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喬巴他老爸正在沿海一個叫深圳的什麽特區打拚,這些事兒全憑喬巴他爺爺打理。
聽說兒子出生,喬巴的老爸也沒有多高興,隻在電話裏說了聲“是嗎”,就擱了電話。
仿佛喬巴的出生是他老子喬巴爺爺的事情,與他關係不大。
因為那會兒,喬巴的老爸才十九歲,廠裏正有幾個姑娘拚命追他。
家裏的老婆是老頭子硬逼著娶的,仿佛與他無關。
與喬巴老媽的婚姻,隻是礙於法律和老父親的關係,才那麽半死不活地拖著,這一拖就是十七年。
若幹年後,喬巴考上了大學,是他喜歡的體育專業,每天在毒花花的太陽下炙烤,曬得更黑,成了一個真正的大黑喬巴。
上了大學的喬巴租住在校外胡同簡陋的房子裏,下自習之後脫了衣褲,赤條條地在小得可憐的衛生間裏洗澡。
那時的喬巴拿著長長的毛巾在後背像拉鋸子似的使勁拉,末了把桶裏剩下的有些混濁的水兜頭淋下。
然後喬巴嘩嘩啦啦暢快淋漓地撒泡尿,赤條條回到屋裏那有些淩亂的床上,半靠在那裏抽他的香煙,想他的心事。
喬巴在想他多年以前塗鴉在小鎮上的文字和他的九九兒。
早在幾年前,喬巴還在上初二,他的老爸盡管在深圳掙了錢,卻很少往家裏寄,所以,喬巴的手頭不是特別寬裕。
喬巴後來知道,那是老爸耍的花招,怕在離婚的時候老媽多分他的財產。
因為缺錢,校門外那條巷子裏的小老板都不讓喬巴和藍亦苗進去了,說他倆像孔乙己那樣還欠著十九個錢呢。
那時,他倆還在讀初二。
為此喬巴和藍亦苗賭咒發誓地說:“下次,下次一定是現錢,連本帶利一起結給你。”
“每天百分之十的高利,上次欠了老板十三塊,一天連本帶利就是……”
藍亦苗說:“我腦子不好使耶,喬巴你算。”
喬巴說:“我一見數字就腦殼痛,還是你來吧。”
藍亦苗說:“我切,拉倒不算了,算來算去挺鬱悶的,欠的錢又不會越算越少。”
喬巴說:“也是。”後來兩人決定又去碰碰運氣。
可那染著黃毛的小老板就是不讓喬巴和藍亦苗進去,還狠狠地推了他倆一把。
可惡的小老板一臉的鄙視,意思是想玩兒,沒錢,爬一邊去,弄得網吧裏那些同學都盯著他倆看。
我呸,什麽東西,我倆有錢的時候你一天喬巴長,藍亦苗短的叫得親熱,沒錢的時候說翻臉就翻臉。什麽垃圾!他倆在心裏把小老板罵了個祖宗八輩兒。
那次喬巴和藍亦苗像兩條霜打的茄子,坐在網吧不遠的小巷的牆根下。喬巴想象著有朝一日發了財也買它一台電腦,天天泡在裏麵。
當若幹年後喬巴在球場揮汗如雨的時候,藍亦苗實現了天天上網的夙願,成了公司的經理助理。
不過,那是多年以後的事,當時的他倆還是小鎮上讀書的初二學生。
那次網沒有上成,兩個人就靠著小巷的牆根談起了女孩兒。
後來他倆發覺不上網湊在一起談談女孩兒其實也是一件蠻愉快的事。
喬巴把頭靠在石牆上望著天空說他喜歡九九兒,藍亦苗問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喬巴說:“當然是真喜歡啊,喜歡一個人哪有真假啊?”藍亦苗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片兒,遞到喬巴麵前,說:“你敢在牆上寫你喜歡九九兒嗎?”
“這有什麽不敢的?”喬巴接過石塊兒就寫了起來,不一會兒,幾行歪歪扭扭的字就出現在小巷那斑駁的土牆上。
喬巴喜歡九九兒
喬巴喜歡謝若麥
謝若麥我愛你
喬巴是九九兒的那個
喬巴很愛謝若麥
……
喬巴本來想寫喬巴是九九兒的老公,但他突然想到了小鎮上那些流浪的狗。
那些髒兮兮的流浪公狗在眾目睽睽之下,爬到母狗的背上,惹得一幫小子看稀奇,結果被大人驅散落荒而逃。
喬巴覺得那公字有些肮髒,配不上九九兒,他不想用那個字,於是就用“那個”
代替“老公”。
喬巴其他成績不怎麽樣,可就喜歡語文,在詞語的選擇上有自己的審美標準。
喬巴把石片兒一扔,雙手瀟灑地拍了兩拍,說:“下次的上網費你給。”
這是他倆定下的規矩,打賭誰輸了誰認上網費,盡管現在口袋兒裏沒有那東東,但責任必須明確。
藍亦苗想不到喬巴不怕這個,說寫就寫,心裏有些不服,看看走到了小鎮上簡陋的公共廁所,就又心生一計,說:“你敢在廁所寫嗎?”說完拿出了一截講桌上偷來的粉筆,遞給了喬巴。
兩個人走進去,解開褲子,嘩嘩啦啦撒了一泡尿,喬巴把褲子一提,刷刷刷刷就又在尿槽上方的牆壁上寫上了先前的內容,字跡像喬巴的人一樣歪歪扭扭,野性十足。
藍亦苗說:“我要拉屎,你拉嗎?”
喬巴說:“你拉我就拉。”說著兩個人就蹲在了那肮髒的坑上。
“你還得在這擋板上寫。”藍亦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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