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兒正在為臻華的深情所驚愕,忽然,眼前的場景一變,她又看到了一間寬大的房屋,這間房屋純兒倒是認得,這是毒梟在亞馬遜的總部,純兒曾經見過這處房子的資料照片。
而在這間房間中,臻華正在跟毒梟力爭:
“如果你能讓她在現代複生,你就救活她,如果你不能讓她在現代複生,我求你,你就還她一個安寧吧。但你不要送她回古代,她不適合古代,不要讓她回去!”臻華越說越激烈,而且在說話的時候,眼中已經有淚光在閃動了。
毒梟冷眼看著臻華:
“你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求過我,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為一個素昧平生的女警察這樣求我,為什麽?”
“因為,”臻華停了一下,低聲說道,“因為我愛她……”
臻華在說出“我愛她”這三個字的時候,神情分外的溫柔低回,就仿佛哪怕隻是心頭掠過了一抹方子純的倩影,就都會讓他陷入到無邊的溫情與愛戀之中。
而站在毒梟身邊的那個美女――雪姬,在看到了臻華這個樣子之後,則是臉色陰沉,一看就是妒火中燒!
毒梟望著臻華,若有所思,良久才說道:
“我肯定要送她回古代去,我要讓她再經受一世的折磨,作為她這一世跟我作對的懲罰!”
“你一定要這麽做?”臻華的目光也變得冰冷了。
“對!”
“那好,我也去!”
這次毒梟愣住了:
“你去哪?”他是真沒明白臻華的意思。
“你送方子純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不管她在古代會受到什麽樣的折磨,我都陪著她!”臻華的態度不容置疑。
而毒梟和雪姬不禁都愣住了,連正在旁觀這段記憶的純兒都呆住了:
原來,臻華是為了陪自己才會來到這個時代,天啊,怎麽會這樣?純兒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毒梟和臻華繼續爭論著,過了很久,毒梟才陰冷冷地說道:
“好,既然你非要回古代,那我成全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你必須放棄你的所有功法和這一世的記憶!”
臻華愣住了,愣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
“一定要這麽做嗎?”
“對。否則,我現在就讓方子純魂飛魄散,再也不能重生!除非你答應不回古代。”
臻華點了點頭:
“那好吧,我答應你。”
“你答應不回古代了?”
“不,”臻華的神情淡定從容,“我是說,我答應你,放棄一切功法和記憶,隻作為一個普通人那樣,回到古代。”
“你瘋了?!”這次毒梟怒吼了出來,“你知道,如果你像一個普通人那樣回到古代的話,會遇到多少危險嗎?”
“我不在乎,隻要能和她回到同一時空,我什麽都不在乎……”
純兒一直站在一旁看著,當她聽到臻華的這句話之後,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她記得,當她在商路上剛和臻華熟識的時候,臻華給她講起的,他小時候在波斯皇宮中飽受欺淩的痛苦記憶。
臻華,你是為了我才放棄了那些功法,所以,才會受到那些磨難的,對嗎?純兒淚如雨下。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正在純兒心中充滿了無盡哀傷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純兒一驚,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雪姬正在凝望著她,目光複雜。純兒愣了一下,才想明白,她已經從關於臻華的記憶中出來了。
看過了那些記憶的片段,純兒才明白,原來雪姬也深愛著臻華,這個認知,讓純兒在麵對雪姬的時候,頓時就倍感尷尬了。雪姬移開了目光,注視著香爐中的嫋嫋青煙,說道:
“主人洗去了臻華的所有記憶,可是我們都沒有想到,臻華雖然把上一世的事情全部都忘掉了,但是,他卻獨獨記住了你!”
“啊?!”純兒吃驚了,“真的?”
雪姬慘笑了一聲:
“你自己繼續看吧。”
說著話,香爐中的煙霧又變濃了,這一次,出現在純兒眼前的,是十七八歲的臻華,看到這個臻華,純兒不禁眼前一亮――好一位少年英俊的翩翩佳公子。
可是,當純兒再看到站在臻華身邊那個人的時候,不禁當下就心頭火起,原來,那個人正是絲麗苔。十幾年前的絲麗苔,已經顯現出來了天生麗質,貌美如花。
臻華和絲麗苔並肩站在一起,還真是般配!純兒心中莫名的一酸:
原來這兩個人還真是舊相識了,都認識這麽多年了。
純兒隻顧著泛酸,卻忘記了,自己才和臻華是真正的舊相識,他們是實實在在的從上輩子就認識。
此刻,絲麗苔正在朝著臻華嘶吼:
“為什麽,你說,我有什麽不好,你為什麽不愛我?!”
看來,絲麗苔已經問了若幹遍這個問題了,因為看起來,臻華對這個問題已經感到厭煩了,他有些煩躁地說道:
“我不是都告訴你了,我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不可能,”絲麗苔繼續氣急敗壞地大叫道:
“從上次你說你有喜歡的女人了,我就開始盯著你,可是我都盯了你這麽久了,你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出現過!”
臻華歎息了一聲:
“絲麗苔,你聽我說,這種感覺很奇怪。的確,我身邊沒有出現過任何女孩子,但是,我的心裏一直以來就有一個影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認定了,隻有她才能成為我的妻子,一直以來,我對所有的女人都不假以辭色,就是因為我的心在守候著她。”
“她到底是什麽人?她現在在哪裏?”絲麗苔憤怒地喊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臻華的臉上顯出了痛苦的神情,“我隻知道,她叫方子純,從我一記事起,她的影子就一直存在於我的腦海中,我的夢中。我知道,她一定是正在某個地方等待著我,我能夠感覺到,她需要我。也許,她是我上輩子的妻子吧,因為上輩子她對我太好,或者我虧欠她太多,所以,我才會直到這輩子還記掛著她。我已經想好了,等我一旦能夠自由地離開波斯,我馬上就去找她,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她,然後陪著她,不讓她受苦,不讓她孤單……”
聽著臻華那執著的表白,純兒再一次淚眼模糊了,她的心在戰栗:
不,臻華,上輩子我沒有對你好過,而你更是什麽都不虧欠我,是我虧欠你,是我虧欠了你太多,太多……
純兒眼前的場景變換,又一段記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記憶中的人物換成了臻華和雪姬,雪姬真的是駐顏有術,不管在什麽時候出現,永遠都是那麽容顏嬌美。
此刻,雪姬直直地瞪著臻華,神情中充滿了痛苦:
“臻華,我愛你,我從上輩子愛到了現在……”
臻華回避開了雪姬那炙熱的目光:
“對不起,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可是,你卻還記得方子純!”
聽雪姬說出了方子純的名字,臻華竟然情不自禁地深深歎息了一聲,隨著他這一聲歎息,整個人一下子就被濃得化不開的愁思緊緊圍裹了起來。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忽然之間就變得如此的痛苦,如此的脆弱不堪,這情景,真是會讓鐵石心腸的人也為之動容!
就連已經痛苦之極的雪姬,也顧不上自己的心思了,她望著臻華,急切地問道:
“臻華,你這是怎麽了?”
