:“怎麽了,你還不服氣麽?”

  “有什麽好服的?”朱翠冷笑道,“你雖然幫了我個小忙,目的還不是希望我早一天跟你回不樂島去!哼,你們不樂島的伎倆,還當我不明白?”

  風來儀倏地一挑長眉道:“好個丫頭片子!”話聲出口,霍地就像一陣風似的閃在了朱翠身邊,驀地一掌向著朱翠臉上打去。

  這一掌勁猛力足,眼看著已將打在朱翠臉上,偏偏朱翠竟是不閃不躲,看看風來儀的手已將觸及,忽然她卻臨時停住。

  朱翠臉上含蓄著一片冷笑,分明並不驚怕。

  風來儀奇怪地打量著她道:“你為什麽不躲,難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打你?”

  朱翠冷冷地道:“我們已經打過了,不是麽?”

  風來儀哼了一聲道:“你應該記住,從今天起你已是不樂島的俘虜,可不是不樂島的客人。”說到這裏微微一笑,又接著道,“不樂島上的規矩很多,這一點等你到了以後你就知道了。”

  朱翠聳了一下肩膀道:“我就不相信不樂島有什麽了不起,我能進去就能出來,到時候倒要看看誰能阻擋得住!”

  忽然風來儀身子一晃,快如閃電般已來到了她麵前,朱翠不明她究竟何意,嚇得怦然一驚,隻覺得雙肋上一陣發麻,再看對方時,風來儀卻已退出兩丈以外。

  朱翠隻覺得雙腿關節處一陣發軟,差一點坐了下來,不禁心裏吃了一驚。

  “你……幹什麽?”

  說時她身子搖晃著,隻覺得全身乏力,差一點又要坐下來。

  “哼哼!丫頭,這是我們不樂島的規矩!”風來儀接著道,“凡是要去不樂島的,都免不了的。”

  朱翠這時隻覺得兩腿彎上一陣子發軟,由不住膝蓋一彎,“撲通”坐了下來。

  風來儀這時候緩緩向朱翠走近,含笑道:“用不著擔心,我隻不過用一種特殊的手法,點了你的穴道而已,一天半天你就能複原如初,一點關係也沒有!”

  朱翠咬牙忍著膝問的酸楚,心中燃著怒火,冷笑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風來儀道:“為什麽?你很聰明,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我走了,晚上再來看你!”說罷身子一晃,已拔上了一棵大樹。

  朱翠心裏一急,再加上填胸的怒火,抖手向著她背影發出了一口飛刀。

  這口小小飛刀,一出手即化成了一道白光直襲向風來儀後腦。眼看著即將觸及的一刹那,風來儀霍地一個快轉,二指輕舒,其勢絕快,隻一下已將那口柳葉薄刃飛刀拿在了手上,緊接著她身形起落,一路縱跳如飛而逝。

  朱翠嬌叱一聲,霍地躍身而起,想去攔住她,可是身子方自躍起,卻覺得腿彎間一酸,不由又坐了下來,這一次由於力道用得過於猛烈,兩腿彎間一時宛若針紮,隻痛得連眼淚都落了下來。

  一個人坐在野草地裏,起亦不能,愈想愈氣,拔出寶劍左右亂砍了一陣。忽然一陣心酸,趴在地上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她一直是要強慣了,想不到不如意事情連番地打擊著她,滿以為此行前往不樂島能相機救回母親弟弟及家中各人,卻沒有想到這個風來儀手段如此毒辣。

  看來她似乎已施展了特殊的手法,將自己雙腿廢了,年紀輕輕落成了殘廢,自是人生至悲之事!

  想到恨處,朱翠真恨不能當時橫劍來一個自了。

  一個人正自傷心飲泣的當兒,忽然身前微風輕襲,以朱翠的經驗,頓時測知有人來到了眼前,陡然吃了一驚,慌不迭地抬起頭來,目光所接觸處,乃是一襲藍緞長衣,像是一整匹緞子那麽平整光華。

  朱翠心裏由不住怦然一動,因為這襲長衣是她所熟悉,她的心跳得那麽厲害,緊接著她目光已接觸到了那張她所熟悉並深深盼望著的臉。

  “噢……你……海……兄……”

  由於心裏過於激動,太過突然,使得她張口不知所言,這幾個字說得聲音低到隻有她自己才能聽見。

  站在她麵前的人正是海無顏,正用著那雙深邃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她。

  “噢……海兄,你怎麽來了?”

