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師這時已經點燃了一盞非常古怪的小燈,他把小燈放到了一張小桌上,這張桌子已經預先擺到了臻華頭的正前方,比床高出一截,燈光剛好完整地籠罩了臻華的臉,使得臻華的臉看上去像是散出了一層玉色的光暈。透過光暈,竟然覺得臻華的臉變得生動了起來,仿佛一個沉睡的人,馬上就要蘇醒了,臉上的神情會發生輕微的變化一樣。
“一會兒,如果我能把這一簇燭光成功地送給臻華皇帝,那麽他就可以蘇醒了。”
無影不明白什麽叫“成功地送給”,但是現在不是討論這些事的時候,所以他也不多問,隻是目不轉睛地望著天象師。隻見天象師逐一熄滅了寢宮中所有的燈火,霎時,寢宮就陷入到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暗夜裏,隻有臻華頭頂那一盞小燈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寢宮中,現在能讓人看清楚的,隻有臻華的臉龐……“子時已到!”天象師忽然低喝了一聲,然後一轉身就坐到了小燈的另一麵,和臻華相對。無影一聽子時已到,也就拔出了寶劍!
隻見天象師忽然抬起雙臂在黑暗中做了一連串非常複雜的手勢,隨著他手中的動作,天象師的眼睛越來越亮了,最後簡直就成了兩顆明晃晃的太陽。最後,天象師忽然雙臂交錯用力向前一推,隻見那盞小燈上的火苗一下子就完整地離開了燈座。水滴形的小火苗就這麽懸空飄浮著,沒有任何底座和依托,就好像是閃爍的鬼火一樣,讓人看著不禁會膽寒心驚。
無影身經百戰,當然不會被這麽個小火苗嚇住,他隻是緊緊地盯著這一簇小火苗,看它會發生什麽異動。
可是小火苗離開了燈座之後,竟然不動了,就靜靜地停在了半空中,天象師的臉色有些變化,他再次舞動起了複雜的手勢,而這一次,小火苗隻是稍稍地向前走了一點點,就又靜止住了。天象師如此兩次三番,但是都沒能讓小火苗再向前多走一點。
黑暗中,無影感覺到天象師的情緒在慢慢變得緊張了起來,於是問道:
“出什麽事了?”
“這火有喚醒臻華陛下的力量,我需要把它送入臻華陛下的體內。可是現在它被擋住了。”
“被誰?”
“應該是被臻華陛下體內的邪力。”
“邪力?”
“對,其實我已經想到了,能讓臻華陛下這麽長時間都昏睡不醒,這絕對不是一次邪術可以做到的。應該是施展邪術的人,通過某種方式,把一種邪惡的力量送入到了臻華陛下體內,正是這股邪力困住了臻華陛下的精神和魂魄,讓他昏睡不醒。”
天象師說得很對,絲麗苔的確是在作法的時候,把她師傅留存在水晶球中的力量,注入到了臻華的體內。今夜,如果無影他們兩個不能戰勝這股邪力的話,不僅臻華的性命難保,邪力還會在殺死臻華之後,重新自動回到水晶球中,這樣絲麗苔的力量就會又重新變得強大起來。
天象師一邊說話,手中也沒停著,仍舊在不斷地做著各種複雜的動作:
“本來我想,先用火逼出臻華陛下的體內的邪力,正因為我想到了這股邪力可能會非常的強大,所以才請您來護法。之所以之前沒有向您說明,主要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如果不能親眼看到,而光憑著說,是很難說清楚的。”
無影想了想,的確也是如此,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如果光憑著用語言來形容,確實是很難理解。
“那現在呢,火光無法靠近臻華,是失敗了嗎?”無影問道,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沒有。”天象師目光炯炯,“我選擇今夜,就是因為今夜天象會幫助我們,這裏又是大梁國的根基所在,外麵,大梁國的重臣們都在全心全意地為他們的皇帝祈禱,所以我們等於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所以勝算還是很大的。”
“那這火光……”無影緊緊地盯著火苗,可能是因為天象師剛才分神說話,所以手裏的攻勢有些變緩,那簇火苗竟然又趁機向著天象師這邊飛來,眼看著就要回到燈座上麵去了。
無影望著那簇火苗,越看越覺得,在這簇淡黃色的火苗後麵,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通過火苗和天象師做著殊死的搏鬥。
天象師顯然也看出了火苗的變化,他雙手用力,阻止住了火苗的倒退,然後說道:
“也是我太心急了。因為臻華皇帝是昏睡不醒,所以我斷定他體內的邪力,一定是盤踞在他的頭部或者是胸口心脈附近。所以,我想從臻華皇帝的頭頂入手,一舉擊潰這股邪力,現在看來是不行了,那我們就換一個地方!”
天象師說著話,就站了起來,然後又揮動雙臂,推動著火苗繞開了臻華的身體。這一次,火苗被推動了,徐徐繞開了禦榻,緩緩地向前推進。天象師推動著火苗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子,一步步地就走到了臻華的床尾處。火苗就在距離臻華雙足一米遠的地方停下了。
而天象師的動作也停下了,不知道他是想著休息一下,還是在聚集力量,黑暗的寢宮忽然就陷入了無邊的寂靜之中,靜得仿佛時間都停滯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寢宮中太安靜了,窗外的風聲顯得更加的清晰而猛烈了。
過了一會兒工夫,天象師忽然斷喝了一聲:“請陛下小心!”說著話,就見天象師的雙手乍然一分,而火苗竟然應聲變成了兩簇,然後,就聽天象師又是一聲大喝,雙掌用力一推,兩簇火苗就分別貼近了臻華的足底。
無影在聽到天象師讓自己小心的時候,就已經集中起了全部的注意力,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火苗。眼睜睜地看見,兩簇小火苗在貼近了臻華的足底之後,瞬間就熄滅了。
無影差點兒驚呼了出來,而這時天象師又開口了:
“火已經進入了臻華皇帝的體內,備戰!”
話音落處,天象師已經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了兩把短刀,刀背很寬,正是回鶻族慣用的兵器。無影心中驚駭,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天象師動兵器,一直以來,他竟然都認為天象師是個文人。
“陛下護住他的頭和身體,我堵住這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股邪力再次回到臻華陛下的體內。”天象師極快地說道。無影明白了,火苗進入了臻華的體內之後,邪力就會被逼離開臻華的身體,那麽邪力究竟會以什麽形式出現呢,是妖魔鬼怪?還是無色無形?