臻華低沉地說道:
“雪姬,你知道嗎,我好擔心,好擔心。大哥說,方子純會轉世成一個叫嚴純兒的女孩子,而這個女孩子這一生的命運都非常的不幸,從童年起就非常的不幸。可是,大哥又不許我現在去找她。所以,我每時每刻都在擔心,擔心她遇到傷害,擔心她經受痛苦。天啊!”臻華忽然像野獸一樣嚎叫了出來,他一拳砸在了身邊的一棵大樹上,“大哥說,十年後,才會讓我去見她,十年啊,三千多個日夜,我該怎麽熬啊?!”
看著臻華那痛苦不堪的神情,雪姬的淚水流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雪姬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
“臻華,你不用這麽難過,我可以幫你。”
“你幫我?”
“對,我到嚴丞相府去,去做嚴丞相的侍妾,嚴純兒的庶母,這樣,我就可以在這十年裏,替你照顧好她了。”
“真的?”臻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你真的這麽做嗎?”
“真的,”雪姬說話的聲音分外的虛弱,就好像剛才的這個決定,已經掏空了她所有的氣力,“因為我愛你,所以,隻要能讓你不這麽痛苦,我什麽都可以做。”
而臻華卻仿佛沒有聽到雪姬的表白一樣,隻是一個勁地說道:
“那太好了,如果你能去保護她,我就放心了,雪姬,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
純兒目睹著這一切,真的呆住了:
天啊,臻華,難道你心裏就隻有我,除了我就誰都沒有嗎?你難道就不知道雪姬是愛你的嗎?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你在讓一個愛你的女人,去做別的男人的侍妾,而目的,就是為了替你照顧你愛的女人!臻華,你對雪姬好殘忍,臻華,你對我的這份癡情,讓我如何報答?
如何報答?如何報答?這個問題還沒有得到答案,純兒眼前所看到的記憶就又發生了變化,這一次,純兒不禁驚叫了出來,因為此時,出現在她眼前的,竟然是黃河口岸!這一次,純兒看到的記憶和前幾段不同,前幾段記憶,都是屬於別人的,而唯有這段記憶,是屬於純兒自己的。隻不過純兒的這一段記憶,曾經被臻華刻意地修改過。所以,純兒才會把它們遺忘掉。此時,雪姬她們幫助純兒重新找回了這段記憶,於是,一幕幕情景,加上純兒心中的萬千感受,一下子就又都回到了純兒的心頭!
黃河口岸,那個曾經讓純兒刻骨銘心的地方!
眼前的情景是那樣的熟悉,青衣衛攜帶著端昊的密旨,萬裏追殺而來,大梁國的那些使臣和侍衛拚死也要保護純兒。純兒被端昊的無情傷得萬念俱灰,又不忍心看到那些和自己素昧平生的大梁國人為自己喪命,情急之下,純兒隻想一死了之,所以,純兒不顧一切的撞向了青衣衛的刀口。眼看著自己就要命喪在青衣衛的刀下了,在這一刻,純兒並不恨這些青衣衛,因為他們隻是在執行命令,純兒現在唯一恨的,隻有一個人――宇文端昊。
可是,就在純兒已經閉目等死的那一刹那,四個黑衣人出現了,他們從青衣衛的刀下救出了純兒,接下來,純兒則完完整整地回憶了一遍,她被笙管笛簫救後的情景!
很長很長時間過去了,純兒一直都在緊緊地閉著眼睛。以至於,雪姬和笙管笛簫都有些擔心了,她們不知道純兒為什麽總是閉著眼睛,她應該已經把失去的全部記憶都找回來了啊。
“你,沒事吧?”雪姬試探著問道。
“我沒事,”純兒仍舊緊閉著眼睛,“我想自己待一會兒,行嗎?”
雪姬和笙管笛簫四人互相看了看,還是由雪姬說道:
“那好,你就在這裏吧,我們先出去了。”說著話,四個人就站了起來,魚貫著向外走去。就在最後一個人將要走出門口的時候,純兒忽然叫住了她們:
“等一下。”
“什麽事?”
純兒並沒有轉過身來,隻是背對著門口說道:
“他平時最喜歡的那個塔頂在什麽地方?我想去看一看。”
竹笙愣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該不該告訴純兒,但是很快的,竹笙的嘴角就浮現出了一絲苦笑:
她是誰?她是主人最愛的女人啊!就憑這一點,在這座塔樓中,還有什麽地方是她不該去,不能去的呢?主人的心,都任由她自由地來去了,更何況其他呢?
“出了這個門口,向左走,有一道很窄的樓梯,上去以後就是了。”竹笙回答道。
“好 ,我知道了,這麽多天奔波,你們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一會兒就來。”
聽起來,純兒的聲音倒是挺平靜的。可是雪姬和笙管笛簫卻沒有想到,當她們關緊了房門,退出去以後,純兒的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地滑落了下來。
當確定雪姬她們已經走遠了之後,純兒才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剛才當著雪姬她們的麵,她不敢睜開眼睛,是因為她知道,隻要自己一睜開眼睛,就一定會再也抑製不住眼中的淚水。
純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沿著竹笙指點的方向,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道小小的樓梯,拾梯而上,小梯盤旋曲折,一級級把純兒帶入了臻華的世界……
小梯的盡頭,就是那間近似於圓形的小房間了,這裏是塔樓的最高處,一扇圓形的窗子,可以看見外麵茫茫的雲海,這裏曾經是臻華最喜歡的地方。
純兒也來到了那扇圓形的窗前,剛才,她已經在記憶中知道了,臻華就是站在這裏,做出了那個震驚了所有人的決定:
同時抹去自己和純兒的記憶,讓自己和純兒就做一對陌生人,到底要看一看,自己和純兒是否有緣,看一看自己的這段感情到底會不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而且,還再次封閉起了自己所有的異能,讓自己像一個普通人那樣,去和端昊競爭!
“純兒,我馬上就要這麽做了,很傻,是嗎?但是我一定要這麽做,因為我不相信,我會輸給宇文端昊!我要光明正大的,把你從他的手裏爭回來。我相信,我一定能!如果,最後的結果,你還是選擇了宇文端昊,那我也不怪你,那隻能說明,他的確是比我好,的確是能帶給你幸福,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也輸得起!”
這是臻華放棄自己關於純兒的記憶之前,說過的最後的話。
此刻,純兒仿佛是看見了臻華當時下定決心時的情景,她站在窗前,一邊不斷地流淚,臉上一邊浮現出了美麗至極的笑容,口中喃喃地說道:
“臻華,我回來了,你沒有輸,你也永遠都不會輸……”
雪姬她們幾個在焦躁不安地等待著純兒。
“姐姐,方姑娘怎麽還不下來啊?”年齡最小的竹簫最沉不住氣,擔心地問道,“她會不會出什麽事情啊?”
竹笙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出事倒是不會,但是突然讓她知道了這麽多的事情,她總是要好好想一想的。”
“那她會怎樣決定呢?”竹簫又問。
竹笙苦笑了一下:
“誰知道呢?主人說過,是讓我們送她回家的。而回家的吸引力,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會是很大的吧。”
“尤其是對她來說,回家的吸引力更大!”一直默不作聲的雪姬忽然開口說道。這是雪姬的真實想法,因為在這幾個人裏,隻有她最明白“送純兒回家的”真正含義,所以也隻有她才能夠真正理解,現代對於純兒的意義!
