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敢的身體本來就很棒,掛了一個禮拜鹽水,咳嗽的毛病就好了,人也可以下床了。大家終於鬆了一口氣。
六年級快畢業了,戴老師開始考慮劉敢的成績。她和劉起商量了一下,決定要抓緊時間給劉敢補習。
那天劉敢吃完晚飯,戴老師笑眯眯地看著劉敢越來越棒的身體。劉敢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靦腆地問:“戴老師,有事嗎?”
戴老師搭著劉敢的肩說:“看看,快跟我一般高了,算個小大人了。”
劉敢挺直了身子,斜著眼睛看邊上的戴老師,果然跟她不差上下,劉敢嘿嘿笑了,身子骨也挺得更直了。
戴老師說:“我和劉起叔商量了一下,決定要為你補習功課。”
“戴老師,我不是學習的料,我……”劉敢紅著臉說。
“誰是天生讀書的料呀,方仲永是讀書天才,後來不努力,不是成了常人?所以說天才來自勤奮。”
接下來,一張補習計劃單出來了。劉敢看了計劃單,連連說自己的頭痛病犯了。
但這次戴老師可狠心了,根本不管他頭疼不疼。
戴老師負責補習劉敢的數學,劉起給劉敢補習語文,劉桃負責劉敢的英語,這個病房裏,一到傍晚就分外熱鬧。
劉敢稍微有點走神,便會遭到嚴厲的批評。劉敢有幾個英語單詞的發音一直發不準,劉桃就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讓他跟著讀。
劉敢覺得在劉起叔和戴老師麵前一點麵子也沒有,時常還會引來一些路過的病人看熱鬧,為此非常苦惱。劉敢聽著劉桃一本正經地講課,在戴老師麵前大歎苦經。
戴老師笑著說:“學好了,上課就不苦了,這是把你前幾年沒消化的東西,幫你在消化呀。”
劉起也說:“讀書光靠課堂上那點時間是遠遠不夠的,現在別人都在認真,自己平時不認真,考試前又不肯下苦功,最後墊底的肯定會是我們了。”
戴老師也附和劉起的話說:“考上好的大學,就有好的將來,現在選拔人才,關鍵還是要看分數。”
劉敢聽得直翻白眼,幸好是在冬天,要是在大熱天,沒準又會暈過去。大冬天的,他因為讀書,還在不時冒汗。戴老師看見了說:“劉敢在冒虛汗,還是讓他休息吧。”
劉起說:“劉敢鹽水掛多了,不要緊的。”
劉敢剛想大呼萬歲,就被劉起說悶了,隻能繼續接受補習。
一天,蕭丫煮了水煮蛋端到劉敢的病房。戴老師也給她布置了檢查劉敢作業的工作,蕭丫很樂意。
現在,蕭丫天天負責抽查劉敢的作業,凡是三位補課老師布置的作業,都是由蕭丫批。這個小老師也相當苛刻,劉敢的英語單詞寫得緊了或者間距大了,她都會指出來,讓劉敢一點也不敢馬虎。難怪劉敢說:“這住院的日子,像是在集中營訓練!”
補習的情況,常常在劉敢的睡夢裏不斷浮現,一早醒來,他就迫不及待地看書。
漸漸地,劉敢做錯的題目越來越少了,戴老師和劉起對他投來的讚賞的眼神越來越多。
劉敢終於康複出院了。劉起準備去結賬的時候,蕭正一過來付出院費,劉起堅持要他付,他說:“我是劉敢的監護人,而且劉敢是被我打的。”
蕭正一說,“這都是我婆娘害成這樣的,這個錢應該我來出。”
兩人相持不下,戴老師扶著劉敢在旁笑眯眯地說:“那你們一人一半,誰也不吃虧。”
兩人同意了,付完賬,蕭正一看看戴老師,重重地拍了拍劉起的肩膀,笑了:“好人有好報。”說完,他便徑自走了。
在回村經過高高的老橋時,劉起忍不住好奇地問:“劉敢,我們劉莊人誰也不知道這橋洞裏有個可以容身的地洞,你是怎麽知道的?”
劉敢嘿嘿笑了一下,摸著頭皮把自己跟泉子開玩笑的事說了一遍。
他們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
戴老師說:“什麽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去裏麵看看,沒準藏有什麽寶貝呢。”
劉桃和蕭丫聽了直拍手,說她們也想進去看看。
劉敢的病才剛痊愈,暫時住到了劉起家。戴老師一次次地踏進劉起家幫劉敢補習功課。看著戴老師在這裏和劉起說說笑笑的場麵,劉起媽開心得常常暗自抹著喜悅的淚水。
劉起媽有時偷偷問劉起:“孩子呀,你是不是在跟戴老師處朋友?”
“媽,你說啥呀,人家是堂堂本科生,我隻是高中畢業生,企業裏的操作工,怎麽去配人家呀,你別瞎想。”
“你叫媽不想,媽都要為你找媳婦想瘋了……”劉起媽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淚水從眼眶裏滑落,“你不問她,我來問她。”
“你敢問她,我就不認你這個媽!”
“你說什麽話!”劉起媽為這個兒子不知生了多少悶氣,老阿公的責怪,丈夫的責罵,她隻能咽進肚子。她不敢去罵劉起,萬一給他壓力太多,瘋了怎麽辦?他們都說書呆子讀多了書,萬一哪根筋搭錯了,就永遠拉不回來了。
所以她一直不讓家裏人去罵劉起,與其讓他變得神經兮兮,還不如讓他快快樂樂過一生。
兒子不讓她問,她也不敢問。戴老師來的時候,她隻是看著戴老師笑,笑得無比天真。戴老師問劉起:“劉起,你媽看我的眼神好怪。”
“有什麽怪的,她看任何人眼神都這樣的。”
“不是的,她看劉敢的眼神就不這樣了。”
劉起突然做了一個鬼怪的動作,朝戴老師抓去,戴老師嚇得“媽呀”一聲,趕緊躲到劉敢的背後,隨後三個人圍在一起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