還沒容無影多想,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就從臻華體內升起,然後照著他撲麵而來!無影什麽都看不到,因為力量本身就是無色無形的,但是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出來,這股邪力中所蘊涵著的殺機,是他生平僅見的。“陰柔,冰寒。這是女人的內力!”隻一個照麵,無影就準確地分析出了這股力量的特點。聽到無影這麽說,天象師也感到欣慰,因為他知道,無影的功法本身就是至剛至陽至強的,正好是這種陰柔冰寒的內力的克星。雖然心中欣慰,但是天象師手中的刀可沒有放鬆,兩把刀被他舞得密不透風。天象師就是要用刀光在臻華的腳下織成一張大網,好讓那股邪力不會從這邊逸走。如果現在無影有時間,他一定會為天象師喝出彩來,因為天象師的刀術實在是太精湛了。可是無影現在實在是沒空,他已經和那股邪力鬥做了一團。
偏殿中,各位大臣和雪姬或站或立,緊張地傾聽著寢宮中的聲音。從開始的寂靜,到現在傳出了一聲聲舞刀弄劍的風聲,都讓他們的心繃得更緊了。他們每個人都盡力地顯出鎮定的樣子來,好不影響別人的心情,但是,他們身上的冷汗卻都已經浸透了衣衫。
本來他們還以為寢宮中打鬥一會兒之後,就會安靜下來,然後一會兒再打,可是,那些打鬥聲竟然已經延續了一個時辰了,還在繼續著,而且聽不到任何人聲,也聽不到兵器撞擊的聲音,隻能聽到兵器舞動時發出的風聲,風聲!這沒完沒了的風聲,快把人都逼瘋了!
天哪,誰能告訴他們,寢宮中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呼呼的風聲一點點地啃齧著他們的神經,不安和惶恐慢慢地在人群中產生、散布。
宰相大人也意識到了這種情況,現在他可能是心最亂的人,因為他在為臻華擔憂,為無影擔憂,還在為眼前的這些大臣們擔憂,他也身在其中,所以他知道現在人們的情緒有多麽的緊張,他真怕會有哪個人由於情緒失控,而做出什麽事情來,影響了天象師他們。
忽然,宰相大人計上心頭,他一轉身,就走到佛像前(這間偏殿,正是純兒密會過無影的那間佛堂)。“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雙掌合十,雙目緊閉。大臣們一愣,但是馬上就明白了,宰相大人這是在為陛下祈福。
“是啊,反正現在也做不了別的,能為陛下祈禱也好。”大臣們都紛紛跪在了佛前。宗教的力量在這一刻,起到了穩定人心的作用。
而寢宮中,無影兩人和邪力的打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無影已經調集了全身的力量,屏息凝神,全力以赴地麵對著眼前的邪力。剛才宰相大人真的是幫了無影的大忙,因為在這種時候,運功的人,最怕的就是突然的聲響和打擾。
東方已經隱隱地有些灰白了。忽然,偏殿中的眾人聽到寢宮中傳來了天象師一個長呼:“成功了!”眾人一聽,當時就都僵住了,連站起來都忘了:“他說成功了,難道陛下真的被喚醒了?”
人們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做什麽了。還是雪姬機靈,也是因為雪姬比別人更牽掛臻華,所以,她最先起身朝著寢宮飛奔而去。當雪姬衝到了寢宮門口的時候,卻停住了,因為她不知道寢宮中會是一種什麽情況,不知道自己的魯莽會不會驚擾了別人。
所以,她放慢腳步,輕輕地走進了寢宮,可是當雪姬看清了禦榻上的情形的時候,不禁呆住了,隻見臻華仍舊是仰躺在床上,而昨晚盤膝坐在他身邊的無影,現在整個上身都俯在了臻華的身上,看上去也像是昏迷了的樣子,天象師則俯在了臻華的腳邊,臉深深地埋住了。
雪姬的心狂跳著,都不敢往前走了。還是宰相大人比較鎮定,他走到了床邊,輕輕地喊了一聲:“陛下。”可是別說臻華沒有任何反應,連無影都沒有反應,宰相大人的臉色當下就變了,剛要再喊,忽然,天象師緩緩地抬起了頭來:
“沒事了,他們就是太累了,讓他們睡吧,睡一會兒就好了。”
“真的?!”宰相大人驚喜交加地問道。
“真的……”天象師話音落處,就也暈倒了。
宰相大人輕歎了一聲:
“看來,天象師大人也被累壞了。回鶻國真是對我們情重如山啊。”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一位大臣問道。
“當然是在這裏等,等他們醒來。”宰相大人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也正是雪姬的心聲:“是啊,臻華好不容易快醒了,自己當然要等在這裏,要親眼看著臻華醒來……”
西蜀國軍營中,純兒並不知道在剛剛過去的這個夜晚,大梁國發生了這麽驚心動魄的事情。現在縈繞在她心頭的,是明天正午的祭祀,是自己可否在死前見臻華一麵。
嚴冰看到天亮了,知道自己的計劃也該實施了,昨晚他一夜未眠,等的就是今天。
嚴冰靜靜地站在桌前,背對著門口,暗運氣息,過了片刻,他忽然就發出了一聲慘叫,緊跟著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嚴冰的慘叫聲驚動了門外的看守,他們進來一看,發現嚴冰已經摔倒在了地上,地上有一攤鮮血,而且嚴冰的前襟和嘴角上也都是鮮血。
看守嚇壞了,趕緊過來把嚴冰扶到了床上:
“四公子,你這是怎麽了?”
“我可能是舊傷複發了。”嚴冰虛弱地說道。
“那我現在就去稟報武陵將軍,然後叫大夫來。”
嚴冰無力地點了點頭:
“好的。還有,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麽忙?”
“通知我妻子一聲。”
“四夫人?”
“對。”
看守有些猶豫了。
嚴冰繼續說道:
“要是為難就算了,我也就是這麽一說。”
看守終於下定了決心:
“不為難,我這就去送信。”人家病了,想見一見老婆,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吧?再說了,現在四夫人也已經被放出來了,足以證明,他們夫妻沒有什麽大的過失啊。看守這樣想道。
看到看守出去了,嚴冰的目光一跳——他精心安排的苦肉計終於產生效果了。
嚴冰舊病複發口吐鮮血的消息,很快就通過武陵轉達到了端昊那裏。聽完了武陵的匯報之後,端昊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心中暗自想道:“我就說嘛,嚴丞相的兒子,怎麽會這麽的軟弱無能呢,果然嚴冰要有所動作了。”“馬上派醫官給嚴冰診病、用藥,但是,不要讓他跟絲麗苔見麵。”端昊冷冷咐道。
“是。”武陵轉身欲走,可是端昊卻又喊住了他:
“等一等。”
“陛下還有什麽吩咐?”