  “我來了有一會兒了。”

  “那你……”朱翠抓住了一株小樹,想站起來,身子才站起一半,不禁又坐了下來。

  “看見沒有?”朱翠紅著兩隻眼睛,傷心地道,“我……我的腿……我已經完了!”

  “哼!別說這種泄氣的話!來,抓著這個!”說時,海無顏遞出了手裏的劍,那是一口連鞘的劍。

  朱翠用力地抓住了劍鞘,隻覺得劍身上含蓄著一股吸力,卻是她從來也沒有體會過的,手上略一用勁,已站了起來。

  “腿上發軟是不是?”

  海無顏聲音顯得很低沉,但是卻掩不住他的關懷情誼。奇怪的是,聽見了這個聲音,朱翠心裏卻有說不出的溫暖,她渴望聽見這個聲音已經很久了。

  “不是軟,是酸!”一麵說,她試著走了一步,身子一晃,嘴裏“哎唷!”一聲,差一點又坐了下來,幸虧通過了手裏所抓住的劍鞘傳過來的力道,總算穩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不要緊的,你隻要緊緊抓住,倒不了的!”海無顏左右打量了一下,眼睛認定了前麵不遠的那個山神小廟,“走,我們到裏麵說話去。”

  朱翠委屈地點了點頭。海無顏一手握劍,用這口劍接引著她,緩緩前行。

  朱翠側過眼睛看了他一眼,喃喃地道:“是風來儀,不樂島上的那個風來儀,她……”

  海無顏點點頭道:“我知道,我都看見了。”

  “你看見了?”

  “嗯!”海無顏似乎已猜到了她心裏的疑團,“時候不到,我還不能見她,再說……”

  二人目光接觸,朱翠不知怎麽回事,隻感到臉上陣陣發熱,心裏一個勁兒地發慌,仿佛小說裏所形容的那樣,揣著一頭小鹿似的。這種感覺是她以前從來沒有感覺過的,她趕忙低下了頭。

  在海無顏這口劍的接引下,朱翠總算沒有跌倒,當下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到山神廟前。山神廟就是土地廟,小得可憐,兩扇門半掩著,想是長久沒有人來的緣故,其上結滿了蛛網。

  隨著二人足步踏近,兩扇虛掩著的廟門自然地敞開來,朱翠情知這是得力於海無顏精湛的氣波內功,心裏不禁深深為之折服。

  廟裏就隻是一間小小殿房,除去了那尊山神像外,餘的空處隻有很小的一塊地方。

  有一方木製的神案,上麵堆著稻草,不知何方的乞兒,曾在這裏夜宿。

  海無顏道:“你先等一下!”隨即把供桌上的稻草清理幹淨,這才扶著朱翠坐下來。

  朱翠感激地點點頭道:“謝謝你,我中了風來儀的暗算,這雙腿可能已經殘廢了。”

  “還不至於吧!你先用不著擔心,讓我來看看!”

  朱翠看著他苦笑了一下。

  海無顏道:“我是聽說了鎮武將軍常威父子被刺的消息才匆匆趕來,當時就猜想到可能是你所為,大白天攔路行刺,哼……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一麵說時,他兩隻手已緩緩伸出,貼在了朱翠的兩邊氣海穴道上。

  朱翠頓時覺得通過他的雙掌,傳過來兩股溫熱氣機,一經入體,隨即蛇也似的順著大脈向身上各處遊去。她輕輕地呻吟了一聲,不禁扭了一下身子。

  “我現在運施五行真氣,試一試你到底傷在哪裏。”海無顏微微一頓,隨即接下去道:“當時風來儀動手傷你時,我因為距離很遠沒有看清楚,你告訴我一下當時的情形是怎麽回事?”

  朱翠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真是奇怪得很,其實她武功比我高得多,隨時可以殺了我,又何必出此下策,我隻記得她點了我的一雙氣海穴,腿一麻就走不動了。”說到這裏,像是海無顏雙掌所運施而出的氣機觸及了痛處,身子抽動了一下,輕輕哼了一聲。

  海無顏眉頭一皺道:“是這裏了!”

