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兩尾魚

”（10）喬巴的周末

　　喬巴跟著九九兒到那家小餐館的時候，老板娘怪模怪樣地打量了他好一會兒，見喬巴蓄著長發，皮膚黝黑，個子高大，像個街頭小混混，就向她男人使了個眼色。

　　老板要轟他出去，說哪裏來的小雜皮，滾一邊去。喬巴想開口回擊老板你才是雜皮，被九九兒拉了一把閉了嘴。九九兒賠著笑臉說：“他是我表哥，舅舅家的，跟我來玩。”

　　“喲，幹活還帶表哥來，挺浪漫的嘛，當我這裏是度假村啊？洗碗去。”老板娘嗑了一顆瓜子，撇了一下嘴，指了指盆裏的一大堆碗和盤子，扭著肥大的P股招呼客人去了。

　　見老板娘走遠了，喬巴朝她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低低地罵道：“肥豬婆，拽什麽拽，小心揍你。”

　　九九兒低低地說道：“別惹事了，咱幹活去吧。”喬巴才恨恨地跟著九九兒來到那堆碗和盤子前。

　　九九兒麻利地洗著那個大木盆裏麵的碗和盤子，喬巴伸手也要去洗，九九兒打了一下他的手，說：“別，你笨手笨腳的，洗不幹淨，再說，打爛了我一天工錢就泡湯了。”

　　喬巴說：“你小丫頭還會看扁人哈，誰說我笨手笨腳？我是想幫你，兩個人洗起來快些。再說，我也想體驗一下打工的滋味。”喬巴蹲在那裏覺得有些無聊，就找九九兒說話。

　　九九兒說：“我是怕你幫倒忙，添亂。你要閑著沒事兒，想體驗一下打工的滋味，就去問問老板娘還有沒有適合你們男孩子幹的事情。”

　　“對啊，我怎麽沒有想起這個。”喬巴摸了摸後腦勺，起身去找老板娘去了。

　　喬巴不知怎麽跟老板娘講的，總之是找到了一份差事，負責把餐館後院灶膛下的煤渣挑到小河邊去倒了。

　　老板娘帶喬巴來到後院，指著那一大堆煤渣說：“就那，願幹就馬上，不幹拉倒。”老板娘嘴裏的瓜子殼差點吐到了喬巴的臉上，喬巴一陣惡心。真想給她胖嘟嘟的臉上來一拳頭，但想想她許諾的三十塊工錢，就忍住了。

　　別看喬巴個子挺高，可平時在家什麽活也沒有幹過，以前老媽雖說凶點，但管的是喬巴的學習，至於幹活，除了偶爾讓他洗洗碗筷，粗重活手指頭都沒有讓他動過。

　　現在老爸和老媽離婚了，老媽不在這個家了，喬巴更是什麽都懶得做，每天吃了飯，碗筷一推，就抬腿走了人，他不願意多看繼母一眼，也不願意多待在這個家裏。

　　喬巴覺得，沒有母親的家不能算是一個家，他對這個家的依戀變得越來越淡薄，街頭小巷，網吧球場成了他寂寞的避風港和青春的棲息地。

　　喬巴笨手笨腳地把煤渣鏟進煤筐，揚起的灰塵幾次都讓他想放棄，但是，他不想讓九九兒把他看扁了，於是又繼續幹了起來。

　　等煤筐裏裝滿了煤渣，喬巴彎著腰來挑，好重啊，喬巴感覺肩膀上壓了一座山，剛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就一個趔趄，煤筐裏麵的煤渣就倒在了地上。

　　喬巴隻得把扁擔放下來，又把地上的煤渣往煤筐裏麵撮，這回，他沒有把煤筐裝滿，隻是裝了大半筐，感覺輕了些，就像蝦米一樣彎著腰把煤渣往小河邊挑去。

　　喬巴算是第一次體會到了勞動的艱辛，以前在電視裏看《山城棒棒軍》時，喬巴覺得那不過是在演戲，現在，喬巴覺得，那不是在演戲，那是在真正演繹棒棒這個特殊群體的辛酸苦辣。

　　喬巴覺得，經過這個星期天，自己似乎長大了些。肩膀被磨得生疼，喬巴一聲不吭，他像給自己較勁似的，硬是把那一大堆煤渣挑完了。

　　當他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九九兒麵前的時候，九九兒一看他的樣子，頓時就笑得差點背過氣去了。

　　“你傻笑什麽啊？”喬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的臉！嘻嘻嘻嘻……”九九兒用手指了指喬巴的臉，又笑了起來。

　　“我的臉怎麽了啊？”喬巴甕聲甕氣地問。

　　“你自己看看！”九九兒指了指腳下的一盆清水。喬巴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臉被煤炭灰塵弄得像個大花貓，不由也嘿嘿地笑了起來，於是跑到水龍頭下，把頭和臉狠狠地衝洗了一遍。

　　“現在還黑嗎？”喬巴甩了甩他濕漉漉的長發，問九九兒。

　　“還黑啊，你本來就是黑喬巴啊。”九九兒想起剛才喬巴的樣子，還忍不住笑。

　　“你敢作弄我，看我怎麽收拾你，小丫頭。”喬巴要來抓九九兒，猛然聽到後麵老板娘咳了一聲，喬巴連忙把手縮了回來，在那裏假裝看風景，九九兒連忙把盆裏剩下的幾個碗洗了。

　　“下次有煤渣了你還來挑啊，黑小子。”老板娘今天撿了個便宜，所以心裏格外高興。那堆煤渣擱在那裏，前幾天找了個棒棒六十塊還不願幹，今天這個傻小子三十塊就搞定了。

　　“嗯。”接過老板娘遞過來的三十塊工錢，喬巴樂滋滋地答應著。

　　走出了那家餐館，來到小巷裏，喬巴把挑著的潲水桶放在地上，把那掙來的三十塊錢放在嘴邊親了親，然後拋向空中，興奮地叫道：“耶，我自己掙的第一筆錢呢。”

　　喬巴把錢撿起來：“給你。”他把錢塞到九九兒的手中。

　　“你掙的錢，給我幹嗎？不要，拿去。”九九兒把錢還給了喬巴。

　　“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媽媽抓藥的。”喬巴把錢塞到九九兒手裏，轉身跑了。“希望你媽媽快點好起來。”喬巴揚了揚手，消失在人群中。

　　九九兒站在那裏，感覺鼻子有些發酸，風吹起了她的長發，她的身子看起來更顯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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