“還是讓絲麗苔去看看他吧,不然,也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是。”雖然武陵對端昊這種突然態度轉變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他還是毫無疑義地就接受了命令。
“還有。”“你親自帶絲麗苔去見嚴冰,端昊繼續說道,然後在他們見麵的時候,你找個地方,用心看一看,看看嚴四公子究竟要幹什麽。”端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然平靜,但是聽見這些話,武陵的心卻莫名地哆嗦了一下。絲麗苔一聽說嚴冰突然嘔血,什麽也顧不得了,扔下了手邊的東西,跟著武陵直奔牢房而來。
嚴冰正躺在床上,被子蓋到了他的胸口,而他在被子下麵的手裏,竟然握著一把小小的飛刀。這把飛刀極其的輕薄,隻有一片大一些的柳葉大小。這把刀是嚴冰當初專門請人打造的,平日裏被他暗藏在靴底裏,不到萬分危急的時候,是絕不會使用的。今天,他取出了這把飛刀,準備用它殺死絲麗苔。
曾經,自己對絲麗苔是那樣的一往情深,可是今天,眼看著自己就要親手殺死她了,嚴冰的心中卻沒有任何猶豫和留戀。他隻是覺得有些遺憾,因為他知道,當他殺死了絲麗苔以後,也就到了自己的死期了,而現在在嚴冰看來,和絲麗苔一起死,簡直是莫大的恥辱和最大的失敗。
也許,人們所說的男人無情就是如此吧。但是,反過來想一想,如果男人對一個人付出了自己的全部,而得到的卻是徹頭徹尾的欺騙,那也的確是會讓他變成鐵石心腸!
門外傳來了絲麗苔說話的聲音!嚴冰的心中一緊——來了嚴冰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直線,被子裏的手也已經蓄積起了力量。絲麗苔幾乎是一路跑著就衝進了牢房,撲到了嚴冰的麵前,半跪在床邊,手胡亂地撫摸著嚴冰身上的棉被,口中混亂地說著:“這是怎麽了?冰,你到底怎麽了?怎麽會這樣?到底是什麽病?該如何救治?你快告訴我啊。”
說著話,絲麗苔的眼淚就掉了下來,但是,這一切看在嚴冰的眼裏,卻沒有任何感覺了。他看著絲麗苔,就像是在看一個仇人,而且是一個都不值得他再動怒的仇人了,他就那麽冷冷地看著絲麗苔,說道:
“你不是也會診一些脈息嗎?你看一看我的脈息就知道了。”一聽見嚴冰跟自己說話,絲麗苔趕緊抹了一把淚水:“對,我真是沒用,都急糊塗了,把這都忘了。”說著話,絲麗苔就把手伸向了嚴冰手的位置。而嚴冰也緩緩地伸出了右臂。隻是他的右拳是緊攥著的,而且手背朝上。
絲麗苔沒有多想,隻是握住了嚴冰的右拳,然後想幫他伸展開手指,好為他診脈。可是當她的手剛握住了嚴冰的右拳,嚴冰的右拳就突然轉了一個靈動之極的彎兒,這個轉動的角度太怪了,一下子就把絲麗苔的手困住了,絲麗苔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就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力道全失。絲麗苔沒有想到,嚴冰雖然沒有正經練過什麽高深的武功,可是卻是小擒拿的高手。
他這一招精妙之極,就算是中原的武林高手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都不能輕易躲開,更別說絲麗苔這個波斯女子了。
嚴冰用單臂困住了絲麗苔的右手之後,也不猶豫,反手就亮出了飛刀,直取絲麗苔的手腕上的血管。
嚴冰也知道,自己這一招不夠光明磊落,可是他現在可管不了那麽多了,尤其是他麵對的還是絲麗苔,在嚴冰看來,對絲麗苔是不管怎麽做都算不得過分的。
絲麗苔傻了,她真沒想到,嚴冰會對自己突下殺手,她呆呆地看著嚴冰手中的那柄小刀,劃在了自己的皮膚上,連躲避都忘了。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鮮血從自己的手腕上流了出來。
按說,一場暗殺進行到現在,就應該算是成功了,因為殺人的刀已經見到了鮮血,而被殺的人徹底忘記了反抗。可是,很意外地,卻是嚴冰的臉色變了——他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比一塊在風中侵蝕了一萬年的岩石還要難看。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刀割在絲麗苔的手腕上之後,卻無法繼續向前推進了,佛絲麗苔的皮膚下麵,長的不是肌肉,而是鐵板!在這一刻,嚴冰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感到了一種徹底的絕望——完了,殺不死絲麗苔,救不了純兒了……絲麗苔終於不再注視著嚴冰手中的刀和自己手腕上的傷口了,她緩緩地抬起了頭,望著嚴冰,眼睛中充滿了悲哀:“冰,你真的這麽恨我,恨不得想要殺死我嗎?”嚴冰不願意和絲麗苔四目對視,而是把眼光轉到了一旁,冷冷地說道:“你殺了我吧。”是啊,計劃已經敗露,絲麗苔當然會殺死自己的,這樣一個女魔頭,是不會放過任何和她作對的人的。絲麗苔看著嚴冰那決絕的樣子,淚水又流了下來:“冰,你真的對我誤會太深了。我不會殺你的,我怎麽會殺你呢?你是我最愛啊。嚴冰把頭別向了一旁,不願意再聽到絲麗苔的這些話。
絲麗苔的淚水流得更凶了,她拿出一塊手帕,包住了手腕上的傷口:
“冰,你告訴我,究竟我怎麽做,我們才能回到過去那樣呢?”嚴冰沒有回答她,因為他知道,不管絲麗苔做什麽,他們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但是,過了一會兒,他還是說道:“你不要害純兒。”
絲麗苔一震,她沒想到,嚴冰竟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她脫口問道:
“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不用你管,你隻告訴我,你能不能不害純兒?”
絲麗苔緩緩地搖了搖頭:
“冰,你不明白,我這麽做,真的是為了我們兩個,真的。而且,我也沒有害方子純,真的,我發誓,我用我的生命發誓,我所做的事情,害不了她的。”絲麗苔說的是真心話,她始終都認為,自己不是在害純兒——把一個女人送到一個深愛她的男人身邊,怎麽能算是害她呢?而且端昊也是一國的皇帝,又是難得的英雄,怎麽說,也不算是辱沒純兒啊。
“冰,你聽我說,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但是,你千萬不要再嚐試像今天這樣的冒險了,這樣是會傷害到你自己的,你再忍耐一下,等我幾天,就幾天時間,一切就都結束了。我得走了,雖然端昊讓我看望你,但是我知道,他還是在懷疑我,所以我不能待太長時間的。冰,相信我,很快,我就會來找你的。”說完話,絲麗苔又地望了嚴冰一眼之後,就轉身離開了牢房。
而嚴冰則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因為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幫助不了純兒了。
武陵雖然一直在門外關注著嚴冰和絲麗苔,但他還真是沒有看出任何玄機,因為嚴冰的動作並不大,而絲麗苔更是有意隱瞞,所以,當他報告給端昊的時候,隻說兩個人的確隻是見了一麵,而絲麗苔哭了一場,其他的就沒什麽了。
而絲麗苔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解開手絹,檢查自己的傷口,她怕引起武陵的懷疑,所以故意把手縮進了衣袖裏,現在伸出手來一看,雖然傷口不深,但是血仍舊是流了不少。
回想著嚴冰舉刀刺向自己時的情景,絲麗苔不禁心中悲酸。幸好,她這幾天因為在全力為明日的作法做準備,所以她的身體已經在水晶球的幫助下,蘊滿了力量,這種力量是她們師門的絕學,可以讓人的身體變得像鋼鐵一樣堅硬,要不是這樣,剛才嚴冰這一刀,真的就能要了她的命了。
盡管如此,絲麗苔對嚴冰仍舊是恨不起來:“他隻是對我有誤會。等我們離開這裏之後,徹底地斷絕了這裏的一切,我會慢慢地改變他的,我會用我的愛來溫暖他。”絲麗苔這樣想道。可是現在擺在絲麗苔麵前的,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她明日正午,沒有辦法作法了!因為,在作法的時候,她的身體上,是不能有任何傷口的,必須得等到傷口完全愈合之後才行。可是這件事如何對端昊說呢?