  朱翠隻覺得通過對方雙掌所發出來那兩股氣機,忽然中途打住,那地方顯然正是痛楚所在,一時隻痛得花容失色,連聲呻吟不已。

  海無顏冷冷一笑,忽地收回了雙掌,隻見他雙眉微蹙,沉思著什麽。

  朱翠痛楚稍失,看著他道:“怎麽……你可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海無顏點點頭道:“風來儀用‘太陰罡氣’鎖了你的下體十二處穴道,手法險毒得很,但是你放心,絕不會有生命危險。”

  朱翠心裏一驚道:“太陰罡氣……”

  海無顏道:“隻要你運功調息,半日之後,痛楚全失,看來與好人一樣。但是這種罡氣一日不消除,就一日潛伏在你身體之內作祟,這倒是一件頭痛的事情。”

  朱翠一驚,低頭不語。

  海無顏道:“看來這是風來儀迫你就範的一種伎倆,這麽一來,你便不得不聽她擺布了。哼,今天既然被我撞見,我就偏不讓她稱心如願。”

  朱翠心裏一喜道:“你難道知道解救的方法?”

  海無顏看了她一眼道:“這也是機緣湊巧,這幾年來,我為了打通身上各處關節,不得不強習‘太陽罡力’,已有七成的火候,正是對方太陰罡力的唯一克星,這個隱秘,不樂島上三個老怪物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朱翠聽後心裏自是高興,當下連連催海無顏快些施展手法解救。

  海無顏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子道:“好吧,我到外麵去看看,你不妨先運功調息一下等到痛楚稍失之後,我再下手也是不晚。”說罷他站起來,潛身外出。

  朱翠隻以為他所以避開,是要讓自己從容調息,當下寬衣解帶,就在這神案上盤膝坐定運功調息起來。

  小半盞茶之後,她已全身炙熱汗下,這才知海無顏所說果然沒錯,自己下半身多處穴道俱已被一種無形氣機鎖住,雖然運功調息,試通關穴,亦無能打開。

  這一霎,隻覺腹部酸痛,十分內急。

  山神廟內自是不便,隻得由後門步出,尋一僻靜處行一方便。隻見排出之物猩紅一片,大是駭異。

  當她再行返回小廟時,海無顏已然在座。

  朱翠臉色微紅,生怕他問自己上哪兒去了,這類事女孩兒家自是羞於啟齒。

  海無顏像是成竹在胸道:“你可覺得好一些了?”

  朱翠點點頭道:“好多了!”

  海無顏道:“你可試過運氣調息?”

  朱翠點頭道:“試過了,你說得不錯,確實有很多穴道被鎖住了。”

  海無顏道:“你可覺得腹痛,想要如廁?”

  朱翠瞟了他一眼,奇怪他什麽都知道,當下臉色微紅地點了一下頭。

  海無顏道:“這就對了,如果你如廁時注意到排出的穢物如同血塊,那便是身中‘太陰罡氣’的證明,我才可以放手與你醫治。”

  朱翠很窘地看了他一眼,索性大方地點頭道:“你真料事如神,都說對了!”

  海無顏由香案上取下了一束香,打火燃著,插在香爐之中。

  朱翠奇怪地道:“幹什麽?”

  海無顏道:“我在施展功力時,除了不得有外力幹擾之外,最重要的是不能見風,即使一些微風也要避免,否則對你不利,這束燃香正是要測知風力的流向。”

  朱翠注意燃香時,果見香端冉冉升起的白煙偏向一邊,海無顏站起來過去關上了窗戶,才見那縷白煙一線升天。

  海無顏點點頭道:“現在可以了。”

  朱翠奇怪地道:“你要怎麽來治呢?”