因為,她曾經親眼目睹過純兒在現代世界的颯爽英姿,也曾經親自經曆過,她蕩平那些恐怖組織的縱橫叱吒。這樣一位優秀的女特警,應該是做夢都想回到屬於她自己的世界吧。
就在雪姬她們胡思亂想,心神不寧的時候,忽然一聲輕喚傳來,原來是純兒從塔樓上下來了,正在喊她們。
幾個女子趕緊迎了出去,她們急於想從純兒的臉上看出來,她到底是怎麽決定的。可是,純兒臉上的淚痕已經全部被擦幹了,神情也已經恢複了平靜,整個人平和淡定,從她的態度中,還真看不出,她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現在能帶我去見他嗎?”純兒問道。
“誰?”雪姬愣了一下,但是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你是說臻華?”
純兒點了點頭:
“對,帶我去見他,可以嗎?”
“哦,好吧。”雪姬說道。
最後還是竹簫心直口快,直接問了出來:
“方姐姐,你見完主人以後呢?是像主人說的那樣,讓我們送你回家嗎?”
純兒望著竹簫,半晌,溫柔地笑了:
“回家,好啊!”
“啊?!”竹簫驚叫了出來。
而純兒則又悠悠地接著說道:
“但是他必須得親口告訴我,他想讓我離開這裏,想讓我離開他,想讓我回家。否則,我回家的事,他連想都不用想!”
純兒語調輕鬆,笑靨如花。竹簫畢竟是小幾歲,一時沒弄明白純兒的意思,而竹笙和雪姬這兩個年紀大一些的,卻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們同時看向了對方,而且,她們都在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相同的東西。
――先是興奮的火花一閃,因為純兒終於答應留在臻華的身邊了,這下子,當臻華醒來之後,終於就不用再為情所苦了。而緊跟著,她們的眼神就又都暗淡了下來,是啊,純兒終於答應留在臻華身邊了,有情人終成了眷屬,那她們這些癡戀著臻華的女人們,就尤其顯得可憐了。
雖然心中酸楚,但是在她們幾個女人的心中,最重要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臻華,所以,現在一看到純兒要見臻華,她們隻傷心了片刻,就強壓下了自己心中的痛苦,立刻帶著純兒朝著大梁國的皇宮進發。
“咱們這是去哪裏?”
純兒被她們帶上了一輛非常豪華的馬車,而且馬車前還有侍衛開道。純兒畢竟也是在西蜀國做過禦妻當過公主的人,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這駕馬車和這份氣派的不同凡響。不禁心中疑問。
純兒發現,自己和雪姬她們所乘坐的馬車,和出行的排場,氣派非凡,不禁心中狐疑,就向雪姬詢問。
而被純兒這麽一問,雪姬才想起來,純兒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臻華已經成了大梁國皇帝的事情,看了看,現在距離到達皇宮還有一段時間,不如趁這個時間,把這件事情跟純兒解釋清楚,畢竟,在大梁國的皇宮中,還有一群國家重臣在等待著純兒呢,也應該讓純兒提前有一個思想準備。於是,雪姬說道:
“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
“什麽事情?”
“就是完顏洪烈已經把皇位傳給了臻華,所以,現在臻華已經是大梁國的皇帝了。”
純兒倒是已經從剛才的記憶中知道了,聖域主人就是完顏洪烈,但是,她的確是沒有想到,現在,臻華竟然已經繼承了這個皇位。純兒不禁愕然道:
“怎麽會這樣?”
看著純兒的神情,雪姬的心不由得一沉,暗道了一聲:
“壞了!”
因為雪姬曾經在嚴丞相府裏,和純兒朝夕相處,所以很清楚地知道,純兒對於嫁給皇帝這種事情是如何的反感。因為這畢竟是在古代,皇帝的婚姻,基本就等同於無數個女人圍繞著一個男人,而這一點,純兒是肯定無法接受的。
而且,純兒在上一世的時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現代女子,獨立卓越,自尊自強,要是按照現代的小說或者電視劇中的情節,當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知道了自己的男朋友有著深厚背景之後,總會作出非常激烈的反應,更有甚者,會突然玩兒消失,以此來證明自己是不貪圖權勢,不愛慕虛榮的。
當然,按照電視劇上演的情節,那些男主角會曆盡千辛萬苦地去找到女主角,然後讓女主角回心轉意,最後兩個人終於會走到一起。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候,臻華還昏迷著,如果此時純兒真的去玩兒個性,玩兒失蹤,那誰把追她回來呢?總不能她們幾個女人,把這件事也代勞了吧?而且,這種事情也代勞不了啊。
雪姬神情不定地望著純兒,仔仔細細地觀察著純兒,可是讓雪姬意外的是,純兒在經過了最初的錯愕之後,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馬車又向前走了許久,車廂中始終是一片寂靜,終於,雪姬忍不住了,幹咳了一聲,有些艱難地說道:
“我,我知道,有些話也許我不該問,但是,我還是想要一個答案……”
純兒抬起了頭望著雪姬,自從,她看完了臻華的記憶,明了了雪姬的心之後,她和雪姬之間,就陷入到了一種讓人無所適從的尷尬之中。就比如現在,雪姬跟純兒說話的時候,總是會采用這種沒有主語的句子。而純兒,也實在是不知道,現在該如何稱呼雪姬。
曾經她是她的雪姨,是她剛一回到古代的時候,最依賴最信任的人,可是現在,作為愛著同一個男人的兩個女人,如果她再喊她一聲雪姨的話,那是不是就太……
“什麽事?”一番思量下來,純兒還是也選擇了這種無主語的句子。
雪姬的目光飄離到了車窗外:
“現在,你既然已經知道了臻華是皇帝的事情,你,還會留下來嗎?”
雪姬盡量讓自己的言辭平和一些,因為她知道,其實純兒的性格也非常的敏感,她唯恐自己的話刺激了純兒。
可是讓雪姬沒想到的是,純兒聽了她的話之後,竟然笑了,笑容輕鬆愉快。但是,純兒隻是那樣輕笑著,並沒有回答雪姬的話。
馬車並沒有走皇宮的正門,而是來到了一處僻靜的角門,走到門口處,連停都沒有停,就直接駛了進去。
臻華寢宮的最外麵,是一處臨時會見大臣們用的偏殿,現在,大梁國的宰相等幾位重臣,正焦灼不安地等待在這裏,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知道竹笙帶回了那位陌生的“皇後娘娘”。
現在,皇後娘娘已經回來了,但是,這位皇後娘娘,究竟是什麽來曆呢?她能不能擔起眼下大梁國的這副重擔呢?其實,她即使擔不起這副擔子,也沒有關係,隻要她肯聽從這些監國大臣的安排,自己就有把握能夠穩定住大梁國的局勢。可是,即使是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要求,這位皇後娘娘能做到嗎?她畢竟是一個女人啊,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女人,在這種大災大變麵前,她能夠不驚不懼地保持鎮定嗎?能夠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樣,以大局為重嗎?宰相的心中焦慮不安,越想越覺得心中忐忑。
而這時,純兒所坐的馬車,已經到了偏殿的門口了,不管這幾位大臣在心裏麵,對這位即將到來的“皇後娘娘”多麽的沒有信心,但是,畢竟國禮為重,所以,以宰相為首,這幾位監國的重臣,紛紛起立,向著門口的方向,隻等著“皇後娘娘”一出現,就跪下行禮。
純兒終於出現了,宰相第一眼,隻看到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畢竟是“皇後”,宰相也不能一直盯著看,所以隻是輕輕地瞥了一眼,就趕緊低下頭去,準備行禮,可是雖然隻看了這一眼,也已經夠讓宰相懸心的了:這位皇後娘娘太年輕了。――畢竟方子純穿成了嚴純兒,直到現在,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這樣一位年輕的“皇後娘娘”,她,能行嗎?宰相的心中不禁憂慮更甚了。
可就在宰相心中倍感煩躁焦慮的時候,他的背後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呼!宰相聽得很清楚,這聲驚呼,正是另外一位監國大臣發出來的。
宰相大怒,心中暗道:
“縱然皇後娘娘的確是年輕得讓人失望,可她畢竟是陛下欽定的皇後啊,怎麽能做出這樣君前失儀的事情來呢?”