如果讓端昊看見了她的傷口,那他肯定就會想到是嚴冰做的,那嚴冰就太危險了。絕不能讓嚴冰受到任何威脅,這是絲麗苔現在最大的願望。那到底該想個什麽辦法呢?
武陵剛剛向端昊匯報完,絲麗苔就來了,絲麗苔的突然造訪,是在端昊的意料之中的,因為端昊根本不信嚴冰隻是想見一見絲麗苔那麽簡單。所以,他一看到絲麗苔,就冰冷地問道:“說吧,是不是明天作不了法了?”端昊是很擅長使用這種先發製人的方法的。
絲麗苔倒也不慌張,淡淡地說道:
“是。”
“理由呢?”
絲麗苔緩緩地伸出了手臂,她手腕上赫然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就連端昊這樣的人,看見傷口之後,都不禁吸了一口冷氣,原來絲麗苔手腕上被嚴冰割傷的那裏,已經不是那條細細的血痕了,而變成了一道又粗又寬的鋸齒狀的傷口,一看就是用鈍器一點點地磨出來的!
“這是怎麽回事?是誰幹的?”端昊脫口問道。“當然是我自己。”絲麗苔冷冷地說道。端昊想想也是,這樣的傷口也隻能是絲麗苔自己才能弄出來,要是別人弄的話,恐怕得先把絲麗苔麻醉了,然後再五花大綁上才行。“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端昊不解地問道,他可不希望絲麗苔在這個關鍵時掉。
“為了作法。”
“作法?”
“對。作法需要準備很多特定的東西,其中一樣,就是我自己的鮮血,而且還不是簡單的取血就可以了,還必須得用特定的工具,就是這個。”絲麗苔說著話,伸出了另外一隻手,這一次,她拿出的是一件銼子一樣的東西,隻是這個銼子是鋸齒形的。
看著這個銼子,再看看絲麗苔手腕上的傷口,端昊的心裏突然湧起了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他把眼光移到了一旁,不再看絲麗苔了,然後才問道:
“你就用這種東西割開自己取血?”
“對。而且,不能一次取很多,必須反複取很多次。直到現在,我的血還沒有取夠,所以沒有辦法作法。”
端昊終於聽明白了:
“那你還需要多久,才能夠把血取夠?”
“六天!”
“那麽久?!”端昊又急了。
“沒辦法,如果血取得急了,就會沒作用的。”反正這些法術上的事情,端昊也不懂,所以絲麗苔就開始肆無忌憚地胡說八道。
端昊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六天之後,真的就可以作法了嗎?會不會又像這次似的,還要推延?”
“絕對不會的。我也沒有那麽多血,可以不停地取出來。”
端昊望著絲麗苔,久久地反複沉吟著:
“絲麗苔應該沒有說謊,因為她如果故意想拖延作法時間的話,大可以找個別的借口,而不會用這樣的方法,就算是苦肉計,把自己的手腕割得那麽七零八落的,也太痛苦了。”
“好,我就再信你一回,不過,我希望六天之後,不要再出任何變故了!”“放心吧,絕對不會的!”絲麗苔走出了端昊的大帳,感到了心底一陣輕鬆:“是啊,一定不會的。自己手腕上的傷口,六天之後一定就會痊愈了。自己總算是瞞過了端昊,沒有讓他懷疑到嚴冰的身上。”這就是絲麗苔苦思冥想出來的方法,置之死地而後生,要想騙過端昊這樣的人,還真是得吃點兒苦頭。
大梁國,臻華的寢宮中,晨曦已經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眾位監國重臣和雪姬,雖然都是一夜沒睡,但是卻沒有絲毫的倦意,都在目不轉睛地盯著禦榻上的臻華。臻華仍舊在昏睡著,和平日裏沒有任何的區別,而大臣們的希望,正在隨著他那細微的呼吸,一點點地熄滅,因為他真的是沒有出現一點點變化。無影和天象師已經被安排在了其他的地方,也是昏睡不醒。經過一夜鏖戰,昏睡的人數從一個變成了三個,這樣的打擊,真的是太大了。晨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陽光,大臣們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床前,虔誠地等待著。忽然,雪姬發出了一聲細微的驚呼。“怎麽了?”宰相大人問道,現在他的神經也變得非常緊張了。雪姬卻說不來,隻是用顫抖的手指,指向了臻華—
臻華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了!
在那一瞬間,雪姬差點兒大哭了出來,她用一隻手拚命地卡住了自己的喉嚨,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因為她唯恐會影響到臻華。
臻華的眼睛徹底睜開了,他四下裏望了望,似乎在慢慢地回憶這究竟是哪裏,然後,他的手臂緩緩地抬起,雪姬上前一步,緊緊地握住了臻華的手。
“我還在大梁國,對嗎?”臻華虛弱地問道。
“對……”雪姬已經泣不成聲。
“純兒呢?她平安地回到現代了嗎?”
雪姬已經淚如雨下:“蒼天啊,這就是臻華死而複生之後,說的第一句話!”這個時候,雪姬已經分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什麽樣的感覺了,因為她現在什麽都顧不得了,隻有一個念頭:“這下好了,臻華終於醒過來了……”雪姬哽咽地說道:“純兒沒有回現代,她留下來了,而且她已經和你成親了,現在,她是你的妻子了。”臻華的眼神迷惑了,也難怪,對於一個沉睡了太久的人來說,這些話的確有些難以理解。“她,還好嗎?”臻華又問道。在臻華的心中,純兒是否是自己的妻子,還是第二重要的,第一重要的是,她,還好嗎?臻華這一句話,問住了在場的所有的人,因為他們誰都不知道純兒的近況,再直接一點說,一個已經深陷敵營的人,又怎麽會好呢?看到眾人的躊躇,臻華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來:“純兒到底出什麽事了?告訴我!”
臻華看著眾人的神情,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惶恐,躍身而起,可他終究是昏迷的時間太長了,身體太虛弱了,所以人才剛剛一站起來,就感到了一陣眩暈,眼前一黑,差點兒摔倒。
而與此同時,宰相大人和雪姬已經一左一右扶住了臻華,一個口中喊:
“臻華!”
另一個則喊道:
“陛下小心!”