  海無顏道:“太陽與太陽罡氣,都可以透過精神的感應傳入對方身上,你我隻要四目相對,專心一致,我即可將功力傳入你身體之內幫助你打開穴道,並把留在你身上的太陰罡氣驅出體外。”

  朱翠聽後大感奇怪,她武功涉獵頗廣,隻是像對方所說僅憑彼此注目,即可將功力傳送的神奇方法卻是以前聞所未聞,不禁大為駭異。

  海無顏這時已在神案另一端盤膝坐著,朱翠與他對麵相向,四隻眼睛自然而然地對在了一塊。

  立刻,她就感覺到通過海無顏的那雙眼睛,傳過來兩股奇熱的勁道。

  想到了海無顏剛才的關照,當下她忙即鎮定心神,運用本身氣機向內收縮。

  這麽一來,果然大生功效,通過雙瞳傳送過來兩股熱熱的氣機,小蛇也似的順體直下,用不了片刻時間,已聚集體內,一時滿身生熱,頃刻間已貫徹上下,簡直按捺不住。

  二人這時自是全神貫注,意不旁屬。忽然之間,廟外傳過來一聲陰森的冷笑。

  雖然聲音不大,隻是在眼前這般情況裏,聽在二人耳鼓之中,卻有似黃鍾大呂般地震撼。尤其是朱翠甫一聆聽之下,身子由不住大大地搖動了一下,一時間隻覺得遍體上下萬針齊紮,痛得她花容失色,幾乎失聲叫了起來。然而她畢竟知道此舉關係著成敗,雖然在如此情況下,也不敢稍微大意,一時咬緊牙關,不使意念旁馳,卻是險狀萬般。

  海無顏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視著朱翠,冷冷地說道:“不要緊,這是找我的,你千萬不可分神。”

  朱翠心裏雖急,可她知道這一霎對於自己太重要,隻得強自鎮定。

  卻聽得門外傳過來一男一女的口音。

  男的說:“海兄弟,有財大家發,幹嗎一個人吃獨食?光棍不擋財路,把我弄走了,自己來個獨吞,太不夠朋友了。”

  女的說:“哼,我們夫婦一直敬重你的為人,這一次你可幹得太不漂亮了。”

  男的又說:“你殺了那邵一子和瞎子這件事,我們也都知道了,哼哼,當真是手段毒辣得很,比我們夫婦高明上百倍不止。”

  女的冷笑道:“要我們不說出去也很簡單,隻要把東西拿出來就行了,隻是又要做人又要獨吞,那可是休想。”

  這一男一女像是說雙簧似的一唱一答,卻把性命攸關的朱翠嚇出了一身冷汗。

  驀地她身邊響起了海無顏的聲音道:“立刻閉氣調息,守住中宮,隻要氣機不散,便對你無妨。”

  朱翠點點頭。她立刻抱元守一改守中宮,果然情緒大為緩和。

  耳邊上又響起海無顏的聲音。

  “來人是青砂堡的瀾滄居士童玉奇夫婦,武功很高,但我足可應付,此二人詭計多端,不可不防,你隻不聲不動,一切聽我囑咐行事就好。”朱翠微微又點了一下頭。二人雖相對咫尺,海無顏卻以“傳音入秘”的功力將聲音再送過來,顯然是預防為外人聽知。

  也就在他話聲方住的一瞬間,耳邊上砰然一聲大響,掩著的兩扇木門霍地大敞開來。門雖敞開,卻不見人影進來。

  甚久之後,才見人影閃處,門外現出了一雙白衣男女,男的四十上下,麵相斯文,頜下留有半尺左右的三綹黑須,身側婦人姿色不惡,隻憑外貌,任何人也都會以為他們是士林人物,卻萬萬想不到竟然是殺人不眨眼的黑道人物,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來者二人果然是新近敗在海無顏手下的瀾滄居士童玉奇夫婦。他夫婦二人,新敗之餘,再次找上門來,自然顯得有幾分“有恃無恐”,隻是“所恃者何”?卻顯然又讓人有幾分費解了。

  童氏夫婦乍然現身門口,對於裏麵的情形也像是全然不明,忽然發覺到“無憂公主”朱翠也在座,倒是吃了一驚。夫婦二人不由地互相對看了一眼。

  童妻“芙蓉劍”莫愁花立刻臉上堆滿了笑容。

  隻見她細眉微挑,紅唇輕撇,露出了瓤犀玉齒,含著微笑道:“唷,嘖嘖嘖……真想不到,這可真是想不到,好親熱呀!”