於是,宰相低喝道:
“皇後娘娘駕到,大人請自律。”宰相的聲音充滿了威嚴,按說,他這一發話,不管那位大臣此刻遇到了多麽吃驚的事情,都該先壓住再說了,可是,出乎宰相意料的是,那位大臣不僅沒有納言收聲,而是繼續驚異道:
“她就是皇後娘娘?!”
宰相終於聽明白了,原來這位大臣竟然認識“皇後娘娘”。宰相一閃身,望向了大臣,希望得到進一步的解釋。而就在他閃身的同時,那位大臣已經從宰相的背後走了出來,徑直來到了純兒的麵前,恭恭敬敬地一施禮,口中說道:
“見過鴻雁公主,公主別來無恙。”
原來,這位發出驚呼的大臣,正是曾經去西蜀國迎娶和親公主的那位使臣。曾經,純兒還以為他已經在黃河口岸遇害了,可是,直到她剛才看完了事情的全部始末才明白,當時的那一幕,不過是笙管笛簫為了不引起西蜀國的懷疑而故布疑陣,其實大梁國中的人都還活著。
意外重逢,也算是一件驚喜――畢竟在這陌生的宮廷之中,純兒找到了一個熟識的人。
於是純兒對著這位大臣盈盈拜倒:
“大人安好,當日在黃河口岸,青衣衛追殺我,蒙大人拚死相救,純兒還一直沒有謝過大人。”說著話,純兒又是深深一拜:“多謝大人。”
那位大臣趕緊還禮:
“不敢,原來公主就是……”
大臣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是很沒有禮貌的,他心裏想的是:
這位當初莫名失蹤的鴻雁公主,怎麽又會遇到了臻華陛下,還成為了臻華陛下的皇後娘娘了呢?而且,她畢竟是西蜀國的公主,現在西蜀國正在對大梁國虎視眈眈,在這個時候,讓她來作為皇後統領大局,這合適嗎?
而這時,宰相也聽明白了,原來,這位看上去年紀幼小,嬌嬌怯怯的皇後娘娘,竟然就是當初那位鴻雁公主。當時,使臣回來以後,也曾經講述過不少關於這位鴻雁公主的軼事,當時,人們都覺得,這位鴻雁公主稱得上是一位很傳奇的少女了――會武功,懂暗器,麵對高手刺殺決不膽怯,而且,在黃河口岸,眼看著大梁國的侍衛們就要為了保護她而喪命,她竟然不惜自盡,也要保全這些無辜侍衛的生命,這一切,都讓大梁國人深感歎服。
可是現在宰相擔心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一個和那位大臣相同的問題:
西蜀國的鴻雁公主,在這個時候來當大梁國的皇後,這合適嗎?
純兒是何等的冰雪聰明,又經曆了上一世無數的曆練,所以片刻之間,就已經把宰相等幾位大臣的心思看了個通透。於是,純兒淡淡一笑,直麵著宰相說道:
“各位大人,請容我說幾句話,我本來也不是西蜀國宇文皇族的子嗣,甚至連宗室之女都不是,我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出於偶然才被選為了和親公主。而且,使臣大人也知道,我當初已經被宇文端昊皇帝密旨賜死,是臻華安排人救了我,所以,我現在對西蜀國而言,隻是一個身犯死罪的待罪之人。而大梁國對我則不同……”
純兒忽然頓住了,她希望大臣們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因為畢竟接下來她要說的話,有些難以啟齒,可是這些大臣卻偏偏誰都不說話,都直直地望著純兒,等待著她的下文――人們都很想知道,現在,在純兒的心目中,大梁國對她究竟有什麽不同的意義。
純兒無奈,暗中咬了咬牙,心想:
看來有些話還是非說出來不可了,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是現在臻華和大梁國正是危急時刻,要想幫助臻華度過這場危機,最首要的,就是得到這些大臣們的信任。
於是,純兒心一橫,聲音不大,卻堅定地說道:
“我和臻華已有婚約,正所謂出嫁從夫,所以這一輩子,臻華都會是我的丈夫,而大梁國,就是我的家。”
話說了出來,純兒的心也不禁一陣輕鬆,她在心中暗暗地向著臻華說道:
臻華,其實你我還沒有婚約,但是,我已經決定了,我一定要嫁給你,這輩子,你甩不掉我的了……
純兒所表現出來的這種癡情專一的態度,當下就讓大梁國的這些監國重臣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現在還不能十分確定,這位年輕的“皇後娘娘”的膽識才智到底如何,但是,在大臣們看來,隻要有她對皇帝陛下的這份癡心就足夠了。有這份心意在,“皇後娘娘”就一定會陪著皇帝陛下,度過這場劫難的。
純兒又看了看這些大臣,大臣們的心思如何能逃過她的眼睛,她明白自己已經初步得到了這些大臣們的認可,可是如果想讓他們徹底地信任自己,則還需要時間。
“沒關係,我不急,”純兒的嘴角浮現起了一絲溫柔的笑意,“我能看出來,這些大臣們都是忠實於臻華的,這就好。他們忠實於臻華,而我已經決定了,今生今世都和臻華不離不棄,所以,我一定能和他們都相處好的。從今天起,大梁國,就是我的家……”
純兒看向了宰相,問道:
“大人,臻華在哪裏,我想見見他。”純兒現在真的好想看到臻華,雖然,這次他們兩個分別得還不算是太久,但是,當純兒在看過了那麽多動人的記憶之後,忽然之間就覺得,她和臻華已經分別了很久很久了,久得已經讓她無法承受。現在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臻華,好一解心中的相思之苦。
宰相親自引著純兒,進入了臻華的寢宮,臻華正仰躺在床上,麵色平靜,呼吸均勻,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純兒走到床邊,望著床上的臻華,目光中充滿了柔情。
宰相望著臻華,神情沉重:
“陛下就是那天突然之間就暈倒昏迷,直到今天。他一直不吃不喝,也不醒來,所有的禦醫都看過了,但是誰都看不出來,陛下到底是什麽病。”
純兒輕輕地點了點頭,從她進入了寢宮之後,她的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臻華那俊美的臉龐。床上的臻華看起來是那麽的沉靜,那麽的安詳,如同傳說中那最高貴的王子一樣。
臻華,你隻是睡著了,對嗎?傳說中,公主睡著了之後,王子用自己的吻喚醒了她。那麽,王子陷入了沉睡中,是不是公主的一個吻也能夠喚醒他呢?如果能的話,我的吻能夠讓你蘇醒嗎?我雖然不是公主,可我是你的妻子啊。
此時,在純兒的心目中,她和臻華已經是夫妻了。
正在這時,一位年紀稍長的宮女腳步輕盈地走了進來,她的身後還跟著幾個小宮女,小宮女的手中還各自都捧著臉盆、毛巾等事物。
純兒一愣,問向宰相:
“宰相大人,這是……”
宰相見此趕緊說道:
“回稟皇後娘娘,這一位是暫時負責皇帝陛下起居的女官,現在,到了她每天定時為皇帝陛下擦洗的時間了。”
宰相向純兒解釋完之後,又轉頭向著女官說道:
“你還不知道吧?這是剛剛回宮的皇後娘娘。現在皇後娘娘回宮了,以後,關於皇帝陛下起居的一切事情,要聽皇後娘娘的懿旨。”
女官聽了宰相的話,趕緊朝著純兒跪倒。
純兒看了看這幾個跪下行禮的宮女,溫聲說道:
“都起來吧。這些天裏,一直都是你們在照顧臻華嗎?”
