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滲透

19.一號泄密

　　萬一重組中途消息泄漏，證監會就會追究虛假信息披露的責任，因此成為重組的汙點，可能會導致江南生化對西北生物的重組被延緩甚至無法通過審核。“江總，這是鄭總的銀行資金詳細材料。我一個在省廳的朋友說，省廳對江南生化的發生係列案件很窩火。公安廳長在大會上把李局長狠狠地批評了一通。”張如燕將材料遞給江南雪。

　　江南雪抬頭望了眼張如燕。看上去，張如燕似乎有話要說。

　　江南雪微微一笑，說：“張如燕，有什麽事你說吧。”張如燕遲疑了一下才道：“鄭總跟陳嘉的關係看上去很好，但是他們一直沒有小孩。我聽說，鄭總暗戀著荊小娜，陳嘉曾經發現過。據說，鄭總借給荊小娜十萬元，當時陳嘉找荊小娜談判，之後陳嘉再也沒有幹涉鄭總和荊小娜的交往，反而對鄭總越來越好。”一旁的歐陽若塵覺得不對勁，荊小娜尋死覓活地追自己，從來沒有對自己提起過鄭長豐追她的事。鄭長豐為什麽要給荊小娜十萬塊錢呢？他們背後有什麽交易？歐陽若塵問道：“張如燕，你怎麽知道他們之間的事的？”張如燕知道荊小娜追求歐陽若塵，為此鄭長豐見了歐陽若塵從來都沒過笑臉。她抿著嘴皮說：“我和鄭長豐的老婆陳嘉是小學和初中的同桌。上次，陳嘉發現鄭總拿了十萬塊錢去找荊小娜後很生氣，約我去酒吧喝酒。她喝得醉醺醺的時候開始說酒話，把鄭總跟荊小娜的事情全給我說了。”“張如燕，陳嘉能發現鄭長豐拿出十萬元給荊小娜，那她肯定知道鄭長豐有五百萬銀行存款吧？”江南雪頓生疑慮，如果陳嘉對鄭長豐的賬目了如指掌，那麽五百萬的銀行存款被人轉走，陳嘉不可能不著急，難道陳嘉有問題？“張如燕，陳嘉的情況你好好回憶一下，如果有必要跟龍隊長他們說說，也許有助於破案。”張如燕點點頭走了。

　　望著西北生物氣貫長虹的漲停板，劉天行怎麽看那筆直的漲停紅線就怎麽像一個穿著紅紗衣側身躺在牙床上的少女。少女春心激蕩，她那圓潤而風情萬種的臀部在朦朧的紗衣之下，誘惑著場內的紅男綠女。在欲望的刺激下，場內熱血沸騰，一切都處於崩潰的邊緣。發春少女高傲地堅挺著迷人的花蕾，欲望讓場內的人再也把持不住，心跳已經拉到180M，血液在身體中呼嘯。

　　劉天行剛把一萬股賣單掛出去，一下就被人吸光了。越來越多的買單掛了上來，一千手、三千手、一萬一千手，八十萬的天量買單把漲停板死死封住了。

　　隻要三五個漲停，就能讓西周市政府徹底斷了江南生化的重組之路。再打壓一下西北生物的股價，降低自己的重組成本，這才叫一箭多雕。劉天行點擊了關閉按鈕，心道：今天晚上可以出去好好地放鬆一下了。

　　在他正美滋滋地想著時，江南雪的電話打破了他的喜悅。

　　“劉總，你現在放長線釣大魚呢？你那個小混混這次不僅沒有釣出魚來，差點把自己的命搭進去。我真想不明白，你居然還能玩股票，還在算計通過打壓二級市場降低借殼西北生物的成本。”江南雪的話還沒有說完，劉天行就暴跳如雷：“江總，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說什麽。”“劉總，一萬手對敲，直接把西北生物股票拉到漲停板，然後在二檔到五檔全部大買單掛出。當市場被完全激活時，二檔到五檔的買單卻悄悄地撤退。不明真相的人還一個勁兒地掛出買單。接下來，你在二檔到五檔掛出大筆賣單，股價應聲而下，你的重組成本就降下來了。”江南雪一聲冷笑，“二級市場可以做得無影無形。眼下這事就有點過了，為了五百萬期權，值得嗎？”劉天行一愣，老子的一舉一動這個娘們兒怎麽都知道？他抓著電話在辦公桌上下左右瞅來瞅去，找了半天，沒有任何發現。