  童玉奇嗬嗬一笑道:“海兄弟,敢情外麵傳說你這‘滄海無情’是假的,但不知這位姑娘是什麽人,能夠得到一世奇俠海無顏的垂青,可真是不容易呀!”

  這番話聽在朱翠耳中,頓時大為激動,忍不住目光轉移,向著童氏夫婦看去。

  耳邊上響起海無顏的聲音道:“不必理會他們,我已將‘太陽罡氣’盡其可能地都傳進了你的身體,你隻守住中宮,便可無害。”

  朱翠原想點頭示意她已知道,隻是礙著強敵在側,不便表示出來。

  海無顏又傳聲道:“你原可閉目養神調息,但那麽一來,敵人便有所戒備。”

  微微一頓,他才又接下去道:“現在你我仍裝成原樣,敵人隻以為我們是在性命相關之際不能分神,必會有所蠢動,那時候便可出其不意地傷他們其中之一,這麽一來,便容易對付了。”

  朱翠又眨了一眼睛,表示會意,立刻目光直視著對方,不再移轉。

  童氏夫婦現身之初,已看清了眼前情形,心內大為興奮,隻以為對方處此要命關頭,正是自己下手最佳良機。

  原來他夫婦二人自從被海無顏逼退,將到手的寶圖支出之後,表麵上像是懼於海無顏的威勢,不再二圖,其實心裏卻是一萬個不甘心,退回不久即再潛回。

  二人知道海無顏厲害,不敢貿然再次出手,隻是在暗中尾隨不去,即使在暗中,他們夫婦亦不敢絲毫大意,生恐為海氏發覺,等到側聞左瞎子與“劍花先生”邵一子先後死亡,才不禁大為吃驚震怒。

  童氏夫婦不知下手殺害邵左二人的是不樂島的白鶴高立,卻直覺地認定是海無顏所為,隻以為自己上了對方的大當,心裏更生憤怒,無奈海無顏實在過於厲害,兩人終究不敢貿然出手。

  直到海無顏進入了山神小廟,夫婦二人遠遠躡上來略一商量,認為機會不可錯過。

  原來童氏夫婦所習“瀾滄門”之武功,以奇異之陣法見長於武林。見海無顏入廟,正是下手良機,由是乃在廟外,按照本門最厲害的“九九生死吞合陣法”,在這座山神小廟周圍布下了厲害的埋伏。

  他夫婦思忖著:海無顏過於厲害,如果在廟內動手,即使兩人聯手,隻怕恐非其敵,所以才由童玉奇發聲冷笑,隻把海無顏誘出入陣,那麽一來,夫婦二人再聯合出手,加以陣勢之威力,定可如願以償,將寶圖逼交出來,可在冷笑之後廟內毫無動靜,這才聯合現身門端,向內探望。

  這一望之下,不禁使得二人心花怒放,戒心大去。童氏夫婦自非泛泛之流,一看之下,即知海無顏正在運用本身純陽內功,注入對方那個姑娘身內,他們雖不知對方那個姑娘身罹何疾,但是卻可猜知傷勢不輕。他夫妻俱是內功高手,自然知道這一霎的性命攸關:不要說海氏無能向自己夫婦出手攻擊,隻怕說話聲音略大,亦可令他心神失所,一個疏忽,氣走玄關,即形成全身癱瘓,便成終身殘廢。

  他們又哪裏料到,像海無顏這等精細之人,焉能看不出眼前危機?海無顏在初聞童氏發聲冷笑之際,已測知他夫婦到來,當時仍是吃驚不小。

  如果童玉奇冷笑之後立刻現身廟內向海無顏動手,後者便萬萬難與其匹敵,後果則不堪設想。無奈童氏夫婦二人做賊心虛,發聲之後等候甚久才入內查看,這麽一來,便無形中給了海無顏從容防備的機會,隻不過他外表上仍然裝出難以擺脫的模樣,童氏夫婦初探之下,不及多想,自以為大是得計。