宰相大人這一個“陛下小心”,猶如為臻華迎頭澆下了一瓢冷水,讓臻華迅速地冷靜了下來,他想起來了,自己已經是大梁國的皇帝了,而現在,朝中重臣都在自己的眼前。所以就算自己心中再牽掛純兒,也不能如此失態。
想到了這些,臻華勉強壓抑住心中的焦慮,脫開了宰相和雪姬的手,說道:“宰相大人不用擔心,我沒事的。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大梁國怎麽樣?是否一切平安?”宰相大人是真不想在這個時候提純兒,因為臻華剛剛蘇醒,他怕臻華在聽於純兒的那些消息之後,會難以承受,再出什麽變故。但是現在,臻華問到了大梁國,他不能不答,可是如果說大梁國,那就不可避免地要談到純兒。猶豫了一下,宰相大人,才硬著頭皮說道:“在陛下昏睡的這段日子裏,國內的確是發生了很多事情,但幸好有皇後娘持大局,我們才得以渡過一個又一個難關……”
“皇後娘娘?”臻華不解。
“就是純兒。”雪姬低聲說道,純兒已經嫁給你了“剛才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在她是大梁國的皇後了。”
直到此時,臻華才對純兒已經和他成親這件事,有了一個比較形象的認識。想到純兒已經是自己的妻子了,而且還受到大臣們如此高的評價,這不禁讓臻華心中甜蜜。
臻華的嘴角也就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絲笑容:“那,純兒呢,她現在在哪裏?”臻華的臉有些發熱,他希望自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能夠盡可能自然一些,不要暴露出自己心中那急切的相思。雪姬又和宰相大人相互望了一眼,還是宰相大人說道:
“陛下,你剛剛才蘇醒過來,我看不如這樣,讓雪姬娘娘先服侍陛下沐浴更衣,然後吃些東西,我們再詳細地向陛下稟報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在陛下昏睡的這段時間裏,我們大梁國的確是發生了很多事情……”
宰相大人的話還沒有說完,臻華就已經變了臉色:
“雪姬娘娘?這又是怎麽回事?”
臻華是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狀況,可是他的這句問話,卻讓雪姬的臉像是燒紅的鐵塊似的那麽紅。她的心中對臻華仍舊是一往情深,而也正因為如此,她更分外的尷尬。
宰相大人並不太明白這幾個青年男女之間的複雜情事,隻是以為臻華不知道雪姬的事情,就解釋道:“是這樣,在陛下昏睡的時候,皇後娘娘已經做主,冊封雪姬姑娘為第一個皇貴妃了。”“皇貴妃?誰的?”臻華脫口而出,而他這個問題卻讓雪姬窘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當然是陛下您的啊?”宰相大人不理解皇帝怎麽會問出這樣一個古怪的來。在皇帝陛下寢宮中的妃子,那當然是陛下本人的啊。
可是,這個在宰相大人看來正常之極的問題,卻讓臻華大驚失色:
“純兒給我納妃?!這不可能!”
臻華了解純兒,他當然知道,純兒對於一夫多妻是多麽地痛恨和不接受,那純兒為什麽還要給自己納妃呢?
“的確如此,皇後娘娘賢德無雙,她一共為陛下納了五位妃子……”
“五個!?”臻華覺得自己真的崩潰了。
“純兒主動為自己納那麽多妃子,她究竟為什麽這麽做?!”忽然,臻華的心莫名地一沉,“難道說純兒其實並不想嫁給自己,隻是出於同情,才暫時做了自己的妻子,來幫助自己,而其實她的心中一直就想著,等自己蘇醒之後就離開自己,所以才會這麽做?”臻華滿腹狐疑,種種不好的乃至傷害的思想,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傾瀉而出:
“也就是說純兒一點兒都不愛我,也不在乎我,所以,她才會為我安排那麽多女人……純兒,你好狠心……”臻華想到這些,眼底一熱,險些落下淚來。
臻華那如同驚濤駭浪般起伏不定的心思,一點兒都沒有逃過雪姬的眼睛。就和以前每一次一樣,一見到臻華遇到了麻煩,雪姬一下子就把自己的一切都拋到了腦後,開始一門心思地為臻華著想。
“臻華,你先別著急,聽我把事情的經過慢慢地告訴你……”說著話,雪姬用眼神示意,讓各位大臣先退出去。宰相大人會意,立刻就帶著眾人退出了殿外。一見人們都走了,臻華也就不再強作鎮定了,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像釘子一樣釘到雪姬的臉上:“雪姬,你跟我說實話,到底出什麽事情了?純兒為什麽要給我納妃,為什麽這個妃子又會是你?!”
雪姬聽出來了,臻華的話語中對她充滿了懷疑,她有些悲涼地說道:
“妃子不光是我,還有笙管笛簫!”
“什麽?那四個竟然是她們!?她們怎麽敢做這樣的事情——”忽然,臻華的目光變得深沉冷酷了,他直直地望著雪姬,一字字地說道,是“雪姬,你跟我說實話,你和她們四個聯合起來,對純兒做了什麽?”望著臻華那冰冷的目光,雪姬心中一片冰冷,而在冰冷的盡頭,她又是感到深深地慶幸——終究,她還是了解臻華的!正因為她了解臻華,所以,在笙管笛簫趁純兒立足未穩,逼純兒同意她們給做妃子的時候,她才選擇了站在純兒的一邊,和純兒一起共度危難,因為雪姬知道,純兒在臻華心中的分量!這一點,恐怕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知道得更清楚了。她相信,當臻華蘇醒過來之後,第一不會放過的,就是每一個傷害過純兒的人!
盡管心中明了,雪姬還是情不自禁地問道:
“臻華,如果真的是我和笙管笛簫她們幾個一起對純兒做了什麽,你一定不會原諒我的是嗎?”女人終究是癡情啊,雖然心中什麽都想到了,都明白,可是仍舊存著一絲幻想,幻想著自己在臻華心中的地位,和別人總是有些不同的。
臻華沒有說話,但是他那始終冷硬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果雪姬敢於傷害純兒,那臻華就一定會把她當做不共戴天的仇人!
雪姬心中悲苦,兩顆沉甸甸的淚珠終於滾落了下來:
“唉。”雪姬在心中長歎一聲,“罷了,從現代到古代,經曆了這麽多風波,自己心中還有什麽想不明白呢?話說回來,自己之所以對臻華這麽癡心不悔,不也正是因為臻華對感情的這種專一和執著嗎?隻可惜,他的目標,永遠都不是自己。”
雪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振作了一下精神,不讓自己在悲傷的情緒中沉浸得太久,她穩定住了情緒,說道:
“放心吧,臻華,我沒有和任何人聯合起來做傷害純兒的事情,我們兩個現在已經成為了最好的朋友和搭檔。因為我這輩子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是首先考慮到你的,而我知道,一旦我傷害了純兒,那麽就等於徹底斷絕了你我之間的路。你別急,先坐下,聽我把事情從頭講起……”
“我曾經以為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但是,現在我知道了,純兒對你的感情,比我還要深厚得多。”這是雪姬最後的總結。
而臻華卻像沒聽見雪姬的話一樣,猶自愣愣地坐在那裏。
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該做點兒什麽,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經曆了兩世的波折,曆盡了千辛萬苦,一直支撐他堅持過來的,就是心中對純兒的愛情。而今天,當他突然知道,純兒也是愛他的,他卻連高興都忘記了,也顧不上感慨,他現在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見到純兒,把她緊緊地擁在懷中,兩個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心也緊緊地貼在一起,就這樣,永遠,永遠都不再分開!