“是。”女官低頭答道。
“那有勞你們了。請起吧。”
“不敢。”宮女說完後,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一旁。
“你們這是要做什麽?”純兒望著她們手裏捧著的東西問道。
“回稟娘娘,我們正準備給皇帝陛下擦洗身體。”
“是全身嗎?”
“是。”
“那好,你們把東西留在這裏就可以了。然後你們就退下吧,我來為他擦洗。”
純兒此言一出,女官、宮女和宰相都不禁感到非常吃驚。
宮女們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還是宰相開口了:
“娘娘,這些雜役就不用娘娘親自動手了,讓她們去做就行了。”
純兒沒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了臻華的臉上,此時,聽了宰相的話,純兒溫柔地笑了,笑容中還帶著深深的驕傲:
“這不是雜役,照顧我的丈夫是我的本分,就像替他守住他的國家,也是我的本分一樣。我是他的妻子,而這種事情就是該由妻子來做的,我是他的妻子啊。”
純兒的聲音是那麽的輕柔低回,所說的詞句中,也沒有任何的豪言壯語,可是,在場的每一個人卻都被她剛才的話深深地撼動了。
他們都由衷地向著純兒深深地施下一禮之後,魚貫離去了。
當人們都走出去了之後,純兒才走到了臻華的身邊:
“臻華,我來了,你聽見了嗎?你的妻子來了,我知道,我來遲了……”
純兒側坐在臻華的床頭,深情地望著臻華,纖纖素指一一解開臻華的衣紐,十指靈巧,卻動作生疏。
臻華此刻隻穿著貼身的睡衣,所以,純兒的手指很快就觸到了臻華那光滑緊繃的肌膚上,雖然純兒那一顆芳心已經默許給了臻華,但是,她畢竟還是個姑娘家,就這樣和一個男人獨處一室,為這個男人寬衣解帶,這終究是件讓人臉紅的事情。純兒的臉頰上情不自禁地湧起了兩坨醉人的紅暈。
昨夜暖風初破凍,杏眼梅腮,已覺春心動……
李清照一定是也有過這番將為人婦的女兒情懷,所以才能寫出如此傳神的詩句吧?
純兒一點點地解開臻華的衣衫,每一次,當她的指尖無意中觸到了臻華肌膚的時候,純兒都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一陣戰栗從指尖直接就傳到了心底。外麵,已是夜色低垂,室內,依舊燈火宛然,照耀著這一對俊美而多情的男女。
男的靜靜地仰躺在床上,而女的,則正輕柔地解開著丈夫的衣衫。如果此刻,把那對燭台換成紅燭,再讓床上躺著的男子睜開雙眼,那麽,這一定就會是一幅最完美最香豔的洞房花燭圖了吧。
隻可惜,燭台上明亮的燈火,床上男子那緊閉著的眼眸,還有此刻寢宮外那些宮人、大臣們焦灼不安的目光,破壞了這一切的和諧與完美。
隨著臻華的肌膚越來越多地暴露在純兒的麵前,純兒的心也越跳越快了。
臻華,今天,就當是你我的洞房之夜吧。
純兒心中一橫,就解開了臻華最後的束縛。
純兒四下裏望了望,就打定了主意,她走到了燭台前,燭台上燃著七彩的龍燭。純兒熄滅了幾乎所有的蠟燭,隻保留了兩盞紅色的燭光。寢宮中,霎時就被籠上了一層暗紅色的光影。
純兒在燭光下,細心地脫下了自己的衣裙,露出了裏麵櫻桃紅色的貼身長裙。然後,純兒遊走到了一麵銅鏡前,細致地盤起了自己的一頭長發。
純兒站在銅鏡前,專注地望著自己,鏡子中的純兒,隻穿著一件櫻桃紅色的長裙,長裙腰身裁剪得非常合體,一直長及腳踝,長裙沒有袖子,低低的雞心領,露出了她象牙般細膩、白淨的雙臂和脖頸。
純兒的長發被挽到了頭頂,上麵沒有任何珠翠,臉上沒有絲毫的脂粉,唯一的裝飾,就是她那雙飽含著真情的眼睛。
純兒朝著鏡中的自己莞爾一笑:
臻華,紅燭已經點亮了,而我也換上了嫁衣,現在,我終於可以正式嫁給你了。
純兒跪坐在了臻華的身旁,一邊用一塊洗好的毛巾為臻華擦拭著身體,一邊對著臻華喃喃低語,就好似一對小夫妻在洞房裏呢喃著情話一樣。
“臻華,現在你是我的丈夫了,所以從今以後,這些事情必須要由我來做。這輩子,除非是你跟我承認了,你不再愛我,而是愛上了其他女人,否則,我絕對不會允許別的女人碰你,不允許別的女人看到你的身體。”
“臻華,你知道嗎?今天雪姬告訴我你已經是大梁國皇帝的時候,是多麽緊張嗎?我能看出來,她真的很怕我會因為你是皇帝而決定離開你。臻華,她真是太不理解我了,現在,既然我決定了愛你,那我就一輩子都會跟著你,不管你是皇帝還是強盜,是英雄還是庸人,我的決定都不會改變的。因為我愛的是你這個人,所以,不管你背負著何等的身份,隻要你還是你,隻要你沒有親口告訴我,你不再愛我,我就一定會留在你的身邊。”
終於純兒幫臻華擦拭完了,她開始為臻華換上一套幹淨的衣服:
“臻華,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傻。在我看到了那些記憶之後,我才明白,我一定早就愛上你了,隻是我自己沒有覺察。其實我早就應該看明白自己的心了。那樣,你就不用再多受這麽多的苦了。
過去,在西蜀國的時候,當我親眼看到了端昊的不忠之後,我痛苦,我心如刀絞,我的心中充滿了仇恨,我恨不得肋生雙翅,一步就逃離端昊的身邊,在當時,一輩子都不再見到端昊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可是,在我誤以為你和絲麗苔有私情之後,我卻連痛苦的力氣都沒有了,在那個時候,我的心麻木成了一片空洞,可即使在那個時候,我卻連想都沒有想過要仇恨你,更沒有想過,要立刻逃離你,永遠都不再見你。
我不知道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愛上你的。也許是你我在大漠中一起並肩馳騁的時候,也許是早在商路上你我共同麵對危險的時候,也許更早,就像你對我一樣,也許上一世你就已經存留在了我的記憶之中,隻是我自己沒有覺察。
不過,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們畢竟已經走到一起了,而且,當我再次回到了你身邊的時候,我才真正懂得,什麽,才叫做愛情。
純兒終於幫助臻華料理好了一切,然後,她喚來宮女收拾走了那些水盆毛巾類的東西。才又回到了臻華的身邊:
“臻華,夜深了,我也累了,咱們休息吧。明天,我們還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
說著話,純兒就依偎在臻華的身旁,睡著了。
純兒睡著了,可是另外一處地方,卻有幾個女人,徹夜未眠。
雪姬和笙管笛簫幾人,正枯坐在燈前發著呆。
即使是現在,臻華已經昏迷不醒,但她們的癡心,卻一點兒都沒有更改,因為她們相信,臻華一定會醒來的,即使臻華永遠都不能再蘇醒過來,她們也願意像純兒那樣,服侍在臻華的身邊,以他的女人的身份,為他做些事情。
這些女人就這樣各懷心事,最終還是竹管開口了:
“雪姬姐姐,你是最了解皇後娘娘的人,你說,如果我們提出來,要服侍主人,她會答應嗎?”