  他夫婦發話探詢,不見回答,更以為所料不差。

  童玉奇仰天一陣朗笑,其聲嘹亮,聲震屋瓦,這番笑聲用意至為明顯,自是旨在擾亂對方心神。

  海無顏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眉頭微皺,臉上現出了無限痛苦的模樣。

  童玉奇細察之下,更是大為得意,笑聲一頓,立刻現出了狂傲形態。身形微閃,已來到海無顏與朱翠身邊站定:“姓海的,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童某人手中的一天,可真是天遂人願。”

  海無顏仍然目光瞬也不瞬地向朱翠注視著,一副意不旁屬的模樣。

  童玉奇嘻嘻一笑道:“我們不妨打開窗戶說亮話,眼前情形我想你老弟應該比我還要清楚,隻要我童某人一伸手,準保就能使你二人死無葬身之地;可是念在你我過去多少還有點兒情誼的分兒上,我童玉奇不屑這麽做,可是話得說回來,那可就看你幹不幹脆了。”

  海無顏仍然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

  眼前人影再閃,童妻“芙蓉劍”莫愁花現身眼前,冷冷地道:“這種人你又何必跟他多說,他怎麽由我們手上把東西搶過去,現在要他怎麽給吐出來,還有什麽好多說的?”

  童玉奇哼了一聲,點頭道:“海無顏,你可聽見了,那卷布達拉宮的藏寶圖,我們是要定了,你還是乖乖拿出來吧。”

  “芙蓉劍”莫愁花一挑眉毛,尖著聲音叱喝道:“說,那卷東西你放在哪裏了?”

  童玉奇嘿嘿一笑道:“隻怕他有心回答你的話也是不能了,這叫做心有餘而力不足,也隻好由我們自己下手一搜了。”

  說時身形輕閃,已欺近海無顏身邊,探手摸向海無顏兩肩。

  海無顏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他此刻原可以猝然出手反擊對方,可他心裏卻盤算著更為適當的時機,竟然掩忍不發。

  童玉奇一雙手掌搭在對方肩頭上,眼見對方宛若木人,分明無能為力,正是大可暢所欲為,心裏好不得意!

  冷笑一聲,他俯身在海無顏身邊道:“對不起,童某放肆了。”一麵說時,兩隻手再也不客氣,在海無顏身上摸索起來。他先摸向海無顏後背,繼而兩肋,再摸向海無顏身上革囊。

  就在這一瞬間,猝然感覺到海無顏的坐姿有異,不容他意念多想,海無顏的一隻右掌已驀地翻起,直向他前心兜擊了上來。

  這一掌至為沉實有力,根本不給童玉奇思索的機會,在童玉奇看來,簡直有翻江倒海之勢。

  一念閃過,童玉奇嚇得麵色慘變,哪裏還顧得出手反擊,挺腰頓足,霍地騰身就起。他身子雖說是騰起得快,可海無顏這一兜心掌起得更快,巨大的掌力發自海無顏反扣的五指,有如一個吸盤,正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乾元問心掌”。

  這一掌勁道十足地扣在童玉奇前心,一任他銅皮鐵骨,也是萬萬抵受不起,非得當場斃命不可,總算海無顏心存厚道,未曾施盡全力,卻也未便輕饒,這一掌吐出了約有七成勁道。

  眼看著童玉奇的身子,就像是一尾躍波的魚一樣驀地反彈了起來。這一彈足足彈起了有七八尺高,全身幾乎與屋頂橫梁相撞。

  童玉奇身子一個快轉,單手伸出去一撈當空橫梁,把身子懸在了空中。懸是懸住了,可這無助於他沉重的傷勢,“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好,海……”才說了兩個字,由不住又噴出了第二口鮮血,霍地身子一個快挺,隨著整扇窗戶破碎之聲,人已箭矢也似的跌了出去。

  “芙蓉劍”莫愁花大吃一驚,簡直做夢也想不到海無顏竟會在此要命關頭出掌傷人。眼看著丈夫在對方貼心掌勢之下受了重傷,一時心膽俱寒,尖叫了一聲,霍地長劍遞出,化為一道長虹,直向著海無顏身上卷了過去。