“純兒呢,現在她在哪兒?”
雪姬的目光有些暗淡了:“臻華,你別著急,聽我把事情說完。”
“是不是又出了什麽事了?”雪姬的態度讓臻華生疑。
“純兒現在在宇文端昊的軍營中,做了人質……”
俊美的臉龐都有些扭曲了,“什麽?!臻華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怎麽會這樣?!”
雪姬無話可說,她想讓臻華先冷靜下來,可是,卻無法開口,所以隻有用自己那充滿了哀求的目光,深深地望著臻華。臻華也看出了雪姬目光中的痛楚,於是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與恐懼,喑啞地說道:
“好,你先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雪姬把最後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臻華,最後說道:
“純兒知道,如果讓宰相大人他們知道了真相,那他們一定不會同意純兒這麽冒險的,所以,她隱瞞過了所有的人,隻說她要去和談。”
“她為什麽這麽傻,為什麽要這麽做?”臻華喃喃地自語,聲音中充滿了痛苦。
“因為她愛你。”雪姬平靜地說道,重要的是你,“在純兒的心中,是你的大梁國,是大梁國的盟友和友邦,而相比起來,她自己的一切,包括她的性命都是不重要的。如果,她為了你,為了大梁國而死,她會認為,自己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臻華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忽然,他像是一頭受傷了的獅子一樣,發出了一聲號叫:“沒有人,沒有人能夠傷害到我的純兒,沒有人能夠讓純兒死,她不會死,她絕對不會死!我不允許,我決不允許。”臻華這一聲負痛長吼,把雪姬嚇壞了,她以為臻華會抄起寶劍直接就闖到西蜀國的軍營中去。所以脫口而出:“臻華,你別衝動,你的身體還沒有複原,我們好好想一想,現在你已經醒過來了,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可是雪姬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驚異地發現,臻華並沒有像她所想象的那樣,立刻就要出兵討伐,相反,他竟然安靜下來了,而且是非常的安靜,沉穩如山!“臻華,你沒事吧?”雪姬試探著問道。她是真擔心臻華會因為受不了這麽強烈的刺激,而又發生什麽變故。“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臻華的語調也非常的平靜,是無影和回”“剛才你說,天象師救了我?”“哦,對。”
“他們現在在哪裏,你帶我去見見他們。”“哦,好吧。”雪姬有些反應不過來,她不明白,臻華怎麽會一下子把話題轉到了這上麵。雪姬帶著臻華來到了無影居住的那間宮殿,一進門,雪姬驚異地發現,天象師竟然已經蘇醒了,正坐在無影的床邊。“大師,你醒了?”雪姬吃驚地問。天象師微微地點了點頭:“我的氣力損耗得還不是很重。”話雖如此,但是誰都能聽出來,天象師現在說話的聲音都是虛浮著的,一聽就是大傷了元氣。
天象師想要向臻華行禮,可是臻華已經先一步向天象師拜了下去:
“多謝大師救我。”
“皇帝陛下不用客氣。”天象師還禮說道,而且,“我們陛下說了,他和你是兄弟,大梁和回鶻是朋友。”臻華深深地點了點頭:
“沒錯,我們是兄弟,大梁和回鶻是朋友,永遠都是!”雪姬聽了臻華的話,不禁心中一動,因為她覺察出來,臻華似乎是話中有話,但是,又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然後,臻華又把目光轉到了無影的身上,關切地問道:
“他怎麽樣了?”
“我們陛下是內力損失太大了,那股邪力太厲害,幸好有陛下在,否則,恐怕普天下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製住那股邪力了。不過還好,陛下天賦異稟,又身懷絕藝,所以,沒有什麽大問題,我剛才已經看過了,估計他再昏睡上兩三天,就會醒過來了。”
“無影真的沒事嗎?”臻華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問了一遍。
“請陛下放心,真的沒事的。”
“那就好。”臻華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你們先離開一下,我單獨在這裏待一會兒。”人們都出去了,殿內,隻剩下了無影和臻華。臻華站在床邊,深深地望著無影:“無影,謝謝你,謝謝你為我,為純兒,為大梁所做的這一切!”說著話,臻華對著無影深深地拜了下去:“你說得對,我們是兄弟,隻可惜,我這個兄弟沒有幫過你什麽忙,卻承受了大恩,而這份恩情,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報答了。我要去救純兒了,我這一去生死難料,所以,日後的大梁國,還勞無影兄多多關照。”話音落處,臻華又是深深的一拜。臻華躬身良久,才又重新直起腰來,他四下環望了一下,看到桌上有筆墨,就走了過去,刷刷地寫了起來。臻華運筆如飛,很快就寫好了一封書信,然後揚聲喊來侍衛,命他去請天象師。天象師很快來了,臻華鄭重其事地把信遞給了他:“大師,勞你把這封信轉交給你家皇帝陛下。”天象師雖然不知道臻華想做什麽,但是看到臻華那鄭重的神情,也不敢大意恭畢敬地雙手把信接了過來,說道:
“請皇帝陛下放心,等我家陛下一醒來,我馬上就交給他。”
“好。”臻華點了點頭,“你家皇帝過兩天一定會醒來吧?”
又再次問道,天象師聽出了臻華的話語中那深深的牽掛,心中感激,說道:
“您放心吧,最多兩天,陛下就蘇醒了。”
臻華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那就好。”
臻華離開無影,又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中,在這裏,內侍們已經按照他的吩咐,準備好了朝服,臻華沐浴更衣,戴上皇冠之後,外麵的儀仗也已經設好了,他大步走出了寢宮。
金殿之上,文武群臣都已經到來了,他們都已經得到了消息,說是皇帝陛下身體複原,今天起就要恢複臨朝了。大家的心情都欣喜激動不已。
臻華步入金殿,抬頭向上觀瞧,隻見金殿正中的金階之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張金碧輝煌的寶座,而在寶座的旁邊,還有一張略小一些,也略顯樸素一些的寶座,臻華知道,那裏曾經是純兒的座位。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裏,純兒就是坐在那裏,殫精竭慮,帶領著大梁國度過了一場又一場危機!
臻華收拾了一下心神,不讓自己長時間沉浸在對純兒的思念之中,他昂首走到寶座之前,然後轉過身,麵對著群臣,接受群臣的朝見,大臣們看到皇帝陛下如此的神采奕奕,也都深感欣慰。
百官見禮完畢之後,臻華在寶座上坐了下來,先是簡單地慰問了一下群臣,緊跟著就開始了一連串的國事安排:
“傳口諭,即日起,大梁國開啟火器庫。重新啟用火器!”