　　“江總，看來你還是一個炒股高手嘛。不過我可不知道五百萬期權什麽的，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麽。”劉天行故作輕鬆地笑道，“我們沒有必要鬥嘴上功夫。你一門心思想拿下西北生物，一開始我沒想跟你爭這個殼，現在看來，不爭反而不行了。藍天生物不上市，就成你江南生化係列案子的嫌疑人了。”“劉總，你一直都在忙著，江南生化提出六塊錢一股的收購價，你提出四塊錢。為了拿下西北生物，你打壓二級市場。理論上，我應該感謝你將收購價格打下來了。可我去談降價，這生意就難做了。”江南雪也是一聲冷笑，“下一步，你還會在股價上做文章。一分錢都不掏就重組西北生物，這才是你的風格。”“江總，看來你很了解我劉天行嘛。你的方案是有點過時了。

　　等你解決完江南生化的麻煩事，西北生物早就退市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拿出一個能夠完全確保西北生物財務安全的方案呢？你對我的行動如此了解，看來你在我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我覺得你有點屈才，美國總統小布什應該聘請你當FBI的顧問。”說罷，劉天行匆匆掛斷江南雪電話。

　　秘書敲門進來：“劉總，西周市國資委徐主任電話過來，讓你給他回個電話。”秘書一出門，劉天行就撥通了一下屬元康的電話：“你立即到我辦公室。”劉天行點了點頭，示意秘書出去。

　　接著，一英俊小夥兒進來了。小夥兒叫元康，他體格健壯，一看就是保鏢打手的料子。還沒有等元康說話，劉天行就開始劈裏啪啦地說：“你拿著這報紙，跟登人啟示的這個女人取得聯係。記住，一定要用腦子去接近這個女人。聽說她懷孕了，最好讓這個女人失去念想。”劉天行將報紙遞給元康，再次叮囑到，“記住了，一定要智取，千萬不能出任何差池。”做為西周市國資委派駐西北生物的官員型管理者，西北生物新董事長王朝漢唯一的任務就是引入優質重組方，倘若重組出現問題，他多年以來的努力就白費了。不過，王朝漢是屬於為數不多的想做好企業的官員。

　　解救了養母的當晚，江南雪突然讓歐陽若塵收拾行李，悄然飛抵西周市與王朝漢接頭。

　　三人初見麵，有一陣尷尬的沉默。還是歐陽若塵打破了沉靜：“王總，由於江南生化發生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所以我們來遲了。我知道，劉天行已經和西周市國資委接觸過。但藍天生物的實力與江南生化的實力之差你是清楚的。無論是企業財力還是技術，江南生化都遠遠超過了藍天生物。我們希望王總能夠慎重考慮重組方。”“我一直看好江南生化。但你們的權威技術總監遇害了，以後怎麽保障技術的競爭力？”說著，王朝漢拿出一個信封，“江總，你看看這封信。這是市政府轉給國資委，國資委複印給我的，這是一件讓人尷尬的事情。”江南雪接過信，隻見滿紙密密麻麻的化學符號。這是江南生化一號技術的部分分解反應程式。信上還說，有一部分化學反應的機密已經快遞到了江南生化。

　　“王總，這封信怎麽會傳到西周市政府呢？”江南雪明白對手的意圖。對手是要明確地告訴西周市政府，江南生化已經沒有核心技術可言，也就無從談競爭優勢了。怪不得西周市官員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江總，江南生化的一號技術機密都被人拿到了，還有什麽技術沒有泄漏出去呢？”王朝漢尷尬一笑，“市政府領導希望這封信不是真的。但是我們找過專家，專家說，從信上的分解反應看，確實非常地先進。”江南雪明白王朝漢的話，一號機密生產出來的產品占公司產品的百分之六十五以上，而在整個市場中，占有率達百分之百。

　　沒有任何競爭者能生產出同樣的產品。一號機密泄漏了，江南生化的市場份額會大幅下滑。更要命的是，有人借助一號技術來阻撓江南生化上市。

　　“王總，江南生化有很多產品，即使這份技術圖紙的資料被泄漏，也不妨礙該產品的生產銷售。”江南雪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口吃了，她怎麽也想不出更好的說辭讓王朝漢恢複對江南生化的信心。

　　王朝漢微微一笑，說：“江總，雖然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江南生化給不出一個讓人信任的理由的話，就真的令人遺憾了。”歐陽若塵覺得王朝漢話裏有話，答道：“王總，其實生化核心技術不在分解反應。如果寫信人真的知道江南生化一號技術的內容，他們肯定會留著自己運用，怎麽可能專門寫一個分解反應給西周市政府？除非這個寫信人另有目的。”歐陽若塵看了看江南雪，又看了看王朝漢，繼續說道，“寫信人並不知道江南生化核心技術的全部機密，他們寫信更多的是為了阻止江南生化重組西北生物。”王朝漢點了點頭。