雪姬望著這四個猶如仙子的少女,不禁在心裏長歎了一聲:
唉,這些癡情的女孩子啊,她們終究還是古代人。在她們的心目中,隻要得到了正妻的認可,她們就可以成為一個男人的侍妾,她們又哪裏知道,臻華和純兒的特殊性呢?這兩個人可是從現代回來的啊。
雪姬還沒有說話,竹笛就又開口了:
“皇後娘娘應該會答應吧。”竹笛閃動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我們又沒有惡意,隻是想服侍主人。而且,主人現在身為皇帝,總不能隻有一位女人吧?全天下也沒有一位皇帝隻有一位妻子啊?如果,皇後娘娘那麽嫉妒,不允許皇帝陛下再有其他妃子的話,那大梁國的大臣們也不會答應啊。”
竹笛的話讓雪姬的眼中一亮:
對啊,現在,臻華的身份已經不是現代的那個優秀男人,或者是當初的那個自由自在的波斯王子了。他現在是不折不扣的大梁國皇帝!而在古代,一位皇帝是不能隻有一位女人的啊?!如果那樣的話,朝臣們和皇親宗室都不會答應的!
雪姬的心中一陣狂跳:
難道,自己真的還有希望嫁給臻華?!
而這時,心思最縝密的竹笙開口了,她一直都在用心地觀察著雪姬,雪姬眼中那突然閃動出的希望,絲毫也沒有逃過她的眼睛,竹笙說話的聲音不大:
“雪姬姐姐,我自幼在主人的身邊長大,主人的心思我最明白,我也知道,主人的心中一直就隻有皇後娘娘一個人。如果,讓主人來做主的話,他很有可能拒絕我們,但是現在,正處於非常時期,主人昏睡著,所以,給不給我們這個名分,皇後娘娘就可以做主啊。”
雪姬不禁說道:
“可是純兒會答應嗎……”
竹笙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雪姬:
“如果我們去求皇後娘娘,那她也許不會答應,但是,如果我們去求別人呢?”竹笙步步深入。
“求誰?”
“宰相大人。”
“他?”
“對。”竹笙的眼睛中閃動著堅定的光芒,“宰相大人是不會反對我們為妃的。而皇後娘娘初來乍到,正在一心想著得到宰相他們的信任,在這個時候,她是不會反對宰相大人的意見的。”
“這樣行嗎?”雪姬仍舊在猶豫,她畢竟也是個現代人,對這種事情的認知程度不算太高。
“一定能行!”竹笙肯定地說道,“我去跟宰相大人說!”
竹蕭開口了:
“可是姐姐,如果我們非要嫁給主人的話,那皇後娘娘會不會生氣呢?她如果生氣了,我們會不會被責罰呢?”
竹笙搖了搖頭:
“皇後娘娘也許會不開心,但是她也不會有多麽生氣的。她也應該懂得,皇帝是不能隻有一個妻子的。而且,”竹笙的眼中忽然寒光一閃,“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隻要我們姐妹們同心協力,那皇後娘娘也會忌憚我們的。”
聽了竹笙的話,不知怎的,雪姬的心中驀的一寒,因為她突然發現,不知不覺間,竹笙的心在悄悄地發生著變化……
“竹笙,你過來,我單獨跟你說幾句話。”雪姬忽然冷聲說道。
可是竹笙並不買雪姬的賬:
“現在我們姐妹一心,雪姬姐姐有什麽話,在這裏說就可以了,如果,你不想給主人為妃的話,你現在可以退出。”從竹笙的話裏不難聽出來,這個竹笙一旦潑辣起來,也是個非常難纏的角色。
隻可惜,竹笙遇到的是雪姬――這個上一世,恐怖組織的二號人物,這一世,聖域主人的左膀右臂,她可不是那麽容易被人嚇唬住的,可以說,要不是雪姬兩世都因為臻華而為情所困的話,那麽,天下第一女魔頭的名號,她是當仁不讓的。
雪姬一看竹笙竟然敢駁斥自己,不禁心頭火起,反手就擒向了竹笙的手腕,竹笙也不示弱,身體輕靈地一閃,就要反攻雪姬。
而就在她反攻雪姬的那一瞬間,雪姬的另一隻手抬了起來,一隻小巧的手槍出現在了她的手中,烏洞洞的槍口直指著竹笙的額頭。
竹笙當然不知道這件東西叫手槍,但是她也能認出來,雪姬現在手裏所拿的東西,和聖域的魔鬼暗器非常的近似。所以,竹笙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她盯著雪姬,冷冷地說道:
“你不用給我用狠,我知道,你也想嫁給主人。”
雪姬的臉上一熱:是啊,自己當然想嫁給臻華,怎麽會不想呢?自己已經愛了臻華兩輩子了啊。
“既然你也想嫁給主人,那你為什麽不跟我們合作呢?”竹笙步步緊逼。
雪姬的心頭有些茫然了,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樣去做了。
看出了雪姬心中的矛盾掙紮,竹笙微微一揮手,對著另外三個女孩子說道:
“你們三個先出去,把住門口,我和雪姬姐姐單獨說幾句話。”管笛簫三女向來是以竹笙馬首是瞻,言聽計從的,所以,一接到竹笙的指令,立刻就走了出去。
當三女全部都走出了房間之後,竹笙才又對著雪姬說道:
“現在,這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我現在還不會傷害你,你可以先把這個放下了吧。”竹笙用眼神一掃頂在自己額頭的槍管,她還真是很忌憚這把手槍。
雪姬冷笑了一聲:
“竹笙,你還是不太了解我的來曆,我從來就不相信任何人,甚至我連自己都不相信,我隻相信自己手裏的武器。”說著話,雪姬的手槍又向著竹笙的額頭逼近了一寸:“竹笙,我和你無冤無仇,所以我也不想傷害你,我隻是想弄明白,你怎麽會突然升起要給臻華為妃的念頭?”