“是。”
“宰相大人,我記得我國西北部,還有數十萬畝天然的草原牧場,因為我國人力不足,所以暫時封存著,沒有啟用,對嗎?”
“對。”
“好,派人傳諭西蜀國那六十萬戰俘,我們現在需要一些人,去開辟新的牧場,如果他們中間有願意去西北植草放牧的,隻要做夠三年的時間,就可以被放回西蜀國。如果不去的話,將永世被關押在大梁國!”停了一下,臻華又加了一句,“我要讓西蜀國沒有可用之兵!”
眾人本來一下子沒弄懂臻華的意思,但是想了一想,馬上就明白了臻華這一番布置的高明——六十萬受過訓練的軍隊不是個小數目,一旦放回了西蜀國,那他們很可能就又被利用來攻打大梁國。而如果這樣安排,他們既不會有機會回西蜀國,又不用在大梁國吃閑飯,消耗大梁國的糧食。三年之後,這些人已經很難再成為精銳部隊了。
“西北的天然牧場地域遼闊,我們不如把這些戰俘分散開來,這樣免得他們聚眾生事。”宰相大人補充道。
“好,宰相大人所慮很有道理,就按照宰相大人所說的辦。”
雪姬一直站在一旁,深深地望著臻華,她真的無法想象,現在這個坐在寶座之上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英俊帝王,就在剛才,還在寢宮中為情所感,為情所傷!在人前是無人能出其右的蓋世英雄,在人後,是一片真愛比天高比海深的癡情男人。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一個男人完美到了如此的程度?!
臻華仍舊在繼續著自己的布置:
“再傳一道聖旨,向全天下廣聘賢才,不論男女,不問出身高低貴賤,不管祖籍是哪個國家,隻要身懷絕技,就可以進入大梁國。他們的任務,就是抓捕大梁國中的西蜀奸細。隻要能捉住一個真正的西蜀國奸細,就賞黃金十萬兩!”
大梁國大臣們看出來了,皇帝是動了真格的了,這一下子,等於全天下的高手,都來幫助大梁國捉入侵的青衣衛了。而且,隻要抓住一個青衣衛,就有十萬兩的黃金,在這樣強大的誘惑之下,這些高手們隻會一門心思地去捉青衣衛,而不會再動其他的心思,因為他們就算是去當強盜,都沒有這麽好的收入。
臻華繼續發布著命令:
“即日起,組建一支五萬人的火器軍隊。從西部隘口,繞道到西蜀軍營的後麵字排開,萬一西蜀國軍隊向西域潰散,立即進行阻擊!”
“是。”
當初,四十萬西蜀軍隊向西域潰散,是大梁國最擔心的事情,而現在,臻華已經重新啟用了火器,擁有火器的大梁國軍隊,足可以以一當十!這樣,就等於在西蜀軍營的背後,豎起了一道無法突破的火器網,現在,如果西蜀軍隊再想向西域轉移,那就無異於自取滅亡!
“另外,再組建十萬人的火器軍隊,在黃河口岸屯集,隨時準備渡河作戰!”臻華現在已經是調動了大梁國內所有的火器了。
這時,宰相大人沉吟著開口了:
“陛下……”
“怎麽,宰相大人還有什麽建議?”
“臣是想提醒陛下一聲,皇後娘娘現在還在西蜀軍營之中!當初,我們最大的目的,就是不讓西蜀殘餘潰散入西域,或者搖身一變成為職業殺手,大量地湧入大梁國。所以,皇後娘娘才甘冒奇險,孤身深入敵營,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等陛下醒來,重新開啟火器,一舉殲滅西蜀殘餘。陛下這樣安排布置,在戰術上當然沒有問題,隻是臣擔心,當端昊發現自己被逼上了絕路之後,他會殺死皇後娘娘泄憤。”
宰相大人的意思很明白,純兒對大梁國功勳累累,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任憑她置於險境而不顧!
臻華冷冷一笑:
“這就是我今天要安排的最後一件事情,立即給宇文端昊寫一封書信,告訴他,用我的皇後,來換取我黃河口岸十萬火器軍的撤離,否則,我十萬火器大軍,將立刻踏過黃河,直搗西蜀國!”
臻華的話說得非常簡單,但是,他那凜然的傲氣,卻非常明白地昭示出了,這是一場強者對弱者的戰爭!
沒錯,臻華現在的態度,讓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不是在和宇文端昊平等競爭地爭奪女人,而是在用絕對的強勢,去打擊一個敢於覬覦他的國家和他的女人的仇人。自作孽,不可活!宇文端昊必須要受到懲罰!
臻華本來就不是一個弱者,而重新擁有了火器的大梁國,更絕對是強者中的強者!
當臻華把國事安排好了之後,就又開始說另外一件事情:
“皇後出使西蜀國之前,曾經冊封雪姬為貴妃,暫理朝政。”雪姬一驚,她沒想到臻華竟然會當眾點出她的名字來。“也許,臻華是想要當眾宣布,解除自己貴妃的封號吧。畢竟臻華那時在寢宮中已經明確地表示了,絕不接納純兒之外的任何女人。”但是,出乎雪姬意料,臻華接下來說的竟然是:“現在我宣布,雪姬仍舊為大梁國貴妃,繼續協助我打理朝政。”雪姬被驚呆了,她做夢也沒想到,臻華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臻華卻沒有再進一步做出解釋,隻剩下雪姬一個人滿腹狐疑,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挨到散朝,雪姬緊跟著臻華就回到了他日常處理政務的那間偏殿中:
“臻華,你沒事吧?為什麽又要重申我是貴妃的事情?我知道,其實你心裏並不想娶我,對不對?!”雪姬有些急躁,所以說話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臻華沒有馬上說話,隻是輕歎了一聲。雪姬現在可受不了他的沉默,於是又問道:
“臻華,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告訴我好不好?”臻華對著書案上的一個青玉鎮紙凝視了良久,才有些艱難地說道:“雪姬,我知道,在你我這兩世的生命中,我虧欠你太多了。”雪姬沒想到臻華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她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就為這個,才要娶我為妃嗎?”臻華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雖然不敢說了解你,但是,我也知道你的驕傲,你肯定不會接受這種施舍的感情。而且,我和純兒之間,也的確是容不下第三個人的。”
一聽臻華這麽說,雪姬反倒平靜了下來,因為臻華的話雖然殘酷,但的確是事實。現在雪姬的心中其實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她所不能接受的,正如剛才臻華所說的,是感情上的施舍。
“既然注定了得不到臻華的心,那麽,我寧願保留自己的一份驕傲,保留住臻華對自己的一份尊重。”雪姬的心中這樣想道。所以,雪姬說道:“既然你什麽都明白,為什麽還要保留我的貴妃封號?”臻華仍舊低垂著目光,如果雪姬現在能夠看到他的眼睛的話,一定能看出神中的愧疚。
“雪姬,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但是,我所虧欠的這些,卻永遠也沒有辦法償還。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真的。”
雪姬聽著臻華的話,兩行熱淚不由自主地滴落了下來,兩世的癡心不悔啊,今天總算是換來了臻華這一句祝福,也算是值得了。一時間,積壓在雪姬心底的太多委屈和痛苦,一下子就都湧上了心頭,雪姬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刷刷地流了下來。
殿中一片寂靜,隻有雪姬那強壓著的抽泣聲。臻華並沒有看她,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去安慰一下雪姬。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去勸慰她,因為雪姬想要的,自己終究是無法給予。
過了很長時間,雪姬才忍住了悲聲,她抬起衣袖,吸幹了臉上的淚水,說道:
“你我之間就不用說這些了。為你做事,是我心甘情願的,而且到後來,我也是真的喜歡上了純兒,她是一個好女孩子,值得人去追隨。你剛才說要把大梁國托付給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臻華看雪姬恢複了平靜,就又繼續說道:
“雪姬,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想回現代嗎?”