  當然,她並非旨在傷人,劍勢一出,身子霍地騰起,奪門而出,眼看著大夫一隻手扶著鬆幹,麵黃如蠟。

  “芙蓉劍”莫愁花顧不得再向敵人出手,慌不迭搶上去扶住了他,倏地眼前人影乍閃,海無顏已欺近身邊。

  莫愁花一聲怒叱,掌中劍施足了力道,照著海無顏當胸就刺。

  劍勢方出,隻覺得手上一震,掌中劍已被對方兩根手指捏住了劍尖。與此同時,眼前寒芒乍吐,海無顏另一隻手上的一口劍已比在了童玉奇的喉結上。

  這一手雙招,確是施展得又快又巧,饒是童氏夫婦心存機警,卻也無法避開。

  莫愁花用力掙了一下手中長劍,無能脫開,眼看著丈夫遇險,嚇得手足失措,一時僵在了當場。

  海無顏這時隻須劍勢向前一推,童玉奇便無活理,也因為如此,童氏夫婦嚇得宛若木偶,動彈不得。

  海無顏目光炯炯地逼視著麵前二人。

  “童玉奇,你夫婦倆居心不良,竟然打算乘人之危,這是第二次犯在我手裏,”目光一轉,視向莫愁花道,“你們是想死想活?”

  莫愁花嘴唇動了一下,雖然沒有吐出聲音,可是臉上神情不啻像是在求饒。

  童玉奇終究是條漢子,目睹此情,長歎一聲道:“我童某人行走江湖二十多年來,還沒有像今天這樣丟過臉,罷了……姓海的……你就……給我個……痛快吧……皺一皺眉,不算是英雄好漢!”他內傷頗重,勉強提著氣息說了這幾句話,早已喘成了一片。

  “芙蓉劍”莫愁花卻沒有她丈夫那般骨氣,聆聽之下,打了一個哆嗦,忙道:“不!你不能下毒手!海無顏,這件事怪你不義在先,怪不得我們!”

  海無顏冷笑道:“你們莫非真的以為邵一子和左瞎子的死,是我下的毒手?”

  童玉奇道:“是與不是,你心裏有數!”

  海無顏道:“我心裏有數得很,下手殺害他們兩個的,當然另有其人,搶走寶圖的也是這個人,隻怕你們兩個都是招惹不起!”

  莫愁花冷哼道:“誰?”

  “不樂島的‘白鶴’高立!”

  童氏夫婦頓時為之一呆。

  童玉奇冷笑道:“這是真的?”

  海無顏道:“信不信由你,我這次姑且再饒過你們,要是再撞在了我手上,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你們請吧!”話聲一落,鬆指抽劍,宛若清風一襲,已飄出丈許以外。

  童玉奇呆立少頃,信疑參半地冷冷笑道:“這件事我不會就此幹休的,如果你說的是實話,嘿嘿,就算他不樂島上滿了刀山劍樹,我夫婦也要去闖上一闖,如果你姓海的玩的是花招,我們還有……見麵的時候……告辭了!”轉臉向身邊的莫愁花道,“我們走!”

  莫愁花一聽說搶奪寶圖的竟是傳說中不樂島上那個最難招惹的魔頭“白鶴”高立,頓時心裏涼了一半。

  當下好不失望:眼前打既不行,丈夫又在重傷之中,麵前這個姓海的,更是不易對付,若不見好就收,勢將要吃大虧,隻得忍氣吞聲,攙扶著丈夫,緩緩轉身而去。

  走前了幾步,她忽然回過身來道:“這附近我夫婦布有厲害的陣勢,說不定要勞你大駕自己動手來解開了。”說罷,攙扶著童玉奇,身子一連晃動了幾下,隨即消失無蹤。海無顏運目四下觀看了一陣,果見附近有些雲氣氤氳,料定莫愁花說的不是假話,他自信精通此道,倒也不十分介意。

  轉回山神小廟,朱翠正端坐案上,隻見她臉上汗下,像是方自運功完畢模樣。

  略一察看,海無顏臉現微笑道:“恭喜姑娘,你脫險了!”

