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兩尾魚

”（28）熱鬧，被老媽擰著耳朵回屋去

　　據喬巴說，“喬大學”三個字還是他爺爺花了三十三塊三毛三請小鎮上那位獨眼龍算命先生孫八字取的。

　　據說那孫半仙兒很是有些靈驗，隻要他把那僅剩的一隻眼睛一閉，然後右手拇指掐食指，嘴唇不停翕動，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把那獨眼猛地一睜，你家老祖宗躺在墳裏想些什麽他全知道。

　　有一次，孫八字說喬巴隔壁的毛木匠家的祖墳當初被人使壞，棺材下有個鐵東西墊著，導致毛木匠家不知是哪一代祖宗老毛木匠沒有沾到地氣，不能吸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因而毛家祖祖輩輩都隻能做些下九流的活兒，手握鐵斧，長線放墨，世世代代幹木匠的營生，出不了讀書人。

　　毛木匠不信，孫八字連連冷笑，說你挖開了不是這樣我自己拿錐子把剩下的一隻眼戳瞎，還跪下給你磕三個響頭外加叫三聲“老漢兒”。

　　“老漢兒”是重慶人兒子對父親的稱呼，就是爸爸的意思，北方人管叫爹。

　　毛木匠當時有個兒子正在讀高三，成績不錯，他怕兒子因為祖墳的原因考不上大學，跟他一樣一輩子當木匠，就心一橫，吐了兩口唾沫在手心，拖了一把鋤頭，刨開了祖墳，把害得他家幾世捏斧頭把把的老祖宗骨頭翻了個底兒朝天。

　　據說當時圍觀的人是裏三層外三層，大家等著看好戲。結果等到腐朽的棺材板子抬起來的時候，一個在地下埋了百多年的鏽跡斑斑的鐵坨坨赫然在目。

　　這下孫八字的名聲不脛而走，當年毛木匠的兒子就考入了重慶大學。

　　毛木匠家的斧頭傳了幾代後，在兒子這一輩徹底甩脫了，為此毛木匠喊了班吹鼓手，在孫八字家那低矮的瓦屋前的地壩上吹吹打打，一為自己兒子考上大學揚眉吐氣，二為孫八字揚名立萬。

　　據說小鎮當時是熱鬧非凡，人人奔走相告，因為此前鎮上還從沒有人考取過重點大學。

　　這些都是喬巴聽他那老媽說的，但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因為那孫八字孫半仙早已作古。

　　不過那毛木匠的兒子倒是在考起大學後真有了出息，據說現在在外地當了一個什麽經理。前年過春節的時候開了輛黑得能照見人影的小車回來，還帶回一個操普通話的媳婦和大胖兒子，硬是把小鎮上的人羨煞了一番。

　　那天喬巴也擠在人群看熱鬧，還偷偷用手摸了一下那錚亮的車身，結果被毛木匠的老婆看見，說：“滾一邊兒玩去！”鼻子裏還“哼”了一聲，一臉的不屑，意思是你弄爛了賠得起嗎。

　　結果喬巴被他老媽揪著耳朵擰回了自己的老屋。喬巴的老娘叉著腰扯著個破鑼嗓子先是把喬巴一頓好罵：“喬大學你個小雜種給老娘聽著，買不起車還沒有看見過四個輪子的東西嗎？跑那去湊哪門子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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