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飛不過

第四十四章

　　喜歡上一個男人，很多時候是從他身上的某個局部開始的：一雙漂亮修長的手，形狀優美的唇型，無論怎樣蹂躪它，之後會很快恢複常態；白淨的皮膚因蒼白而有一絲荒涼，顯出一些高貴之氣。男人身上有一個地方，也是我感受男人是否性感的特征——脖子後部與背相連的那突起的皮膚。

　　它的存在說明，這個男人還沒有徹底從一個男孩走向成熟男人。一個介於男人和男孩之間的人，對我來說具有非凡的誘惑力。我想我多少有些戀肢體癖，一個人仰麵躺下時下巴和脖子銜接部位的弧線，柔軟適度的皮膚上的皺褶，在我眼裏都能美化一個男人的整體。這些非刻意而流露出的細節美，由於天生的存在，很容易讓我產生難以割舍的依戀情結，並因在下一個人身上不會見到同樣的細節而不舍。這種對身體細節的依戀，甚至比對他精神的依戀還要強烈和固執。精神世界始終虛空不見，遠不如肉體能帶來最直接的審美刺激。

　　對男人們的回憶多半來自這些身體的細節，而他們的精神世界對我雖有影響，卻由於我天生悟性好，不是覺得乏味而棄之或淡忘，就是最終成為我精神世界裏的一部分，不再需要刻意關照它了。而身體，那美妙身體的細節，總能使我的內心翻江倒海。我身體的所有感官都向它們敞開著，體味著，享受著。一旦有一天被迫離開它們，我便感到痛苦萬分，隻因為一個理由，以後我再也看不到它們了！這就像你丟失了一個心愛的玩具，即使重新買個一模一樣的也無法彌補，因為上一個的某些細節已經固執地留在了感官的記憶裏。這不像兩個人精神世界的互相影響、融合，即使二人早已分開，可精神的尾音將永遠留在各自的頭腦裏，已經變成自身的一部分了。因此，這樣的分離不至於真的痛苦不堪。

　　對肉體的強烈依戀，易流於短暫，而正因為短暫，分離就會產生劇痛。除非我又轉移了注意力去關注另一個軀體的細節，繼而開始新一輪的迷戀。即便如此，從前那個男人的細節依然不會忘記，隻不過新的細節蓋過了它，並非取代了它。於是，我對男人的記憶始終圍繞在一些支離破碎的身體局部和某些凝固的神情上，並周旋其中，難以忘懷。

　　隨著閱曆的增加，對細節的審美越來越多樣化，喜歡的男人類型不再有確定性，一段時間會因為一個男人的完美麵孔而產生迷戀，而另一段時間某個膚色健康的男人會吸引我，我會徹底顛覆曾經隻喜歡白皮膚的習慣，對一個皮膚黝黑、五官平常的人突發興趣。曾經隻喜歡愛幹淨的男人，一天又莫名其妙地和一個“垃圾鬼”混了起來。

　　除非一種強烈的身體和精神的對比存在著，引起我強烈的震撼感，於是矛盾會始終伴隨著整個愛情事件。我貪戀男人的身體，同時更貪戀男人才華出眾的頭腦，盡管兩者有一天同我分離後，前者比後者給我帶來的痛苦要大。出於仰慕後者的才華，繼而對他的身體發生探索的興趣，常顯得很牽強。這一份牽強造成了彼此情感的最大誤區，這在年輕的我身上，會成為一個大事件，讓自己和對方都處在極其尷尬的位置上。

　　喜歡上一個男人，很多時候是從他身上的某個局部開始的：一雙漂亮修長的手，形狀優美的唇型，無論怎樣蹂躪它，之後會很快恢複常態；白淨的皮膚因蒼白而有一絲荒涼，顯出一些高貴之氣。男人身上有一個地方，也是我感受男人是否性感的特征——脖子後部與背相連的那突起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