“怎麽是突然升起的?”竹笙淡淡地反問道,“這個念頭我是由來已久了,隻是主人一直不肯答應而已。不過現在,正像我所說的,主人昏睡不醒,皇後娘娘主持大局,正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所以,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竹笙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會傷害很多人?”
竹笙無所謂地一笑:
“我不會傷害任何人的,我想嫁給主人,又不是要害他,隻是想對他好。”
雪姬真是被竹笙的固執打敗了:
“純兒愛臻華,所以,如果你不擇手段地也成為了臻華的妻子,那對純兒就是傷害!”
“皇後娘娘如果真的愛主人的話,就應該寬厚地接納更多的好女人來服侍主人,為主人生兒育女,這才是一位皇後應該做的。”
“竹笙!你也知道臻華對純兒的感情,如果純兒因為你而再次出走,讓臻華再一次失去純兒,那臻華會痛苦的。”
“如果,皇後娘娘僅僅是為了這種小事就離開主人,那就說明她並不是真愛主人。主人那麽聰明,那麽明白事理,是不會為了一個不真心愛他的女人而痛苦的。”
雪姬氣急了,她真的是不明白,這些古代女人的腦子究竟都是用什麽做的。不等雪姬再次說話,竹笙就又開口了:
“好了,你不用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或者說,我早就決定要這麽做了。先娶妻後納妾,這也是大梁國的風俗,而我一直就在等著主人娶妻,現在,皇後娘娘已經當眾承認她是主人的妻子了,所以,為主人納妾就是她的本分。你就隻告訴我一件事就行了,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嫁給主人。”竹笙說完話之後,用挑釁的目光望著雪姬,她那眼神中的意思非常的簡單――你不用說得冠冕堂皇,你還不是一樣想要嫁給主人做妾嗎?
“不要。”竹笙萬萬沒有想到,雪姬竟然毫不猶豫地吐出了這樣兩個字來,這一下,竹笙真的吃驚了:
“為什麽?”
竹笙緊緊地盯著雪姬的眼睛,想要判斷出來,雪姬剛才所說的究竟是真心話,還是在故布疑陣。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雪姬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竹笙也是一個為情所困、為情所苦的女人,所以,她看得很清楚,雪姬的心思和自己是一樣的,她也是深深陷落到了對臻華的愛情之中,不能自拔。既然如此,她應該和自己一樣,也渴望著能夠嫁給臻華啊,可她為什麽會拒絕呢?
想著想著,竹笙的目光變得冷森了,因為她認定了雪姬一定是另有陰謀!該怎樣才能把雪姬的真心話給套出來呢?竹笙心思轉動。
就在竹笙努力動腦子的時候,雪姬忽然望著她嘲諷地一笑:
“好了,你就不用費力氣了,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的確不想嫁給臻華。”
“我不信!”竹笙脫口而出。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和在丞相府裏做九夫人時一樣,雪姬總是會不經意間,在舉手投足中流露出一種把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傲氣。其實也是,活了兩輩子了,除了臻華之外,還真沒有什麽東西值得她放在心上。
竹笙一時被雪姬噎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僵在了那裏。隔了半晌,雪姬才又悠悠地開口了:
“竹笙,我倒想問你一個問題。因為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是對臻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永遠都是以臻華的心願和命令為天,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改變了你?讓你竟然突然間就這麽瘋狂地要和純兒去爭奪臻華。”
竹笙望著雪姬,她的心中也在飛快地思量著:
“現在究竟該用什麽樣的態度來對待雪姬呢?”竹笙望著雪姬,目光深沉:雪姬也來自於聖域,所以像雪姬這樣的人,是既不能為敵也不能為友的。為敵,自己恐怕不是她的對手。為友?竹笙冷哼了一聲,她心裏很清楚,她和雪姬根本就不可能互相信任,所以也就根本不存在成為朋友的可能。
所以,對付雪姬,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和她結成利益共同體,然後一起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合作!而現在,自己和雪姬唯一的共同目標就是――臻華!
主意打定,竹笙的態度也就坦然了:
“我承認,過去我的確是一心為著主人,其實現在我也沒有變,我也是會一心忠實於主人的,為了主人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甚至隨時都可以去死。”
“我相信你對臻華的心意沒有變,我隻是不能理解,你為什麽突然之間非要嫁給臻華?據我所知,你留在臻華身邊的這麽多年裏,從來都沒有提出過這個要求。”
“沒錯,”竹笙毫不猶豫地承認道,“因為那時候,主人身邊並沒有其他的女人,雖然我也知道主人一直都在記掛著方子純,但是,那時的方子純,畢竟還隻是一個遙遠而虛幻的影子,所以,對於她,我並沒有太深的感受。甚至於,我當初為了促成主人和方子純,不惜給方子純下迷藥,還有這次,為了能夠幫助主人,我千裏奔波找回方子純……在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都沒有想太多。可是……”
竹笙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了: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方子純遣走了所有的宮女,要親手為主人更衣擦洗的時候,我突然感受到了人們常說的那種嫉妒!那種灼人的,能把人逼瘋了的劇痛。在那一刻,我突然間就感覺到,從那時起,主人就是屬於她一個人的了。而在這之前,主人還是誰都不屬於的!
我,可以容忍一個心中雖然愛著她人,但身邊沒有任何女人的主人。但是,我卻無法容忍一個已經屬於了某一個女人的主人!”說到最後,竹笙的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
雪姬這次聽明白了,原來,在過去的那麽多年裏,竹笙其實一直都沒能真正理解,臻華愛純兒究竟是什麽樣的含義。在那時的竹笙看來,臻華對純兒的向往,無異於就是一個男人對於一種虛幻理想的向往,那種向往隻是存在於夢中的,也許,男人窮其一生,都無法實現它,所以,那時的竹笙並不覺得方子純是個威脅。而此刻,當方子純真正和臻華到了一起之後,竹笙的一切心理防線都崩潰了。想想也是,竹笙可能從初解情事那天起,就愛上了臻華,可突然之間,自己深愛的男人和另外一個女人成親了,而且此時此刻,他們兩個還正在深夜裏同處一室,這份痛苦,的確是能夠把人逼瘋的。
想及此,雪姬不禁長歎了一聲,同為女人,她非常能夠理解竹笙的這種痛苦,也非常同情她,所以,雪姬放柔了聲音,勸慰道:
“竹笙,我比你大幾歲,你現在聽姐姐一句勸。說實話,你的苦我都明白,因為正如你說的那樣,我也愛臻華,愛得也非常的癡,非常的狂。但是,你現在非要不擇手段地嫁給臻華,這種方式是不可取的。剛才,你問我,為什麽不和你們一起嫁給臻華為妃。說實話,在你們剛剛提出來,要這樣做那一瞬間,我也動心了,畢竟,能夠做臻華的妻子,也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當我冷靜下來之後,我就明白了,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做。”
“為什麽?”竹笙一點兒也理解不了雪姬的想法。
雪姬望著竹笙,目光痛楚,看著竹笙那固執而倔強的神情,她就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雪姬繼續柔聲說道:
“竹笙,你知道嗎?其實我、臻華還有純兒,我們早就認識,我們三個,還有聖域主人,我們四個人一起來自於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在那裏,我就愛上了臻華,那時的我和你現在一樣固執、驕傲,整個世界,和世界上所有那些除了臻華之外的男人,我都不放在眼裏,我固執地相信,我和臻華是最般配的,臻華隻要真正和我在一起了,我就會帶給他無限的幸福。
不瞞你說,那時,為了得到臻華,我可以說用盡了一切手段,我引誘過他,逼迫過他,甚至想要灌醉他,但是,不管我用多少心機和手段,臻華始終都沒有多看過我一眼。從這一點來說,你已經比我幸福多了,因為,你現在雖然得不到臻華的心,但你畢竟還是臻華的弟子,是他的親信,而我那時,在臻華的心目中,什麽都不是。”
雪姬深深地歎息了一聲,歎聲中包含著無限的心酸:
“後來,我們四個人又來到了這裏,說實話,臻華就是為了追隨方子純才來的,而我,則是為了追隨臻華而來。到了這裏之後,雖然我們的身份,外界的環境都變了,可是,唯一沒有變的,就是臻華對純兒的那一往情深!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十年前,當我對臻華說,我要去西蜀國保護純兒的時候,臻華在我麵前所流露出的那種欣喜和感激。那是我兩輩子都沒有得到過的啊。在漫長的歲月中,臻華對我始終都是視若無物的。
所以,當我看到臻華望著我的目光,竟然是那樣的充滿溫情的時候,我就知足了,我真的知足了。也是從那一刻起,我就徹底地明白了,究竟該如何和臻華相處。”
雪姬的目光分外的明亮:
“我要做他的知己,做他的朋友,做他的助手,今生今世,哪怕是來生來世,隻要臻華不先對我動情,我都絕口不會再提起這個情字。我要把這份情深深地埋在心底。然後,再像親人,像朋友那樣,去守護臻華和純兒,去幫助他們。隻有這樣,我還能得到一個留在臻華身邊的機會!否則,恐怕我連為臻華做事的機會都沒有了!”