　　“他娘的，直接給我打到跌停。”劉天行站在操盤手黃克的身後，他指著電腦顯示屏道，“敢跟我玩兒，老子玩死她。”黃克扭頭看了看劉天行，指尖在回車鍵上停頓了下來。

　　“敲呀。”劉天行對著有些遲疑的黃克吼道。

　　黃克看著劉天行說：“劉總，江南生化發生了很多事後，西周市政府會謹慎考慮重組。昨天，西北生物的股價從漲停到跌停，波動已經很大了，今天再跌停，交易所會發現的。”黃克說著指了指K線圖，“西北生物有前科，這樣的公司是交易所與證監會監控的重點。”劉天行輕蔑一笑，不屑地說：“這還不簡單，先動江東證券席位的籌碼，濱海席位的籌碼和北京席位的籌碼暫時不操作。”黃克點了點頭。劉天行拍了拍黃克的肩膀，“現在的動靜越大，我們的機會就越大。”“今天再跌停的話，交易所會讓西北生物發布異動公告。交易所要求一般異動公告澄清三月之內有無重大重組事項，而西北生物離退市隻有半年時間了。”黃克拉開抽屜，將一本最新交易所信息披露規則手冊遞給劉天行，“江南生化不再是熱門的重組方了，能跟我們競爭的隻有東方生化。但是以東方生化的實力，不會成為西周市政府的首選。劉總，我們是不是留一手？”“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別看江南生化現在跟破船似的，問題不斷，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根基還是在的。江南雪已經和張春江簽訂了協議，鄭長豐的死對她來說隻是有點兒社會影響而已，估計她正和西北生物的高層談判著呢。”劉天行說，“隻要江南生化沒有走到絕路上，我們的勝算就少一分。三個月內無重組，這招比死一個鄭長豐的威力還大。馬上掛出三個萬手的買單在三檔到四檔，先把股價拉一拉。再來一個過山車，直接打到跌停。”這已成了劉天行固定的操盤手法，擾亂市場信心，攪亂西周市政府的視線。黃克雙手在電腦鍵盤上快如閃電般下單，股價猶如二月抬頭金龍，呈上行趨勢的K線圖蹭蹭地上躥。轉瞬之間，黃克將買檔上的買單撤掉，在賣檔的三到五檔掛出了萬手賣單。見股價直奔跌停板，劉天行摸了摸下頜那一顆碩大的肉瘤點頭微笑。

　　“江總，做生意的人都講究誠信，你們表麵和我談判，背地裏卻搞小動作，這恐怕非商人之所為吧？”王朝漢突如其來地發火，令江南雪和歐陽若塵莫明其妙，江南雪說：“王總，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意思。”“江總，我們需要有實力有誠信的重組。西北生物股權分置改革時就陷入莊家操縱的旋渦之中，才淪落到退市的邊緣。西北生物沒那麽多時間和資本讓莊家折騰了。我受命重整西北生物，不想西北生物走上絕路。”作為西周市政府指派的西北生物董事長，王朝漢不想重蹈西北生物第一任董事長徐桐的覆轍鋃鐺入獄。

　　“王總，你是不是懷疑我江南雪是莊家，重組隻是一個幌子？”江南雪心底冷冷一笑。

　　“我們的談判是絕對保密的。在我們坐在談判桌兩邊的時候，西北生物股價被操縱，你怎麽解釋？”王朝漢正色盯著江南雪，“江總，你不覺得這個巧合也太巧了嗎？”“王總，有人能拿出江南生化的一號技術機密，並且通過特快專遞的方式遞交給西周市政府，再轉到你手上。”歐陽若塵太清楚王朝漢的懷疑，“江南生化還有什麽秘密不能泄漏的？”王朝漢冷冷一笑，說：“歐陽若塵，你說有人用一號技術圖紙泄漏來破壞重組，這和重組方利用重組內幕消息操縱股價相衝突吧。”“王總，如果你是江南生化的老板，你會那樣做嗎？我們是通過資產定向增發的方式重組西北生物。這樣一來，國資委這個政府大股東不用退出，而新進入的重組方帶入了優質資產這樣兩全其美的重組方案。你想想，如果我們拉升股票，那麽江南生化獲得增發的股票是不是就相應少，我們的重組成本就提高了呢？”江南雪接過話頭：“如果說我們僅僅是為了炒股票而假談重組，就涉嫌內幕交易，這樣愚蠢的違法事件，我江南雪有必要如此做嗎？當然，如果王總理解為有人知道我炒作股票的真實意圖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宣布退出重組，並且申請證監會來調查我。”王朝漢痛心疾首地說道：“江南生化是西周市政府最看好的企業，鄭長被槍殺的事發生後，重組就陷入停頓期。我們拖不起，國資委已經擬好了掛牌轉讓公告。徐主任說，為了將機會留給江南生化，一直按住沒有發布公告。”提到徐向東，江南雪心裏就不爽。