  朱翠試一運行,果然氣血全通,由於方才自海無顏處貫入的氣機與自己本身氣機化合,元氣大增,隻覺得舒泰已極,當下十分高興地向海無顏道了謝,又問起方才瀾滄居士夫婦之事。

  海無顏輕輕一歎道:“這件事說來話長,說起來竟然也與不樂島扯上了關係,看來天下的壞事,到頭來似乎都與不樂島有些關係。”

  朱翠好奇問故,海無顏遂將此一段經過詳細地說出,直說到“西天盟主”邵一子與左瞎子為“白鶴”高立雙雙斃命,寶圖為之劫走為止。

  海無顏敘述完畢,微微苦笑道:“這件事我原是一時路見不平,有心想助邵前輩一臂之力,卻沒有料到後來的發展竟會演變至此,更沒有想到,邵一子的千斤重擔竟然會落在了我的肩上。”他輕輕一歎,接下去道,“我生平最重信諾,何況這件事又是邵前輩臨終所托,簡直推卸無力,也隻有勉為其難了!”

  朱翠十分氣憤地道:“想不到不樂島上的三個老怪物竟然這麽橫行,不要說那位邵前輩死前托付了你,就是一個陌生路人遇到了這種事,也不能袖手旁觀,大哥你莫非後悔管了這件閑事?”

  海無顏搖搖頭道:“你不要誤會,我隻是覺得這件事太重大了,隻怕我擔當不了!”

  “你太客氣了!”朱翠含笑道,“如果連你也無能為力,隻怕當今天下武林再也沒有人能管這件事了!”

  海無顏看了她一眼,感謝她的激勵與信賴。朱翠在對方的目神注視之下,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片真情。

  兩性之間的情愫原本就極其微妙,情話款款,兩情歡愉,固然得暢情懷;默默互視,心有靈犀,亦未嚐不佳,正所謂“此時無聲勝有聲”也。這一瞬,二人目光互視,已將無限心聲彼此傳送,即或劉楨平視,亦難抑無限相思。

  漸漸地,朱翠鳳目含羞,微微垂下頭,她雖然沒有說一句話,卻像是“不勝嬌羞”,一時間,臉上飛起了酡紅。

  海無顏陡然一驚,像是由夢中驚醒,慌不迭地移開眸子,卻不禁暗自詫異:像自己這般定力之人,竟然有時也難免情難自已。

  短暫的寂寞之後,海無顏道:“姑娘,你近來可好?”

  不知怎麽回事,他竟然間了這麽一句,自己也發覺到多此一問。

  朱翠點點頭道:“還好!”

  她緩緩抬起了頭,看向對方道:“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海大哥,你可知道潘幼迪來了?”

  海無顏微微一愕,點點頭道:“我猜想她也應該來了,你見著她了?”

  朱翠一笑道:“你猜呢?”

  海無顏道:“你這麽說,自然是見著她了。”

  朱翠點頭道:“不但是見著她了,而且我們還一路同行同住,結成了異姓的姐妹,你信不信?”

  海無顏又是一愕,道:“這倒是我想不到的,她過去的性情不是這樣的。”

  朱翠白了他二眼,道:“你不信?”,一麵說一麵捋起左袖,現出了緊束在腕子上的玉鐲,在海無顏眼前晃了一下道:“喏,你看這是什麽東西?”

  海無顏抓住了她的手,細看了一眼那隻玉鐲,隨即點點頭:“這是她的東西……”

  朱翠抽回了被對方握住的手,怪難為情地白了他一眼道:“想不到吧……”她接著說,“人家都說她怎麽怪,其實一點也不對……”

  海無顏微微一笑,臉上不著表情。

  朱翠道:“她是我這一生所見過最美的一個女孩子,也是本事最大的一個女孩子。”

  海無顏道:“能夠被你這麽誇讚的人,的確是不容易的了。”

  朱翠微笑了一下,喃喃道:“海大哥,你難道不想見見她?我想她一定也想見你呢!”

  在她說這些話時,似乎發覺到海無顏有些心不在焉,心裏微感奇怪。

  果然就在她話聲方頓的一瞬間,耳聽得窗外一人冷笑道:“是麽?隻怕未必吧!”說話人分明是女子口音。

  朱翠一聽之下,頓時驚喜道:“迪姐,是你!”她功力已恢複,自是不礙行動,雙手一按身下供案,全身驀地拔空直起,箭矢也似的穿窗而出。

  其時先她之前,海無顏亦已閃動身形,由正門快速縱出,二人一先一後,身法都稱得上極為快速。

  隻是朱翠似乎仍然是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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