雪姬的眼中湧起了一層淚光,但是,她的目光中所流露出的信念卻依舊是那樣的堅定:
“竹笙,我希望你,也能像我這樣。現在,臻華這樣信任你,這就是你的福分,你應該好好地守護住這份福分。竹笙,你相信我,我活了兩輩子了,已經把一切事情都看明白了。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成為他的妻子,還有很多種其他的方式的……”
“那是你的想法,在我看來,愛一個人,就是要成為他的妻子,因為我愛他,而且我相信,主人其實也是愛我的!你剛才不也說了嗎,主人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他如果不愛我,又怎麽會信任我呢?”竹笙的聲音還是那樣的狂躁。
雪姬心中冷哼了一聲:
幼稚!聖域主人在這兩輩子裏最信任的人都是我!可是我們誰也不愛誰!
不過雪姬並不準備在這件事情上和竹笙爭執,因為在雪姬看來,竹笙還是太年輕了,一個太過於年輕又自視太高的女孩子,總是難以說服的。而今天,雪姬隻想解決掉竹笙和臻華之間的問題,所以,雪姬態度深沉地說道:
“竹笙,你知道嗎?你現在是在以愛的名義,去傷害我們所愛的人!”
“我傷害誰了?”
“我剛才就說過了,你傷害了臻華!”
“我不會傷害主人的,我會一輩子忠實於他,一輩子對他好!”
“可是你這麽做,就會傷害到方子純,哪怕方子純受到一丁點的痛苦傷害,最終心痛的,還會是臻華!”
“如果方子純不接受主人有其他的妻子,那就說明她不是真心的愛主人,她如果真心的愛主人,一定就會像我這樣,希望主人得到幸福!”
雪姬無話可說了,她沉默了半晌,才歎了一聲,問道:
“竹笙,如果真心愛一個男人,卻要和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他,那究竟是幸福還是痛苦?”
“如果我真心愛一個男人,那不管他身邊有多少個女人,隻要能讓我成為其中的一員,我就會感到非常幸福!更何況,像主人這樣完美的男人,本來也就不是一個女人可以獨占的,上天注定,他的身邊,就應該有很多很多的好女人服侍他,為他付出一生!”
雪姬徹底地被竹笙打敗了,也是,不管怎麽說,雪姬都是一個有著現代思想的女人,而且也是非常獨立非常有個性的那一種,所以,不管多麽愛臻華,在她的腦子中,始終期待的都是,臻華能夠回心轉意從而愛上她,然後兩個人一心一意,天長地久。像竹笙的這種屬於古代女人的想法,她從來沒有過,也實在無法理解。
但是雪姬也明白,就像是她無法理解和接受竹笙的想法一樣,竹笙也無法理解她的想法,畢竟在她們兩個人之間,時間跨越了一千年。
“竹笙,你真的決定了?”雪姬不再看竹笙,她的目光投向了桌上的燭火,聲音輕悠悠地問道。
“決定了,”竹笙的頭一昂,顯現著無與倫比的孤傲,“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宰相大人,求他做主,然後讓皇後娘娘認可我們姐妹幾人的身份!”
“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雪姬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飄忽、清冷。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竹笙心中一驚,就要去懷中掏兵器。可是已經遲了。
就在雪姬說話的時候,她手中那把烏油油的小手槍已經舉了起來,槍口又指向了竹笙的額頭,而且這一次,子彈已經上膛了。
“別動,你一動,我就開槍,除非你想試試,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槍快!”在這個時候,現代恐怖組織二號人物的風範,又不自覺地回到了雪姬的身上。
竹笙無奈,放下了已經握住了兵器的手,恨聲問道:
“你要幹什麽?”
“殺死你。”
“為什麽?”
“因為我無法說服你,讓你放棄給臻華做妾的想法。”
“就為這個你就要殺死我?!”竹笙也憤怒了,“我說過了,你如果願意,我明天可以也代你去求宰相大人!”
“我再說一遍,我不願意。除非是臻華主動要娶我,否則,我肯定不會嫁給他。而且,我也不許你去做這樣的事情。”
“你憑什麽?!”竹笙火冒三丈!
“就憑我愛臻華,因為我愛他,所以我就要保護臻華,保護方子純!”雪姬的聲音仍舊是不疾不徐。可竹笙卻真的快被她氣瘋了,畢竟她才是被槍指著的那一個:
“雪姬,你愛他,我也愛他,但是你不能要求我們都用同一種方式愛他吧,我有我的方式啊!”
“不行,我不允許,你隻能用我這種方式來愛他。”
“你的方式!?”
“對。一生一世,恪守本分,隻做他的弟子和助手,不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
“這種事能夠強求嗎?你到底講不講道理?!”
麵對著竹笙的質問,雪姬竟然笑了:
“講道理?你去打聽打聽,影子什麽時候講過道理?”
竹笙聽不太懂雪姬在說些什麽,但是有一點她還是聽明白了,那就是,雪姬明確地告訴了她,她肯定不講道理。
竹笙也是心思極其敏銳的人,也很懂得見機行事,現在一看跟雪姬動硬的不行,索性就話鋒一軟:
“那好,我現在打不過你,所以,我不和你爭,我放棄,明天我不去找宰相大人了,我和你一樣,等主人醒過來,我讓主人自己做決定,看他到底會不會娶我。”
聽了她這話,雪姬又笑了,而且笑容竟然有些歡快:
“很高興你能這麽想,但是,我現在還是要殺死你。”
“為什麽?!”竹笙都喊出來了。
“因為我信不過你,我怕你出爾反爾,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這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