突然被問及這個問題,雪姬顯得有些茫然:
“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你先回答我,我再告訴你原因。”
雪姬沉吟了一下,說道:“說心裏話,我在現代也沒有什麽朋友,反而是在這裏,有你還有純兒,比起來,我倒是寧可留在這裏。”
臻華仍舊望著那個青玉鎮紙,低聲說道:
“如果,我和純兒都不在了呢?”
“不在了?你們要去哪裏?”雪姬開始沒弄明白臻華的意思,但是她再一看臻華的神情,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不由得提高了聲音:“臻華!你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當你昏迷不醒的時候,純兒都沒有絕望,難道,現在你都已經蘇醒過來了,卻反倒絕望了嗎?”麵對著雪姬的指責,臻華沒有爭辯,也沒有慍怒。因為他知道,雪姬是因為心中對他還有對純兒深深的愛,才會如此情切的。所以,臻華隻是放緩了聲音,耐心地解釋道:
“雪姬,你誤會了,我沒有絕望。尤其是現在,我有十分的把握,打垮大梁國的一切敵人,我更不會絕望。但是,我現在是大梁國的皇帝,我的身上肩負著一個國家的重任,所以,我每做一件事情之前,都要提前為大梁國做好打算。純兒臨走之時,堅持冊封你為妃,不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嗎?”
雪姬深深地望著臻華:
“臻華,我明白了,你要去西蜀軍營中救純兒,對嗎?”
臻華點了點頭:
“對,等我把大梁國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後,馬上就走。”
雪姬有些不解:
“臻華,你在金殿之上,已經作出了那麽妥善的安排,而且,你剛剛自己也說了,你有把握打垮西蜀國,那樣的話,純兒回來就是遲早的事情了,你為什麽還要去做這種冒險的事情呢?”
臻華的聲音深沉:
“雪姬,我覺得,當端昊知道必須送回純兒,我才會撤軍的時候,他一定會把純兒給送回來的。但是,我相信,憑他的為人,他絕不會簡簡單單地把純兒完璧歸趙,他一定會在送回純兒之前,做出某種傷害純兒的事情。”
“臻華,你是說……”雪姬驚恐地失聲喊了出來。
臻華搖了搖頭:
“你別誤會,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端昊畢竟是一方天子,再怎麽樣,也不會做出那種齷齪的事情來。我擔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雪姬,你也知道,我是被西蜀國的邪術所傷,我怕端昊會對純兒用邪術!”
“讓她也昏迷?”
“不盡然!我在波斯生活多年,和絲麗苔也認識了很多年,對於她的邪術我也大概了解一些,她的邪術還可以做出很多事情來。”雪姬似乎聽懂了臻華的意思,但是還是有一些不明白:“臻華,既然你擔心端昊會用邪術害純兒,為什麽還要這麽大張旗鼓地發兵攻打西蜀國呢?這不等於是更逼了端昊一步嗎?”臻華的目光銳利:“我今天之所以會這麽安排布置,就是因為我認為,端昊肯定是早就有對純兒施以邪術的想法,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地逼純兒到西蜀軍營中去的!”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臻華的推斷竟然和事實相差不遠。
雪姬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你之所以這麽排兵布置,一方麵也是希望端昊能夠完整地把純兒送回來。而另一方麵,你也已經做好了救純兒的準備。”
“對。”
“但是臻華,即使要去救純兒,也不是非你不可啊,我可以帶人去。”
臻華淡然一笑:
“雪姬,我不僅是大梁國的皇帝,我更是純兒的丈夫,一個丈夫,怎麽可以眼看著妻子遇險,而不舍身相救呢?妻子在困境中多待一天,都是丈夫最大的恥辱!”臻華停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妻子是娶回來珍愛和保護的,不是娶回來替自己去拚命和受苦的。”雪姬忽然沉默了,因為她想起來,就在不久之前,純兒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於是,她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道:
“純兒也這樣說過……”
“純兒,她說什麽了?”
“當我竭力阻止純兒去西蜀軍營的時候,她對我說,當女人決定了要嫁給一個男人的時候,就是決定了一輩子要替他分憂,替他解愁,永遠義無反顧地和他一起去麵對風雨艱難,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雖然隻是聽雪姬在轉述純兒的表白,臻華仍舊是心中感動不已:
“這是純兒說的?”
“對,這是純兒說的,而且,純兒也的確是這麽做的。”雪姬的目光深沉,“她做到了,我相信你也會做到,我現在完完全全地相信了,你們兩個才是真正般配的夫妻。臻華,去吧,去救純兒。”
臻華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說什麽,但是雪姬卻打斷了他,繼續說道:
“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放心吧,你走後,我仍舊是大梁國的第一貴妃,暫理國政,就像純兒當初安排的那樣,如果你們回不來了,我會讓拓跋將軍的兒子繼承皇位的。但是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你們之間的真情,一定會感動上蒼,蒼天會保佑你們的。”
臻華終於抬起了頭,第一次迎住了雪姬的目光:“雪姬,謝謝你。”
“你不用謝我,因為我隻是暫時替你們管理大梁國,我相信,你們兩個很快就會平安回來的。”
“事有萬一,如果我們萬一回不來了,你就按照純兒當初的安排,讓拓跋將軍的兒子繼承大梁國皇位。”
“知道了。”
“還有,我給無影留了一封信,說明了情況。我相信,在未來,不管大梁國遇到什麽樣的困難,他都會幫助你的。”“好了,臻華,我知道該怎樣做。你就放心去吧。現在你說的這些我都答應,但是,我會等著你們回來的。”臻華猶豫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最後又重重地加了一句:“雪姬,一切就拜托你了!”臻華和雪姬商量完了之後,又和宰相等幾位監國重臣密談了很久,然後當天就離開了大梁國王城。