　　在童宇飛調查兩百萬資金問題時，劉天行就已經跟徐向東聯係上了。難道這一次是劉天行在背後操縱西北生物的股價？江南雪的心裏微微一顫，做局殺掉鄭長豐，王誌剛在警局遭遇槍擊，劉天行真能手眼通天不成？“王總，你是說國資委的徐主任為我們頂住壓力沒有發布公告？沒有人直接和徐主任商談重組西北生物？”江南雪想摸一摸西周市政府的底牌，順便摸清楚操縱西北生物股價的隱形人是不是劉天行。

　　“徐主任昨天還說呢，我們政府給你們這麽好的機會。江總，你想想我們的難處。倘若證監會盯住我們，西北生物的重組前景就很渺茫了。”王朝漢長長地歎了口氣道，“股價被操縱，一定是因為重組消息泄漏了。停牌公告是必要的程序，按照交易所的規定，如果有重組必須馬上公布，如果沒有重組，必須在公告中承諾三個月之內沒有任何重大重組事項。江南生化至今沒有一個確定的方案，如果說發布沒有重大重組的信息，將意味著江南生化的重組消息必須三個月之後發布。萬一中途重組消息泄漏，證監會就會追究虛假信息披露的責任，因此成為重組的汙點，可能會導致江南生化對西北生物的重組被延緩甚至無法通過審核。”終於收盤了，劉天行抖了抖雪茄。

　　“上午的操作是對的，過山車才有更多的機會。對了，黃克，手上的籌碼有多少是我們自己的資金？”劉天行望著對麵的黃克，“西北生物的股價已經拉到八元，四元進入的那部分籌碼套現了沒有？從政府降低印花稅後，市場有點不對勁，即使衝到二千五點以上，也是虛假繁榮，掉下來很快的。現在和券商進行循環融資，要死也是他們先死。”“今天晚上，西北生物要向交易所發布一個無重大重組的公告。我擔心，這個公告一出，明天早上的拋盤會直接將股價砸到跌停板上。”黃克看不明白劉天行的意圖。

　　短時間內，反複打壓拉升股價是坐莊的大忌，尤其是瀕臨退市的公司。一旦被交易所與證監會盯上，重組方成本加大不說，也更難通過證監會審查。到時，從券商處抵押押融來的資金灰飛煙滅，公司完全陷入被動局麵。

　　“機會是砸出來的。”劉天行朝黃克揮了揮手讓黃克出去。

　　“徐主任，三個月之內，你沒有後顧之憂了。”徐向東嗬嗬一笑，說：“劉總，你出手果然厲害。你不知道王朝漢那個火有多大，當董秘周濤將股價波動的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這下，江南雪在三個月之內不能有動作了。但願西周市政府能接受你們的方案。”“西周市是個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那些買了西北生物流通股的少數民族股民處理問題，是西周市政府最棘手的問題。”徐向東提了提氣說：“劉總，將西周市政府綁在一起的係數才更大。”劉天行嗬嗬一笑：“徐主任，這還得你出麵。西周國資委旗下的國資管理公司有很多投資項目都處於虧損狀態。我給你們一元每股的成本購買藍天生物原始股，這樣一個好機會，西周市政府是不會拒絕的。假如藍天生物能成功上市，發行價將在原始成本的20倍以上，這是多麽成功的PE。”徐向東開始並沒有想到用國資管理公司投資藍天生物的原始股，他希望劉天行以成本價出售一部分原始股給西周市政府的官員。通過藍天生物增資擴股，把西周市政府的官員全部拉入這個利益棋局之中。如此一來，西北生物的重組就完全掌握在他手裏了，沒有人會站出來反對。聽了劉天行的話，徐向東好不惱火。倘若西周市國資管理公司真的入股藍天生物，將來出現了問題，入股事件是最致命的導火索。

　　“劉總，在藍天生物增發的時候購入原始股，西周市國資管理公司會有內幕交易嫌疑的。現在，國資委領導西北生物重組，假如藍天生物借殼西北生物上市，江南雪會認為我們在進行有預謀的打擊。”徐向東很是無奈地歎息道，“劉總，如果國資管理公司參與了貴公司的股票增發，將來我的麻煩就更大了。

　　“哈哈，徐主任，男人做事要幹脆利索。國資管理公司代表的是西周市政府，你有什麽好怕的呢？”劉天行不理會徐向東的磨磨唧唧，“徐主任，沉住氣。我已經全盤籌劃好了，三個月後，我們就是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