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飛不過

第五十五章

　　麵試讓我養成了一種看人的直覺，當我看上幾秒鍾設計師的眼睛，我便知道自己是不是他們喜歡的女孩兒。一個設計師的眼睛是值得琢磨的，穩定的、猜疑的、激情的、迫切的、猶豫的、固執的，都是些有趣的眼睛，它們都帶著強烈的、審視的警覺。我喜歡看到這種警覺，那是期待著新鮮事物出現的興奮情緒，看上去潮濕，有活力。他們期望著在眾多姑娘中偶然冒出一個天仙般的尤物，給自己的作品帶來巨大的生命力。他們很可能愛上自己選中的姑娘，他們帶著一點奇怪的愛情看待這些尤物，保持適度的工作距離，隱約透出一絲曖昧的情感。這是一種美好的情感體驗，相互有著無法言說的默契。

　　我一直渴望能有一雙那樣的眼睛專注於我，穿透我的表麵，直觸我的內心。於是，我可以在那一瞬間隻為那雙眼睛而存在。為此，我會感激涕零，會鮮活地興奮不已。那樣的眼睛有多麽強烈的洞察力和理解力呀！而現實中，不是因為我的笨拙將自己厚厚地偽裝，無法表現真實的自己，就是那樣的眼睛不夠鋒利，總是同我的身影擦肩而過。

　　我是如此的難過，因為尋找到那樣的眼睛竟會如此困難。每個人的眼睛都被匆匆忙忙的現實生活填得滿滿的，無暇顧及其他。這樣的眼睛必須是心靈空閑的人才會具備，而我如此渴求，呈現出自己內心的一片虛弱景象。為了有一雙眼睛可以攪動我心靈深處的那片死寂，我幾乎可以付出一切代價。我為自己的虛弱而難過，我為自己的難過而難過。自己所謂的堅強和冷靜，竟抵不過對一雙眼睛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